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东,朱漆大门上方高悬“孟府”金匾,门前石狮肃立,彰显着主人家非同一般的富贵。
马车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缓缓停在了孟府大门前。
马车帘掀开,一位身着华贵西域风情锦袍的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步下马车。
她正是历经半月跋涉,从西域依兰城赶来的城主——孟子君。
她抬头,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府邸门楣,眼神复杂。二十多年了,她终于又踏上了长安的土地。
“子君!”一个带着激动的男声响起。
孟子君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快步从门内迎出,身后跟着几位家眷仆从。
此人正是她的表兄,长安孟家的现任家主——孟钰。
“表兄。”孟子君压下心中的波澜,微微颔首,语气保持着身为城主的矜持!
孟钰上下打量着孟子君,眼中满是感慨:“二十多年了……子君,你总算回来了!一路辛苦!快,快进府歇息!你嫂子和侄儿侄女们都在里面等着呢,备好了家宴为你接风!”
孟子君点了点头,在孟钰的引领下,步入孟府。府内亭台楼阁,比记忆中更为奢华精致,可见孟家这些年在长安发展得极好。
宴客厅内,灯火通明,桌上已摆满了珍馐美味。
孟钰的夫人——一位气质温婉的妇人,带着一双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儿女,热情地迎了上来。一番寒暄介绍后,众人落座。
席间,孟钰夫人不断为孟子君布菜,说着些家长里短,孩子们也乖巧地问候表姑母。气氛看似其乐融融,充满了家人团聚的温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孟钰挥退了伺候的下人,厅内只剩下他与孟子君二人。
他沉吟片刻,看着孟子君虽然保养得宜的脸庞,叹了口气,终是开口切入了正题。
“子君啊,”孟钰的语气带着关切,“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可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
孟子君执箸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夹起一片笋尖,淡淡道:“西域事务繁忙,不会停留太久。此次回来,主要是看看兄长,也顺便……处理一些旧事。”
孟钰看着她故作平静的样子,心中了然,他放下酒杯,声音压低了些:“子君,你我兄妹,就不必绕弯子了。你可是……还在想着那个玄月歌?”
听到“玄月歌”三个字,孟子君的手指猛地收紧,象牙筷箸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抬起眼,看向孟钰,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凌厉,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表兄何出此言?”
孟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子君,不是表兄要多嘴。只是……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我听说……那玄月歌如今已在长安立足,成了首富,而且……而且他已经和寒月城的那位凌霜……成婚了。”
“他们一家三口,听说过得甚是和睦。你这又是何苦呢?”
“成婚?一家三口?”孟子君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翻涌着难以抑制的嫉妒,“凌霜……她凭什么?!她和玄月歌分开了十多年,还能走到一起,凭什么?”
她猛地将筷子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吓了孟钰一跳。
她胸口微微起伏,艳丽的面容有些狰狞:“玄月歌……他本该是我的!是我先遇见他的!是凌霜!是他们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孟钰看着表妹这副执迷不悟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苦口婆心道:“子君!你醒醒吧!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强扭的瓜不甜!”
“玄月歌的心从来就没在你身上过!你这般执着,折磨的是你自己啊!”
“你看看你现在,堂堂一城之主,要什么有什么,何必为了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毁了自己后半生的安宁?”
“我心里有他!这就够了!”孟子君猛地站起身,声音尖锐,满眼疯狂,“我孟子君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以前是我势弱,争不过他们!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是依兰城主!我有的是权势和手段!他玄月歌既然回了长安,就别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凌霜?哼,一个嫁过人的残花败柳,也配跟我争?”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我会让他知道,谁才是能配得上他的女人!谁才能给他真正想要的一切!”
孟钰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表妹,知道再劝也是无用。二十多年的执念,早已在她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毒瘤。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摆摆手:“罢了……罢了……你如今翅膀硬了,是西域说一不二的城主,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了。只望你……行事有些分寸,莫要……惹火烧身啊。”
孟子君冷哼一声,重新坐下,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襟,恢复了那副高傲冷艳的模样:
“表兄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只需帮我留意着长安城内的动向,尤其是……玄月歌和他身边那些人的动静即可。”
孟钰无奈地点点头,心中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孟子君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一人推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房门。
“吱呀——”
门轴发出干涩的声响,房间很大,陈设却意外地简洁,甚至有些空旷,看得出久未有人居住,但依旧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窗棂上糊着新换的窗纸,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格,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缓步走入,目光缓缓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里是她在十八岁离开长安前,居住了整整十八年的闺房!
