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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作者:公子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范妍用指尖碰了碰他戴着的扳指,冰凉坚硬的触感,“你看它俩像不像一对。”


    半天不说话就是在想这个问题?杨择栖罕见的由着她的小心思去,“倒还有块多了的料子,照我这个给你磨个扳指玩玩?”


    范妍反问,“剩余的料子?”


    杨择栖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她说不用,然后转头下了车。


    这样头也不回的利索离开,还是第一次。


    副驾驶突然空出来。


    杨择栖琢磨着,他把盒子拿起来,像小孩玩玩具一样,盖子打开又关上,打开又关上……


    杨择栖或许是眼花了,感觉这东西不像个装镯子的,倒像装戒指的。


    弄懂了缘由,他突然觉得有点头疼,记得刚见范妍那次,二十岁的年纪,似乎对爱情有着极度美好的向往,眼里写满了不甘心,短时间内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婚姻,在晚会结束以后,趁他不注意,把戒指扔进了幽深的江水中。


    杨择栖装作毫不知情,原本就是助理买来的,她年纪小,沉不住气,扔了好,这样含义的戒指,看着虚伪,戴上更是如鲠在喉,别气到人家。


    而结婚后,杨择栖对她并不敷衍,相反还很用心,这些年有什么好玩的东西,都让人往她房里送。


    除了戒指。


    想博她一笑太难,刚开始她对那些东西完全不感冒,后来杨择栖亲自挑选着,范妍才淡淡的勾唇。


    有次送了盏古董鎏金刺绣台灯,是杨择栖在欧洲淘回来的,年代久远,拿到她面前的时候人高兴坏了,还抱着他亲了一口。


    现在两个人的关系早就不像那样水火不容,在杨择栖向下包容的天生修养当中,范妍是否迷失了自我。


    范妍早早就回了房间,拉上窗帘,打开床边的复古刺绣鎏金台灯,把门锁好,洗完澡给自己喷了点木质香水,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


    很少这样浮躁,范妍把头往后仰,书本“啪嗒”一声砸在了腿上。


    不该直接推门下车的,杨择栖心思缜密,一下就能看透她的心思,但是照他性格,不会点破。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到晚上十二点都没能成功合眼。


    范妍下楼,在饮水间倒了杯花茶,又打开后院门口的小灯,走到假山旁边看池塘里的鱼。


    记得刚来的时候就只有几个小鱼苗,现在被自己养的肥头大耳。


    范妍蹲下来逗它们,鱼儿对她十分忠诚,要是旁人过来,它们尾巴都懒得摆一下。


    但是范妍过来,就拼命的扭动身体,好想要引起她注意。


    范妍喝着茶,右手放在水里,挨个点它们的脑袋,其中有条最调皮的,把旁边的几位都挤走了,要争宠呢。


    三年时间,是条鱼都会有感情。


    范妍杯子里的茶见底了,把茶叶雨露均沾的喂给了每条鱼,心情好了一点。


    她转头,后院的门口多了个人,身上穿着浅蓝色睡袍,皮肤很白,头发半湿半干,发尾快要触碰到睫毛,底下那双眼睛深邃明亮,他有种与生俱来的淡定气质。


    她仿佛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沐浴露味。


    他的每次出现都像一场雨,像甘霖是洪水,总之不会让人平静。


    杨择栖走过来,又是那么自然的动作,给她披上薄薄的真丝外套,“半夜不睡觉,跑来宠幸几条鱼?”


    范妍的身体被他披衣服的动作环在怀里,她真的闻到了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


    范妍说,“正好失眠了,来看看它们。”


    “我今天特地让赵姨喂过了。”


    “它们只喜欢我喂的。”


    “这么认人,跟你挺像。”


    范妍赞同这句话,“是呢,不懂得变通。”


    杨择栖很少用这样的方式提醒,“我觉得,那些鱼食最后都进了肚子里,何处纠结是谁喂的,你说呢?”


