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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黄信

作者:雾生月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故事终结于一声轻俏而冰冷的长笑,无人能够再出得一言,唯院外树林之中,突然传来数声鸦叫,听在耳中,说不出的凄厉难当。


    不想董平身边的那个小喽啰四儿,突然放声大哭,众人都当他小孩儿家,想必是吓得怕极了才哭,因此也没人理会。


    念屏侧头看着林中腾空而起几团黑影,突然向花芳笑道:“你家大哥神箭无敌,想必能将这群呱噪畜生射的下来。”


    花芳面如灰土,咬牙道:“便是我哥哥对你不住,你,你待怎样,我却也没过了什么舒心的日子----你那老公--你那老公-----”


    一时之间,成亲后的种种疑惑之处都解开了,秦明为什么突然地就不高兴,为什么突然地就对自己发一顿无名业火,为什么有时哥哥身为妻舅,反而老大的不自在,处处要让着妹婿。为什么成亲三余载,却是一儿半女都不曾生养----


    了因叹道:“善哉,善哉,女施主却连老僧也瞒过了,只是你身世固然可怜,却再造恶业,甘心堕入恶鬼道中,岂非太痴太愚----”


    念屏笑道:“你如今不度我也罢,反正我是要去平等王的磨心小地狱里了,只怕比这儿还要强些。”


    鲁达忍耐不住,大喝道:“兀那妇人,不可一错再错,听洒家一言,快快去轮转投胎也罢!”


    林冲望着空中圆圆的月亮叹口气,把余光看时,却见董平与武松二人,也不说话,全神戒备,各自护在程橙与花芳身前。


    程橙却不肯领情,拨开董平,往前走了几步,神色平静,道:“姐姐,你要求我第二件事,却是什么?妹子与你做来。”


    念屏出手相救程橙之时,原也未曾想这个弱质女流可以与自己报仇,只是忍不住可怜她罢了,待到见程橙在那聚义厅上,当着一众好汉,不带一个脏字,却将宋江训斥的哑口无言,面目无光。她虽心中快慰,却不复是当年的无识妇人,知道这女孩子虽是个难得有血肉的,却反而要最吃苦头。


    若把她当做报仇的利器,倒是微微的有一分希望,但念屏思前想后,却终于放弃:无论如何,卑微的活下去吧,麻木的活下去吧,只有活着,才能呼吸到这四季的空气,才能肆意的痛哭和欢笑,才能拥抱,你想拥抱的人。


    念屏突然想起镇三山黄信,那日见他被呼延灼手起一鞭,打落马下,宋江阵上众军蜂拥着抢出来,将他身体,扛了回去,却只余一个初离肉身的魂魄,迷迷瞪瞪的站在当地。念屏飘身上前,歉然道:“黄都监,却是我累了你。”


    黄信的魂儿怔了一会,才清醒过来,反而畅快至极的笑道:“嫂嫂,我可是死了么?甚好,如今却不用看着宋江那厮假笑了。”


    念屏低声道:“他也忒精明,如何看出你有异心,单单派你出战?”


    黄信道:“奶奶的,他只说那呼延灼乃是假打,叫俺装死,只这一鞭却好厉害,如何真的打死了我?“


    念屏道:“我们却跟着那呼延灼去瞧瞧。”


    两个魂魄,行动如电,迅捷无伦的掩进中军帐里,却见关胜正置酒相待呼延灼,正动问镇三山其人,只听呼延灼道:“此人原是朝廷命官,青州都监,与秦明、花荣一时落草,平日多与宋江意思不合。今日宋江派他出马,正要我打杀此贼。”


    念屏听到此处,跌足道:“黄都监,当日我却不该托梦与你-----”


    那黄信的魂魄苦笑道:“嫂嫂,山上秦将军旧部,便只我一人认得你,你不来找我,却又找谁去?我在山上不得志,你也看见,因当日我施计擒拿了宋江与花荣两个,他们便倒底不把我当自己人看,我答允与你报仇,也非全是为了恻隐之心,黄信原不是好人,更加不是笨人,我虽确是与那宋江意思不合,却断不肯从脸上现出来的,那呼延灼所说,虽没说错,但俱是放屁一般,可见他疑我惧我,算计我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两人出得帐外,突见匆匆的走来两个阴差,一个头戴乌纱,身穿锦袄,手拿纸笔,肩插利刀,腰挂刑具,睁著圆滚滚眼睛,边走边哈哈大笑。一个却满面污垢,双目流血,身穿白衫,手捧算盘。肩上背著米袋,胸前悬挂银纸钱,愁眉紧锁,长叹道:“许念屏,却又把魂儿到处乱领,非叫我兄弟俩多跑腿儿,你才高兴不成?”


