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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作者:菜菜捞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半月后的宫宴,是沈书竹三年来第一次踏出靖安王府。


    她依旧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只是比起往日的粗布麻衣,料子好了许多,想来是宦鸿哲那日吩咐后的结果。


    可即便如此,站在珠光宝气的宫廷之中,她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同行的还有王府的侧妃柳氏和几位侍妾,她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看向沈书竹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柳氏是吏部尚书之女,家世显赫,向来瞧不上沈书竹这个“罪臣之女”兼“替身”,一路上冷嘲热讽不断。


    “沈姑娘今日倒是难得穿得体面了些,只是这气质,终究是改不了的,上不得台面。”柳氏用手帕掩着嘴,语气尖酸。


    沈书竹置若罔闻,只是低着头,默默跟在队伍后面。


    她对这些口舌之争早已免疫,如今她满心所想的,是宫宴上的机会。


    传闻今日百官齐聚,其中不乏父亲当年的旧友,或许她能借此机会,打探到更多关于宦鸿哲的罪证。


    进入大殿,丝竹之声悠扬,酒香四溢。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皇后陪在一旁,神色威严。


    文武百官携家眷分列两侧,谈笑风生。


    沈书竹跟着靖安王府的女眷们站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大殿中扫视,寻找着可能的目标。


    忽然,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一僵。


    她转头望去,只见宦鸿哲正站在不远处,身着亲王蟒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意味,既不是往日的冷漠,也不是厌恶,反而像是一种……审视?


    沈书竹心头一紧,连忙收回目光,垂下眼睑。


    她不明白,这半个月来,宦鸿哲对她的态度越发奇怪了。


    他不再让她做粗活,还派人送来了伤药和衣物,甚至偶尔会来寒苑看看她,虽然依旧话少,可那份刻意的疏远,似乎淡了许多。


    但沈书竹不敢放松警惕。


    她总觉得,宦鸿哲的这些转变,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或许是苏书竹快要回来了,他想在这之前,将她彻底驯服?又或许,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想用这种方式来麻痹她?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上当。


    宫宴进行到一半,皇帝兴致大发,让各家女眷献艺。


    柳氏为了讨好皇帝和宦鸿哲,主动请缨,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赢得了满堂喝彩。


    柳氏得意洋洋地回到原位,看向沈书竹的眼神更加轻蔑:“沈姑娘,你既蒙王爷恩宠,不如也为陛下和皇后献艺一曲?也好让大家看看,王爷看中的人,究竟有何本事。”


    她这话看似提议,实则是故意刁难。


    沈书竹身为罪臣之女,又只是个替身,若是献艺不好,便是冒犯天威;若是献艺太好,又会被人说不知好歹,抢了主子的风头。


    周围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沈书竹身上,有好奇,有嘲讽,还有幸灾乐祸。


    连皇后都饶有兴致地看向她:“哦?靖安王的人?既然柳侧妃都这么说了,沈姑娘便露一手吧。”


    沈书竹脸色微白,她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如今身份尴尬,实在不便出风头。


    她正欲推辞,却听见宦鸿哲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臣妃体弱,恐难当此任,还望娘娘恕罪。”


    众人皆是一愣,包括沈书竹自己。


    她没想到,宦鸿哲竟然会为她解围。


    柳氏更是脸色铁青,不服气道:“王爷,沈姑娘既然能入您的眼,定然是有过人之处,献艺一曲又何妨?”


    宦鸿哲转头看向柳氏,眼神冰冷,带着一丝警告:“柳侧妃,管好自己便是。”他说完,上前一步,挡在沈书竹身前,将她与所有探究的目光隔绝开来。


    他面向皇帝和皇后,沉声说道:“她是本王的侧妃,谁敢轻辱?”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大殿中炸开。


    侧妃?沈书竹什么时候成了侧妃?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沈书竹自己。


    她怔怔地看着宦鸿哲宽阔的背影,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三年来,她一直是以奴婢的身份留在王府,宦鸿哲从未给过她任何名分。


    可今日,在这样重要的宫宴上,他竟然当众宣布,她是他的侧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说话。


    宦鸿哲是皇帝宠信的亲王,权势滔天,她根本得罪不起。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原来如此,是朕疏忽了。


    靖安王既然如此看重沈姑娘,便册封她为靖安王府侧妃吧。”


    “谢陛下。”宦鸿哲微微躬身,语气平淡,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书竹站在他身后,只觉得浑身冰凉。


