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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御前得荐出使琉球 股改功成产力暴进

作者:拓跋龙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一节


    京城的秋天,总带着股浸骨的凉,不时掠过琉璃檐角的冷风,更衬托出大内的阴冷和森严。


    辰时三刻的阳光斜斜切过紫宸殿的菱花窗,在金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道被截断的碎金带。暖阁内的龙涎香燃得极慢,烟缕纤细如丝,缠上案头那卷摊开的《海外舆图》,将“应天”“泉州”“琉球”三地的朱笔圈注,晕成模糊的红影。


    帝负手立于案前,明黄色龙袍的下摆垂落在地,十二章纹中的日、月、星辰图案,在光斑里泛着暗金的光。


    他没戴龙冠,乌发用一根碧玉簪束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眉峰,却遮不住眼底的沉郁。他的右手握着一枚白玉扳指,指腹反复摩挲扳指上的云纹,动作极慢,慢到能看清扳指在阳光下转动时,玉质里絮状的纹理缓缓移位。


    三宝太监躬着身,恭立在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石青缎宫袍的领口绷得笔直。三宝垂着眼,看着帝负手而立时右手过于用力而把左手手指抓出青白,显然是在极力克制某种情绪。


    “内陆的密报,都呈上来了?”


    帝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低哑得像被秋霜浸过的粗砂,没有起伏,却让暖阁内的空气瞬间凝住。


    三宝知道,“内陆”二字背后,是十余年来遍布全国的一张网,是对“那个人”踪迹的执念——自一场大火后,那人像人间蒸发,帝便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三宝的膝盖微微下沉,保持着躬身的姿态,声音平稳:“回圣上,应天、云南、四川、湖广诸省的密报,昨日已由锦衣卫都指挥使亲自呈进,臣连夜核对过,未发现‘异常’踪迹。唯湖广按察使奏报,永乐二年,有位建文年间的翰林院编修,姓沈,携家眷自应天往东南迁徙,后在泉州港与商船同行,再无音讯,奴才已命泉州卫指挥使封锁大小港口,逐船核验乘客名录。”


    他没回头,目光仍锁在舆图上“应天”的位置。


    “泉州,泉州……”他重复着这两个字,白玉扳指在指间转动,玉质与指尖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暖阁里格外清晰。


    “海舫的进度,你再说说。”帝终于缓缓转身,他的肩线微微放松,却仍保持着挺拔,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动,露出眉峰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三宝的指尖在袖中轻轻攥紧,帝的思绪已从“内陆”转向“海外”——若那人不在陆地,唯一的可能,便是借海船逃去南洋、西洋的番邦。他躬身应答:“回圣上,泉州船厂共十二艘宝船,现已完工九艘。船体皆用南洋铁力木,选的是生长五十年以上的老材;每船配佛郎机炮十二门,炮管是工部新铸的精铁,射程比旧炮远三成,鸟铳三十杆,弹药按三个月用量备足;水师精锐选了三千人,皆是从沿海卫所挑选的老兵,擅长舰船协同与海上格斗,每日在泉州湾操练,至今,未出一次差错。”


    他顿了顿,目光快速扫过帝的面部——帝的眼睑微微下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鼻翼的轻微翕动,是在认真听。


    三宝继续道:“粮草舱按远洋规格改造,可储三个月的米粮、淡水,还备了晒干的肉干、咸菜;医官选了三位太医院的老手,擅长治疗海上的伤寒、痢疾;工匠也带了五十人,连修补船板的桐油、铁钉、木料,都多备了三成——奴才想着,若遇‘特殊情况’,也能有应对的余地。”


    “特殊情况……”帝重复了这四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秋风吹进来,卷起他袍角的海水江崖纹,猎猎作响。


    他望着檐角那只铜铃,阳光落在他的侧脸,将鼻梁的阴影拉得极长。


    “朕昨夜做了个梦。”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自语,连三宝都要凝神才能听清。“梦到先帝了,他坐在奉先殿的龙椅上,手里拿着朕小时候练字的字帖,问朕,‘允炆呢?你把他藏哪了’——朕答不上来。”


