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此事还得早做打算”
“这不仅关系到朝内的税收,更是百姓的……”
圣上听了一半,目光盯在折子上。
户部尚书赵纤面容严肃。
说罢,只见圣上沉思,她只是垂首立在下方。
过了半响,她将折子扔到桌案上。
“的确该斩,孤会下道旨意将汉源的白家女斩了,以示君威”
赵纤说道:“圣上圣明”
李弦喝了一口茶。
说道:“爱卿巡视辛苦了,就回去好好休息罢”
赵纤抬起头来。
“圣上!只斩那白家女吗?”
李弦揉了太阳穴。
“私卖之事,历来就是斩之不绝的,爱卿不必如此忧心,若要斩,这牵扯出来的人头,孤要斩出一座山来。”
“官盐税高,百姓择私盐,不在法度之中,却在情理,若要纠因,那买卖两方都得斩尽了吗?”
赵纤拱手说道:“汉源之事,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臣以为应当……”
一个茶杯突然摔碎到地上。
圣人发怒。
“赵纤,你好大的胆子!孤的话也要驳”
赵纤心中狠狠一跳,跟着跪了下去。
“圣上息怒,臣只是……”
李弦发过火,心中火烧,太阳穴开始作痛。
她捂住头,想要叫人进来给她倒杯茶。
“金喜……”
守在外间的金喜立马进来,看到圣上面露痛苦,连忙上去候着。
“圣上,你怎么了?”
赵纤见状心中也担忧起来。
“圣上”
李弦倒在龙椅上,开始痛呼。
“传太医,快……”金喜连忙嘱咐身后的小侍。
“孤的头好痛”李弦痛苦呻吟。
李弦痛了好一阵,太医把完脉,说是忧思过度,引发的旧疾。
写了方子煎药,圣上痛得紧。
药就在殿外煎的。
殿内圣上在发火,摔碎了一地的东西,怒吼道:“药怎么还没有煎好,孤的头痛,头痛得要死,你们是不是都想杀了孤”
“你们想孤疼死吗?”
“药……快拿药来”
殿外两名小侍,正跪在地上,一人用身体挡风,一人冬日里出了满头的大汗,手里拿着扇子使劲扇着炭火,盼望着药炉子尽快沸腾起来。
歇了一阵,殿内又摔起东西来。
赵纤还没走,在殿外侯着。
其实是请罪。
小侍清瘦的身躯,挡着寒风,炉子上煎的药终于沸开。
两人加紧了扇风。
盯着时辰。
金喜出来查看了三四次,头上的帽子都歪了。
衣衫上也沾了茶叶。
伸手召来个年岁轻看起来颇机灵的内侍。
“你拿着这令牌,尽快出宫一趟,去请提督大人,快……一定要快”
那内侍肩膀上一重,立刻低下头道是,就转身去了。
金喜险些站不稳。
赵纤扶了一把。
“姑姑小心”
金喜连忙说道:“尚书大人”
她扶了一下帽子。
站稳了身子,躬身行礼。
“多谢了”
赵纤问道:“圣上如今怎么样了?”
金喜叹了口气摇摇头。
“不知道大人跟圣上说了什么政事,可真不该跟圣上起了争执,损伤了圣体……”
圣上倒在床榻里。
“药……快给孤拿药啊!你们想要人头落地吗?”
金喜连忙又冲了进去。
“圣上!”
圣上使劲拍自己的头。
痛到不能忍受,她开始疯狂的用头撞击床沿。
里面的金喜和一众内侍乱成一团,她们不敢上前去阻拦圣上,却也无法看着圣上如此伤害圣体,余是一窝蜂的上前去将什么茶盏,烛盏通通扔远了。
用手垫,用身子挡。
李弦挣扎着将她们的手推开。
“滚开,孤的命令也敢不听”
圣上双目充血,赤红一片,束发的高冠早已被不知道扔到何处去。
发丝散乱,身上的衣饰也散落一地。
外头药好了用雪铺在托盘上,将药碗放置在上面冷却,盛上来,金喜连忙奉上去。
“圣上,药好了”
李弦连忙捧上药喝了下去,药见底,李弦的头痛却是半分消减都没有。
太医哆哆嗦嗦说要等一会。
李弦摔了碗,抓住太医的领子。
“要等多久,孤要马上止疼,马上!”
太医年事已高,早白发苍苍,此刻已经是面如土色,冷汗涔涔,枯树皮一样的手指,颤颤巍巍。
李弦目光一下就瞥到床旁墙上悬挂起的长剑,一把就将其抽了出来。
利刃出鞘,寒光阵阵。
殿内所有人都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噗通一声全跪倒在地。
“圣上,息怒啊”
李弦抓起太医,将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你治不了孤,你就是个庸医,孤要杀了你……”
太医年纪大了又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早已经嘴唇发白,快要晕厥过去。
“孤要杀了你们”
赵纤听到动静不对,也顾不上请罪,径直到了大殿里,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一惊。
跪下劝谏道:“圣上,息怒,张太医她的医术……”
李弦暴怒。
“你闭嘴!”
她的剑从太医的脖子上移下来,直指向赵纤。
“你们都想要杀了孤,你们都想要杀了孤是不是?”
李弦说道:“孤先杀了你们”
她拿着剑指了一圈,剑锋所指之处,人人自危不住的往后缩,年纪小的已经低声哭泣起来。
太医已然站不住身体往地上滑,李弦有些站不稳了,她嘴里念叨着杀了你们,抬起剑就要朝太医砍下去。
“圣上!”
那剑终究是没有落到太医身上。
腥红的血顺着剑往地上滴去,滴到了太医苍老的面容上。
太医浑浊的眼睛微微转动,看清楚挡在她面前的人是谁。
“提督大人”
赵欣惊叫一声:“明玉……”
她来得迟几步,进了大殿就见储楚徒手去接剑刃,心下巨震。
连忙上前去。
李弦看着那血和储楚那张脸,突然清醒过来,将手中的剑扔到地上去,发出哐当一声的巨响。
赵欣对着圣上拱手一礼。
到了赵纤面前。
“母亲”
赵纤眼见场面控制住,好歹没发生什么惨事,脊背软了下来。
储楚的手被赵欣拉过去。
“空手接白刃,你发热疯了?”
储楚将落下深印痕的令牌拿出来,扔到了地上,上面还沾着血。
进内殿随侍圣上,身上不能配剑,情急之下,随手扯了腰间的令牌去挡,还是伤了手,不过伤不是很深。
若是只用手接,怕是当场就得被斩断。
她轻声道:“无事”
圣上看着她受伤的手,很久都一个字未发。
金喜连忙上前去扶圣上坐下。
太医为储楚处理了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白色的布条格外扎眼。
李弦又喝了药,太医在头上扎了银针,取下来后,已然缓解。
她面色发青,让储楚前来。
低声问她:“是不是想死?”
储楚面不改色说道。
“臣是为了圣上,圣上今日若杀了太医,怕是会留下诟病”
李弦闻言笑了,却是皮笑肉不笑。
她沉默半响说道:“你会杀了孤吗?”
储楚说道:“臣效忠圣上,会保护圣上”
李弦说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