    她不明白宦鸿哲的用意,这突如其来的名分,对她而言,囚雀


    第二章宫宴惊变意难明


    半月后的宫宴,是沈书竹三年来第一次踏出靖安王府。


    她依旧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只是比起往日的粗布麻衣,料子好了许多,是上好的素色绫罗,想来是宦鸿哲那日吩咐后的结果。


    可即便如此,站在珠光宝气的宫廷之中,她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鬓边未施粉黛,只斜斜插着一支素银簪,映衬得那张苍白的脸愈发清瘦,唯有一双眸子,黑沉沉的,藏着不与外人道的锋芒。


    同行的还有王府的侧妃柳氏和几位侍妾,她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满头珠翠,香气袭人。


    柳氏是吏部尚书之女,家世显赫,向来瞧不上沈书竹这个“罪臣之女”兼“替身”,一路上冷嘲热讽不断。


    “沈姑娘今日倒是难得穿得体面了些,只是这气质,终究是改不了的,上不得台面。”柳氏用绣帕掩着嘴,语气尖酸,眼角的余光扫过沈书竹,满是鄙夷。


    沈书竹置若罔闻,只是低着头,默默跟在队伍后面。


    她对这些口舌之争早已免疫,如今她满心所想的,是宫宴上的机会。


    传闻今日百官齐聚,其中不乏父亲当年的旧友,或许她能借此机会,打探到更多关于宦鸿哲勾结外敌的罪证,为复仇之路再添一块砖瓦。


    进入金碧辉煌的太极殿,丝竹之声悠扬婉转,酒香与佳肴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大殿。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身着明黄龙袍,神色威严;皇后陪在一旁,凤冠霞帔,端庄雍容。


    文武百官携家眷分列两侧,谈笑风生,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沈书竹跟着靖安王府的女眷们站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大殿中扫视,掠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寻找着可能的目标。


    父亲当年的部将赵将军今日也在,他鬓角已染霜华,神色沉郁,似乎并未融入这宴饮的氛围。


    沈书竹心头微动,正欲想办法靠近,却忽然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一僵。


    她转头望去,只见宦鸿哲正站在不远处,身着亲王蟒袍,玄色底上绣着金线流云纹,腰束玉带,身姿挺拔如松。


    他面容冷峻,墨发高束,额前碎发被殿中烛火映得微微发亮,那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意味——既不是往日的冷漠疏离,也不是厌恶排斥,反而像是一种……审视,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焦灼。


    沈书竹心头一紧,连忙收回目光,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她不明白,这半个月来,宦鸿哲对她的态度越发奇怪了。


    他不再让她做粗活,还派人送来了上好的伤药和衣物,甚至偶尔会来寒苑看看她,虽然依旧话少,可那份刻意的疏远,似乎淡了许多。


    有一次她夜间咳疾复发,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无人问津,却没想到三更时分,他竟带着太医亲自前来,站在床边看着她服药,眼神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沈书竹不敢放松警惕。


    她总觉得,宦鸿哲的这些转变,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或许是苏书竹快要回来了,他想在这之前,将她彻底驯服,让她成为一个温顺听话的替身?又或许,是他察觉到了她暗中的动作,想用这种方式来麻痹她,让她放松戒备,好一网打尽?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上当。


    血海深仇未报,她怎敢轻易相信仇人的示好?


    宫宴进行到一半,皇帝兴致大发,传旨让各家女眷献艺,以助雅兴。


    柳氏为了讨好皇帝和宦鸿哲,第一个主动请缨,抱着琵琶弹奏了一曲《高山流水》。


    她技艺尚可,加之身份尊贵,赢得了满堂喝彩。


    柳氏得意洋洋地回到原位,胸脯微微挺起,看向沈书竹的眼神更加轻蔑:“沈姑娘,你既蒙王爷恩宠,日日伴在王爷左右,不如也为陛下和皇后献艺一曲?也好让大家看看,王爷看中的人,究竟有何本事。”


    她这话看似提议,实则是故意刁难。


    沈书竹身为罪臣之女,又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替身,若是献艺不佳,便是冒犯天威,轻则受罚,重则可能连累整个靖安王府;若是献艺太好,又会被人说不知好歹,抢了主子的风头,更会让宦鸿哲的白月光苏书竹颜面无光。


    柳氏这是想让她进退两难,当众出丑。


    周围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沈书竹身上,有好奇,有嘲讽,还有幸灾乐祸。


    连皇后都饶有兴致地看向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哦?靖安王的人?既然柳侧妃都这么说了,沈姑娘便露一手吧,也让朕瞧瞧,能得靖安王另眼相看的女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皇后金口玉言,沈书竹便是想推辞,也无从说起。


