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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石呆子献扇助元春 贾琏王宫听天籁

作者:拓跋龙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一节


    听到林之孝低声禀报石呆子求见,贾琏想了想,说:“传他上来。”


    不一会,林之孝带着石呆子上来。


    石呆子穿着件半旧的青布长衫,手中拿着一个大布袋,头发凌乱,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眼神坚定。上得楼来,一见贾琏,跪下磕头行礼:“小人见过贾二爷。”,然后又向坐着的三宝太监磕了一个头:“见过大人”。


    贾琏起身走过来,扶起他:“石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石呆子的眼圈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小人来泉州有三个多月了。小人的案子,多亏了二爷派旺儿去臬司府打点,臬司大人重审后,判草民无罪,贾雨村也被革了职,押解回京问罪了。后来草民听说二爷要来泉州,专门从苏州赶来,但可惜没见着大人,扑了个空,正没着落处,泉州商号的伙计说,二爷对泉州的客商格外着紧,不用隔三几个月,都会来泉州巡视一趟,所以小人就索性在泉州守着,平时就帮着码头搬运的伙计干点活换个馒头,听码头的伙计说二爷要出使琉球,我特意赶来,想给二爷送行,也是道别。这次见到了二爷,我就可以放心去了”


    贾琏心里感到酸涩,又带着几分愧疚:“都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父亲要你的扇子,你也不会遭此横祸。”


    “二爷言重了。”石呆子摇摇头,“小人虽然呆,但小人不瞎。小人知道,二爷是个好人,一直想救我。这次能沉冤得雪,全靠二爷的打救。”


    说完,看了一下在酒席桌主座上坐着不动,一直保持笑容,只静静看着他说话的三宝太监,石呆子欲言又止。


    贾琏说道:“这位郑大人是我的生死之交,和我是一体的,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石呆子又跪下向三宝磕了一个头。


    三宝温和地笑着说:“先生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石呆子也不起来,淡淡的说道:“小人这次来找二爷,是来送扇子的。”


    贾琏一听,大惊道:“断断使不得!我是绝然不会收的。”


    石呆子继续淡淡的说道:“我在苏州时,在城根下,听一个叫做苦瓜和尚的,疯疯癫癫的,说起一个‘怀璧其罪’的典故,我才醒悟过来。这扇子是我爹临终前塞给我的,他攥着我的手说‘石家就这一件念想,见它如见我’。我守了十年,每天都拿软布擦一遍,连扇面都舍不得沾半点灰,夏天再热也舍不得用它扇风,就怕把墨色吹淡了。我以为这是福气,是我爹留给我的念想,能让我觉得他还在我身边,可就是因为这把扇子,我差点死在牢里。”


    石呆子擦擦眼泪,继续说:“以为我要死在牢里了,是二爷您派林管家去臬司府说情,还跟贾大老爷呛起来,为了救我,还挨了贾大老爷的狠狠的一顿毒打。我出来那天,看着天上的太阳,才知道什么叫‘福祸无常’——我以为的福气,是差点害死我的祸根;我以为的绝境,却因为您的大义,成了活路。”


    他抬手抹了下眼角,动作快得像掸灰,没等贾琏接话,又说:“这次凭着不知道从哪得的运气,遇到有二爷救我,——可下次再惹祸,谁还能救我?我的德行太薄,承受不了大的福气。我就不配留着文徵明的真迹。我爹说‘不卖’,是怕我为了几块银子,就贱卖了他的念想,怕我没出息。但我爹没说不让我赠给好人。二爷是这个世上真正的义人,这扇子在您手里,才算没糟蹋,我爹在天有灵,肯定不会怪我。”


    石呆子说到最后,语气中透着决绝:“我想好了,我给二爷送完扇子,我就去找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租田,干活,不回京城了,也不去苏州了——我怕苏州有大老爷的眼线,会给二爷留祸根。二爷的救命之恩,我没本事,如果这辈子报不了,那就只能来世再报。”


    说完,他伏下身,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咚”的一声闷响,第二声“咚”更实,额角瞬间红了。第三声落下时,血丝渗出来,他却没哼一声,没再说半句话,慢慢站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走。