    念屏柳眉微竖,道:“死有分,活无常,你俩倒是亲自跑来啦,几时却去把那宋江拘走?”


    那活无常笑道:“一早与你说了,各人生死,都在十殿阎君簿子上写定了的,你便不听,哈哈,哈哈。”


    那死有分愁眉苦脸,叹道道:“我看你眼珠乱转,却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现下你却是报不了仇的,不信便暗杀下毒,尽管去试试好啦。”


    那活无常上下打量了黄信魂魄几眼,笑道:“镇三山,你时辰未到,不回肉身,怎么却与这个失心疯的婆娘搅在一处。”


    念屏与黄信都吃了一惊,念屏喜道:“你俩前来,却不是要拒拘他去阴曹的么?”


    活无常哈哈笑道:“若不是你领着他来这里,这上下他都该醒过来了,那宋江虽然忌他,这次倒是真的没想杀他,否则仁义之名何存?这上下正急得在转圈子呢,你再不回去,只怕又要累他哭了。”


    黄信知道能活,到底也欢喜,便道:“如此也好,嫂嫂,但凡我有命在,总替你留意报仇的事便了。”


    那死有份突然开口道:“你离体太久,却吃了这个,免得与肉身归附不牢。”


    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盅黄酒,递与他喝了。


    念屏满腹狐疑,只觉得这酒水好生面熟,便问:“这却是什么酒?”


    活无常突然道:“啊呀,错了,怎的把孟婆的黄汤装了来?哈哈,哈哈。”


    念屏大惊,却见那黄信的魂魄却已神色茫然,竟已不认得自己了。


    活无常看着念屏又气又怒的样儿,嘻嘻笑道:“嗳,看你模样,定是怪我们欺负你罢?哈哈,其实咱们从上到下,便都是容着你在人间胡闹的,但却不要闹的太过,报仇一事,休再想他了,却是没用的。”


    死有分毛骨悚然的长叹一声,道:“许念屏,杀身夺夫这件事,你却不要总是怪底下,这事体,上头月老哪根红线乱缠了,怕也有的,你便认了命罢。”


    念屏冷笑道:“这话你却等去收那扈三娘时再说罢。”


    活无常摇着大脑袋,笑道:“那老头便甚是喜好鲜花牛粪的去配,不知挨了多少骂,却也没有敢明着得罪他的。你不升仙,也不做人,只是在那秦明身边鬼混,哈哈,哈哈--”


    说话间,已经领着黄信的魂魄,归到水寨,只见众人正围着他躯体,手忙脚乱,都道:“原说是诈死,谁料这一鞭竟然打在太阳上。”


    死有分冷着脸,将黄信的魂魄一推,只听啊呀一声,黄信榻上身躯动了一动。一口气已经缓过来。


    众人或喜或惊,或又喜又惊,却不料那黄信虽醒过来了,却浑似忘却了大半前事,便都道:“这一鞭太过相巧,虽得了失魄症,却万幸不曾丢了性命,只好好将养再说。”


    宋江见了,终于放下心,安抚了黄信一番,自去安排不提。


    念屏见黄信逃得性命,但却把自己所托忘的干净,不免心灰意冷,也不去管山下战况如何,只去胡乱找了个洞穴,蜷缩于内,睡了数日,不想外间云重风紧,天惨地裂,卷下一场大雪来,一直下的没过了马蹄,方才停住。却有许多虫豸野物,因着这严寒,也顾不得害怕阴魂,纷纷爬入这洞中取暖,念屏醒来,一眼看见几只斑斓的毒蛛,在身前蠕蠕而动。她突然想起那死有分的言语,不由得心中一动,弹指将一只蛛儿粘在手上。


    那毒蛛挣扎了几下,张嘴便咬,怎奈念屏其实无形无体,现在这手,也不过是一段枯枝而化,念屏哎呀一声,突然笑着站起身来,下山往大名府去了。


    却说众好汉聚在大名府城下,一连数日,急不得破,宋江闷闷不乐。是夜独坐帐中,忽然一阵冷风,刮得灯光如豆;风过处,灯影下,闪闪走出一人。宋江抬头看时,却是天王晁盖,却进不进,叫道:“兄弟,你在这里做甚麽?”宋江吃了一惊,急起身问道:“哥哥从何而来?冤雠不曾报得,中心日夜不安;又因连日有事,一向不曾致祭;今日显灵,必有见责。”


    晁盖道:“兄弟不知,我与你心腹弟兄,我今特来救你。如今背上之事发了,只除江南地灵星可免无事,兄弟曾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今不快走时,更待甚麽?倘有疏失,如之奈何!休怨我不来救你。”


    宋江意欲再问明白,赶向前去说道:“哥哥,阴魂到此,望说真实!”


