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我带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疲惫感去了学校。既然无法问出口,那就只能继续忍受这种钝刀子割肉般的煎熬。
也许是老天爷觉得这场戏还不够精彩,故意安排了另一场“偶遇”。
下午第一节下课,我去办公室交作业。回来时,在连接两栋教学楼的空中走廊上,与他迎面遇上。
走廊不宽,避无可避。
他一个人,手里拿着个篮球,似乎刚从球场回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他也看见了我,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空气瞬间凝固。
时间仿佛被慢放。周围穿梭的同学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我的脚步没有停,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脊背挺得笔直,是一种下意识的、脆弱的防御姿态。
我们之间的距离,从十米,缩短到五米,三米,一米……
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的呼吸几乎停滞。
我强迫自己目视前方,不要看他。但眼角的余光,却无法控制地捕捉到了他的动作——他也同样没有转头,下颌线绷得很紧,握着篮球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没有言语,没有眼神交流。
只有身体擦过时,校服布料发出的、几不可闻的摩擦声,和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汗味与阳光的气息。
这个过程,不过短短三秒。
走过之后,我甚至不敢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近乎逃离地冲回了自己的教室。坐到位子上,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百米冲刺。
那三秒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在等他开口,哪怕只是一个“喂”。可他什么也没说。我也什么都没问。我们就像两个严格遵守交通规则的陌生人,沉默地、默契地、擦肩而过。所以,这就是答案了,对吗?那条未发送的讯息,已经有了它无声的回响。
那无声的三秒对视,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杀伤力。它残忍地印证了我的所有猜测——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那条未发送的讯息,和这场无言的对视,共同为我和他之间,画上了一个沉默的、充满省略号的休止符。
战争似乎结束了,没有赢家,只有一片被沉默覆盖的,满是狼藉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