    海风裹着他的身影,脚步快而稳,始终没回头,最后融进码头的夜色里,像片终于寻到归处的旧纸,决绝得没留半点余地。


    贾琏追到窗边,望着那道越来越小的背影,手里还攥着没送出去的银子,心里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转身时,见三宝正看着桌上的蓝布包裹,眼神里带着了然。


    “这石呆子,倒比许多读书人通透。”,三宝轻轻晃了晃里面的残酒,打破了寂静:“把‘福祸’二字看得分明。世人都盼着手里有宝贝,却忘了宝贝也挑人——就像农户守着金元宝,不是福气是祸端,没那个本事护,反被它拖累。”


    贾琏坐下,指尖还留着扇骨的余温,闻言点头:“公公说得是。好东西,真不是人人都消受得起。”


    “何止是字画。”三宝放下酒杯,好像为了舒缓一下空气里残留着的那几分决绝的沉郁,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就说寻常百姓家,若是家境普通的汉子,娶了个太美的娇俏小娘子,本是喜事,可若是自己没本事养家,又护不住妻子,反倒容易招是非。咱家早年在泉州听说过一户人家,丈夫是个卖烧饼的,妻子生得貌若天仙,街坊里总有人嚼舌根,门前是非太多,丈夫为护妻子与人斗殴,被打断了腿,家里没了生计,最后妻子只能回娘家——你看,这美貌本是福气,可没对应的本事承载,就成了祸根。”


    贾琏听得认真,想起府里那些捧着珍玩却不懂珍惜的管事,笑道:“可不是这个理?可见‘厚德载物’从来不是空话,德行、本事、福气,得三样齐了,才能守得住好东西。这古扇我父亲看了,就起了念,费尽心思去夺,结果也是一场空,可见这个古物,也不是区区荣国公可以承载的。”


    三宝眼里闪过赞许,道:“二爷因为义救石呆子一命,而让扇子主人主动相赠,可见,二爷厚德,可以承载得起。”


    贾琏摇头道:“不敢当。荣国公是在下的父亲,石呆子差点丢命是因他而起。我最多也就是减少一点贾家的作孽而已,何敢说恩?说起救人于必死的大恩和大德,公公应有更深切体会。”


    三宝一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锦袋——里面是太后赏的兰草纹荷包:“二爷说的是,说起‘厚德’,当今世上,最有大德的,就是皇太后。当年我祖上也有人觊觎自己不该有之物,犯下弥天大罪,连累全族被族灭,那时我还是年幼,已在当诛之列,行刑之前,太后不惜得罪众多勋贵,把我性命救下,并悉心抚养,当我如义子,并交心信任,让我自幼侍从皇上,恩宠有加。太后不但对我有救命之恩,还有知遇之恩,在我看来,的确只有太后这样的大德之人,才担得起‘太后’的尊位。”


    贾琏心里一动,顺势双手奉起桌上的蓝布包裹:“公公说的是。想来自古以来,平民百姓无意得到了过重的宝物、因自身福薄而献宝圣人,那也是应有之义。更何况下官身负圣恩,又是皇亲呢?下官荣国公世子,贤德贵妃之兄,算来也是帝王亲家,作为皇亲国戚的后辈小子,无意中碰到了一个古玩,德薄而无福消受,因而借花献佛,献宝予太后皇太后,想来也不算唐突。因此,那这扇子献给太后,最是适合。下官恭请公公转呈,再合适不过。石先生把扇子赠我,是念着我救他的情分;我把扇子献给太后,是知道只有她老人家的大德,才配得上这人间真迹,才不算辜负石先生那三个响头。”


    三宝想了一下,起身躬身接过,笑道:“二爷请放心。我定当办妥。”


    贾琏端起酒杯,与三宝碰了碰:“物得其所用,情分得其周全,实在是人间至乐。”


    三宝太监一口饮尽杯中酒:“二爷是个好汉子。”


    阁外的海浪声渐渐柔和,华灯初上,映着两人的身影。之前空气里的沉郁,也在柔柔的海风中渐渐飘散。


    第二节


    船队航行到了第七日中午时分,就接近到了那霸港。


    护送贾琏的水师指挥使汪千户,在甲板上见贾琏过来,便笑着递过一个西洋望远镜:“世子大人,这玩意儿叫‘千里镜’,能瞅见十里外的岛子,您试试。”


