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对一辅导
“来了。”苏盛大概已经猜到班主任找他是什么事了，毕竟去办主任办公室和去英语组办公室是他的每日行程之一。
等他到了办公室他毫无疑问的看见了班主任蹙眉盯着他的三分的英语试卷，他踏进门：“报告。”
班主任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女老师，她扎着马尾显得整个人十分精神。她听见苏盛的报告声头也没抬，就直奔主题：
“苏盛，我知道你是老偏科生了，但你一直这样下去始终不是个事，英语毕竟是主课、在高考里占分是一百五，要知道在考场上一分是能压倒成百上千的考生的……”
低眉的少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年轻教师絮絮叨叨，耐心的听着她说出了不知说过多少次的话，沉默不语的在心里预判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突然身前的女子停下了话头，耳边只留下其他班主任找自己班学生谈话的声音。
过了大约四息的时间苏盛发现了不对劲，抬头便看见九班的班主任放下英语卷子、端起泡着绿茶的干部杯喝了口就重重放在木桌上，一脸严肃的看向苏盛。
“要不你还是找一个老师或者同学进行‘一对一教学’？”
大概是苏盛眼中的惊诧过于明显，班主任又接了句：“你要是找不到渠道，我可你帮你介绍一些老师。当然我不是故意要你去补习、赚你钱的。”
苏盛不禁感到一整惊恐：难道说校长说的是真的！她真是来给我送温暖的？
班主任见苏盛沉默了也不慌，只是叫苏盛先回去了。
青春期的少年好奇心正盛，程奇见苏盛回来了就凑过去问，可苏盛太会算时间了，偏偏掐着上课铃进来的。
程奇也不敢直接无视走进来的当堂课老师，更何况还是封华洁的英语课，所以程奇就微斜身不动嘴唇的目视老师和苏盛说悄悄话：“苏哥，班主任找你啥事？”
苏盛本就对英语课没兴趣，也效仿他：“偏科叫我补。怎么，你要和我一起去补课？”
“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在周末的时候还被学习束缚！我向往自由，我要谈恋爱！”
“你这嗓音大的很，是准备被封姐叫去喝茶吗？”
语闭，他的前桌就像是故意配合苏盛的话一样，不爽地转身瞪了他一眼。
程奇堪堪闭嘴，然后又看了眼在讲台上讲得热火朝天的封华洁，发现封华洁专门抽空看了他一眼，他就只能真的熄火了。
“叮——”下课铃响了，班上的人瞬间躁动，这可是第三节课课间，他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休息。
“行了，看你们也没想继续学了，下课吧。”说完封华洁就拿起教科书走了。
封华洁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冲向超市、厕所的。不过三分钟教室里的人就没剩几个了。
程奇在刚打铃的时候就冲出去了，他身负巨任——他得给苏盛带一瓶大瓶的牛奶。临近期末超市就不会进货了，但越是这样买的人就越多，程奇答应帮苏盛带牛奶，苏盛也答应帮他勾重点，所以他必须帮苏盛抢到牛奶。
虽然苏盛每天都有带两瓶纯牛奶，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几乎是每个周都会去学校超市买再买一瓶大容量的牛奶。程奇不知道缘由，但是他知道这个交易他赚翻了。
程奇喊着：“牛奶、笔记、iPhone 13 Pro，我来了！”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了。
留在班里的苏盛噙着牛奶吸管，当他刚写完一道小题就听见坐在教室后门口的同学叫他：“苏哥，有人找！”
苏盛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事出去，走过那位同学身边的时候两人还戏谑：“上了三节课就找两次，苏哥，你好忙啊！”
“我也不想这么忙，看你天资不错，要不你浅浅做一下我的替身，帮我做做事呗。”
“那还是算了吧，但给开工资的话我能考虑考虑。”
“去你的，你小子很懂赚钱嘛，说不定……苟富贵，勿相忘啊。”
“嘿嘿嘿，苏哥你可快出去吧！再和你聊下去我都觉得我能和白间学霸一战了。”
