界石之隔的第一夜,在苏晚栀辗转反侧和厉战如同石雕般凝固的守护中,缓慢而煎熬地度过。黎明时分,山间浓雾弥漫,将洞口那排白色的界石晕染得模糊不清,却无法模糊它横亘在两人之间那道冰冷而清晰的分界。
苏晚栀醒来时,洞口已不见厉战的身影,只余下篝火的余烬和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清冷气息。她心中莫名一空,慌忙起身走到洞口,只见厉战正站在不远处的温泉边,就着冰冷的泉水擦拭着脸和手臂。晨光熹微,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孤峭的背影,玄色劲装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左肩处微微凸起的绷带,无声地提醒着苏晚栀他伤势未愈。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厉战动作微顿,却没有回头,只是用布巾用力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滑落。他转过身,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苏晚栀,仿佛昨夜那尴尬的“划界”和疏离从未发生。
“醒了便收拾一下,今日需加固居所,储备过冬物资。”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简洁,不带丝毫情绪,将两人之间的关系重新拉回到“生存伙伴”的纯粹层面。
苏晚栀到嘴边的一句“你伤还没好,多休息”硬生生咽了回去,化作低低一声:“嗯。”
接下来的日子,便在一种刻意维持的、井水不犯河水的忙碌中度过。厉战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每日天不亮便起身,或是用那把北狄弯刀和削尖的木棍,沉默而高效地拓宽石洞、加固矮墙、制作更趁手的工具(一张粗糙却坚韧的青冈木硬弓终于在他手中成型);或是深入山林,设置更复杂的陷阱,勘察周围地形,每次归来,总会带回一些猎物或可用的木材。
而苏晚栀,则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洞外西侧那片新开辟的药圃上。她用石头圈出一小块相对平坦肥沃的土地,小心地将沿途采集的、以及从空间中移栽出的各种草药分类种下。银脉草、赤焰菇、月华草、金线兰……甚至还有几株她偶然发现的、叶片呈星状、夜间会发出微弱荧光的“星辉兰”。她每日悉心照料,用稀释的空间泉水浇灌,看着这些珍稀药草在沃土中焕发出勃勃生机,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一种悄然增长的底气。这是她的领域,是她能为他、为两人生存做出的最直接的贡献。
两人各司其职,交流仅限于必要。厉战会告知她何处发现了新的水源或危险的兽踪,苏晚栀则会在他归来时,默默将准备好的、掺了空间泉水和草药的清水与食物递给他。他接过,沉默地用完,偶尔会极简地评价一句“尚可”或指出某种草药采摘的注意事项,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那条白色的界石线,成了两人之间无形的藩篱。白天,苏晚栀在洞内忙碌,厉战在洞外操劳;夜晚,苏晚栀宿于洞内铺着干草和兽皮的地铺,厉战则雷打不动地守在界石之外,燃起一小堆篝火,如同最忠诚却也最疏离的守卫。篝火的光芒能映亮他冷硬的侧影,却照不透他眸中深不见底的寒潭。
苏晚栀曾尝试过打破这种僵局。一次暴雨夜,她隔着雨幕对他喊:“外面雨大,进来避避吧!”回应她的,只有更长时间的沉默和雨打岩石的噼啪声。一次她将新采的、最甜美的野莓洗净放在界石旁,他看了一眼,却最终没有动,任由山雀啄食干净。
一次,她鼓足勇气,在他换药时(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不可避免的近距离接触),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后背那道狰狞的陈年疤痕,轻声问:“这伤……很疼吧?”
厉战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周身寒气暴涨,猛地侧身避开她的触碰,目光锐利如冰锥直刺而来,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与你无关。”
三个字,如同三把冰刀,狠狠扎进苏晚栀心里。她脸色煞白,仓皇后退,再不敢越雷池半步。那一刻,她清晰地看到,他眸底深处翻涌的,不仅仅是冰冷,还有一丝……被触及逆鳞般的暴戾和……深不见底的痛楚?
那之后,苏晚栀彻底明白了他的界限。她不再试图靠近,不再多问一句,只是更加沉默地打理药圃,研究草药,将那份日益滋长的、酸涩而滚烫的情愫,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用忙碌和专注来麻痹自己。唯有在深夜,听着洞外他压抑的咳嗽声或因寒冷而微微活动的声响时,泪水才会无声地浸湿兽皮。
厉战将她的沉默和疏远看在眼里,冷硬的唇角几不可查地绷得更紧。他依旧守着他的线,完成他身为“保护者”和“合作者”的一切职责,甚至做得更多、更周全。但他周身的气息,却一日比一日更冷,更沉,仿佛一座正在缓慢积蓄力量的冰山。
然而,在这刻意营造的平静之下,十万大山的危机从未远离。毒虫猛兽的袭击时有发生,都被厉战凌厉的身手化解。更让苏晚栀不安的是,她渐渐发现,厉战外出勘察的时间越来越长,归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有时甚至彻夜不归。而每次归来,他身上除了猎物的血腥气,偶尔还会带着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硝石味和新鲜的泥土气息?他到底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种隐隐的不安,如同藤蔓,悄然缠绕上苏晚栀的心头。她感觉,厉战似乎在暗中谋划着什么,一件极其危险、甚至可能……与他刻意疏远她有关的事情。
这天黄昏,厉战又一次带着一身疲惫和寒意归来,将一只肥硕的山鸡扔在界石外,便沉默地走到温泉边清洗。苏晚栀看着他被树枝刮破的衣袖和手背上新增的擦伤,终于忍不住,隔着界石,低声问道:“你……最近在找什么?”
厉战清洗的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没有回头,水流声掩盖了他瞬间的凝滞。良久,他才用布巾擦着手,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她,声音听不出波澜:“探路。冬季将至,需备足柴火,摸清兽群迁徙路径。”
理由充分,无懈可击。但苏晚栀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深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没有说实话。或者说,没有说全部。
苏晚栀的心沉了下去。她不再追问,只是默默转身,去处理那只山鸡。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白色的界石线上,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天涯。
夜色渐浓,厉战依旧守在界石外。苏晚栀坐在洞内的火堆旁,看着跳动的火焰,心中充满了巨大的不安和一种近乎绝望的预感。这条他亲手划下的线,隔开的,恐怕不仅仅是空间的距离。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这片看似给予他们暂时安宁的深山,究竟还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而他们之间这岌岌可危的、建立在生存之上的脆弱关系,又将走向何方?
药圃中的草药在月光下静静生长,散发着幽幽的清香。
而比草药更难以捉摸的,是人心。
比十万大山更深的,是横亘在两人之间,
那条由沉默、疏离和未知秘密共同构筑的……
无形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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