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歌深吸一口气,想起尉迟澈的叮嘱,沉声道:“刘文远一案,牵连甚广,朕需详加斟酌。刑部、大理寺,将案卷复核清楚,如果有任何疑点,即刻上报,不得有误。”
那御史还想再争辩:“陛下,律法如山……”
“朕意已决!”慕朝歌打断他,“此事容后再议!退朝!”
说完,不等其他大臣再开口,她几乎是逃也似地起身,离开了金銮殿。
留下身后一群面面相觑的臣子。
齐王微微抬了抬眼,看着“皇帝”匆匆离去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疑虑。
……
御花园,荷花池畔。
尉迟澈带着彩月等几个宫人,假意来此散步赏花。
初夏时节,荷花尚未盛开,只有田田的荷叶铺满了大半池面,碧绿如玉。
池水看起来平静,与宫中其他水域并没有什么不同。
“娘娘,日头有些晒了,不如去那边的水榭歇歇?”彩月小心翼翼地提议,生怕这位近来脾气似乎有些阴晴不定的主子累着。
尉迟澈摆了摆手,扫视着整个荷花池。
池子的形状、大小、假山的位置、周围的树木……他都一一记在心里。
这里是他落水的地方,大概就在靠近池心亭的那一侧。
他缓步沿着池边行走,装作欣赏荷叶的样子,实则仔细观察着情况。
池水不算太清澈,能看到一些水草和游鱼,并没有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或者古怪的东西。
难道关键不在水池本身?尉迟澈蹙眉。
他停下脚步,望着池水,用脚尖轻轻碰了碰池边的泥土和石块。
一切如常。
那日那道白光,究竟从何而来?是某种宝物?还是……阵法?
他需要更靠近池心,甚至需要下水查探一番。
但以“慕妃”的身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举动,无异于自找麻烦。
“彩月,”他忽然开口,“本宫觉得有些气闷,想一个人在这亭子里静静,你们退远些守着,没有吩咐,不许过来。”
彩月愣了一下,觉得娘娘今日确实有些奇怪,但还是恭敬应道:“是,娘娘。”
带着其他宫人退到了十几步开外。
尉迟澈独自走入池心亭。
亭子建造得精巧,四面透风,视野十分开阔。
他仔细检查亭子,甚至抬头看了看亭顶,依然一无所获。
难道……真的要在夜里,冒险下水一次?
尉迟澈盯着幽深的池水,眼神晦暗不明。
此时的紫宸殿侧殿。
慕朝歌刚换下朝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太监又来报:“陛下,齐王殿下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奏。”
齐王!慕朝歌心里咯噔一下。
刚在朝上压下了刘文远的案子,他这就找上门来了?
“宣。”她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齐王稳步走了进来,行礼问安后,脸上带着忧国忧民之色:“陛下,臣今日冒昧前来,还是为了刘文远一案。此贼罪大恶极,如果不严惩,恐怕寒了天下人的心,也会让贪腐之徒更加肆无忌惮啊!”
慕朝歌坐在书案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皇叔忧心国事,朕心甚慰。只是,朕近日收到密报,此案或许另有隐情,牵扯不小,需谨慎处置。”
齐王眼底精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哦?另有隐情?不知陛下所指为何?刘文远贪墨漕银,人证物证俱在,是铁案。”
“是否是铁案,查过才知道。”慕朝歌学着尉迟澈的样子,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试图营造压迫感,“皇叔如此心急,倒让朕有些好奇了。”
齐王微微躬身:“臣只是为江山社稷着想,绝无他意。既然陛下已有决断,臣不便再多言。只是恐生流言,对陛下声威有损。”
这话听着恭敬,实则带着软钉子。
慕朝歌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面上淡淡道:“朕知道了。皇叔若无他事,便退下吧。”
齐王深深看了“皇帝”一眼,这才行礼告退。
慕朝歌看着齐王一步三回头的背影彻底消失,才感觉那根紧紧绷在脑子里的弦,“啪”地一声松了下来。
“我的妈呀……”她小声嘀咕,感觉比连续加班七十二小时批改那些永远也改不完的学生作业还要累上十倍。
这齐王,话里有话,笑里藏刀。她哪里玩得转这种动不动就牵扯到身家性命的高端局?