说完那人就真的没和他聊下去了，苏盛也没自找没趣，脸上笑意依旧的走出教室，可当他看见来者是谁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又在来者的沉默不语中逐渐抚平。
“讲真的，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来楼上。”
稻阳一中给每个年级两层楼，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依次按照班级顺序安排教室，一个年级二十个班。而每一楼都有一间办公室和厕所。今年的稻阳一中被认为收了十个高费班，也就是说今年高一年级的“楼上一层”的学生都是高费生，所以“楼下一层”的学生除去办公室以外基本上没有人会上楼。
来者没有回答他就被回来的程奇打断了：“白间学霸！”
“你是找人吗？我能帮忙的。”程奇怀里抱着五瓶大号瓶装牛奶，他一到楼梯拐角就望见白间侧身站在楼梯口右侧，而楼梯口的教室就是他们班，所以他好心的朝白间问。
“不用了，”他瞥了眼程奇，然后才对苏盛说：“班竺淑找你。”
“我老班让你跑腿？”苏盛不太相信白间说的话，一是班主任上节课的课间才找过他不应该这么快又来找他，二来就是白间身为超级学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脑抽要来一中这个普高，但他既然来了就一定会被安排在最好的班——二十班。
一层楼总共就只有十个教室是教学班，按理来说白间应该不会到这层楼来，而班竺淑不是那种会刻意让不顺路的同学带话的人，所以这次班竺淑要说的事不简单。
苏盛没再和白间瞎扯，自顾自的朝班竺淑的办公室小跑而去，等程奇上来的时候苏盛已经跑没影了，连带着白间也只能看见红边白底的校服冲锋衣。
“什么事这么忙，算了，牛奶带回来了，我的iPhone 13 Pro有希望了！”程奇期待的搓了搓手。
而另一边的苏盛就不那么高兴了，因为班竺淑给他宣判了“死刑”。
“苏盛，先前和你说的‘一对一辅导’我有打算了，而且对方也同意了，现在就差你的意愿了。”班竺淑难得温和地说，然后和苏盛大概介绍了下：“这次‘一对一辅导’是年级上安排的校内辅导，所以是免费的”
“我没什么意见。”对于苏盛来说，能够把自己的成绩提上去就行了。以往他都是走的野路子，因为他不是从小就开始补习的，没有人脉怕上当受骗，所以这次由校方操办的课外辅导对于他来说还是蛮赚的。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要和我拗多久呢。你放心，既然你们两个都答应了，那么从今天晚自习开始你们就可以开始学习了。我想，你有他的帮助，这次分班考应该会有个不错的成绩。”
听到这里苏盛彻底坐不住了，他好想下一秒就冲去那个人那里学习，他忍着激动说：“那我能先问一下，对方是谁吗？”
班竺淑有点诧异地看向他，有点怪异地说：“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见过面了，我不是让他去找你了吗？怎么，他没有找你？不对啊，没见面的话，你是怎么知道‘一对一辅导’的？”
班竺淑都说到这份上了，苏盛要是再猜不出来是谁就不礼貌了，可猜出来是谁他感觉他的天灵盖都被炸开了：靠！会死人的！
“不行！换个人！老班！”苏盛急了，他可不想和白间一起待两年半。
“驳回。一来你没有理由，二来你刚刚答应好的。而且这是学校的决定怎么可能说换就换。”班竺淑不由坐直了身子，望着苏盛抿了口茶。
“老班！”苏盛脑子转得飞快，“这不合理，学校就不害怕我和白间的选科不一样吗？”
说完苏盛就后悔了，因为随着话语落地而姗姗到来的白间在班竺淑默许下接过话、为苏盛解惑：“你和我选科一样——物化政。所以你的理由无效。”
“不可能！”苏盛转身直指白间，他看见白间一脸淡然火气更甚，越看越想冲上去把白间那张看什么都像是在看垃圾的脸揍一顿，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行的便压着火气说话反驳白间，但他的语气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泻出暴戾：
“还没有选科你怎么知道我会选物化政！而且你个尖子班的尖子生怎么可能和我分到一个班！我说，大·学·霸·开玩笑也得有个度！”
现在的苏盛非常烦躁，因为他不会愿意和掩埋自己光芒的人成为同伴、朋友、战友！苏盛已经在半年的高一生活里受够了在名为白间的阴影里生活了，他只希望分科后能够摆脱这个阴影，但没想到今天来闹这出！他光是想想未来两年半都要直接的活在白间的阴影下他就浑身不得劲！