每一件家具,每一处摆设,似乎都还残留着少女时代的印记。
她的指尖拂过梳妆台上冰凉的铜镜,镜面模糊地映出她艳丽的面容。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身影——一个穿着素雅襦裙、眉目如画的年轻女子,正对镜梳妆。
那是她的母亲,孟月瑶。
孟月瑶,曾是长安城中有名的美人,才情出众,心高气傲。
孟家虽是商贾之家,却也希望女儿能嫁入高门。然而,命运弄人。
西域依兰城城主云丹来长安经商,与孟家合作,结识了孟月瑶。
云丹风度翩翩,见识广博,很快赢得了孟月瑶的芳心。
可谁曾想,云丹在西域早有妻室子女。以孟月瑶的骄傲,怎肯为人妾室?
即便云丹许以重利,甚至承诺带她回西域享受荣华,她也断然拒绝,宁愿留在长安,独自生下了女儿孟子君。
孟子君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她没有父亲,只有一个日渐沉默的母亲。
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也继承了母亲骨子里的高傲和执拗。
她拼命学习琴棋书画,学习打理生意,就是想向所有人证明,即便没有父亲,她孟子君也比任何人都强!
直到那年春天,她在一次诗会上,遇到了随父亲到长安做生意的江南才子——玄月歌。
只那一眼,那个青衫磊落、言谈风趣的少年,就如同骄阳般撞入了她的心扉。
那是她灰暗少女时代里,唯一的光。
她不可自拔地陷了进去,千方百计地接近他,打听他的一切。
她以为,以她的才貌家世,定能与他并肩。
可现实给了她沉重一击。玄月歌的眼中,只有凌家小姐——凌霜。
他们才是众人眼中的金童玉女。而她孟子君,就像一个可笑的局外人。
那种求而不得的嫉妒,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同样想攀附权势的夙玉清。
两个心怀不甘的人一拍即合,开始暗中布局……她帮夙玉清得到凌霜,夙玉清则帮她……拆散玄月歌和凌霜。
那盘针对玄、凌两家的棋,就此落下第一子。
然而,没等她的计划完全展开,更大的变故发生了。
她十八岁生辰刚过,那个她素未谋面的父亲云丹,竟带着大批护卫强行闯入孟府,以雷霆手段掳走了她和母亲!
母亲孟月瑶抵死不从,最终在去了依兰城一年后便郁郁而终。
孟子君,到了那个充满争斗和阴谋的西域城主府。
母亲死后她在那里无依无靠,举目无亲,还要面对云丹其他子女的排挤。
她为了活下去,为了给母亲报仇,不得不收起在长安时的骄傲,学会了隐忍、算计和狠辣。
她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在波谲云诡的西域权力场中挣扎求生,最终,踩着众多兄弟姐妹的尸骨,登上了依兰城城主的宝座!
当她终于站稳脚跟,以为自己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时,她却发现,玄月歌的家族遭夙玉清陷害而败落,他本人也流落西域。
她以为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她暗中关注着他,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伸出援手,甚至刻意制造“偶遇”。
可玄月歌呢?他感激她的帮助,却始终保持着距离。
他的心里,似乎永远装着那个远在大汉、已为人妇的凌霜!
二十多年了!从长安到西域,再从西域回到长安!
她从一个备受白眼的私生女,成为了雄踞一方的城主,拥有了无上的权势和财富!
可她却始终得不到那个男人的心!甚至连他的一点关注都得不到!
这种挫败感,这种被无视的屈辱,这种长达二十多年的执念,早已将她逼疯!她不甘心!
她凭什么得不到?!凌霜有什么好?一个嫁过仇人的女人,凭什么还能得到玄月歌的痴心等待?!
她孟子君,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等待了那么久,却什么也得不到?!
“玄月歌……凌霜……”孟子君抚摸着梳妆台上一个早已褪色的胭脂盒,指甲几乎要掐进木纹里,眼中翻涌着疯狂的恨意,
“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百倍偿还!你们想要的安宁?幸福?我偏要亲手毁掉!”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长安城华灯初上的夜景,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我回来了。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玄月歌,你注定是我的!谁敢挡我的路,我就让谁……死无葬身之地!”
夜色渐浓,笼罩着孟府,也笼罩着孟子君那颗被执念彻底吞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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