    三宝的心脏猛地一缩,膝盖控制不住地往下沉,几乎要跪在金砖地上。这是十二年来,圣上第一次在臣子面前流露如此直白的脆弱,没有帝王的威严,只有一个被先祖追问的后辈的无措。可他不敢真的跪下,只能将躬身的角度压得更低,额头几乎要触到地面,声音带着极轻的颤抖,眼泪无声地滴落在手背上:“臣万死不辞!船队出发后,臣定沿南洋、西洋诸港逐一秘查,凡有洪武旧臣踪迹、建文年间旧物,必查个水落石出;若遇‘那个人’,奴才就算粉身碎骨,也将其带回京城,以慰洪武爷在天之灵,以安皇上圣心。皇上……请宽心,先帝爷在天之灵,定知圣上十余年来的苦心。”


    帝没回头,只是抬了抬手,眼神却透着一股孤绝。他的肩膀微微绷紧,像是在克制什么,过了许久,才缓缓道:“你跟着朕,有三十年了。从燕王府到京城,一眨眼,就十二年了。”


    三宝收起眼泪,但眼眶仍在发热,却不敢有任何动容的表情,只保持着躬身的姿态:“奴才能追随圣上,是奴才的福气。”


    “福气……”帝轻笑一声,那笑声极淡,却像冰珠落在铜盘上,脆得刺耳。


    “朕倒觉得,跟着朕,苦了你们。”他终于转身,目光落在三宝鬓角的白发上,那是去年郑和从泉州回来后新添的,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走过去,抬起手,白玉扳指轻轻碰了碰那根白发,动作轻得像怕碰断。三宝觉得后颈发寒——帝的指尖带着凉意。


    “前日礼部奏报,琉球国王遣使求立世子,朕已恩准。”帝收回手,转身,走回案前,指尖重新落在舆图上“琉球”的位置,这次的力度比之前重了些。宣纸被压出明显的凹陷,“这次宣旨的使者,还没定人。”


    三宝的心头猛地一跳,——琉球是大明的藩属,遣使宣旨名正言顺,不会引起任何番邦的疑心;更重要的是,琉球与泉州隔海相望,常有那人的旧人避祸前往,派去的使者,既能宣示天朝威严,又能暗中查访那人的踪迹,可谓“一箭双雕”。


    他沉吟片刻,指尖在袖中反复摩挲,确保每一个字都能精准传达自己的意图:“奴才倒有个人选,荣国公世子贾琏。此人是贤德贵妃的堂兄,身份符合出使体面,不失天朝威仪;且他去年曾往泉州办理西洋贸易,与佛朗士等西洋客商打过交道,略懂海事与番邦习俗,可借宣旨之机熟习海况,将来若有海外差事,也能派上用场。”


    帝盯着三宝,看了半晌,目光像实质的网,将三宝笼罩其中。他的眼睑微微抬起,瞳孔在光斑里收缩,露出眼底的冷意,却在片刻后又缓缓垂下,掩去所有情绪。


    他回到案前,抬手拿起御笔,狼毫笔尖蘸了红墨,在舆图“琉球”旁画了个极小的红圈,像一圈刚流的血。


    “就他吧。就说‘琉球为藩属首善,需皇亲安抚’。”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明日你去荣国府宣旨。”


    “奴才遵旨。”三宝跪下行礼,额头触到金砖地的微凉,声音恭敬得无一丝杂质。


    三宝退去,暖阁里只剩下帝一人。


    他走到案前,拿起那卷《海外舆图》,凑到烛火旁。火光跳动,映着他眼底的沉郁,朱笔圈注的港口在他指尖下逐一掠过:应天、泉州、琉球、马六甲……每一个地名,都像一根针,刺向他藏在心底的恐惧。


    他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无人理解的痛苦与执念,“朕倒要看看,这海外,能不能藏住你……”


    烛火“噼啪”爆了个火星,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孤绝而冷硬,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


    第二节


    荣国府的织锦总坊,如今已是京城最热闹的去处。


    自贾琏提出“募股集资”的法子,消息传开后,京城里的商户、官员家眷,甚至有些宗室子弟,都纷纷来认购股纸——一张股纸一两银子,年底按盈利分红,既能支持贾家的织锦业,又能赚银子,这般稳当的买卖,谁不乐意?


