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
皇帝的两个字，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烧昏了头的脑门上。
是啊，**皇子谋逆，这可不是空口白牙就能说的事。
没有铁证如山，那就是诬告。
诬告亲王，罪同谋逆！
齐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瞬间冷静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被自己弄乱的衣袍，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
“父皇说的是！傅云堇，你这个疯子！你拿出证据来啊！你不是说我构陷忠良，意图谋逆吗？证据呢？”
他有恃无恐。
因为他知道，那些真正要命的证据，要么早已销毁，要么就掌握在他自己手里。
傅云堇不过是他的一条狗，就算知道一些内情，也绝对拿不出能一击致命的东西。
他今天，死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傅云堇身上，等着看他如何收场。
太子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等傅云堇被拖出去砍了，自己该如何顺势踩齐王一脚，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傅云堇的脸上，却没有半分被逼入绝境的慌乱。
他依旧跪得笔直，迎着齐王挑衅的目光，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证据，自然是有的。”
他顿了顿，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王爷忘了？您与北境镇西将军王德发的往来密信，可都是经由在下的手，转交出去的。”
齐王的脸色猛地一变！
王德发是他安插在北境的一颗重要棋子，两人之间的通信极为隐秘，傅云堇怎么敢当众说出来？
“你胡说！”齐王厉声喝道，“本王与王将军只是商讨边防要务，何来密信一说！”
“是吗？”傅云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那信中商讨的，是让王将军虚报军需，套取军饷，用以私下招募兵马的‘要务’吗？”
“还是说，信中商讨的，是让王将军在北境制造摩擦，挑起与北狄的争端，好让王爷您有机会染指兵权的‘要务’？”
傅云堇每说一句，齐王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事，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些都是他计划中最核心的机密，只有极少数心腹才知晓！
“一派胡言！全是你信口雌黄！”齐王还在嘴硬，但声音已经明显带上了颤抖。
“信口雌黄？”傅云堇笑了，他缓缓转向皇帝，朗声道，“陛下，臣确实没有物证。因为这些信件，都已按照齐王的吩咐，阅后即焚。”
“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凌厉，“王德发将军在北境私自招募的五千‘乡勇’，如今就驻扎在距离云州不到三百里的黑风寨！这五千人，吃穿用度，皆来自朝廷的军饷！此事，只要派一位信得过的大臣，持虎符前去云州，与新上任的林侯爷交接，一查便知！”
“还有！”
“齐王在京郊的别院，‘清风小筑’，其地下的密室之中，藏有兵器三千件，甲胄五百副！这些兵器甲胄的制式，皆与京畿卫所用相同，分明是监守自盗，意图不轨！”
“这些，陛下派人去抄，立刻就能人赃并获！”
傅云堇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齐王的心上。
齐王彻底慌了。
黑风寨的私兵！清风小筑的兵甲！
这两处都是他最隐秘的布置，是他最后的底牌！傅云堇怎么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连数量都说得丝毫不差！
他……他到底是谁？！
“你……你……”齐王指着傅云堇，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傅云堇却不理他，继续说道：“陛下，这些都还只是冰山一角。齐王真正的谋划，远不止于此。他甚至……甚至还妄图重演前世的悲剧，再次将林侯爷一家……”
话说到这里，傅云堇的声音突然顿住，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懊恼和惊慌，仿佛说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前世？”
皇帝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瞬间眯了起来，射出危险的光芒。
“傅云堇，你刚才说什么？前世？”
傅云堇像是被吓到了，伏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不敢言语。
这一下，反倒是齐王，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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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醒了什么。
前世……
前世！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傅云堇，一个荒谬而又恐怖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是他！
是他！
他也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所有的谜团瞬间都有了答案！
他为什么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
他为什么敢如此不顾一切地背叛自己？
他为什么偏偏要护着林家那个女人？
因为他也重生了！
想通了这一点，齐王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又疯狂，在大殿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他指着傅云堇，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父皇！您想知道证据吗？您想知道他为什么知道我的一切吗？”
齐王状若疯癫地转向皇帝，眼中闪烁着一种病态的、报复性的快感。
“好！儿臣就告诉您一个天大的秘密！”
“因为他！傅云堇！他不是人！他是个妖孽！他和我一样，都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孤魂野鬼！”
“我们都活过一辈子！父皇！您听到了吗？我们都是重生之人！”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齐王那疯癫的嘶吼还在养心殿的横梁上盘旋，余音不绝，却让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安静之中。
重生？
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孤魂野鬼？
这些话从一个当朝亲王的口中说出来，简直比他说自己要谋反还要荒诞，还要惊悚。
太子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他看着自己这个已经语无伦次的弟弟，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一丝……恐惧。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林茂先跪在地上，垂着头，但眼角的余光却瞥向了身旁的傅云堇。
傅云堇依旧伏在地上，身体看似在微微颤抖，但林茂先却敏锐地感觉到，那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计划得逞后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