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楚正处理着府中一些事情,她自己手中有些铺子开着,每月都会有账目得看,按理说这些都是府中的主君打理,储楚还未娶夫,这些账目也可以交给储钰看,可他的身体又不能操劳。
只能她自己来处理这些事情,包括铺子上一些大的事情,底下人无法敲定。
无法处理,就得禀上来。
储楚理清了事情就提笔落墨,写罢上下扫了一眼。
笔墨未干。
她觉察到有人走近,以为是上前斟茶的小侍。
便问:“林三郎君到了吗?”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她正要转身,一人从后背抱住了她,储楚僵了片刻,因为燃着火盆,前厅并不冷,从身量和手指来看是一名男子。
带着点冷香气,香气复杂像是冷檀,又夹杂了点花香。
这个季节能有的花甚少,偏偏储楚能辨别出这香气是什么。
这府中用这熏香的郎君,只余下一位。
“明玉”
林瑾瑜的声音有些发闷。
她眉头蹙紧,现在的情况让她措手不及,还来不及想别的又意识到这样的场景若是叫人看见,便是无法说清。
“林三郎君”
那人被她掰开手,一转身果然露出那张如冰雪般不可冒犯的貌美面容。
她退开几步,手里拿着的笔,慌乱之间弄脏了她的手指。
随意将笔搁置在书案上。
也顾不上什么会弄脏纸张,她冷静的扫视了一圈,发现无人,目光才落到眼前人的脸上。
林瑾瑜心脏跳得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面上却是一片镇定。
如今才回过神,方才实在是太过冲动。
还好没有人看见,不过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那种很轻浮的男子。
林瑾瑜在袖子里绷紧手指。
他如白玉般的脖颈慢慢爬上了层淡粉色,他抿了抿唇,将袖子里的香囊取了出来,淡青色的荷包,上面绣了一朵并蒂莲,莲花花瓣的颜色做了过渡,藕粉逐渐加深。
到了莲尖就粉红得出奇。
林瑾瑜声线冷冽,说的话很慢,说话时眼睫低垂,在眼睑的位置落下一小片阴影,说道:“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储楚突然打断他。
“可以了,不要说了”
他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完,但是什么都该明白了。
手指动了动。
他果然不再继续说上面的话,而是说。
“明玉娘子,这香囊是我亲自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里面装了些安神的药材,还有些……”
储楚脑子里嗡嗡作响,脸色难说好看。
眼底诧异,震惊,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今日林瑾瑜说这些话之前,她全然没有想过与他有什么,在她眼里。
林瑾瑜与储钰相差的年龄小,两人又如同闺中好友。
储楚待他就如同待储钰。
她瞧着眼前的郎君,同一夜间刚长成的翠竹身姿挺拔,年岁轻,面貌好,规规矩矩站这儿,手里捏着个绣给她的香囊,脸色因为她沉默不语而变得略微苍白。
她脑子并非转不动,今日他插手她与沈昭的僵持是什么心思就很明显。
“瑾瑜”
她看着他递过来的香囊,暗自叹了口气。
“你绣得很好,只是我最近都在宫中上值,身上是不佩这些东西的”
林瑾瑜的手微微一抖。
抿紧唇瓣。
她并不想储钰失去这个能说上话的朋友,也不想少年受挫,语气和顺。
“阿钰他绣工很差,你抽空可以教教他”
语气轻而易举地像是在说,今日下得雪好大,回去时不要淋了雪,绝口不提林瑾瑜刚才的不当之举。
林瑾瑜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捏着那个香囊,想着应该再绣好一点的,心中翻上来一阵的酸涩上来,果然不喜欢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声音低哑。
“好”
储楚说道:“事情既然已经说完,我手中还有些事务,要先走了”
她将桌上的账册拿起来,很快就离府去了商铺。
听见管家说家主不在家用晚膳,储钰闻言很是意外。
“以往不都是阿姐写信传过去嘛?今日为何要突然巡视起了?”
……万花楼,丝竹管弦不绝于耳,划拳猜酒声混杂着,赵欣正翘着脚依在榻上,喝着美酒,欣赏着美人跳舞,外头传来一阵骚动,她不高兴地啧了一声。
跟着她一路的娘子就有人起身到外头去。
没过多久就折回来,衣裳凌乱头上冒着血。
脸上不太好看陪着笑道:“赵娘子,外头是李大人正发火,就是老鸨也不敢上去劝,如今摔砸了,谁也不认”
一说话头上的血流得更厉害,啪嗒啪嗒滴到地上去。
血腥气扑面而来,赵欣拧起眉头,有些嫌弃。
随口问道:“哪个李娘子?”
有人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嘟囔道:“还有哪个李娘子,自然是那位李大人”
赵欣坐了起来,声音拔高了点。
“李想!”
流血的仁妹点点头。
“正是”
赵欣脸色沉下来,她脖子上的金项圈跟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好哇,居然敢打我的人,简直就是该死,老娘要弄她”
被无辜摔得头破血流的娘子,有些愣神,血流到鼻下,她用手背一抹,更傻了,赵欣可不管她,直接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找,最后翻出来一根棍子。
在手里掂了掂,长度合适,重量也合适,袖子一撸便气势汹汹的冲出去了。
跟她一块的几位,心中有几分义气,姐妹往前冲了,自己也不能落下,余是几位也都各自在房间里抄了各种趁手东西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