    此时的织锦总坊,院外的墙上贴满了红色的股纸认购榜,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认购人的名字和认筹数量,看得人心里欢喜。院内更是一片忙碌景象:进料组的工匠们正忙着搬运刚到的江南熟丝,堆得像小山似的;挽花组的姑娘们手指翻飞,按新花本拉动综线,“沙沙”的声响此起彼伏;织工们守着新添的织机,投梭的动作又快又稳,脸上满是干劲。


    贾琏穿着件月白锦缎夹袍,腰间坠着蓝田玉扇坠,正站在院中央,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欣慰。自募股成功后,他便让林之孝拿着银子,去苏州、杭州收购了两家染布坊和一家线料坊,又添了一百五十台新织机,如今的织锦总坊,已从单一的织造,变成了集养蚕、煮丝、染色、织造、销售于一体的完整产业链,再也不用被上下游卡脖子。


    “二爷,您来了!”二丫头穿着件青布裙,手里拿着三本账册,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这是刚核好的募股账册,您瞧瞧!另外,苏州、杭州的坊子账目已经整顿好,新招的工匠也都培训得差不多了,明日就能开始生产。”


    贾琏先接过募股账册,翻开一看,上面的数字整整齐齐,认购人有京城最大的绸缎商张记的东家,有工部侍郎家的太太,甚至还有几位宗室子弟,心里越发踏实:“做得好。这些认购人,日后都是咱们的股东,年底分红时,一定要算清楚,不能出半点差错。”


    “二爷放心!”二丫头点头,语气笃定,“我已经让账房先生单独立了一本股东账,每笔银子的去向、每月的盈利,都记得明明白白,月底会贴在总坊门口,让大家都能看到,保证公开透明。”


    贾琏笑着点头,目光扫过院角的花本组隔间,里面传来轻轻的画笔摩擦声,便问道:“尤二姐呢?新纹样画得怎么样了?”


    “尤姑娘一早就来了,说要赶‘喵音天籁’的新花本。”二丫头说着,引着贾琏往隔间走,“她还说,这纹样要比‘神机妙算’更精致些,西洋人和京城里的贵人们定能喜欢。”


    走进隔间,一股淡淡的松烟墨香扑面而来。尤二姐正坐在桌前,手里握着支细毫笔,笔尖沾着淡金色颜料,在素色绢纸上细细勾勒。她穿着件月白绫袄,外面套着件青布比甲,头发挽着简单的双丫髻,鬓边别着朵黄色绒花,衬得她眉眼格外清秀。


    “二爷?”尤二姐听到动静,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连忙放下笔,起身屈膝行礼,“您怎么来了?是新纹样有什么要改的地方吗?”


    “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来看看。”贾琏温和的笑道,“织造的事你和二丫头盯着,我来的越来越少了。这‘喵音天籁’,将来是咱们的主打纹样,你们定要做到最好。”他顿了顿,又道,“如今总坊扩大了生产,你这花本组也得添些人手。我已经让林之孝去寻了几个心灵手巧的小丫鬟,往后就让她们跟着在你手下学画纹样、理花本,手下得力,你也能轻松些,更好的帮我盯住全坊。”


    尤二姐连忙起身行礼:“谢二爷抬举。我定当好好教她们,不让二爷失望。”


    贾琏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越发赏识。


    “对了,”贾琏想起什么,转头对二丫头道,“新招的工匠,培训得怎么样了?尤其是煮丝和染色的工匠,技术过关了吗?”