    贾琏接过望远镜,凑到眼前,远处的琉球岛轮廓渐渐清晰——岛上的棕榈树像细小的绿针,扎在碧蓝的海面上;那霸港的码头挤满了人,红色的纱帽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显然是琉球王派来的迎接队伍。他放下望远镜,心里满是新奇——这是他穿越到红楼后,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海外”的辽阔,比书中描写的更震撼。


    码头早已铺好了红色的毡毯,从岸边一直铺到栈桥;琉球王派来的长史郑久,身着红色纱帽圆领袍,腰间系着玉带,见宝船靠岸,便快步上前,对着贾琏躬身行礼,用生硬的汉语道:“琉球国世子府长史郑久,恭迎天朝天使!国王陛下已在王宫备下‘山海宴’,等候天使驾临。”


    贾琏在水师指挥使汪千户等随从簇拥下,下船之后坐上琉球特有的“驾笼”——用青竹编织的轿子,四周挂着淡紫色的轻纱,由四个身着彩色短打的轿夫抬着,走在铺着珊瑚石的路上。沿途的琉球民居多是茅草屋顶,墙壁用珊瑚石砌成,泛着淡红的光;路边的小贩摆着摊位,卖着新鲜的海产和水果,见驾笼经过,都纷纷跪下行礼,嘴里说着“天使安”,虽带着口音,却满是恭敬。


    琉球王宫建在半山腰,宫殿的屋顶用红色瓦片铺成,屋檐下挂着贝壳串成的风铃,风一吹,发出“叮铃”的声响,像极了红楼里元宵时的铃铛声。王宫正殿的柱子上雕刻着龙纹,却比大明王宫的龙纹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灵动;殿内的地面铺着打磨光滑的珊瑚石地砖,泛着淡淡的红光;琉球王坐在上首的宝座上,身着黄色锦袍,上面绣着海浪纹,见贾琏等人进来,便起身相迎,双手合十道:“欢迎天朝天使!一路辛苦,寡人已备下薄宴,为天使接风。”


    传旨仪式按天朝礼制进行。贾琏手持圣旨,站在殿中,声音洪亮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琉球国王忠顺朝廷,恪守藩属之礼,今世子已成年,特册封为琉球王世子,赐绸缎百匹、官窑瓷器五十件。望尔等永遵天朝法度,睦邻友邦,共享太平。钦此!”


    琉球王和世子连忙跪下接旨,双手高举过头顶,声音带着激动:“臣琉球国王(世子)谢天朝皇帝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仪式结束后,宴席在偏殿举行。殿内摆着十二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铺着白色的桌布,上面摆放着银质餐具和琉璃杯——琉璃杯是西洋货,杯壁上刻着细小的花纹,在烛光下泛着微光。宴席的菜肴以海产为主:清蒸龙虾个头比京城的河蟹还大,虾肉雪白;红烧夜光螺用的是本地特产,肉质鲜嫩,晚上还能发出淡蓝的光;还有一道“海菜汤”,用海带、紫菜和虾仁熬制,鲜得让人舌尖发麻。


    酒过三巡,琉球王拍了拍手,殿外走进一队乐师。为首的是个白发老者,身着白色长袍,手里抱着一把琵琶,琴弦是用蚕丝做的,泛着珍珠般的光;后面跟着几个乐师,手持古筝、竹笛,还有两个身着彩色纱裙的琉球女子,手里拿着羽毛扇,站在殿中央,对着贾琏屈膝行礼。


    “天朝天使远道而来,寡人无以为敬,特献上《唐船》一曲。”琉球王笑着道,眼神里带着几分自豪,“此曲讲述的是天朝商船往来琉球的故事,里面还有一段新创作的副曲,灵感来自天朝的诗文,还请天使品鉴。”


    乐声响起,琵琶的旋律带着航海的壮阔,古筝的音色如海浪起伏,竹笛的清越似海风穿帆。两个女子随着音乐起舞,羽毛扇在灯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扇面上画着唐船破浪的图案,与殿外的海景相映成趣。贾琏听得入神,手指无意识地跟着节奏轻叩桌面,忽然,歌词传入耳中:


