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青安抚好学生,让她们先回家休息,又让侍从帮忙收拾,才上了马车。
“我会请祖父帮忙,保其他人无虞。”她说。
前宰相虽然告老退位,人脉仍在,何况上官青的父亲也在朝为官,保住其他人不成问题。但是,她们都知道,那俩人救不回来了。这带来的打击是巨大的,不光是损失了两位老师,今后,谁还敢来学堂任教?谁还能安心求学?明年开春,就是选秀的时候……
前路昏昏。
“等先生们回来,恢复办学,策问、算数,由我来教。”上官青说。
“阿青,”高凌月又看了一眼学堂,几个学生还在门口低声啜泣着,不知所措,“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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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兵部侍郎,又立下大功,前途不可限量啊。”
“诶,李大人谬赞了,都是为人臣子分内之事。”一句看似谦虚的话,“功劳”倒是全揽到了自己身上。
“沈大人一心为国为君,鞠躬尽瘁,小弟佩服之至。小弟敬沈大人一杯,他日升迁,还望大人看在今日共事的情分上照拂小弟一二啊。”刑部郎中说完便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笑得极尽谄媚。作为沈仁和的直系下属,最会溜须拍马。
“酒我喝了,其他的休要胡说。尚书大人还在呢。”
“哪儿呢?他已经年迈,又身体不适,没来今天的庆功宴啊。”他故意曲解。引得船舱里的人哄笑起来。
沈仁和被吹捧得飘飘然,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湖水碧波荡漾,一艘船飘飘摇摇地挨近。
守在甲板的小厮很快到沈仁和跟前报信。
“禀告大人,长公主的船就在不远处。”
一群人面色一变,纷纷走到甲板上,齐声行礼,以示尊敬。
好巧不巧,偏偏碰上长公主的船。每个人都想赶紧走完过场。
谁料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夏芸却走了出来。
待船彻底靠近了,她才扬声道:“长公主有请沈侍郎。”
沈侍郎,这让已经把自己当尚书的沈仁和听着有些刺耳。虽然有些不忿,还是领旨,待船夫搭好板子,走上长公主的船。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早有传闻,太后有意撮合沈侍郎和长公主,结果长公主却对那个质子大献殷勤,还成了婚。如今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沈仁和走进舱内,一支箭破空而来,差点插到他脚面,幸而被他躲过了。
“沈侍郎,没吓到吧。”高凌月倨傲地站在船舫中间,甚至不说一句抱歉的话。
沈仁和掩去不悦,摇摇头:“微臣无事。”
皇室画舫,极尽奢华,正前方是主位,椅子尊贵华美,两边小桌上摆着果盘酒具,侍女站在两侧。宾客坐在两边,皆是一些年轻小姐,有几人视线闪躲,沈仁和看着眼熟。地毯上绣着繁复图案,一看就价值不菲。毯子中央是一个双耳福禄仙人纹投壶,里面寥寥两三只只箭,地上散落的更多。
看来投壶的人技术不如何。沈仁和想。
“今日游湖,刚巧碰到沈侍郎的船只,这样的缘分不如一同玩乐。沈侍郎可愿赏脸?”
谁都知道长公主和上官青的关系好。他刚查了上官青管理的学堂,肯定要被报复。沈仁和只想赶紧离开,但长公主这样说,便断了他找借口拒绝的可能。
“微臣的荣幸。”
“来人,取箭。”高凌月扬声,“沈侍郎请。本宫乏了,由驸马代为比试。即是比试,得有个彩头,输的人,就留下一根手指吧。”
一根手指?!
高凌月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根本没有插话的时机。待她说完,沈仁和倒吸一口凉气:“长公主,这……驸马贵体,怎可作赌?微臣惶恐。不如……”
“无妨,就这么定了。开始吧。”
看着侍女递过来的箭,沈仁和冷汗涔涔。他极力冷静,阴狠地看向江彦。从小到大,投壶这种宴会游戏他不知道玩过多少回了,不信比不过一个卑贱的质子。这样一想,稍稍安定一些。再说,长公主再怎么跋扈,不可能真的砍了他的手指,相对的,若是他赢了,势必让江彦下不来台!一个断指驸马,真是好大的笑话!
沈仁和站到指定位置,专心投壶。第一支中了,得十筹,连中,加五筹。沈仁和感受到两侧的视线,暗自得意。抬头看向主位,却看见江彦在给长公主喂葡萄!
江彦站在高凌月旁边,剥好一小盏葡萄,端到她面前。
高凌月注意到沈仁和的停顿,没动,看了江彦一眼,做了个口型。
江彦懂了,手略微一抖。两指夹起一颗去了皮的葡萄,微微弯腰,递到高凌月嘴边。高凌月含住,嘴唇碰到指尖的皮肤,一触即分,那温软的触感让江彦头皮发麻,灼热爬上脖颈、脸颊和耳朵。
果然,沈仁和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化为震惊和愤怒。
他以为凭着太后的授意,自己成为驸马板上钉钉。当上皇亲国戚,好处不言而喻,一来太后与他的关系会更加密切,二来,高凌月长得不赖,再嚣张跋扈,成了亲,两人就是夫妻,有太后这层关系,高凌月又能如何?征服这样一个尊贵、傲慢的女人,想想就……
却被这样一个低贱、卑微的质子捷足先登!江彦那个样子,跟长公主的面首有什么区别,看了真叫他恶心!
