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苏晴拿着昨天林风打印的《红楼新梦》书样(林风在打印稿上的背面画了一些插画的概念原型草图),上午让林薇在林风画的概念草图基础上帮忙改好,到了傍晚,拿到林风住处,打算和林风一起确认和讨论一下。
站在林风出租屋门口时,檐角的雨还没停。初秋的雨丝细如牛毛,沾在米白色风衣上,晕出点点湿痕。
苏晴拧动钥匙,推开门的瞬间,熟悉的檀香味混着雨气扑面而来——那是林风写稿时爱点的线香,说是能静心。
房子里没开灯,窗子是开着的,但窗帘拉得严实,偶尔被风儿吹开。书桌旁的小台灯开亮着,暖黄的光落在两只“蒂蕬猫”上:黄色小鸭斗篷的“喵不可言”和蓝灰色小狼斗篷的“喵趣天成”并排摆在书桌上,小狼颈间的黄金铃铛依旧泛着细碎的光。
林风躺在床上,睡得很沉,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条,是林风的字迹,笔锋带着几分急促:
“晴晴,我再入红楼一趟,不要担心。书样先放着,等我回来咱们一起改。你要按时吃饭,别总为了赶稿熬到半夜。——风”
苏晴拿起纸条,指尖触到纸页上未干的墨迹,心里忽然一暖又一酸。她知道林风对红楼的执念——那不是简单的小说灵感,更像是一段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她轻轻把书样放在书桌一角,又走到床边,俯身看着林风的睡颜: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脸颊还带着点酒后的微红(昨夜火锅时他喝了几杯啤酒)。
“我等你回来。”苏晴轻声说,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角,像是怕惊醒他,又像是在确认他的温度。她想起林风说过的“红楼一年,现实一日”——如果纸条是他昨夜或者今天早上凌晨写的,那么他再睡几个小时,应该就会醒过来。
也许待会儿可以趁这段空挡时间,把散乱的书稿按章节排好?苏晴心想。
两只“蒂蕬猫”被她用软布擦干净,小狼的铃铛轻轻一碰,“叮铃”一声,清脆得像红楼里的环佩响。
做完这一切,苏晴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想了一下,拿起书架上的那本《红楼梦》翻着——那是林风珍藏的线装本,扉页上写着“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她看着书页上林风画的批注,比如在“秦可卿死封龙禁尉”那回,他写着“可卿之死,实是贾府衰亡之始”,心里忽然想起林风开玩笑时说过的“要改贾府的命”,嘴角忍不住往上弯:这个傻子,连做梦都想着拯救别人。
第二节
贾琏是被西跨院的晨鸟吵醒的。
睁开眼时,帐角的玉坠还悬着沉水香的余韵,鼻尖萦绕的兰气比昨日更淡,倒添了几分秋日的清冽。他刚动了动手指,就听见帘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小红——自林之孝托他把小红调去怡红院后,这丫头一有空便常来西跨院帮忙,一来是感念提拔之恩,二来也是想在他面前多露些脸,好让父亲放心。
“二爷醒了?”小红的声音带着几分恭谨,帘幕被轻轻掀起,她端着铜盆走进来,“平儿姐姐特意交代,要让小厨房煮了薄荷水,说是二爷梳洗时用着清爽。”
贾琏坐起身,接过布巾擦了擦脸,薄荷的凉意顺着指尖漫到太阳穴,昨夜穿越前的记忆渐渐清晰:他在出租屋里留了纸条给苏晴,指尖按在“喵趣天成”的花钿上念咒,强光刺眼……再睁眼,就回到了红楼的西跨院。他摸了摸腰间,蓝田玉扇坠还在,扇坠上的衔香兽额间红纹,似乎比上次更亮了些。
“平儿呢?”贾琏一边穿石青夹袍,随口问小红——往日里这个时辰,凤姐总会遣平儿来问他要不要一起用早膳,今日倒格外安静,奇了怪了。
小红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里多了几分犹豫,还是低声回话:“回二爷,二奶奶一早就去正堂了——宁国府的周瑞家的天没亮就来了,哭着说……说蓉大奶奶快不行了,二奶奶正陪着周瑞家的说话呢。”
“什么?”贾琏手里的玉带“啪”地掉在地上,心脏瞬间揪紧。他想起上次在宁国府天香楼赴宴时,秦可卿还端着茶给他,眉眼温婉,怎么才过了没多久,就……
贾琏声音发颤,弯腰捡起玉带胡乱系上:“我现在就去宁国府!”
