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晗盯着她,心里并不十分相信,面上点了点头,指向身后的人:“这位是范毅,在军中任医官,可否借一步查看病患。”
高凌月让开位置。
范毅带上面罩,走了进去。
把完脉,他说:“应当是普通的风寒。”
高凌月问:“可有传染性?”
“有。”
她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但是不严重。不会造成疫情。”范毅继续说。
萧易晗无语:“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说一半?”
范毅摊手。
“不过这位病人身体太过虚弱,必须尽快治疗。否则……”
萧易晗打断:“别否则了,我们马上送她去医馆。”
这时候,外面传来马蹄声。
江彦正好带着大夫赶到。
他和高凌月对视一眼,确定无虞,先将大夫请进屋内,接着朝向萧易晗:“敢问阁下是何人?”
“萧大哥他们是北州来的军官,要去临川赈灾,和我们商队要去的地方一样。”高凌月接过话头,顺道套近乎。
“萧大哥?”
“对啊,我们都姓萧,挺有缘的。”高凌月用眼神警告江彦不要乱说话。
现在的萧易晗,和她形同陌路。又有旁人在,不宜暴露身份。
“萧大哥,你不介意我这么叫吧?”
“嗯……无妨。”萧易晗有些惊讶于这人的自来熟,刚见面就称兄道弟。许是江湖女子都是这样豪迈。但看她细皮嫩肉的,不像行走江湖的人,又有些怀疑。
大夫给苗苗母亲把完脉,询问病情,又喂了一颗退热固体的药丸。之后几人协力将她抬去医馆,安顿好了。
总算是有惊无险。
在医馆门口,临分别时,高凌月开口问道:“萧大哥能否带上我二人,我们和商队约定好在临川汇合,到时必有答谢。”
“当然可以。”萧易晗颔首。
他们请了大夫来,救人这事不假。
江彦听见了,面上无波无澜,只是牵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中像飘着一层阴云。
范毅侧目,眼神中有些震惊,萧易晗居然同意带上两个拖油瓶。
“我们急着赶路,风餐露宿,累人得很,你们确定要跟着?”
“当然了,请完大夫后,我们所剩钱财不多,离临川越近,食物价格疯涨,怕是难以为继。你们要是愿意相帮,感谢都来不及呢。”
叽叽歪歪。萧易晗都答应了。高凌月表面恭维,内心倨傲。
萧易晗的队伍一共二十人,运送十车物资,主要是药材和银钱。北州寒冷,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不多,但药材质量高。
从北州到建州临川县,路途遥远,日夜兼程仍需一月有余,所以才会和耽误了行程的高凌月、江彦相遇。山高路远,却只运送这么一点儿东西,这么少的人,看来,萧易晗未当上将军时,在北州深受打压。饶是如此,他仍然一步步靠军功升至校尉,是实打实的将才——可惜,上一世算被她连累了。
高凌月看着萧易晗的背影,轻夹马腹,加快速度。腰间软肉一痒,是江彦的手搂住了她——许是突然加速没坐稳。
高凌月抿了抿唇,只道:“下次提前说一声。”
“嗯。”江彦声音闷闷的。
队伍没有马车,所以仍旧是两人共骑。
超过萧易晗时,江彦故意没放手,侧头看了他一眼。
萧易晗觉得莫名其妙。驾马追上去,夸赞:“萧姑娘好骑术!”
高凌月付之一笑。
-
临川县灾区。
山河破碎,废墟遍布,四处皆是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三三两两受伤的人躺在地上,发出虚弱又痛苦地呻吟。
缺肢断腿者不在少数,他们就像是被当地官府放弃了一样,残酷,但无可奈何。
大地震发生后,又经历了几场大大小小的余震。距离上一次余震,已经过去一月有余,灾后救助、重建工作相继开展,然而,临川还是这般惨不忍睹。
“王大人,我们需要尽快修建房屋,而且,必须符合抗震标准……”上官青对着一个身着深蓝色官服的男人极力劝说。
“上官小姐说得对,但是,眼看就要入冬,修建符合标准的房屋,时间上来不及啊。冬日寒冷,当前首要的是御寒,余震应该不会再发生了……”
上官青并不认同,地震无法预测,怎可草下定论?但是,王县令站队李刺史,对她的建议总是搪塞敷衍。
“那就先扩建临时住所,安置灾民。房屋修复重建,徐徐图之,但是,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临川发生了这次大地震,不可掉以轻心。”
“上官小姐这是何意?陛下亲自登祁山、祭神灵,陛下德行兼备,齐国福泽深厚,怎会再有此灾祸?”说到“陛下”时,他拱了拱手,尊敬备至。
“王县令,我说的是赈灾举措。”
“上官小姐,此事并非下官能够自行决定的,需等李刺史病情好转,一同商议。”
李刺史,是建州的一把手。临川县发生此等灾难,他自是需要前来视察统筹,但是刚到不久,就“累病了”。
两人争执之际,王县令的幕僚跑过来,说道:“大人,北州校尉萧易晗带着赈灾物资到了,此刻正在县衙里。”
-
县衙在地震中未能幸免于难,但房屋质量较好,没有完全坍塌,又经过及时修缮,勉强能看。
高凌月以寻人的借口,让萧易晗带上他们一起进入县衙。
“萧校尉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啊!失敬失敬。”王县令快步走入会客厅,拱手道。
“不碍事,王大人忙于赈灾,殚精竭虑。我等运来七车药材,三车白银,请大人令人请点。我等奉陈将军之命留下赈灾,略尽绵薄之力。”萧易晗虽然不喜欢官场往来,也不得不说些场面话。
上官青看到他身后的高凌月和江彦,对了个眼神,心领神会。
她向前一步,行礼作揖:“臣女见过驸马都尉。”
众人皆惊,神色各异。
江彦不等王县令说完场面话,直接问道:“我看见许多灾民居无住所,难道临川还没有建成临时安置点吗?”
