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出去几步又退回来补了一句:‘我看小越越可不止是当成交易那么简单哦,你好自为之吧。’
沈煜没说话,送了一大口香槟到嘴里,然后朝着蒋越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都不习惯,慢慢适应会好的。’沈煜靠在楼台的围栏上,扭着头对趴在上面的蒋越说道。
这声音像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拯救了蒋越可怜的自尊心,他吸了吸鼻子,没敢看沈煜:‘你倒是得心应手,对恨不得把你当众处决的男人左右逢源,这会儿竟然还有空关心我的情绪。’
喜欢在嫉妒的催化下变成了这句尖酸刻薄,搞得蒋越自己都有些惊讶为什么自己要说出这样的话。
‘我看起来这么随便?还是你觉得我就是这么滥情?’身不由已的话沈煜没说,说多了显得有些矫情。
蒋越不知道怎么感觉有些委屈,为什么委屈呢?好像他没什么立场委屈。
因为沈煜随口承诺的喜欢和爱?还是说了喜欢自己又要在公司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好像出于哪一种都有些矫情。
可确实是沈煜先招惹的自己,先是说要追求自己,又在自己最需要自尊心的时候,故意用昂贵的车子载着自己疾驰在学校人流最大的地方。
他做了那么多让蒋越可以喜欢上他的事情,等蒋越真的动心了,他又消失不见了。
蒋越的眼眶有些红,眼里的液体滚动,有些难以抑制。
沈煜见状笑了起来:‘果真是个小孩,竟然还哭鼻子。’
说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块儿手帕走过去给蒋越擦了擦:‘我事后仔细想了想,之前的事情实在是我太冲动,这些天我真的有好好反思。’
‘但我这个人其实挺危险的,我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我想你这么善良单纯的孩子可能我实在不配拥有。’
他说得字字真心,连话语间的语气都把握的刚刚好,充满了克制和惋惜。
手帕抚过蒋越脸上的时候,沈煜身上那种特有的松木香涌进蒋越的鼻子里,让他一时间有些心乱神迷。
他看不得沈煜这样的天子娇子透露出一副让人心疼的样子。
蒋越摇摇头:‘我不怕,Kent,我不怕。’
不怕?
了解过沈煜的人没人不怕他,当年陆氏集团把国外的版图扩张到新港城的时候,是沈煜以雷霆手段帮陆云翳站稳了脚跟。
那种杀伐果断,目空一切的作风让新港城人人皆闻风丧胆。
不少人都说陆氏集团大公子陆云翳天赋异禀,颇有沈氏集团沈云山当年的英勇,甚至胜过当年的沈云山三分。
甚至不少周边新闻还曾报道说陆云翳是沈云山的私生子。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背后真正的操盘手是沈煜,新港城人尽皆知的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沈云山的儿子。
不过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罢了。
所以这会儿蒋越说不怕自己,沈煜还是有些欣慰,即使他知道蒋越这么说是完全是因为自己的演技,可那种蒋越特有的纯真还是让沈煜稍微兴奋了一下。
这种感觉别的床伴不会带给他的。
是感情吗?
他是个没感情的人,人人都这么说。
他用大拇指在蒋越的眼睑上轻轻划了划:‘就这么喜欢我?’
蒋越点点头,然后吻上了沈煜。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瞬间,蒋越又慌张的撤了回去。
沈煜有些疑惑:‘怎么了?’
蒋越眼睛里有泪花,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你的身份应该不允许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吧?或者说你并不太想让你圈子里的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
他是年纪小,但不是傻子,不然一个国人要用一个英文名字社交,实在是说不过去。
其实蒋越想查也很简单,但他不想这么做,沈煜不说他也不会去问。
在这份感情里,蒋越已经做好了一厢情愿的准备。
沈煜给了他一个拥抱:‘我还有很多秘密,但是很抱歉,我不能说。但有一点希望你永远记得,我爱你!蒋越,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如果你能接受,等下晚会结束打电话给我。’
他的语调温柔真挚,对极尽渴望爱的蒋越来说杀伤力极强。
看着蒋越一步步走进自己织就的牢笼里,沈煜这会儿却开心不起来。
他这个人拧巴地很,渴望一段感情又不敢开始一段感情。
他怕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带着伪善的面具,招摇撞骗。
所以他只允许自己玩弄别人的感情,成为自己利用的工具,反过来则不可能。
看着蒋越离开的背影沈煜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也不知道事后能不能弥补。
这样天真的一个孩子,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卷入这样莫须有的豪门恩怨里,可怜又可悲。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莫名堵得慌。
但有些东西要比愧疚更让他难受,而且细细想来,他又觉得自己做得没什么不妥,不过是利用了一下他的感情,他收到的回报可是一生荣华。
商人都喜欢用利益衡量一切东西。
晚会还在继续,沈煜身边走马灯地换着男人女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不喜欢这种场合,不是蒋越,他今天可能都不会来。
陆云翳在沈煜离开后找到蒋越,语调不似之前的温柔,更像是一种责怪:‘我希望你能离开Kent。’
沈煜长得好看,蒋越只以为陆云翳是自己的情敌,把他当做是沈煜的一个追求者。
蒋越皱着眉笑道:‘你是他什么人?’