    “都过关了!”二丫头连忙道,“我亲自带着他们练了半个月,煮丝的火候、染色的比例,都按老规矩来,还请了苏州最有名的煮丝师傅和染色师傅来指导,如今他们煮的丝,比老工匠还柔软;染的颜色,均匀鲜亮,一点都不差。”


    她带着贾琏走到院外的煮丝灶旁,只见几个年轻的工匠正往大铁锅里倒生丝,锅里的水冒着热气,飘着淡淡的皂角香。“二爷您瞧,”二丫头指着锅里的生丝,“这是他们今早煮的丝,已经煮了半个时辰,加了三次皂角水,再过半个时辰就能捞出来,您摸摸,比老工匠煮的还软。”


    贾琏伸手从锅里捞起一缕丝,指尖触到丝的柔软,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比以前赖二管的时候强多了。往后,煮丝和染色的工序,都要按这个规矩来。”


    “奴才省得!”负责煮丝的工匠连忙躬身应道,脸上满是干劲——他们都是从乡下招来的穷苦人,能在织锦总坊做工,不仅月钱比别处高,年底还有分红,自然格外珍惜这份差事。


    贾琏又走到织机旁,看着新工匠们投梭的动作,虽不如老工匠熟练,却也有模有样。


    “二丫头,”他对二丫头道,“往后,织工们就按‘分组承包’的规矩来,每组负责一定数量的织机和纹样,织得好的,月底多给赏钱;织坏的,就扣月钱,这样大家才有干劲。干好干坏一个样,以前那一套,必须砸了。”


    “二爷放心,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二丫头笑着道,“他们都愿意按这个规矩来,还说要跟老工匠们比一比,看谁织得又快又好。”


    第三节


    贾琏刚从织锦总坊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就被小厮请了过荣庆堂。


    到了荣庆堂,却见整个贾府的男丁几乎都齐了,都在站立着,有的窃窃私语,好像在等着什么。“琏儿来了?快过来。”贾母一见他进来,连忙招手,“刚宫里来人了,说郑公公要亲自来宣旨,不知道是什么事。”


    贾琏走过去贾母旁边,刚要说话,就听见门外传来小厮的高声通报:“郑公公到——!”


    众人连忙往门口望去。只见郑三宝太监今日穿着件石青缎的宫袍,腰间系着嵌玉腰带,手里捧着明黄色的圣旨,在两个小太监的簇拥下,缓缓走来。他脸上带着温和而庄重的笑容,仍透着威严,见了贾母等人,先躬身行了个礼:“老夫人,各位老爷、太太,奴才奉圣上旨意,特来宣旨。”


    贾母连忙扶着鸳鸯的手,颤巍巍地说:“有劳郑公公跑这一趟,快请。鸳鸯,快设香案。”


    鸳鸯应着,忙指挥小厮们在堂中设好香案,铺好明黄色毡毯。


    郑三宝缓缓走到香案前,站立,转身,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荣国公掌印世子贾琏,品貌端方,素娴礼仪。今琉球国王遣使求立世子,朕已恩准,特命尔为正使,出使琉球宣旨。尔当谨守礼仪,宣扬国威,安抚藩属,勿负朕望。钦此!”


    “臣贾琏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贾琏连忙跪下,双手接过圣旨,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出使琉球,不仅是圣上的信任,更是他熟悉海事的好机会。


    圣旨宣读完毕,三宝太监笑着扶起他:“恭喜世子!圣上对您寄予厚望,此次出使,定能圆满完成使命。”


    贾母拉着郑三宝的手,眼里满是欢喜:“多谢公公,多谢圣上恩典!我贾家今日能得圣上记挂,全赖公公照顾。只是琉球路途遥远,海上风浪大,还请公公多多照拂我家琏儿。”


    “请老夫人放心。”郑三宝笑着道,“咱家近日也要去泉州办事,会顺路恭送二爷到泉州,出使琉球海路上,朝廷还会派水师精锐护送,定能保二爷平安。另外,咱家已让人备好出使的官服、文书和礼品,明日一早就可出发。”