“回驸马。临川已有安置点,容纳人口数万人,但此番天灾,灾民众多,不足以……”
“那为何不扩建,哪怕是窝棚、草棚?此处官衙亦可容纳数百人。而且,住房重建也尚未开展。”
“这……这得和李刺史商议。”
他一个县令,自然听刺史的,京城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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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天高皇帝远,他还想未来好过呢。何况,江彦,只是个驸马都尉,并无实权。上官青,也不过是个官家小姐。
江彦忍住怒气:“好。那他人呢?”
“李刺史为临川赈灾之事奔波劳累,病了。”
上官青:“驸马乃陛下亲任赈灾总督,全权处理一切赈灾事宜,权力高于地方官,无需商议!”
“话虽如此,可是……诸位在朝中,并无一官半职啊。”王县令好像很为难地说。
紧接着,刀尖指向他的脖颈。
高凌月目光森然,用剑指着他,冷冷地警告:“王县令,说话当心闪了舌头。”
王县令冷汗直冒,没想到这个女人一声不吭,竟如此大胆,敢剑指朝臣。
“你!”他怒喝一声,随后,看见高凌月眼中的冷意不似作假,心中暗暗发怵,哆嗦起来。
县衙官兵倾巢而入,大约十几人,面朝高凌月,随时准备拔剑。
萧易晗一行人同样气势凛然,站到她身后。
“臣等效忠陛下旨意,保护驸马都尉!”
王县令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示意衙役退下,讨好地上前:“大人们,何必如此剑拔弩张……下官失言,得罪,得罪了……”
衙役退下后,高凌月收刀入鞘。
-
书房内,上官青关上门,高凌月和江彦细细翻看灾情统计文书,触目惊心。
比上一世上报的情况更为严峻。
而且上一世,死伤、损耗,只是数字。虽然可怖,但远没有今日亲眼所见震撼、沉重。
高凌月:“文书记载可属实?”
上官青:“我亲自监督、查看现场,不说毫无纰漏,基本属实。”
之后,上官青细细讲了她所知的官员情况,主要是建州刺史、长史、司仓参军和临川县令四人:
建州刺史叫李广言,几乎没怎么露过面。听说,与楚家党羽来往颇深。
他的下属,陈裕民,建州长史。礼节周全,让人挑不出错。赈灾方面,尽本分,不多为,笑面狐一样的人物。
但比起陈裕民,张涛、建州司仓参军与李广言关系更近,两人是同乡。
王竹清,临川县令,胆小怕事,站队建州刺史,处处与她作对。但视察、施粥都亲力亲为,在百姓中风评竟然还不错。
说到一半,上官青想起刚刚高凌月剑指县令的举动,兴奋地说:“凌月,你刚刚可真是吓我一跳。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份,未免太冒险。”
“话都说到那份儿上了。我们要是败下阵,今后如何服人?况且,萧易晗,他会帮我们的。”
“对,萧易晗是你的表兄。可是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啊。你如何笃定?”
“他是个好人呗。”
江彦恍然大悟。难怪高凌月叫他“萧大哥”,又那样信任。
“啊?”上官青转到江彦旁边,说,“那我们驸马怎么办啊?”
“什么跟什么。”高凌月莫名其妙,不知道上官青又在想什么天马行空的。继续看资料。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敲门声。
几人交换完位置,江彦清了清嗓子:“请进。”
衙役推门进来,一一行礼,说:“驸马,上官小姐,李刺史听闻驸马到了,于沧澜阁设宴,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