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如果罗木木没记错的话,那地方就是衙署内临时布设的验尸房,据说,那里管辖森严,以她的身份根本不足以入内,可是..她如果不去与这尸体有所‘交流’,又该如何破解案子?还自己清白?
所以,此时听着严律的安排,罗木木心头莫名一紧,忐忑感骤然升起。
随即,她微微侧过身,将视线再次落回到那具死去客人的身上,不料,就在看向客人的刹那之间,她的心脏猛地袭来一阵绞痛。恍惚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她缓缓展开手掌,低头凝视着掌心残留的汗渍,怔怔出神了几秒。正当她要沉入思索时,严律一把甩开了她的胳膊,然后满脸不耐烦地回头看向她,那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厌恶让她心头一紧,此时多余的想法也在他将眼神甩过来的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与此同时,她对他这嫌恶的眼神感到气愤,可是..她在想自己脸上那凹凸不平的刀疤,也猛然意识到,自己之所以能被区别对待,那源头不就是因为自己长得太丑吗,虽说,她气愤他们以貌取人的态度,但是转念一想,这里人的认知,又怎么可能和她这么优秀的人媲美,浅叹一口气,她也自知与这人说不通,道不明,最终还是将定格在他脸上的视线转移开了。
紧接着,严律乜了一眼罗木木,绅士十足地对着惊魂未定的常华点了一下头,随后喊了声,收队。
看着严律如此双标的行为,罗木木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无奈放下多余的想法,有意无视过站在原地抿嘴微笑目送他们的常华,跟上了严律。
然而,死亡是逃过了,但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原主罗沐在这里的名声竟然那么差劲,这刚走出风月楼,扑面而来的谩骂声就一股脑地传了过来,街边的那些行人就像是被指派下来的NPC,开始各种指着罗木木所在的方向,骂来骂去,其话语可谓是肮脏不堪,就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等字眼都被他们运用的如鱼得水,不禁让罗木木对原主的过去有了深深的好奇。
严律因为受到了牵连,也终于受不了他们的谩骂,但现在天色已黑,四周灯笼的光线根本不足以让他们看清对方的表情,即使他怎么大声制止,这些人也根本看不见是谁在说话?更别说听不听得清了。
所以,严律喊了好几声,这些人都没有停下的意思,最后..为了躲避这些人的碎嘴子,严律只能让跟在他们身后,左右将罗木木包围在中间的衙役,暂且将她保护起来,自己迎在前面,拔出长剑,借此来吓唬着他们,一步步开路。
严律身边的衙役也都拔出了大刀,在半空中挥动着,那些人见状,自知恐惧,渐渐的,各类声音也都弱了下来,可即便如此,他们在离开之时,也都朝着罗木木甩去了嫌恶的眼神。
街道恢复静谧,空气流通,罗木木松了口气,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但只可惜,罗沐的记忆在她这里实在微乎其微,她能记起的也就只有罗沐生前的痛苦与无奈,还有就是罗沐自发的善举。
不论对谁,罗沐都会尽心尽力地给予帮助,付诸真心。如此想来,罗沐从来都没为自己做过什么,一向都活的卑微。
此时,光是想想罗沐的性格,罗木木都觉得细思极恐,毕竟..一个大善人能被欺负成这样,就足以说明,这善良背后,隐藏了多少懦弱,多少隐忍。
要是能早点认识罗沐,罗木木定会一巴掌拍醒她,让她好好认识认识这充满邪恶的世界,该不该散发你的善良。
可,人死不能复生,纵使她再怎么来气,也不可能改变...想到这儿,她眼前一亮,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不能改变别人,但她现在就是罗沐啊!她只要将罗沐过去的生活方式完全颠覆,专属于她罗木木的人生,不就来了。
到时,什么苏墨,什么严律,就可以彻底远离她了。
所以,在那之前,她所能做的就是..揪出凶手,还自己清白,让那些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彻底滚出她的世界。
想着这些,她嘴角一勾,心里的阴霾瞬间散去,抬起头,她刚要暗自窃喜,便无意间看向了那抱着双臂,静静‘观望’自己的严律。对此,她明显吓得抖动了一下身子,道:“看什么看,吓我一跳。”说着,她还不忘抚了抚胸口。
反之,严律依旧用着鄙夷的目光,将她从上到下好好扫视了一通,道:“三天时间,可不长。”说完,他乜了一眼罗木木,便转身先走一步。
罗木木白眼一翻,碎道了声,“等着瞧。”
....