    贾琏再次躬身道:“多谢公公费心。臣定当不负圣上信任,圆满完成使命。”


    从荣庆堂出来,贾琏心里既激动又忐忑。


    “二爷,您回来了!”凤姐早已在西跨院的正厅候着,见他进来,连忙迎上来,眼里满是担忧,“刚听平儿说,你要出使琉球?海上风浪大,你可得小心些。”说完,双眼含泪,双手拉着贾琏的手,


    贾琏握着她的手,见她眼里满是不舍,心里一暖:“放心吧,有郑公公护送,还有水师精锐跟着,定能平安回来。这次出使,是圣上的信任,也是个历练的好机会。”


    凤姐点点头,眼里的担忧却没散去,轻轻道:“巧儿今日说好久没有见到爹爹了。你家里的椅子都还没有坐热,此番又要外出,多加小心。你不顾念大的,也要顾念小的。”说着,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全无大闹荣国府的泼辣狠劲。


    贾琏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心里满是愧疚:“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我这次出使,最多三个月就能回来,等我回来,就好好陪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他顿了顿,又道:“你安心养胎。凡事少理。织锦总坊的事,我已经跟林之孝和二丫头交代好了,每月的盈利、股东的分红,都会按时核算;尤二姐的新纹样,也会按计划生产;府里的事,我已经吩咐平儿、林之孝、周瑞、吴新登、赖大五人好好料理。”


    凤姐靠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府里的事你放心。你只管安心出使,早点回来。”


    平儿端着燕窝粥走进来,轻声道:“二爷,二奶奶,快趁热喝碗燕窝粥吧。二爷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也得养足精神。”


    贾琏接过燕窝粥,喝了一口,温热的粥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甜得人心口发暖。


    第四节


    次日一早,贾琏换上出使的官服,石青缎的面料上绣着暗纹流云,腰间系着玉带,手里捧着圣旨,显得格外庄重。凤姐和平儿送他到府门口,郑三宝早已候着,旁边停着十几辆马车,里面装着出使的礼品和行李。


    “二爷,该出发了。”郑三宝笑着道,“泉州那边已经备好船只,咱们尽快赶路,也好早点熟悉海况。”


    贾琏点点头,深深看了凤姐一眼:“我走了。”


    一路缓缓南下,晓行夜宿,八日后,终于抵达泉州。泉州码头的景象比上次更热闹,大大小小的商船泊在岸边,桅杆如林,搬运货物的脚夫扛着箱子往来穿梭,空气中混杂着海水的咸湿与香料的浓郁气息。


    安置妥当之后,三宝太监带着贾琏直奔望海楼,随从早已订好了顶楼的“听涛阁”。阁内三面开阔,能望见远处的海港与往来的商船,桌上摆着精致的海味:清蒸石斑鱼、红烧鲍鱼、焖海参,还有几样西洋菜式,都是专门按贾琏的口味准备的。


    “贾二爷,一路辛苦,先喝杯酒解解乏。”郑三宝端起酒杯,笑着道,“这是泉州最好的‘状元红’,存了十年的陈酿,味道醇厚。”


    贾琏接过酒杯,与他碰了碰:“多谢公公。”


    郑三宝一饮而尽,“咱们是挚交,何须说这些客套话。这次出使琉球,你只管安心宣旨,海事方面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届时会有一支三艘战船组成的船队护送你,护卫的锦衣卫和指挥使都是跟随咱家多年的,非常可靠。”


    贾琏点头谢过。拿起筷子,尝了口清蒸石斑鱼,鱼肉清甜,带着海水的鲜气,确实比京城的河鱼更嫩。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海舫的构造、出使的流程,还有琉球的风土人情,气氛格外融洽。


    两人正谈得投机,忽然有小厮上来示意林之孝下去,不一会儿,林之孝匆匆上来,压低声音在贾琏耳边说:“二爷,石呆子求见。就在楼下。”


    贾琏心里猛地一震:“石呆子?他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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