    她脸色微白,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袖。


    她自幼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擅古琴,只是如今身份尴尬,实在不便出风头。


    正当她硬着头皮,准备上前领旨时,却听见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臣妃体弱,早年落下了咳疾,恐难当此任,扰了陛下和娘娘的雅兴,还望娘娘恕罪。”


    是宦鸿哲。


    众人皆是一愣,包括沈书竹自己。


    她没想到,宦鸿哲竟然会为她解围。


    柳氏更是脸色铁青,不服气道:“王爷,沈姑娘看着身子康健,献艺一曲又何妨?再说能为陛下和娘娘献艺,是她的福气啊!”


    宦鸿哲转头看向柳氏,眼神骤然变冷,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警告:“柳侧妃,管好自己的言行便是。


    本王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慑人的威严,让柳氏瞬间噤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说完,宦鸿哲上前一步,宽阔的背影挡在沈书竹身前,将她与所有探究、嘲讽、幸灾乐祸的目光隔绝开来。


    他面向皇帝和皇后,微微躬身,沉声说道:“她是本王的侧妃,谁敢轻辱?”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大殿中炸开。


    侧妃?沈书竹什么时候成了侧妃?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沈书竹自己。


    她怔怔地看着宦鸿哲的背影,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三年来,她一直是以奴婢的身份留在王府,受尽冷眼与折辱,宦鸿哲从未给过她任何名分,甚至不允许府中人称呼她为“姑娘”,只让她以“书竹”相称,形同仆役。


    可今日,在这样重要的宫宴上,当着文武百官和后宫妃嫔的面,他竟然当众宣布,她是他的侧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想干什么?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攥着绣帕,指节泛白,却敢怒不敢言。


    宦鸿哲是皇帝宠信的亲王,权势滔天,她的父亲虽为吏部尚书,却也不敢轻易得罪。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打破了殿中的凝滞:“原来如此,是朕疏忽了。


    靖安王既然如此看重沈姑娘,便正式册封她为靖安王府侧妃吧,赐封号‘婉’,赏良田千亩,绸缎百匹。”


    “谢陛下隆恩。”宦鸿哲微微躬身,语气平淡,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书竹站在他身后,只觉得浑身冰凉,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一般。


    她不明白宦鸿哲的用意,这突如其来的名分,对她而言,究竟是恩赐,还是另一个更华丽的牢笼?她抬起头,透过宦鸿哲的肩头,看向那些原本鄙夷她的人,此刻他们眼中都带着敬畏与嫉妒,再无人敢轻易小觑。


    可这份看似尊贵的身份,却让她觉得无比讽刺。


    她是罪臣之女,是替身,是他豢养的禁脔,如今却成了堂堂靖安王府侧妃。


    这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梦。


    宦鸿哲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僵硬,回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怎么了?身子不适?”


    沈书竹猛地回过神,连忙低下头,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屈膝行礼:“谢王爷,谢陛下,臣妾……臣妾无碍。”她刻意加重了“臣妾”二字,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疏离与抗拒。


    宦鸿哲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侧身站在她身边,像一道屏障,将她护在身后。


    接下来的宫宴,沈书竹如坐针毡。


    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嫉妒,有探究,还有一些隐晦的敌意。


    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而宦鸿哲始终站在她身边,沉默寡言,却总能在她被人注视得难以忍受时,不动声色地挡在她身前,或是用眼神逼退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席间,户部尚书的夫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笑容虚伪:“婉侧妃真是好福气,能得王爷如此看重。


    只是不知婉侧妃是哪家的小姐?瞧着面生得很呢。”


    这话看似寒暄,实则是在打探她的身世,想揭她的伤疤。


    沈书竹脸色微沉,正欲开口,宦鸿哲却先一步说道:“内子身世,就不劳夫人费心了。


    本王的人,何须向旁人交代?”