    晁盖道:“兄弟,你休要多说,只顾安排回去,不要缠障。我便去也。"


    念屏只怕蛛儿冻死,是以一路飞一般赶到城下,却见一众人都驻马不动,她正往中军帐行去,突见一个魂魄,远远的往南去了。


    念屏甚是奇怪,看那身形与走路的样子,却好像是托塔天王晁盖,难道他也是来寻宋江晦气的不成,她心中一喜,抢进帐去,却见吴用与宋江两人正在议事,只听那吴用道:"既是天王显圣,不可不信其有。目今天寒地冻,军马亦难久住,正宜权回山,守待冬尽春初,雪消冰解,那时再来打城,亦未为晚。"


    宋江道:"军师之言虽是,只是卢员外和石秀兄弟,陷在城中,度日如年,只望我等兄弟来救。不争我们回去,诚恐这厮们害他性命。此事进退两难,如之奈何?"


    两人计议不定,夜却深了,吴用只得退下,宋江也自脱了甲胄,往卧榻上睡了。


    念屏大喜,便将那毒蛛轻轻地放于宋江脖颈之上,叫它咬他,却不料那蛛儿虽毒,但寒冬之中,却少有猎物入口,毒性非但大不如前,且一旦放出毒液,自己就要毙命,是以不肯去咬,反顺着宋江衣领,一直爬到他背上,再不肯出来。


    念屏冷笑一声,倏忽消失,将那精魄附在毒蛛身上,也不顾撕心裂肺般疼痛,便在宋江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那蜘蛛毒汁既尽,当即而亡,念屏却驱着蛛尸,慢慢爬到帐外在角落里找了个地洞,将蜘蛛身体留在那里,自已飘身坐上帐顶,心中却殊无快意,她静静注视着雪地,直发了一夜的呆。


    到了次日,宋江神思疲卷,身体发热;头如斧劈,一卧不起。众头领都到帐中看视。宋江道:“只觉背上好生热疼。”众人看时,只见鏊子一般红肿起来。


    吴用道:“此疾非痈即疽;吾看方书,豆粉可以护心,毒气不能侵犯。快觅此物,安


    排与哥哥吃。只是大军所压之地,急切无有医人!”


    念屏见他胡乱诊断,正暗暗好笑,却听浪里白条张顺说道:“小弟旧在浔江时,母得患背疾,却是建康府安道全,手到病除,自此小弟感他恩德,但得些银两,便著人送去请他。令见兄长如此病症,只除非是此人医得。只是此去东途路远,急速不能便到。为哥哥的事,只得星夜前去。”


    只听吴用击掌道:“兄长梦晁天王所言,百日之灾,只除江南地灵星可治,莫非正应此人?”


    念屏一愣,心道:“那阴魂果然是晁盖,只这人,死时已是十分恶恨宋江,甚至立下遗言,非得是杀了凶手,与他报仇之人,方可为山寨之主,如今却为什么来救他?”


    正百思不得其解,突听宋江伏在炕上,急切叫道:“兄弟,你若有这个人,快与我去,休辞生受;只以义气为重,星夜去请他,救我一命!”


    吴用忙叫取蒜金一百两与医人,再将二三十两碎银作盘缠,分付张顺:“只今便行,好歹定要和他同来,切勿有误。我今拔寨回山,和他山寨里相会,兄弟是必作急快来!”


    张顺别了众人,背上包裹,望前便去。这里军师吴用传令诸将:火速收军,罢战回山。车子上载宋江,连夜起发。


    念屏只得也回到山上,宋江肌肤憔悴,终夜叫唤,疼痛不止,又过了一夜一日,宋江虽然神思昏迷,水米不进,看看待死!念屏却不见任何鬼卒阴差出现,已知此次又白费了心机。只是听活无常与死有份说话,他早晚却总会横死,难道时辰不到,真的便无可如何?但那个时辰,却又在什么时候。


    她沉着脸,看着宋江缩在床上的身体,暗暗道:“不管甚么时候,我总要看你受尽苦难与痛楚再死。你最在意的是什么?最想得的是什么?最怕失掉的是什么?我看着,我在看着----”


    情节需要,大段抄袭,鞠躬致歉YING。


    有批评才有进步,众姐妹有看着不好的地方请狠心下砖头。但要指出是哪里,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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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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