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圣旨接二连三地到，傅云堇也接二连三地称病不出。
到了第五道圣旨，连宣旨的太监都麻木了：“傅大人，您这病……还没好？”
“咳咳。”傅云堇捂嘴轻咳，脸色苍白得恰到好处，“劳烦公公回禀陛下，臣愧领圣恩，实是身子不争气。”
太监欲言又止。谁都看得出，这位前两日还在城墙上指挥演武、声若洪钟的傅大人根本没病。可人家就是不回京，谁也奈何不得。
“那……老奴先回了。”太监走到门口，忽又回头，“对了，齐王说，既然傅大人身子不便，他便亲自来北境看看。”
傅云堇握着军报的手微微一顿：“齐王要来？”
“是，已在路上，快则五日，慢则七日。”
待太监走后，林以棠从屏风后走出，面带忧色：“齐王亲自来，绝非好事。”
“我知道。”傅云堇起身走到窗边，“他这是要逼我表态。”
前世，他追随齐王多年，深知此人表面温和谦逊，实则心狠手辣。当年齐王能从几位皇子中脱颖而出，靠的绝不是运气。
“他来也好，”傅云堇忽然说，“正好把有些话说清楚。”
林以棠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傅云堇转头看她，目光温柔：“你可想过，若我与齐王彻底闹翻，会是什么后果？”
“想过，”林以棠语气平静，“但我更知道，你若回京，等着你的是什么。”
傅云堇沉默了。前世他回京后，被齐王步步架空，最后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走那条路。
“对了，”林以棠忽然想起，“你说齐王和李怜容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肯定有。”傅云堇断言，“李怜容身为西凉公主，能在大周潜伏这么久，背后必然有人支持。京城里有此能力的，齐王是其中之一。”
“那他为何要帮李怜容？”
“互相利用罢了。”傅云堇冷笑，“李怜容想要我，齐王也想控制我。两人一拍即合。所以这次李怜容攻打北境，很可能就是齐王在背后推动。他想制造北境不稳的假象，借此向陛下要兵权，同时还能除掉我这个不听话的棋子。一箭双雕。”
林以棠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齐王的心思未免太深。
五日后，齐王车驾抵达北境。随行的不仅有王府护卫，还有朝廷的御林军，阵仗之大，宛如皇帝出巡。
林修文在城门口啧啧称奇：“这齐王的谱比陛下还大。”被一旁的朱若琼赶紧拉住袖子提醒“隔墙有耳”。
傅云堇和林以棠站在城楼上，看着车驾缓缓驶入。
“他来者不善。”林以棠说。
“嗯。”傅云堇神色平静，“所以等会儿，你就别出来了。齐王擅长利用人的弱点，他若知道你是我的软肋，定会拿你做文章。”
林以棠虽不愿躲在他身后，但也明白这次的对手远比李怜容更狠、更隐蔽。她看着他，最终点头：“好，我听你的。”
主帅营帐内，傅云堇端坐主位。齐王进来，他起身行礼：“臣参见齐王殿下。”
“免礼。”齐王摆手，笑得温和，“云堇，本王听说你病了，特地来看看。”他打量着傅云堇，话锋一转，“不过你最近的所作所为，让本王很失望。陛下五次召你回京，你都推说有病。你到底在想什么？”
傅云堇沉默片刻，直言道：“王爷，恕臣直言。京城那些人想什么，您心里清楚。臣如果回去，恐怕活不过三天。况且，臣若走了，北境怎么办？”
“自然会有人接替你。”
“王爷觉得，京城里还有谁能守住北境？”傅云堇反问。
齐王被问住，面色冷了下来：“所以，你是打算一直留在北境了？”
“臣不敢，只是眼下北境局势不稳，臣实在走不开。”
“局势不稳？”齐王冷笑，“本王怎么听说，西凉已经派使团来议和了？”
傅云堇心中一沉，面上不显：“议和归议和，谁知西凉会不会反复？万一臣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打过来，北境危矣。”
“那你打算守到何时？一年？三年？还是一辈子？”齐王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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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他面前，“云堇，本王把话说明白。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跟本王回京，本王保你平安。第二，留在北境，但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
营帐内一片死寂。
傅云堇看着他，眼中毫无波澜：“王爷，容臣考虑三天。”
“好。”齐王点头，甩袖离去。
等他走后，林以棠才从屏风后出来：“他这是在逼你。”
“我知道，”傅云堇揉着眉心，“但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他又开始担忧此事会连累林家。
“傅云堇。”林以棠打断他，握紧他的手，“我爹是明远侯，齐王想动林家也得掂量。你前世为了权势，失去了我。这一世，难道要为了保护我，再失去自己吗？”
傅云堇愣住了。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为我牺牲一切的样子。”林以棠说，“你以为我会感动？错了，我只会心疼。我想看到的，是你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面对这一切。”
傅云堇看着她，眼眶渐渐红了。
“所以别想那么多了。”林以棠笑了，语气轻松起来，“大不了，我们一起跑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姓埋名，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儿都行。”
傅云堇突然笑了，那笑意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好，那我们就跑路。”
林以棠一愣：“你认真的？”
“当然。”傅云堇说，“不过在跑路之前，我得先把齐王的事情处理掉。”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寒光：“既然他想逼我表态，那我就如他所愿。”
“不过这次，该害怕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齐王在北境住了下来。
表面上是来探望傅云堇，实际上是在监视他。
林修文看不惯齐王的做派，私下里跟朱若琼抱怨。
“这个齐王，摆明了是来找茬的。”
“别乱说话。”朱若琼瞪了他一眼，“他可是王爷，你这样说被人听到，是要掉脑袋的。”
“怕什么。”林修文不以为然，“这里是北境，不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