贾琏快步穿过抄手游廊往正堂去。路过垂花门时,正好撞见平儿,“蓉大奶奶怎么样了?”贾琏抓住平儿的手腕,语气急切,“周瑞家的怎么说?”
平儿叹了口气,把食盒递给旁边的丫鬟,压低声音道:“周瑞家的说,蓉大奶奶这几日水米不进,昨儿夜里还吐了血,珍大爷已经请了太医院的王太医来看,可王太医也摇头,说……说怕是熬不过今日了。本来二奶奶不想叫醒二爷的,但眼看这光景,二奶奶也只好让我来回家请您,说咱们一起去宁国府看看。”
贾琏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想起秦可卿赠他蓝田玉扇坠时说的“衔香兽能引通途,辨人心”,想起她在天香楼递茶时的浅笑,想起她是红楼里少有的通透人——这样的女子,怎么偏偏命这么短?
“走,现在就去!”贾琏拉着平儿往大门走,刚拐过月亮门,就看见凤姐带着两个婆子迎面走来。她今日穿的是素色绫裙,鬓边没插步摇,只簪了支银质的小簪子,脸色苍白,眼里还带着红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好。
“二爷可来了。”凤姐见了他,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刚王太医又去宁国府了,珍大哥让人来催了好几遍,咱们走吧。”
贾琏点点头,刚要迈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宝玉。他穿着件月白绫袄,头发都没梳整齐,额前的碎发垂着,手里还攥着通灵宝玉,一见贾琏就扑过来,拉着他的袖子哭道:“琏二哥,咱们快去吧!蓉大奶奶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贾琏看着宝玉泛红的眼眶,心里更不好受。他拍了拍宝玉的肩膀,温声道:“咱们现在就去,会没事的。”
一行人往宁国府去。荣宁两府相隔仅仅几十丈,今日却觉得格外漫长。路上的小厮见了他们,都纷纷垂手站定,神色肃穆——宁国府的事,想来已经传遍了贾府。
到了宁国府大门,就见周瑞家的守在门口,眼圈红肿,一见贾琏和凤姐,就“扑通”一声跪下:“二爷,二奶奶,蓉大奶奶她……她还在等您呢!”
贾琏连忙扶起她:“快起来,蓉大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天香楼躺着,珍大爷和蓉大爷都守在旁边,王太医刚把完脉,摇着头走了。”周瑞家的抹着眼泪,引着他们往天香楼去。
穿过几重院落,就闻得一阵浓重的药味混着香烛味,廊下的丫鬟们都低着头,有的还在偷偷抹眼泪。天香楼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贾珍压抑的哭声。贾琏推开门,只见秦可卿躺在拔步床上,脸色蜡黄,嘴唇毫无血色,身上盖着层薄如蝉翼的素色锦被,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贾珍和贾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发散乱,眼睛通红,见了贾琏和凤姐来了,两个一起站起身,贾珍声音沙哑:“二弟,二弟妹,你们来了。”贾蓉用衣袖擦眼泪,连话都说不出来。
贾琏走到床边,俯身看着秦可卿。她似乎察觉到有人来,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浑浊,却在看到贾琏时亮了亮。她伸出手,动作缓慢得像提不起力气,凤姐连忙握住她的手——那只手冰凉,瘦得只剩骨头。
“二奶……二爷。”秦可卿的声音细若蚊蚋,得凑到耳边才能听见,“我……我要去了。”凤姐儿泣不成声。
“别胡说!”贾琏强忍着眼泪,握住王熙凤的握着秦可卿的手,“王太医说了,你只是身子虚,好好养着就会好的。”
秦可卿轻轻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抹浅笑,带着几分释然:“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二爷……我这一辈子,没什么牵挂,就只有……只有秦钟。他年纪小,性子软,在府里没什么依靠,我走了以后,求您……求您多照拂他,别让他受了委屈。”
她说着,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锦被上,晕出一小片湿痕。
贾琏心里一酸,重重点头:“蓉大奶奶放心,秦钟我定会照看!我会让他好好读书,会给他安排妥当,以后他就是我贾家的亲兄弟子侄,我绝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
秦可卿似乎松了口气,眼神渐渐涣散。她又看向凤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力气出声。凤姐连忙凑过去,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边哭边说:“可儿,我在呢,你想说什么?”