    户部尚书夫人脸色一僵,讪讪地笑了笑,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沈书竹看着宦鸿哲的侧脸,心头五味杂陈。


    他一次次地维护她,一次次地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可这一切,都让她更加惶恐不安。


    她恨他,恨他是害了沈家满门的罪魁祸首,恨他将她当作替身肆意折辱,恨他让她在地狱里挣扎了三年。


    可如今,他却用这样一种方式,将她捧上了看似尊贵的位置,让她冰封的心,开始出现一丝裂痕。


    她不敢相信这份突如其来的“深情”,更不敢忘记自己的使命。


    她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宦鸿哲新的折磨手段,他想让她爱上他,然后再狠狠地抛弃她,让她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


    他向来擅长玩弄人心,她不能上当。


    宫宴过半,沈书竹借口更衣,悄悄离开了大殿。


    她想去偏殿找赵将军,打探一些消息。


    可刚走到回廊,就被几个黑衣人影拦住了去路。


    “你就是沈书竹?”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眼神阴鸷。


    沈书竹心头一凛,立刻警惕起来:“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奉主子之命,取你狗命!”黑衣人说完,便挥剑向她刺来。


    沈书竹自幼跟着父亲学过一些防身之术,连忙侧身避开,可对方人多势众,且武功高强,她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手臂被划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素色的衣袖。


    她咬紧牙关,拼命抵抗,心底却一片冰凉。


    是宦鸿哲的政敌?还是柳氏派来的人?亦或是……宦鸿哲自己,想借刀杀人,除掉她这个“麻烦”?


    就在她即将被一剑刺穿心脏时,一道玄色身影猛地冲了过来,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噗嗤”一声,长剑刺穿了那人的肩头,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沈书竹的脸上。


    是宦鸿哲!


    沈书竹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怎么会来?他为什么要为她挡剑?


    宦鸿哲闷哼一声,反手一掌击退了黑衣人,将沈书竹推到身后,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快走!”


    可黑衣人哪里肯放过他们,再次围攻上来。


    宦鸿哲肩头受伤,行动不便,却依旧拼死抵抗,玄色的蟒袍很快被鲜血浸染,变得暗沉。


    沈书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为了保护自己而浴血奋战的背影,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疼得无法呼吸。


    她想上前帮忙,却被宦鸿哲死死按住:“别过来!危险!”


    就在这危急关头,王府的侍卫终于赶了过来,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见势不妙,对视一眼,虚晃一招,便迅速撤离了。


    回廊上只剩下沈书竹和受伤的宦鸿哲。


    宦鸿哲脸色苍白,肩头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沈书竹下意识地上前扶住他,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鲜血,浑身一震。


    “你……”


    宦鸿哲看着她,脸色虽白,眼神却依旧坚定:“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沈书竹的目光落在他肩头的伤口上,又看向自己手臂上的伤,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她想问他为什么要救她,想问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冰冷的质问:“王爷何必如此?我不过是个替身,死了便死了,不值得王爷为我受伤。”


    宦鸿哲的眼神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在你心里,我对你,就只有利用吗?”


    沈书竹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然呢?王爷三年来的冷遇与折辱,难道都是假的?”


    宦鸿哲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他抬手,想触碰她的脸颊,却在快要碰到时,又停住了,转而握住她受伤的手臂,语气带着一丝急切:“你的伤,得赶紧处理。”


    他的指尖温热,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沈书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很紧。


    “放开我!”她挣扎着,语气带着一丝慌乱。


    宦鸿哲却没有放手,反而拉着她,踉跄着向偏殿走去:“听话,先处理伤口。”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让沈书竹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


    她看着他踉跄的背影,看着他肩头不断滴落的鲜血,心底的恨意与戒备,似乎在一点点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复杂情绪。


    到了偏殿,宦鸿哲让侍卫去请太医,然后亲自为沈书竹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他动作笨拙,却异常轻柔,生怕弄疼了她。


    “忍一忍。”他拿出伤药,小心翼翼地撒在她的伤口上。


    沈书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心头一片茫然。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真的是那个三年来对她视若无睹、肆意折辱的靖安王宦鸿哲吗?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宦鸿哲的脑海中,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宿主,您为了保护沈书竹,身受重伤,偏离任务轨迹。


    系统警告,若继续如此,将强制执行最终指令——清除沈书竹。


    】


    沈书竹猛地一怔,瞳孔骤缩。


    那个声音……是什么?


    她记得,这半个月来,她偶尔会听到类似的声音,只是每次都很模糊,她以为是自己太过疲惫,出现了幻听。


    可这次,这个声音清晰地响在她的脑海里,一字一句,都无比真切。


    宿主?任务轨迹?清除沈书竹?


    这些奇怪的词语,让她满心疑惑。


    宦鸿哲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宦鸿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她,眼神带着一丝慌乱与疏离,那是一种不属于“宦鸿哲”的眼神,陌生而冰冷。


    “怎么了?很疼吗?”