    范妍不赞同这个说法,避开这个问题,“我们上楼吧。”


    杨择栖问她,“困了?”


    范妍摇头,“累了。”


    反正瞒不过他的眼睛,范妍主动牵住了他的手,跟他依偎着走上楼去。


    两个人睡的楼层不一样,范妍住二楼,杨择栖在三楼。


    人在夜晚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悸动。


    快分开的时候,范妍转身抱住了他,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晚安。”


    杨择栖两个手锁住她的肩膀,不轻不重的力度,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温暖。


    他说,“别乱想。”


    杨择栖的声线饱满又低沉,却很清朗,这样的音色让人听了忍不住把他抱的更紧。


    她仰头看他,杨择栖俯身亲了亲她雪白的脸


    范妍松开手,慢吞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回到床上,又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最后到凌晨两点才勉强睡着,第二天醒来照镜子,眼下有点乌青,她皮肤很白,一点状态不对都能从皮肤透出来。


    杨择栖这时候已经在公司里批了好几份文件,吴沛拿着平板步伐匆匆的走进来,说父亲杨政在顶楼办公室等他。


    杨择栖看了眼电脑上的日期,满打满算,已经差不多过去三年了。


    杨政年岁将近五十几,因为注重养生,身型清瘦,脸上有岁月的痕迹,却不显疲惫,看见他不由得想起网上说的一句话,法拉利老了还是法拉利。


    办公室的门关上,杨择栖拉开椅子坐下,没问杨政找他什么事,猜到了,没说出来。


    杨政喝了口水,把手里的东西撂下,像刚看见儿子过来,“你看看这些文件,把东西理清楚。”


    杨择栖翻开第一份,“莫奈”集团,是杨家茶业跟范家水资源的合作,里面标注了新公司的成立时间,配料所属类型,品种等等。


    公章下压着一行字。


    此合同两式一份,三年一期。


    后面还有许多份,都是两家手上的资源合作,两人联姻后两家的产业大大小小笼络到了一起,但都签署了合约,期限在三年之内。


    联姻之前,因为一场病毒席卷,导致经济动荡严重,企业大裁员、旅游业停止、进口供应链中断、股市波动严重、房地产开发商跑路,社会戾气严重,自杀率严重攀升。


    范杨两家为了维持平衡,突然握手言和,选择联姻,保持公司正常维护,没有员工失业,社保正常缴纳,工资正常发放,两家人还联合捐了许多医疗用品,组织员工去当志愿者,还上了新闻。


    现在一切回暖,又要针锋相对的架势。


    且两家最近参加了同一个竞标项目,为这件事耗费了大量的资金和人力,动用了很多资源。


    因利相聚,必定为利相争,杨择栖知道两家大概率是不会再继续合作了。


    在生态环境中,讲究食物链平衡,当一个圈层出现最强大的动物,且数量居多,会导致其他物种的覆灭。


    上帝不会允许这样的天平倾斜太久。


    杨政对杨择栖一直都是简单的提点两句,一句话,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处理。


    这上面的合同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完,杨择栖跟杨政说自己明天要去韩国出差,只拿了一部分走。


    杨家府,范妍坐在阳台上,双腿夹着画板,用银细铲堆砌出一片郁金香花瓣。


    玄关处传来动静,杨择栖正低头换鞋,吴沛提着公文包在门外等他,看样子是回来拿东西。


    杨择栖看见范妍走过来,眼神在她脸上停了一秒钟,跟她交代事情,“我回来拿东西,今天下午一点钟的飞机,得赶去机场。”


    范妍不怎么过问他工作上的事,即使知道两家某个项目利润多少,中间有多少人参与,也不会跟他讨论。


    只会跟他叮嘱,“在外面注意安全。”