秦可卿看着凤姐,眼里满是托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只是轻轻眨了眨眼。
凤姐心里明白,她是放心不下宁国府,放心不下贾蓉。她用力点头:“可儿放心,宁国府的事,我会帮着珍大哥照看,蓉儿我也会提点,你安心。”
秦可卿的眼睛缓缓闭上,手轻轻垂了下去。
“可卿!”贾珍嘶吼一声,扑到床边,却不敢碰她,只是抱着床柱痛哭。贾蓉哭得更凶了,整个天香楼都被压抑的哭声笼罩。
凤姐被平儿扶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贾琏站在床边,看着秦可卿苍白的脸,眼泪落下,心里满是怅然:这个通透温婉的女子,终究还是没能逃过红楼的宿命。
王太医闻讯赶来,上前搭了搭秦可卿的脉搏,摇了摇头,对贾珍躬身道:“珍大爷节哀,蓉大奶奶……已经去了。”
贾珍像是没听见,依旧抱着床柱哭。贾琏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珍大哥,人死不能复生,大奶奶还等着入土为安,咱们得赶紧安排后事。”
贾珍这才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贾琏,哽咽道:“二弟,后事……后事就拜托你多帮忙了。我现在……我现在没心思管这些。”
“你放心,有什么需要我,大哥随时吩咐。”贾琏点头,转身对平儿道,“你去跟林之孝说,让他立刻协助赖大、赖二,采买棺木、香烛,再让针线房赶制孝衣;另外,去通知府里的主子们,就说蓉大奶奶去了,让他们过来吊唁。”
平儿应了声“是”,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凤姐也定了定神,对贾珍道:“珍大爷,你先去偏厅歇会儿,这里有我和二弟盯着。。”
贾珍点了点头,在贾蓉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往偏厅去。
贾琏看着秦可卿的遗体,又看了眼满室的哀伤,心里生出一个念头:他不能让可卿白白死去,她托孤的秦钟,她牵挂的宁国府,还有贾家的未来,他都要守住——这不仅是为了秦可卿,也是为了他自己,为了这个他已经有了羁绊的红楼世界。
第三节
天渐渐黑了,宁国府的灯笼都换成了白灯笼,廊下点起了白蜡烛,火光摇曳,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悲戚。贾琏安排完采买、孝衣的事,又去偏厅安慰贾珍,直到深夜,才带着凤姐往荣国府回。
路上,凤姐靠在马车里,头轻轻靠在贾琏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可儿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这么走了……”
“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贾琏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低沉,“咱们能做的,就是完成她的遗愿,照拂好秦钟,让她走得安心。”
凤姐点点头,没再说话。马车里静悄悄的,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丧钟响。
回到荣国府西跨院,已经是三更天。平儿给他们端来热水,又备了些点心,见他们都没胃口,便收拾下去,只留下一盏烛火。
凤姐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忽然叹了口气:“我总觉得,可儿的死,像是个预兆。”
“别胡思乱想。”贾琏走过去,拿起梳子,亲自帮她梳理头发,“你今日也累了。”
凤姐没说话,只是任由他梳理头发。烛火映着她的侧脸,眼神里满是忧虑。
两人洗漱后躺在床上,都没睡着。贾琏想着秦可卿的遗愿,想着秦钟的安置,想着织锦坊的进展;凤姐则想着宁国府的后事,想着贾家的处境。
不知过了多久,贾琏就睡过去了。
风儿轻轻吹动了烛影,吹动了纱帘,纱帘轻轻摩挲着纱帘,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如泣如诉。
又不知过了多久,凤姐只觉眼皮发沉,朦胧间竟见帐外立着个人影,细看正是秦可卿——她穿着月白绣玉兰花的比甲,鬓边斜插一支素银簪,依旧是往日温婉模样,只是面色比生前更显清透。
“婶婶好睡!”秦可卿含笑走上前,声音轻柔却清晰,“我今日回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娘儿们素日相好,我舍不得婶婶,故来别你一别。还有一件心愿未了,非告诉婶婶不可,旁人未必中用。”
凤姐恍惚起身,忙问道:“有何心愿?你只管托我就是了。”
秦可卿走到床前,目光掠过帐顶的缠枝莲纹,轻叹道:“婶婶,你是个脂粉队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比不上你,怎么反倒忘了两句俗语?‘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这人世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哪有能长久保得住的荣华?”
凤姐闻言心头一震,连忙坐起身,问道:“这话虑得极是!可到底有什么法子,能永保无虞?”