陆云翳觉得自己有些失礼,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蒋越:‘我是他的朋友。’
蒋越看到对方陆氏集团太子爷的头衔追问了一句:‘朋友还是男朋友。’
陆云翳一脸严肃:‘不好意思,我有些冒昧,我和Kent是多年的好朋友,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见蒋越有些微怔,陆云翳继续说:‘我从未见过他这些日子如此狼狈,他每天都在对着你的照片发呆,茶饭不思。我试图劝解他,可他说遇见一个心动的人不容易。’
陆云翳冷笑了一声:‘我们这样的家庭,处处充满了利益置换,哪有什么真心。我说你无非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他却口口声声说你是纯真的,我是不信的。这么多年,我见了太多人,哪有什么好人。’
‘所以,如果你也是这样的人,请离开我的朋友,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蒋越这会儿想起来沈煜有些消瘦的脸,才明白其中缘由,这下他更不可能离开沈煜了。
他知道世间难得,无非真心。
陆云翳做完这一切,算是配合沈煜把这场戏演完,算是能把沈煜深爱着蒋越的事实深埋于他的心底。
终于熬到酒会结束,沈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消息很多,但是没有他在等的那一条。
他坐在车里待了一会儿,闭目养神,耳朵却是一直在听着声音,车辆鸣笛声,人流喧闹声,唯独没有手机传来的讯息声。
等待的感觉不好受,每一秒都是煎熬,沈煜之前从未体验过。
他现在迫切想验证自己的成功。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正在闭目养神的沈煜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我等......’
后面的话在听到声音是陆云翳以后,活生生给憋了回去。
陆云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沈先生要等的不是我,难不成是小越越?某人不是说,玩过的男人没有第二次机会吗?怎么......’
沈煜打断他:‘你既然能猜得到这些,就应该也能猜得到我现在的脾气不好。新海时代那个商场的入驻如果你还想继续,我劝你想个办法让我开心一下。’
寒气隔着网线都让人觉得冷,陆云翳不自觉把电话拿远了一点:‘那你来吧,我给你找两个男伴陪陪你。’
‘滚。’
陆云翳笑了起来:‘楚二公子把你家小越越带走了,这会儿应该在晚会大厅的酒店。’
听见楚二公子的时候沈煜顿感不妙,他眉头紧皱着,对着电话那边的陆云翳回了句:‘你现在被判死刑了。’
说完就一脚油门冲到了酒店,楚云秋正拖着蒋越开房间的门,开门的一瞬间,沈煜的手撑在了楚云秋的前面。
‘这个人,恐怕楚二公子带不走。’
沈煜的声线冰冷瘆人,让听得人不由得在心里泛起了毛。
只是这种事情被打扰,楚云秋还是很不爽的:‘你他妈谁啊。’
抬头的一瞬间见是沈煜,他有些轻视地笑了笑:‘沈家的废物都这么嚣张吗?’
新港城沈氏,人人只认得沈修。
沈煜黑着脸,拖着楚云秋进了屋里:‘我给了你机会了,你自己不中用。’
楚云秋在新港城算是比较嚣张那一挂的,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典型代表。所以他并不怎么害怕来自沈煜的威胁,对此他只是脸上露出带着一丝嘲讽的讥笑:‘怎么?你敢动我?’
沈煜沉着眸子,眼神轻蔑,紧跟着就是一巴掌甩在了楚云秋的脸上,这一巴掌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响亮。
楚云秋捂着脸边大放厥词边想抬起手回击:‘婊子生得狗东西也配?’
沈煜抓住楚云秋朝着自己冲过来的拳头,顺势拽着他的头发,摁着他的脑袋猛地磕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我碾死你就像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冷,瘆人的冷,那双渊潭般的眸子里透着一股一股寒气,盯在楚云秋的脸上,他感觉像是坠入深渊,满心都是恐惧,甚至忘记了反抗。
头骨和墙壁发出的撞击声听得沈煜近乎失去理智,鲜血顺着墙壁流下,看得人触目惊心,但沈煜似乎很享受,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丝毫没有准备停下来的意思。
楚云秋的哀求声吵醒了旁边的蒋越,他这会意识稍微清醒了点,拉着沈煜的裤脚阻止他。
看见蒋越,沈煜才从刚才失控的状态抽离,蹲下身摸着蒋越的手:‘你有没有不舒服?’
蒋越先是看了眼顺着墙壁滑下来的楚云秋,又看了看沈煜,他这会儿意识还没完全恢复,只摇摇头。
确认蒋越没事儿后,沈煜又转身看向地上的楚云秋:‘打电话给你爹。’
说着沈煜从楚云秋的口袋里抽出手帕边擦手边说道:‘即使是你爹也不敢这么和我说话,今天只是一个教训。’
电话那边响了会儿,楚云秋颤颤巍巍喊了一声爹以后,沈煜没给他说别的机会,直接把话接了过去:‘楚老,好久不见啊。’
当年沈煜帮好友陆云翳的陆氏集团扩张版图,首当其冲的就是楚氏,那会儿他的娱乐业也算如日中天,在新港城算得上排得上名号的。
只是尾大不掉,娱乐业最容易滋生**,楚氏不仅拐卖少女,还涉嫌D U品交易,沈煜只是稍微做了做局,楚氏已经是深陷泥潭不能自保了。
那段时间上面查得紧,白手起家的楚氏没有靠山,墙倒众人推,所有人都希望楚氏沦为阶下囚,借此重新划分娱乐业的市场。
楚老爷子走投无路,只得拿出大半的家产和陆氏集团做置换,其实沈煜当时是准备赶尽杀绝的,做那样丧尽天良的事情本就不配活着。
只是商人重利,而且楚老爷子当年打下这些家业的时候也是一砖一瓦垒起来的,后面的人滋生**,他年事已高确实也难左右。
于是沈煜还是心软了,给楚氏留了一条活路。
这会儿楚老爷子听到沈煜的声音,刚才训自己儿子那般的强硬瞬间不见了踪影,语气里带着一丝恭敬:‘是沈先生啊,确实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不知道今天沈先生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