“苏盛，这是学校的安排，你……”班竺淑被苏盛的语气惊到，在过去的半年里，苏盛虽然是她面前的“红人”，也会在一些常规问题上和她进行争辩，但是她这是头一次看见这么暴戾的苏盛。
班竺淑酝酿着该怎么开口才能让苏盛容易平静下来、进行正常交流。但没等她说完话就被白间插嘴打断了。
白间没有因为苏盛的语气而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苏盛：“你忘了上周星期天填的表了吗？那是模拟选科表。这下，我想你应该知道学校为什么安排我们了吧。”
“那为什么会是我们两个！一对一辅导不应该是……一好一坏辅导吗……”苏盛还想反驳为自己争取一下，但越说到后面越是没有底气。
因为苏盛知道为什么会是白间来辅导他了——学校这几年都在申请成为重高，而且学校隐约能够看到要成功了，所以他们这两届很重要，只要他们高考考好了学校就会申请成功，这是学校里大家心照不宣的事，这也是苏盛会来这所学校的原因之一。
白间一直都是和第二名相差五十多分的断层第一名，而第二名从来没有想要超过他，只是一直把他当做目标来追赶。白间是被所有人期待的清北苗子。至于学校为什么会安排白间辅导苏盛，这无疑是对白间的认可和对苏盛的厚望。
苏盛除了英语差的离谱外，其他科都是非常符合清北苗子的标准的，老师们也是希望苏盛在以后的生活里不会因为高考英语成绩而与理想院校失之交臂的，所以他们也是能帮苏盛一点是一点的——这也是封华洁为什么总是生气苏盛的原因之一。
像这样有可能上重本的人不止苏盛，所以学校搞了一对一辅导的策略。这个一对一辅导是学校提升重本率的权衡之策，也是老师们的期待。
苏盛明白这是来自长辈的期待后就彻底闭了嘴——他没有权利拒绝。而且他很喜欢选科组合，他不想因为一个“只有两年交集的人”改变意愿、毁掉自己前途。
见苏盛垂着头没再说话，白间也没再多说。预备铃响了，班竺淑也没说什么，让两个人都回去了。
“可是未来两年多里都要看见那张脸我就真的好烦！”回去的路上苏盛一直在抓狂，而且嘴上还念叨着“好烦”。白间没有选择从贴近教师办公室的楼梯下楼自然把他的话都听了进去，可是白间没有让他闭嘴，只是默默地和苏盛并身走。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刚好打上课铃，白间站在楼梯口没有急着下去，他看着苏盛又变回了没心没肺的样子、偷偷从后门溜进去，一点也看不出先前的烦躁。
他浅浅的叹一口气后嗫嚅：“我也讨厌这张脸。”然后下楼。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盛没再被叫到办公室，也没再看见白间那张臭脸，他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也很欢快了，一眨眼一天就过去了。
晚上九点，到了高中生放学的时候了。
苏盛像是身后有什么追着他一样，他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书包然后直冲学校后大门，看他的样子是势必要成为第一个冲出学校的人，快到连离后大门更近的初中部学生都被他甩在身后。
不负所望，他第一个冲出学校，却在车站等车，学生越来越多他却还没有等到他要搭乘路线的公交车，还遇见了最不想遇见的人——白间。
他不记得白间是坐公交上下学的，但既然碰见了那他躲着点不就好了，正所谓打不过我还躲不起吗！
白间却是在一众学生里一眼就看到了苏盛，但他没有上前打招呼，毕竟原本俩人就不熟，更何况今天上午的事弄的他们之间气氛不好，白间也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所以默认了俩人在校外互不认识的状态。
他们两个没有一个人会想到今晚过后会发生什么！
苏盛小朋友不喜欢活在白间小朋友的阴影之下[熊猫头]
不过，今晚过后，他会成熟起来的[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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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对一辅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