    “美舶逐潮起,


    妙曲渡沧溟。


    绝域通汉家,


    伦常系中华。”


    “美妙绝伦……”贾琏的指尖猛地一顿,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杯中的酒液晃出细碎的涟漪——这四句歌词,竟是“美妙绝伦”的藏头诗!每一句的首字连起来,正是他苦苦寻找的下一个蒂蕬猫咒语!他强装镇定,目光扫过那白发乐师,见老者正专注地弹奏琵琶,手指在琴弦上灵活移动,脸上没有任何异常,只有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沧桑。


    他悄悄用指甲在掌心刻下这四句歌词,指尖传来的刺痛让他保持清醒——这里是琉球王宫,人多眼杂,绝不能暴露自己的异样。贾琏端起酒杯,对着琉球王举了举,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感谢大王的美意!此曲旋律壮阔,歌词雅致,既写出了唐船往来的豪情,又体现了琉球与天朝的情谊,实在是佳作!尤其是副曲这四句,意境深远,让人过耳不忘。”


    琉球王大喜,连忙让乐师再奏一遍。这次,贾琏听得更仔细,确认每一句都与“美妙绝伦”的藏头吻合,且歌词的意境与《唐船》的主题完美融合——“美舶逐潮起”写唐船的壮美,“妙曲渡沧溟”写音乐的穿透力,“绝域通汉家”写天朝与琉球的礼仪往来,“伦常系中华”写两国的伦理情谊和琉球对中华的归心,句句不离“航海”与“交好”,若不是他熟悉咒语,绝不会察觉其中的玄机。


    贾琏心里满是疑惑——这咒语为何会出现在琉球的歌曲里?是巧合,还是冥冥中安排?


    他想起现实中寻找蒂蕬猫的线索:这红楼世界的咒语,与现实里的蒂蕬猫,或许有着更深的联系,而他,正一步步靠近真相。


    第三节


    一个月后,宝船缓缓驶入泉州港。


    一到泉州码头,三宝太监已经带领当地官员,满脸笑容的在码头列队恭候,水师指挥使汪千户一见三宝,马上跪下请安,然后迅速跑到三宝太监耳边耳语几句。听完汪千户的耳语,三宝太监的笑容几乎丝毫不变,只轻声说了句:“知道了。回去再说。”


    接风洗尘的大型宴会上,三宝太监举杯祝酒,祝贺荣国公世子完满完成出使任务,声音洪亮却温和:“今日能为贾二爷接风,实乃幸事。二爷此次出使琉球,不负圣上嘱托——宣旨时礼仪周全,尽显天朝威仪;与琉球王论及海贸,又能妥帖应对,连琉球世子都赞‘天朝使者懂礼识趣’,刚汪千户跟我说了,世子这次,差事办得漂亮!”


    贾琏起身躬身:“全赖公公沿途指点,及圣上与太后的庇佑,晚辈不敢居功。”


    “世子过谦了。”郑和笑着摆手,话锋一转,眼底添了几分暖意,“还有桩喜事要告知世子——那日我回京后,亲自将世子的献礼呈给太后娘娘。太后见了,很是喜欢世子这份心意,还特意召见贤德贵妃,让贵妃一同欣赏呢。太后娘娘让奴才告知世子,太后知道了世子的孝心。”


    贾琏连忙道:“太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喜欢,便是咱们贾家的福气!敬郑公公一杯,谢公公代为转交的周全!多谢公公费心,也谢太后娘娘与贵妃娘娘的垂爱。”


    三宝太监酒液入喉,笑意更深:“今日大喜,咱们共饮此杯,祝贾家顺遂,祝天朝海晏河清!”