她现在无比希望尉迟澈能赶紧找到换回来的方法。
这皇帝,谁爱当谁当去,她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御花园的荷花池畔。
尉迟澈死死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快一个时辰,脑子里把自己登基以来看过的所有典籍都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小时候听奶娘讲的志怪故事都没放过,却依旧找不到任何关于“灵魂互换”的记载。
难道他堂堂大殷天子,就要一辈子困在女人的身体里?
一想到要永远用这种娇滴滴的嗓音说话,迈着这种小碎步走路,尉迟澈就感到一阵战栗,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头皮发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烦躁地抬起头,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池畔。
起初只是无意的一瞥,但很快,他的目光定格了。
那古槐的生长姿态,那块太湖石的摆放位置,还有它们与池心那座精巧亭子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风水?阵法?
他记得,皇宫刚开始建造时,请过当时极负盛名的玄学大师参与布局,力求镇守国运,福泽绵长。
难道,这看似寻常的荷花池,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玄机?
这个想法让他精神一振。
他需要查阅宫中的典籍,特别是关于皇宫建造布局的原始图样和记载。
想到这里,尉迟澈立刻转身,准备前往藏书阁。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差点被自己身上的宫装裙摆绊个跟头。
“……”
他黑着脸,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朝着藏书阁的方向“挪”去。
一路上遇到的宫女太监纷纷躬身行礼。
御书房内,慕朝歌刚缓过劲儿,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压压惊,大太监福德全就躬着身子进来了:“陛下,户部郎中李大人,兵部侍郎赵大人已在殿外候着,您看……”
慕朝歌心里哀嚎一声,面上却不得不端起架子,沉声道:“宣。”
她深吸一口气,坐回那张宽大得能躺下两个人的龙椅上。
批阅奏折已经够头疼了,还要面对面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简直是地狱难度。
两位大臣进来,行礼,然后开始禀报公务。
户部郎中说的是南方漕运和税收的事情,一串串数字听得慕朝歌头晕眼花,兵部侍郎则汇报边境换防和军械补给的情况,更是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她全程面无表情。生怕说多错多,暴露了自己是个冒牌货。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两位大臣,慕朝歌感觉自己后背的里衣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瘫在龙椅上,生无可恋。
“福德全,”她有气无力地吩咐,“去看看慕妃在做什么。”
她现在急需见到“自己”,哪怕只是看着那张脸,也能稍微有点安全感,而且,她得知道尉迟澈那边有没有进展。
福德全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嘀咕:陛下最近对这位慕妃娘娘,似乎格外上心啊。
尉迟澈好不容易到了藏书阁。看守藏书阁的老学士见到“慕妃”驾到,很是惊讶。
后宫妃嫔向来对这些典籍敬而远之,这位娘娘今日怎么有如此雅兴?
“本宫……随意看看。”尉迟澈模仿着慕朝歌平时那温软的语气,心里却别扭得要死。他径直走向存放建筑图册和地理志的区域,开始翻找。
老学士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敢阻拦。
尉迟澈很快就找到了《皇城营造法式》、《宫苑舆图志》等官方典籍。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仔细研究皇宫的整体布局和各个宫殿的详细结构。然而,这些官方记载大多侧重于建筑规制,用料和礼仪功能,对于风水玄学之说,要么语焉不详,要么干脆避而不谈。
他凝神细思,回忆着荷花池边的布局,手指在舆图上慢慢划过,试图找到对应的解释,却一无所获。
难道他的感觉错了?