    真就像个小妻子,有时候心情好,还会跟他加一句我在家等你之类的。


    杨择栖现在也是好起来了,以前哪有这待遇。


    杨择栖去书房拿了几份文件就下楼了,范妍等着在门口送她。


    他原本穿好鞋子都准备出去了,突然回头,看的她莫名其妙的。


    范妍脸上有一抹绿色的油彩。


    在规矩的中式建筑中显得特别有生机。


    他抬手,轻轻抚去,却是擦不掉。


    范妍摸了下自己的脸,油彩已经干了,她手上什么都没留下。


    杨择栖提醒她,“脸上有东西。”


    范妍小声啊了下,然后去拿湿纸巾,站在门口目送杨择栖的车出去。


    杨择栖坐在车后座,把外套放旁边,侧头看见窗户外面的人影,一边擦拭着脸,一边目不转睛看着车的方向。


    他说,“瘦了点。”


    吴沛在前面开车,看了眼后视镜,“太太最近似乎心情不太好。”


    门口的人影进去了,杨择栖才说,“爱钻牛角尖,心情能好吗。”


    吴沛跟在两人身边久了,很多事感觉得到,“人是感情动物啊。”


    车子开到宽阔的道路上,杨家府的路牌在后视镜里逐渐拉远,变成一个根虚晃的线。


    杨择栖语气听不出情绪,“也是多情动物。”


    “大家都说……太太现在变得挺在乎您的。”


    吴沛自己也这样觉得。


    杨择栖问,“她没什么朋友,你能听谁说?”


    路途太远的时候吴特助跟杨择栖就会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看杨择栖的兴致。


    他分析,“赵姨、还有郑家那些人,赵姨每天负责你们的饮食起居观察仔细,其他人就是通过你们两个的关系来猜你们两家的合作牢不牢固,您也别放心上。”


    扳指上的纹路被他抚摸的温热,这个东西跟了他很久,他盯着上面凹凸分明的纹路,眼神都变得柔情。


    “我知道。”


    她那个藏不住事的性格,能瞒得过谁。


    吴沛没话了,专心开车。


    窗外风声掠过,本来这个话题都撂下了,又在十几分钟后被他捡起来。


    他一句,“可能三分钟热度吧。”


    给她的感情贴上标签。


    吴沛实话实说,“我看范小姐不像。”


    “是还没到时候。”


    范妍十七岁考上巴黎美术学院,三年制学习,二十岁毕业就跟杨择栖结婚,大学期间家里找人照顾她,她母亲更是严格要求不允许去任何风月场所,不允许私自谈恋爱,怕她被有心人欺骗。


    杨择栖不过是她接触过的第一个男人,甚至连男朋友都算不上。


    范妍去了一片麦田,有人蒙上她的眼睛,摘下来的时候看见的第一颗麦穗就是杨择栖。


    年轻女孩爱人的方式直白热烈,像波涛汹涌的浪潮席卷而来,又在快将你淹没时抽身离去。


    杨择栖一直在维持两人的距离,没给她直白的机会。


    吴沛一时间没了话,他跟着杨择栖,很多事见怪不怪了,好多联姻夫妻刚开始觉得对方新鲜,又见识相当,有共同话题,感情算得上可以。


    后面待久了,也是各玩各的,两个人都不纠结才能维持平衡,有一方太过认真就会容易撕破脸。


    杨择栖点了根烟。懒懒散散的抽着,“再说,我跟她都结婚三年了。”


    吴沛想也是,“一转眼就到了。”


    上飞机的时候是晚上七点,杨择栖坐在头等舱的座椅上,空姐认识她,按照吴特助的吩咐给他准备了餐食。


    他不爱喝香槟咖啡之类的,西餐也一般般,只对自己国家的食物情有独钟,喝的最多的是茶,这家航空公司熟悉杨择栖。


    早给他专门备下了。


    手机屏幕这时候亮了,有条微信留言。


    到了跟我说。


    杨择栖回:跟你打电话。


    范妍秒回一个粉色的loppy熊表情包。


    像她本人做这个表情。


    她有时候怪活泼。


    飞机起飞,杨择栖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窗外云层翻涌,他缓缓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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