秦可卿冷笑道:“婶婶好痴也。富贵不过是瞬息的欢乐,哪有什么永保无虞的道理?只是趁如今家业兴旺,把该筹画的事办妥,日后方能有退步。目今咱们祖茔虽四时祭祀,却没有定例的钱粮;家塾虽立着,也缺长久的供给,这两件事最是不妥。”
她往前凑了凑,语气愈发恳切:“依我之见,该趁今日富贵,在祖茔附近多置些田庄房舍地亩。祭祀的费用、家塾的供给都统一从这里出,再把族中子弟的家塾,也统一设在此处。咱们合族定个则例,日后按房掌管这些地亩钱粮,轮流负责祭祀供给之事,哪房子侄有个能读书有出息的,或者能商善贾会赚钱的,献钱捐田,以作宗族公田。这样一来,既没争抢,也防着不肖子孙偷偷典卖。”
凤姐听得凝神,忍不住追问:“这样做有什么讲究?”
“这讲究可大了!”秦可卿眼中闪着光,“便是将来家族获罪,别的产业都要入官,唯独祭祀用的田产连官府也不能没收。真到了败落的时候,子孙们回祖茔这边读书务农,也有个落脚之处,祖宗的祭祀也能延续不绝。若如今只想着荣华不尽,不做后虑,将来必定要后悔的!”
凤姐正想再问,却见秦可卿话锋一转:“眼看不日就有一件非常的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景。只是这繁华终究是瞬息的,千万不能迷了心窍。”
“有何喜事?”凤姐连忙追问。
秦可卿却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漏。只是我与婶婶好了一场,临别赠你两句话,务必记牢。”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念道:“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
凤姐还想再问,忽然听得二门上传事的云板“当——当——当——当”连叩四下,那声音尖锐刺耳,直钻入耳膜!
凤姐“啊”的一声,猛地坐起身,额头上全是冷汗。
“怎么了?”贾琏连忙坐起来,扶住她的肩膀,“做噩梦了?”
凤姐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我梦到可儿了……她在会芳园的梅树下,穿着月白绣玉兰花的比甲,跟往日一样温婉。她说,她有两件事托付我,一是在祖祠旁边置宗族‘义田’,赡养族中孤寡;二是在义田旁边办‘义学’,让族中子弟读书,别让贾家断了根基。她说,这是为贾家留条后路,若是日后有难,义田和义学能保族人平安。”
贾琏心里一动——秦可卿的这两个遗愿,竟和他之前想的不谋而合!他想起秦可卿赠他的蓝田玉扇坠,想起她的通透,忽然明白:她早就看出了贾家的危机,只是没说出口,如今借着梦,把后路指给了凤姐。
“可儿说得对。”贾琏握住凤姐的手,语气坚定,“这两件事必须办!既是全她的遗愿,更主要是为贾家留条后路。明日我就去找珍大哥,跟他商议置义田、办义学的事,你也去禀明老太太和太太,争取她们的支持。”
凤姐看着贾琏坚定的眼神,心里忽然安定了些。她靠在贾琏的怀里,声音轻柔:“二爷,好在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只是……珍大哥现在还在悲痛中,怕是没心思管这些;还有父亲和二叔,他们向来不管家事,未必会支持。”
“放心,我有办法。”贾琏拍了拍她的背,“珍大哥那边,我会跟他说清楚,这是可儿的遗愿,也是为了我贾家的千秋大计,他定会答应;老太太和太太那边,只要咱们说这是为贾家积德,为子孙后代着想,她们也会明白事理,一定支持。至于父亲和二叔,只要老太太点了头,他们怎会反对?”
凤姐点点头,闭上眼睛,趴在贾琏怀里渐渐睡着了。
贾琏却没睡,他看着帐顶的纱帐,心里盘算着置义田、办义学的细节:义田要选在祖祠附近,最好是肥沃的良田;义学要请好的先生,学费全免,族中子弟不论嫡庶,都能入学;资金方面,织锦坊最近盈利不少,可以先拿出一部分,不够的再跟老太太请旨,从库房里拨些银子。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晨鸟的叫声再次响起。贾琏看着怀里熟睡的凤姐,又想起现实中守着他的苏晴,心里满是羁绊——红楼的事要办,现实的人要等,他必须尽快把义田和义学的事办妥,然后回到现实,回到苏晴身边。
他轻轻起身,帮凤姐盖好被子,然后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义田、义学事宜”:
选祖祠旁百亩良田为义田,租给族中贫户耕种,租金用于赡养孤寡;义学设在义田旁,聘江南宿儒为先生,族中子弟免费入学,提供笔墨纸砚;资金从织锦坊盈利中拨五千两,不足部分禀明贾母,从库房支取;秦钟安排入义学,由林之孝负责照看,月钱从贾琏私库支取。
写完后,贾琏把纸折好放进怀里。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外走——今日,要为秦可卿的遗愿,为贾家的未来,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