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炎老实了一点，眼神依然紧盯：“这人是谁，哪来的？”
岑归青双手抱臂，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笑，颇有些看戏的姿态，完全没打算主动提醒。
祁炎心急，语气自然不太好。
秦赫生没看清楚具体情况，甚至没看出江叙对这人的态度，便没主动开口说话。
江叙径直往前走，擦过祁炎的身边，用手机抵了下他的肩膀：“去道歉，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
祁炎知道自己又冲动了，但是没办法，他的脾气天生这样，碰到和江叙有关的事情总是很难冷静。
他冷哼一声，瞥了岑归青一眼，这家伙就是故意的，不提前跟他说就是为了看自己惹到江叙。真是居心叵测。
他走到秦赫生旁边，措辞在嘴里滚了一圈，尽量收敛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不好意思啊，刚才一下看见你，没反应过来，别放在心上。”
秦赫生摸了摸鼻子，不太懂这之间有什么关联，但看在江叙份上，笑了下，“没事。”
祁炎草率地道完歉，目光立即去看祁炎，发现对方没什么反应后，松了口气。
“……”祁炎憋不住一点，没有任何衔接，直接问道：“所以你是谁？”
江叙停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漠。
祁炎于是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飞速过了一遍刚刚的对话，然后烦闷地挠了挠头。
岑归青看不下去了，再磨蹭下去就该吃夜宵了，提醒道：“问别人身份前，先介绍一下自己。”
祁炎虽不知道为什么，但直接照搬。
“我是江叙朋友，祁炎。你呢？”
秦赫生：“我是他室友，秦赫生。”
话音刚落，秦赫生隐隐听到对方的磨牙声。
“……有哪里不行吗？”秦赫生顿了下，问。
“行，没什么行的。”祁炎语气很生硬，咬牙一字一句道：“没什么，挺行的。”
草！他怎么忘了还有室友这一说！
秦赫生没接话，觉得对方看起来不太对劲，于是快走了几步走到江叙身边。
这里面他只认识他的室友，对其他人的印象说不上讨厌，但有些奇怪。
祁炎给他的感觉就像他见过的那种，别人家的看门狗，碰见陌生人先一顿狂吠，被主人训斥才能老实。
岑归青态度温和挑不住毛病，但却很模版化，像在套公式。
他心想怎么他室友的朋友都这么怪？
几人过了马路。
祁炎脚步慢了下来，顺便拽着岑归青也落后了几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岑归青扯回衣服，当只面对祁炎时，连装都懒得装了，“你要说什么？”
“哥还有几个室友？你都见过了吗？怎么样？怎么只出来了一个？”
祁炎虽然不聪明，但毕竟认识的时间长，算是了解江叙。对于江叙的性格，和朋友室友同学一起吃饭都是正常的事情。
不正常的是，在有多个室友的情况下，只带出来了一个人。
岑归青：“不知道。”
四个问题，一个都不知道。祁炎嘴角绷得很紧：“这你怎么能不知道？你没送到宿舍里吗？就算进不了门，你在门口往里瞅一眼不就知道了？”
岑归青：“没上楼，就送到楼下。”
祁炎炸毛：“什么？！”
“行李箱那么重，破学校又没个电梯，哥拎上去多累啊。你是不是偷懒了？”
“你个懒家伙，指望你跟指望空气一样，早知道我就偷偷跟过去了。”
祁炎语速太快，岑归青等他说完了才开口，淡声道：“要跟你自己跟，惹生气你就哑火了，到时候急得上蹿下跳的也是你。”
祁炎不说话了。
虽然岑归青的形容是有一点夸张，但却是事实。如果是江叙不同意的事情，强行做就要承担后果，懂事的就顺着了。
一般情况，强行的都是祁炎，顺着的是岑归青。
所以每次惹江叙的都是祁炎。
祁炎又说：“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有陌生人跟着，故意害我是不是？”
岑归青横他一眼，“那是你没素质。正常人会跟你一样，还需要提醒才知道礼貌吗？”
“那怎么了，老子就是没有素质。你什么都不知道，知道的还不跟我说，又蠢又坏。”
岑归青：“……”良好的教养以及江叙的在场，让他忍住了骂句。
祁炎下巴微扬，用肩膀不经意重重撞了下岑归青，快走几步到前面。
此时，和江叙并肩的秦赫生，问道：“你是荣城人吗？”
江叙双手插兜，随意开口道：“不是。”
“噢，这样啊。”秦赫生补了一句：“我看你在荣城朋友挺多的，还以为你也是这里的。”
江叙：“他们也不是。”
这句话藏着的信息点就很多了。秦赫生想，三人很有可能是一个地方的，那个总是笑的也是荣大的，另外一个像野狗的应该不是，但年龄上差不多也是学生，然后全是从不同的地方来到了荣城，关系看着都还不错。
要么是天大的巧合，要么是很复杂的关系。
秦赫生跳过了这个话题，再问下去可能就涉及一些个人**了，第一天认识不适合问这些。
“你也是机设专业吗？”秦赫生笑道：“虽然按常规说，宿舍按专业分。但万一我们是各专业多出来的分到了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个。”
江叙嗯了声：“是。”
秦赫生眼睛一弯：“那很好了，这样能以后一起上课呢。”
