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江南别院确实清幽,远离了京城的喧嚣与皇宫的压抑,连空气都带着竹林的清新和池荷的淡雅。许是心境稍宽,加上连日来的静养,我的身体竟难得地松快了些许,虽然依旧畏寒乏力,但那种蚀骨的沉疴感似乎减轻了一星半点。
晚膳用了一小碗熬得烂熟的燕窝粥,身上出了层薄汗,黏腻不适。我便起了沐浴的念头。这身子,平日里擦拭居多,真正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的机会并不多。
浴房是特意安排好的,地龙烧得极暖,隔绝了外间的寒意。巨大的柏木浴桶里,热水氤氲着草药淡淡的清香,是太医开的温经散寒的方子。墨玉和青石熟练地试了水温,替我褪去繁复的衣袍。
“公子,我们就在门外候着。”青石不放心地叮嘱。
“嗯,我想独自泡一会儿。”我挥挥手,将他们遣了出去。难得有片刻完全属于自己的宁静,我不想连沐浴都被人注视着。
浸入温热的水中,那恰到好处的暖意瞬间包裹了全身,驱散了骨子里的寒意,舒服得让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喟叹。热水漫过锁骨,我靠在光滑的桶壁上,闭上眼,任由水汽濡湿长睫,蒸腾着疲惫的神经。久病之下,肌肤似乎变得更加敏感,被热水一泡,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如同初绽桃花般的粉润光泽,衬着原本就白皙得近乎透明的底色,在氤氲的水汽里,显出一种脆弱而易碎的魅惑。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隐约传来墨玉和青石压低的行礼声:“陛……”
话音未落,浴房的门便被轻轻推开了。
我惊得睁开眼,下意识地将身体往水里沉了沉,只露出脑袋,带着几分慌乱望向来人。
是凤临月。
她显然是匆忙过来的,发髻微松,只着一身常穿的玄色便袍,腰间随意束着。她脸上原本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大约是听侍男说我泡了许久,怕水凉了我受寒。
然而,当她看清浴桶中的景象时,所有的话语和担忧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牢牢地钉在了我裸露在水外的肩颈和那片被水汽蒸腾得泛着诱人粉色的肌肤上。水珠顺着我湿漉漉的墨发滑落,滚过纤细的脖颈,没入水下引人遐思的阴影里。
浴房里灯火朦胧,水汽缭绕,我蜷在木桶中,被她灼热的视线笼罩着,无处遁形。那目光里,有惊艳,有痴迷,更有一种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深沉的**。
她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呼吸明显变得粗重起来,在寂静的只有水波轻响的房间里,清晰可闻。脸颊也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薄红,不知是被这满室的热气熏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的心跳也骤然失序,砰砰直跳,既是因为猝不及防的暴露,也是因为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人灼伤的热度。我下意识地抱紧双臂,试图遮掩更多,这个动作却仿佛刺激了她。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脚步有些滞涩。
“水……水可还热?”她的声音异常沙哑,带着一种紧绷的克制。
我胡乱地点点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希望她快点离开。
她却并没有离开,反而又靠近了些,停在浴桶边,垂眸看着我。那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地扫过我的脸颊、脖颈、锁骨……所过之处,仿佛点燃了一簇簇细小的火苗。
“你……”她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我浸湿的发梢,指尖却在半空中微微颤抖,最终又隐忍地收了回去,紧紧握成了拳。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湿润温热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汹涌澎湃被强行压下几分,恢复了些许清明,但那份深埋的渴望,依旧在暗处灼灼燃烧。
“别泡太久,仔细头晕。”她最终只是哑声叮嘱了一句,然后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快步离开了浴房,还细心地为我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我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松弛下来,整个人几乎虚脱地滑入水中,只留下剧烈的心跳和满室未散的、暧昧到极致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