    沈书竹连忙收回目光,掩去眼底的震惊与疑惑,摇了摇头:“不疼。”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伤口,心跳得飞快。


    宦鸿哲的转变,他脑海中奇怪的声音,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让她越来越看不透。


    而宦鸿哲的脑海里,系统的警告还在继续:【宿主,沈书竹是注定要黑化毁灭世界的存在,您的任务是促成她黑化,然后除掉她。


    如今您不仅保护她,还为她册封侧妃,严重偏离任务。


    若再不纠正,系统将剥夺您回到原世界的权利,并强制执行清除指令。


    】


    宦鸿哲闭了闭眼,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在心底回应:“我知道了,不必再说。”


    他看着沈书竹苍白的侧脸,看着她眼底深藏的恐惧与戒备,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忍。


    他想起自己穿书而来的使命,想起系统给他的剧情设定——沈书竹将在苏书竹归来后,被原主送给他人为妾,彻底黑化,最终毁灭整个世界。


    而他的任务,就是确保剧情顺利进行,最后除掉沈书竹,保全这个世界,然后便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这三年来,他看着沈书竹在王府中受尽折磨,看着她背负着血海深仇,却依旧咬牙坚持,看着她眼底的恨意一点点累积,他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同情她的遭遇,开始厌恶原主的所作所为,开始质疑系统的指令。


    她明明那么可怜,那么无辜,为什么注定要黑化毁灭世界?为什么一定要被清除?


    尤其是刚才,当他看到她被黑衣人围攻,濒临死亡时,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了上去,想要囚雀


    第二章宫宴惊变意难明


    护住她。


    那一刻,他早已将系统的指令、回到原世界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知道,他不能让她死。


    沈书竹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挣扎与决绝,心头的疑云更重。


    那个机械音提到“黑化”“毁灭世界”,提到“清除指令”,难道她的命运,早已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注定?而宦鸿哲,就是来执行这所谓“指令”的人?


    可他刚才明明为了救她,不惜身受重伤。


    这又与那“清除指令”相悖。


    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交织,让沈书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看着宦鸿哲肩头不断渗血的伤口,看着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为她包扎手臂,心底那道冰封已久的防线,似乎在一点点崩塌。


    “王爷,”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为什么要救我?”


    宦鸿哲包扎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藏着太多她读不懂的情绪——愧疚、怜惜、挣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情。


    “因为……”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最终却只是简单地说道,“你是我的人。”


    又是这句话。


    沈书竹的心猛地一揪。


    这句话,在半月前的寒苑廊下,他也曾说过。


    那时她只当是阴谋,可此刻,看着他满身的鲜血,看着他眼底的真诚,她竟有些动摇了。


    可她不能动摇。


    父亲的头颅高悬于城楼的画面,族人在流放途中饿死冻死的惨状,三年来所受的冷眼与折辱,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像一把把尖刀,刺穿了她心底那丝微弱的悸动。


    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冰冷:“王爷说笑了。


    臣妾不过是个替身,是王爷豢养的禁脔,何德何能,让王爷如此‘看重’?”她刻意加重了“看重”二字,带着浓浓的嘲讽。


    宦鸿哲的眼神暗了暗,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在你心里,我对你,就只有利用和折辱吗?”


    “难道不是吗?”沈书竹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眼底的恨意毫不掩饰,“三年前,王爷将我接入王府,不是因为我是沈书竹,而是因为我长得像苏书竹。


    这三年来,王爷对我视若无睹,任由下人欺辱,不就是因为我不如苏书竹温柔,不如苏书竹得你心意吗?如今王爷突然对我好,给我名分,为我挡剑,难道不是又有了新的算计?”


    她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扎进宦鸿哲的心里。


    他知道,他欠她的太多,这三年的苦难,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


    他想解释,想告诉她,他不是原来的宦鸿哲,想告诉她,他对她的好,没有任何算计,只是发自内心的想保护她。


    可他不能。


    系统的警告还在脑海中回响,他不能暴露自己穿书者的身份,更不能让她知道她的命运早已被注定。


    “是,我承认,一开始我对你确实有利用之心。”宦鸿哲避开了她的目光,声音低沉而沙哑,“可这半年来,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心意?”沈书竹嗤笑一声,眼底满是讥讽,“王爷的心意,未免太过廉价。


    三年的折辱,一句‘心意是真的’就能抹平吗?王爷,收起你那套虚伪的把戏吧,我沈书竹不吃这一套。”


    她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书竹!”宦鸿哲连忙伸手拉住她,肩头的伤口被牵扯,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愈发苍白,“别走!”