他不甘心,目光扫过书架更高处那些落满灰尘的卷宗。他让老学士搬来梯子,不顾对方的劝阻,亲自爬上去翻找。
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翻了半天,大多是一些杂闻野史,或是前朝宫廷的起居注,似乎都没有帮助。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藏在最角落的木匣,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木匣没有任何标签,但材质和包装都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小心地将木匣取了下来。打开匣子,里面是几本纸张泛黄的手抄本。
封面上没有任何书名,只有一些模糊的符文图案。
尉迟澈心中一动,拿起最上面一本,轻轻翻开。
里面的文字晦涩难懂,夹杂着大量奇怪的符号和星象图。
他耐着性子往下看,终于,在其中一页,他看到了一幅简略的图案。
那图案正是一个水池,池边有树,树下有石!
他的心猛地一跳,赶紧仔细阅读旁边的注解。
注解用的是一种更古老的文体,辨认起来极为困难,但他依稀能看懂几个词:“……气机交汇……阴阳枢机……偶有扰动,易位而生……”
“易位而生”!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难道,这荷花池就是皇宫中一处天然的“气机交汇点”,在某些特定条件下,会引发“阴阳易位”?
他和慕朝歌的灵魂互换,就是因为无意中触发了这个古老的阵法?
尉迟澈强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翻阅。
然而,后面的内容更加深奥,大多是在阐述一些玄之又玄的理论。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尉迟澈皱紧了眉头。顺其自然?等到什么时候?
虽然没能直接找到换回来的方法,但至少确认了他们的遭遇并不是无迹可寻,而是与这皇宫的隐秘布局有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突破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本手抄本收进袖中,又将木匣恢复原状放回原处。他决定,要再去荷花池边实地勘察一番,结合这书中的记载,看看能否找到更多线索。
慕朝歌在御书房左等右等,不见福德全回报,心里越发焦躁。
她索性起身,决定亲自去尉迟澈的寝宫看看。
皇帝摆驾兰台宫,又是一番动静。等慕朝歌走进兰台宫正殿,就看到尉迟澈正坐在窗边,对着窗外发呆。
“咳。”慕朝歌清了清嗓子。
尉迟澈回过神,看到慕朝歌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了烦躁,但在宫人面前,还是不得不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臣妾参见陛下。”
慕朝歌挥挥手,屏退了左右。
殿门刚一关上,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怎么样?齐王没为难你吧?”
“找到办法了吗?我快撑不住了!”
两人都是一愣。
慕朝歌率先垮下肩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扯了扯龙袍领口:“别提了!那齐王说话跟打哑谜似的,我差点就没接住!还有刚才户部兵部那两个老头,叽里呱啦说一堆,我全靠蒙!再这样下去,我非露馅不可!”
尉迟澈看着“自己”的脸做出这种愁眉苦脸的表情,感觉十分怪异。
他走到她对面坐下,尽量说着冷静的话:“稳住。越是如此,越不能慌。朝政之事,如果不有拿不定主意的,尽量拖延,或者……可以来问我。”
“问你?怎么问?难道每天半夜三更我偷偷摸摸跑来你的寝宫临幸你吗?”慕朝歌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先脸红了。
尉迟澈的嘴角也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总有办法。我今日去藏书阁,有所发现。”
他压低声音,将自己在荷花池边的猜测,以及在那个神秘木匣中发现手抄本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所以,我们互换,很可能是因为那晚在荷花池边,嗯,争执时,无意间触发了某种古老的阵法?”慕朝歌听得目瞪口呆,“这……这太离谱了吧!”
“目前看来,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尉迟澈神色凝重,“那本书中提到的,与我们的情况吻合。但关于如何换回来,记载十分模糊。”
“顺其自然?那要顺到什么时候?万一顺一辈子呢?”慕朝歌急了,“外力导引又是什么?找几个道士来做法事吗?”
“不可以!”尉迟澈立刻否决,“此事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否则朝纲必定大乱,你我皆有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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