赶着跟上来的祁炎正巧听到了这句，在知道两人是室友又是同专业的，不仅要住在一起还要在一起上课，小小的破防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学校附近餐厅很多也很近，没走几步就到了。
这家店装修素雅，饭点已经坐了不少人，上了二楼，都是半开放的隔断。
几人找地方坐下，服务员很快送上了菜单。
祁炎坐在靠外的地方，接过菜单后看都没看，直接丢给了岑归青。
岑归青从前到后翻了一遍，心中大概有数，没有多久思考，点了几道招牌菜后，最后加了两道偏甜口的菜。
点完后，他把菜单传给秦赫生，礼貌道：“请。”
秦赫生不怎么饿，随便点了份汤，然后给江叙。
江叙拿热水冲着碗筷，摇了下头，没有点菜的打算。
秦赫生于是礼貌地询问了下还没点菜的祁炎。
祁炎冷冷地哼了声，菜单都没看就开始嘲讽，“来道鸭心，我看书上说，心——”
还没开始发挥，就被岑归青在桌下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他下意识抬头瞪他，对上了对方略微警告的视线。
祁炎慢半拍反应过来，立马住嘴。刚才没多想，这话要是说出来了，被江叙听见，他可能就得下桌了。
“你看书？看的什么书？”
江叙掠了他一眼，眉梢微挑。
他似乎没听出祁炎潜在之意。
祁炎：“……”
他手一抖，差点碰掉了旁边的碗，书这个玩意儿，高中毕业一个暑假到现在，他摸都没摸过，哪还想起来有什么书名。
祁炎从记忆深处找到一个名字，“就那什么全解。”他的补充苍白而无力：“……底下不是有什么扩展笑话。”
这拙劣尴尬的答案让岑归青都没眼看，好在江叙没继续问下去。
这之后，由于祁炎老实了不少，这顿饭吃的还算和气愉快。
从店里面出来，天色已经暗下不少，祁炎被迫分道扬镳。回去路上，他意识到某些事情似乎迫在眉睫，于是路过书店门口时犹豫片刻，带走了一本《高情商与情绪控制》。
——
开学后接着就要军训，一早起来，楼道里就是叫苦不迭的抱怨声。
“天灵灵地灵灵，今天下雨好不好？”
“风雨雷电，急急如律令！”
九月初，今天的气温比昨天开学还高。对于要在户外军训的大一新生来说实属不友好。
江叙和秦赫生到达报告厅时，已经坐满了不少人。
军训第一天，向来逃不了的就是军训开营，荣大把开学仪式和军训动员大会结合到了一起。
人很多，厅很大，不同于高中带着些许的沉闷，这里是热烈旺盛的。
江叙不明显地皱了皱眉，坐下后就戴上了耳机。
秦赫生见状，憋回去了要说的话。
江叙闭着眼睛，周围并不安静，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声音，有些听得出来，有些听不出来。
昨晚睡得不好，江叙不认床，室友也很安静，但半夜却无缘无故醒了好几次，看着陌生的房顶，有一种不太安稳的感觉。
后半夜他去阳台站了会儿，想了些从前的事情，和望城家附近的场景，才逐渐有了困意，回去睡到了天亮。
过了一会儿，周围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隔壁坐了人，随后一股熟悉的草木气息传到了江叙鼻间。
他知道是谁，却懒得抬眼，只是冷不丁想到为什么岑归青总是能这么快找到他。
之后是麦克风响起的回声，报告厅里便安静下来，然后是领导讲话欢迎，辅导员代表讲话，学生代表讲话，教官讲话……
江叙靠在椅背上，意识逐渐恍惚，耳边的声音像是虚化了几个度。
等被嘈杂声吵醒，江叙慢慢睁开眼睛，短暂地适应了一下光线，发现仪式好像已经结束了。
前面的学生离开了一大半，剩下的也在收拾东西排队有序离开。
江叙顿了下，低头看了下时间。
“已经结束了。”
右边传来熟悉的清朗声线，岑归青说：“现在通知分别到各学院去领军训服。”
江叙揉了下僵硬的后颈，缓了一会儿站了起来。
这时候他才看见，另一侧的秦赫生也没走，正歪在座椅里玩手机，五颜六色的消消乐，点一下画面就会有只小鸭子跳一下。
步数快用完了，秦赫生冥思苦想，迟疑着点了几下，屏幕上跳出通关失败。
他一抬头，才发现江叙正看着他，准备来说看着他的手机屏幕，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醒了。”秦赫生尴尬地收回手机，“走吧。”
出了报告厅，日头更猛烈了。
秦赫生一拍脑袋，响了起来，“诶，现在要去领军训服了。我看你挺困的，要不你回去睡觉，我一起取一下然后带回来。”
岑归青垂眸，敛下眸中的情绪。这种事之前都是他来做，但现在，确实是秦赫生更方便一点。
江叙用手挡在眼前，遮住刺眼的阳光：“多谢。”
“没什么，顺手的事。”秦赫生转身去学院楼的方向，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你穿什么码？”
江叙看着秦赫生，似乎是无声打量了几秒他的身形，“跟你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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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潮生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