    满座众人纷纷举杯响应,酒杯碰撞的脆响与笑声交织,烛火映着每个人的笑脸,将接风宴的热闹推向了**。贾琏望着眼前的景象,想起石呆子决绝离去的背影,压在心里很久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那把扇子不仅得了太后的喜爱,让这份“厚德载物”的情分落在了实处。


    次日,三宝太监因在泉州还有公事在身,未能送别贾琏,但特意派出汪千户护送贾琏回京。


    第四节


    一路无话,汪千户一到京城即刻向贾琏拱手施礼作别,然后策马飞奔向皇宫方向而去。贾琏回到礼部复命,并完成使节文书和回礼贡品单交接之后,也心急回家,一出礼部大院,贾琏车子也不坐,马上带着两个随从,骑马飞奔赶回荣国府。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马蹄疾,此番贾琏心情大好——此次出使琉球,不仅圆满完成宣旨使命,还寻得了下一个蒂蕬猫咒语。快马抵达荣国府时,已是黄昏。府门口早已挂起红灯笼,凤姐和平儿早已站在门口!


    贾琏责怪凤姐大着肚子还站在门口受风,让平儿先扶着回西跨院歇息,然后向贾母、贾政、王夫人、贾赦请安汇报此次经泉州出使琉球的经历,尤其是禀报了元春娘娘受皇太后召见的喜事。


    贾母和贾政、王夫人大喜过望,齐声夸奖贾琏“中用”。只有贾赦冷笑着说:“你不就是在拐着弯嗤笑我缺德吗?你这个逆子。”贾琏连忙跪下说绝无此意,贾琏元春受太后召见,这是贾家的喜事,对贾家所有人都有好处。贾赦说不出什么话来,把贾琏赶出书房。


    而西跨院的正厅里,早已摆好了宴席:贾琏最爱吃的糖醋鲤鱼,最是色泽红亮,汤汁浓稠,令人见之垂涎三尺;水晶肘子切得厚薄均匀,裹着透亮的冻;还有两碟清炒时蔬,一碟嫩笋,一碟豆苗,照例全都是按他的口味准备的。


    “二爷,您先喝杯酒解解乏。”平儿给贾琏斟上酒,“这次出使琉球,定遇到不少新鲜事吧?快给我们说说。”


    “好!”贾琏笑着喝了口酒,等温热的美酒顺着喉咙滑下去后,他便从泉州登船说起,讲到琉球的珊瑚石民居、驾笼轿子,讲到王宫的宴席、《唐船》曲,却刻意避开了咒语的事——这涉及穿越的秘密,不能让凤姐和平儿知道。


    “那琉球的海产,真有你说的那么大?”凤姐好奇地问,给贾琏夹了块鲤鱼,“比咱们京城的河鱼还鲜?”


    “可不是嘛!”贾琏笑着道,“那龙虾个头比我的胳膊还粗,虾肉雪白,蘸着醋吃,鲜得能掉眉毛。还有那夜光螺,晚上会发光,煮出来的汤,鲜得让人想把舌头吞下去。”


    凤姐拿起酒壶,给贾琏和自己都满上:“这次出使圆满完成,圣上定有赏赐。咱们得好好庆贺一下,我只能喝一杯,你呢……”学着贾琏的口气说:“来来来,喝了这杯,还有三杯~~”


    贾琏大笑着应道:“好!不醉不归!”


    王熙凤斜着眼看平儿,说:“小蹄子今儿个还没喝吧?怎么脸都红到耳根了。”


    平儿又急又气,脸更红了:“奶奶又取笑我……这不是屋里暖,闷得慌嘛。”


    凤姐笑着摸了摸孕后显怀的肚子,靠在软枕上直叹气:“我如今是个累赘,夜里翻个身都费劲,也顾不上陪你二爷。平儿,你今夜就去伺候二爷歇着——总不能让他独守空房,传出去倒说我这个当家主母苛待通房,连未来的爹都委屈着。”


    贾琏差点把口里的酒全部喷出来:“我……书房里织锦坊还有两本账没看呢。”


    “账哪有你身子金贵?”凤姐挑眉,故意板起脸,“平儿是正经通房,伺候你本就天经地义。你要是推三阻四,倒显得你嫌弃她,或是嫌我多事了。”


    贾琏被这话堵得没辙,突然瞥见桌案上剩的半坛女儿红,急中生智:“不是说喝了这杯,还有三杯嘛~~我还没喝尽兴呢!平儿给我上酒!”


    心里道:“完蛋!这次真是不醉不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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