转眼之间,又是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味道,走入衙署,扑面而来的寒风吹拂起罗木木耳边的发丝,她微微缩起肩膀,心里对这个地方还是产生了些许阴影。
不过,令她庆幸的是,这一次,她终于不是被人架着过来,而是走着过来的。很快,她便跟着他们穿过巍峨的大门,路过六房,沿着小路走向了那坐落在正堂不远处的耳房外,这里灯火通明,牛皮纸糊成的灯笼在微弱烛光的衬托下,显得阴森,让她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觉,环顾四下,罗木木想起,自己每次都是被打晕之后带进来的,对于这衙署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从未有过任何打量。
此时走这一遭,她才发现不论是青石板路,还是四周建筑,都透露着古色古香的气息,无视过一旁房间中的低语声,和翻动文案的沙沙声,这里如若放在现代,每逢节假日,倒是一处观光,赏景的好地段。
可是..结合现实,她还是对这个地方产生了畏惧,攥紧早已被汗渍浸湿的双手,她无意间察觉到貌似有一双眼睛一直都在盯视着自己,于是在这层感觉的影响下,她缓缓回过头,瞬间与严律的视线相撞在了一起。
而严律和在风月楼一样,正用着满是猜忌的眼神紧紧盯着她,就好像能将她这个人看透似的,而这个眼神,他之前就在罗沐的身上用过,记忆袭来,罗沐最后的最后,就是被严律所抓,那时,他就是这样看她的,纵使她怎么解释,最后换来都只是严律的一句,满口胡言。
记忆里,当时的罗沐早已伤痕累累,浇湿的秀发披散在身后,落在肌肤上透着冰凉,但是比起身体上的折磨,严律的眼神却更让她心寒的多,此时看着严律,她对严律这以貌取人的行为感到厌恶,微微眯起眼睛,她有意挺直腰板,刚要问他看什么看?突然一道黑影便唰地一下从她的眼前闪过,使她猛然间想起了某一次死亡,自己就是被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所杀,如若是这样的话,他..也该来了。
想着这些,罗木木迅速收回后话,脸上满是紧张地环顾了一圈四周,之后..在一旁衙役将受害者抬进耳房后,她想,那黑衣人之所以一闪而过,肯定是想到了这里是哪儿?既然如此,她只要留在这里,是不是就安全了?顺便的,她还可以留在这里,好好从仵作的嘴里打听一些有关于客人的死因也不错。
于是,她想也不想,上步就要跟着进去..可是,却被严律伸手拦在了原处,看着他坚实的手臂,罗木木自知不能硬来。随即,咧开嘴角,很是刻意地挤出一抹假笑,借着头顶从牛皮纸内部照射出的昏黄光线,看向有意阻拦自己的严律,清清嗓子道:“你们大人说了,给我三天时间。”
“你想销毁证据不成?”严律用着怀疑的眼神,扫视起罗木木来。
罗木木也确实接触过不少难缠的病人家属,但像严律这么难缠,且执拗的人,她倒是没见过几个,此时看着他这一脸坚持立场的样子,她在想他对常华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态度,心里还是有了不爽。
“我算是知道了。”她故意道。
“你知道什么?”严律冷冷反问。
罗木木偏脸一笑,故作严肃道:“你绝对是一个特别专一的人,也是一个特别恪守原则的人,更是一个..”她说,眼看着严律被夸的‘窃喜’的样子,冷下声音,继续,“以貌取人,不分青红皂白的蠢人。”
严律一听..板下了脸。
罗木木一边听着里面窸窸窣窣,咣咣铛铛的动静,一边盯着严律恶狠狠的眼神,心里还是莫名袭上了一阵忐忑,清清嗓子,她忽然想起严律对常华舔狗式的态度,立刻意识到他也许对常华有特殊的感情。故此,她灵机一动,有意道:“你喜欢常华,我看得出来。”
“你胡说什么呢?我对常华姑娘,可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你..”
“还没有非分之想,你那眼睛都恨不得二..十二个时辰都扒在人家的身上,不是喜欢是什么?换句话说,如若那房间中与他们在一起的不是我,是另一个女子,你还会帮常华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是另一个女子,长得和常华一样好看的女子,你是会帮常华,还是那个女子?还是..”
“不可能是另一个女子,据我所知,在风月楼最得闲的人就只有你,只有你,最有嫌疑。”严律一脸笃定道。
罗木木一脸淡定的看着严律这一副彻底锁定凶手的姿态,倒吸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脸,道:“是因为它吧。”说着,她无意间发现..严律的眼神果真在她道出这番话后,闪躲了一下,也是这一眼,她明白..与这样的人说再多话都只是徒劳,与其同他废话,倒不如付诸行动,说干就干。
“看吧,我就知道。”说着,她放下手,毫无畏惧,一把推开严律的胳膊,刚迈出一步,耳房那边就突然传了声声乱叫,严律迅速将视线从罗木木的脸上转移,回头便看向了依次逃窜而出,乱了分寸,一股脑朝着这边跑来的几个衙役,忙问:“怎么了?”
紧接着,他们异口同声,喊道:“诈尸了,诈尸了。”
诈尸?
经过几次重生,罗木木都没有从他们的口中听到‘诈尸’的消息,倘若真是如此?难道..事情有了转机?还是说,她的这一切重生,实则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想来想去,罗木木各看了一眼在喊完这些话后便绕到严律身后的衙役们,心里瞬间升起了些许好奇,“我去看看。”她低声道,看了一眼严律,一鼓作气,朝着耳房走了去。
严律见状,刚要叫住她,一阵脚步声传来,苏墨止步在了严律的身侧,严律一愣,扭脸看向一旁冷脸看着前方的苏墨,拱起双手,低声道:“是您的安排?”
“....”苏墨瞥了一眼严律,没有说话。
已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