    沈书竹用力挣扎,却被他紧紧拉住。


    “放开我!”


    “我不放!”宦鸿哲红着眼眶,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偏执,“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我知道我欠你很多,你可以恨我,可以怨我,但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不好?”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太过真诚,让沈书竹心头一颤。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肩头不断渗血的伤口,看着他眼底的哀求,心底的恨意与挣扎激烈地交织在一起。


    她恨他,恨他带给她的一切苦难。


    可她又忍不住想问,这突如其来的“深情”,难道真的是假的吗?


    就在这时,太医带着药箱匆匆赶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


    “王爷,您的伤口……”太医看到宦鸿哲肩头的重伤,脸色大变,连忙上前为他诊治。


    宦鸿哲松开了沈书竹的手,任由太医为他处理伤口。


    他看着沈书竹决绝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与痛苦。


    沈书竹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偏殿。


    回廊上的风很凉,吹在她脸上,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一些。


    她不能相信宦鸿哲,绝对不能。


    无论他现在对她有多好,都改变不了他是害了沈家满门的罪魁祸首这个事实。


    他的“深情”,不过是另一个华丽的牢笼,一旦她沉溺其中,等待她的,必将是更惨痛的结局。


    她回到大殿时,宫宴已经接近尾声。


    众人看到她手臂上的伤,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却无人敢多问。


    宦鸿哲不久后也回来了,肩头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苍白,却依旧挡在她身边,默默为她隔绝所有探究的目光。


    沈书竹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默默地站在角落,直到宫宴结束。


    回宫的马车上,车厢内一片寂静。


    宦鸿哲坐在她对面,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担忧与愧疚。


    沈书竹则侧着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神色冷漠,仿佛身边的人不存在一般。


    “你的伤,还疼吗?”宦鸿哲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沈书竹没有回应,依旧看着窗外。


    宦鸿哲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给她:“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效果比太医给的好,你回去后,记得换药。”


    沈书竹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宦鸿哲看着她决绝的侧脸,心头一片苦涩。


    他在脑海中对系统说道:“我不会执行清除指令,也不会再让她黑化。


    这个世界的稳定,与我无关。


    我只想护她周全。”


    【宿主,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放弃任务,意味着你将永远无法回到原世界,甚至可能会受到系统的惩罚。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我确定。”宦鸿哲的眼神坚定,“比起回到那个冰冷的世界,我更想留在这里,弥补她,保护她。”


    【警告!宿主执意偏离任务,系统将启动惩罚机制。


    同时,剥夺宿主回到原世界的权利。


    】


    宦鸿哲的身体猛地一僵,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沈书竹听到他的声音,终于转过头,看向他。


    看到他痛苦的模样,她心头莫名地一紧,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了?”


    宦鸿哲强忍着疼痛,对她笑了笑:“没事,只是伤口有点疼。”


    他没有告诉她,这是系统的惩罚。


    他不想让她知道,她的命运,她的痛苦,都只是系统设定好的剧情。


    沈书竹看着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模样,心底那道坚冰,似乎又裂开了一丝缝隙。


    她别过脸,不再看他,声音却比刚才柔和了一些:“安分点,别再牵扯到伤口。”


    宦鸿哲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她终于肯对他说话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他,并非只有恨意?


    马车一路颠簸,很快就回到了靖安王府。


    宦鸿哲被侍卫扶回了书房疗伤,沈书竹则回到了寒苑。


    说是寒苑,其实早已不是往日那般破败。


    宦鸿哲半个月前就下令让人重新修葺了一番,添置了不少家具摆件,如今的寒苑,虽不及正妃的院落奢华,却也干净整洁,温馨雅致。


    沈书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手臂上缠着的纱布,又看了看桌上那个宦鸿哲递给她的瓷瓶,心头五味杂陈。


    她拿起瓷瓶,打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确实是上好的金疮药。


    她将瓷瓶放在一边,从床底下摸出那个小小的木盒,打开,里面是父亲的令牌和旧部传来的消息。


    指尖抚过令牌上的“忠勇”二字,沈书竹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无论宦鸿哲对她有多好,无论他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她都不会忘记血海深仇。


    复仇,依旧是她唯一的目标。


    只是,在这条复仇路上,她似乎多了一个让她无比纠结的牵绊。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寒苑的灯烛摇曳,映着沈书竹清冷的面容。


    她的眼神复杂,既有复仇的决绝,又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迷茫与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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