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钰听不懂什么佛经,只是见林瑾瑜如此高兴想让他更高兴些说道:“这东西是从寺里拿的,阿姐专门请人开的光,肯定灵验”
林瑾瑜握紧手里,将其盘了几圈戴在手腕上。
“储大人待我如此好,倒叫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储钰说道:“说什么?”
林瑾瑜侧身坐过去。
“只是胡言罢,没什么?”
储钰放下杯子问道:“到底怎么,你得说清楚?”
“我阿姐待你不好吗?”
林瑾瑜手指摸了摸佛珠说道:“自然是好的”
储钰逼问他。
“那关我阿姐的事,又何说不得?”
林瑾瑜说道:“此事隐秘,且真假未证,传出去有损声誉,亦伤真心”
储钰心中发痒。
“到底何事?阿姐与我乃是血脉相连,一父同胞,我会去乱说?”
林瑾瑜屏退了四周。
指尖沾了茶水在两个面前的石板上写下了字。
储钰看了脸色骤变。
气愤至极,一巴掌拍到桌上,激起一阵冷风,咳嗽起来。
“好一个……沈昭……拿我阿姐当什么?”
他深吸了几口气,喝了口热茶,气息平复些。
石桌上的水痕已然消失。
林瑾瑜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得知此事,我已然纠结了好几日,若是真的,而我没有告诉储大人”
“以后泄露,心中实在有愧,无颜面对……”
“只是若是误会,那……”
储钰说道:“之前此事我就听过,只是没往这上面想,如今想起来才是恍然,这件事七八成……”
“瑾瑜哥哥不必为难,此事我会处理”
“若是真的,我必然是不能让沈昭做我的姐夫,阿姐也不该让他蒙在鼓里”
林瑾瑜点点头。
叫他不必动怒,冬日天寒,情志太过,易伤身。
储钰回府,便拿了令牌召来了人。
这些人都是阿姐拨给他的,别的不说,但口风是足严,几人陆续的出了府,很快就隐匿在人群里去。
储钰坐在屋中,房里烧了炭盆,地上都是铺了厚厚的毛毯,就是光脚踩上去也不会冷,温暖如春,他打开传回来的信件。
看完后烧了信纸内容。
火舌吞噬。
他问一旁的侍从。
“阿姐,今日何时会归来?”
侍从回答:“巳时家主就进了宫,圣上留了晚膳,怕是今夜要上值”
储钰说道:“今日不是该阿姐休沐?”
侍从说道:“圣上这几日都连召家主”
储钰垂下眼睛,挥手让人下去。
……李弦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还不是这大明朝的皇帝,和储老将军的独女在皇宫内念学堂,储湘性格好,即使李弦在当时并不受母皇的宠爱,几个姐姐也不喜爱她。
李湘还是会跟她说话,邀请她一起去纵马踏青。
骑射书画。
纵马京都。
李弦出身不显,没有人能想到她会坐上皇帝的位置。
包括她自己。
储湘年轻时是温柔娘子,惹得京都众多郎君凡思入梦,掷果盈车不胜其烦。
李弦见了口中言羡慕之情。
“可要砸死你了”
储湘笑笑说道:“被你砸死,怕是更多可能”
“你羞辱我?”
李弦就作气恼装,便要打她,储湘就会立刻告饶。
“饶了我罢,李大人”
她拱手作揖。
李弦就站在那儿让她拜着,抬着下巴,大手一挥。
“饶了你罢,下不为例”
储湘谢了饶命之恩,抬起头来,两人对视片刻就拍着大腿大笑开来。
李弦笑着笑流出泪来,一擦干,眼前就是一具无头尸。
身上穿着铠甲手中持着长剑。
战袍血迹斑斑,边境前线作战,通常为记战功会将对方首领的首级斩下来,李弦从来没有想过储湘的头会被别人绑在马尾上。
她看到那无头尸身,像是被雷霆一击。
浑身发冷。
一种莫名的恐慌压迫住她,让她浑身动弹不得。
无边的黑夜像是沼泽让她深陷,钩子从喉咙往上勾,用力得拉出血,拉得血肉模糊。
她想要说话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让她挣扎起来。
她用力用手指扣着脖子,想要将那股无形桎梏摆脱掉。
她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心脏因为窒息跳的速度前所未有之快,咚咚咚咚咚咚……像是下一刻就要撞破胸口,从里面跳出来,她清晰的听到心脏的声音。
“陛下……陛下!”
陛下?谁是陛下?她思绪散漫,脑中一闪而过自己登基的画面。
哦,原来我已经登基了,是这大明的陛下。
有人在叫我。
李弦从梦魇中挣脱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半睁开眼睛,唇边有人在喂些温水,有人在擦洗身子,她隔着厚厚帷幔看着站在外面穿着一身官服垂首而立的人模糊不清,她努力睁眼也是徒劳。
眼皮越来越重。
“清耀”
随后就偏头彻底晕了过去。
承明殿内灯火通明,殿内乌泱泱跪了一地,太医在地上铺了纸张就开始写药方。
冷汗直下,不过却连喘气都不敢大了。
提着袖子擦额上的冷汗。
一旁提督大人站在一旁,官服上的蟒纹在烛火的照映下反射出别样的纹理,储楚面无表情,像是一阎罗杵在一边。
圣上醒过来时,天色都要亮了。
金喜传达了圣上圣体抱恙,今日大朝会先暂停,只是收了奏章,大臣们闻圣上身体抱恙,眼下如何,金喜稳如泰山的说了无事,只是圣体需要将养。
这几日都罢朝不上。
殿阁大学士与几位大臣想要入前侍疾。
金喜说道:“太医说圣上如今要静养,几位大人还是回去罢”
殿阁大学士道:“圣体关乎国本,还请金喜姑姑放在心上”
金喜恭敬着,躬着身子。
“老奴自然如此,若是要割肉放血,金喜的眼睛也是不会眨一下”
金喜看着圣上的眼皮慢慢睁开,一时欣喜,连忙凑上前去喊圣上。
圣上盯着帷幔转了一圈,开了口。
“闭嘴”
金喜连忙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老奴的错,该打该打”
太医上前诊脉。
圣上让她滚下去,只是对金喜说:“提督何在?”
金喜连忙说在的。
储楚上前,近了圣榻前。
圣上睁大了眼睛瞧着她,却是半天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