直到侍女再次递给他箭,沈仁和才回过神,这次没中。
高凌月嗤笑一声。她的计划,只是勾起沈仁和的嫉恨,倒没想过扰乱投壶,真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
葡萄很甜,汁水丰盈,高凌月看了江彦一眼,讶然。
这也太红了吧。
她心念一转。寻常皇子,十多岁就与通房、侍妾有了关系,江彦这种质子,当然没人安排。如今十九岁了,恐怕还没接触过女人。
高凌月扬了扬眉头,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江彦知道自己被戏弄了。
“快到你了,好好表现。”
“是。”
高凌月别过脸去,一手托腮看沈仁和投壶,脚尖轻轻点着,像只惬意的猫儿。
最后一支箭,投中谓之有终,计为二十筹。沈仁和专注地盯着壶口,屏气凝神。
一声脆响,箭稳稳落入壶中。共计四十六筹。
沈仁和志得意满,站到边上。因为高凌月没给他赐座。
江彦入场投壶,第一支,未投中。出师不利。
席间众人面面相觑。
沈仁和嘴角微勾。
江彦改变策略,往壶口投。第二支中了,散箭记为一筹,连中,五筹。如果接下来都投中壶口,也不过是平局。江彦再次瞄准壶耳,只见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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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进入圈内,又被弹了出来。
有人下意识发出遗憾的声音。
江彦稳了稳心神,至少找到了一些手感。又得一筹后,他再次往壶耳投去,贯耳,计十筹。
“连中贯耳,二十筹。”沈仁和觉得计分员的声音格外刺耳。
最后一支箭,江彦现在的得分是三十七筹。沈仁和捏紧拳头,手心渗出细汗,见江彦似乎又在瞄准壶耳,心里祈祷他别中。
箭头一转,嗖地一声,落入壶口。
“有终,二十筹。共五十七筹。驸马胜——”
铜锣敲响的那一刻,沈仁和的心沉到了谷底。
怎么会……
“沈侍郎,愿赌服输啊。”
侍从端着都承盘走近,里面放着的俨然是一把匕首,冒着寒光。
“长公主……长公主饶命啊!”沈仁和扑通一声跪下去,脑子嗡嗡的。这高凌月真是疯了!
“沈侍郎这话不对,本宫何时要你的命了?一根手指而已。”
沈仁和只觉天旋地转,一味地求饶,“求公主看在太后的份上……”
他真是口不择言了。高凌月冷哼一声。
“既然沈大人反悔,本宫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那便由大人扮成狗,在殿内爬上一圈罢。”
什么?让他当着一群女眷扮狗!奇耻大辱!
“怎么,沈大人不愿?”
“臣……臣遵旨……”
沈仁和就着下跪的姿势,两手趴在地上,缓慢移动起来。他听到了笑声,那声音令他羞愤不已。他应该快一点,好早一点结束这酷刑,但身体却好像有千斤重。
“沈狗,何不犬吠几声?”
简直,不可理喻!高凌月……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咀嚼着这个名字,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呜……汪……”他咬牙切齿,嘴唇哆嗦着,发出耻辱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舫内众人笑成一片。一点掩饰都没有了。
“沈大人做官长袖善舞,做狗也是惟妙惟肖啊。”
沈仁和听着高凌月讽刺的话,低着头一语不发。
“去。”当他爬到一人脚边时,竟真被当成畜生赶。
沈仁和震惊地抬头,眼前的人可不就是前几天审问的学堂弟子么。原来如此。这群人,都是专程看他笑话的,今天并不是巧遇,而是高凌月早有预谋!
沈仁和几乎要咬碎牙,目眦具裂。
一圈爬完,他灰溜溜地告退。
直到回到自己的船上,沈仁和还是恍惚的。
“大人,大人,长公主邀您上船是……”刑部郎中上前来,想打听一番,被沈仁和一瞪。
“怎么刚刚好像听到犬吠,长公主的船上有狗吗?”
“李大人听错了。”沈仁和皮笑肉不笑。
再不久就是秋猎,他势必报仇雪恨!
画舫内,学堂的弟子们还在笑话沈仁和,不亦乐乎,真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这种人权势地位再高,都是纸老虎。不值得惧怕。”
她的目的,不只是报复,更是为了消除学堂里弥漫的畏惧氛围,重振旗鼓。
高凌月站起身,随意投了一箭,箭倚壶口,悬而不落。
比起宴会上的其他人,江彦并不惊讶,他这段时间练习投壶,是高凌月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