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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作者:屋中名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青垂眼避开沈鹫的目光,余光朝客厅的方向扫了一眼,用一种仿佛得到解脱的轻快语气说:“你去问你爸要,你爸有钱。”


    沈青见沈鹫不语又用撺掇的语气鼓励道:“你爸今天心情好,你去问他要,他肯定给你。”


    “行。”


    沈鹫闻言也不再纠结墨迹,几口吃完饭后端着空碗出了房间先去厨房放碗,路过客厅时沈建国抬头看了她一眼,问:“丫头吃饱了吧?”


    “吃饱了。”


    沈鹫将碗放进贴着白瓷片的洗碗池,扭开塑料水龙头,冰冷的水瞬间涌出来打湿沈鹫的手,家里并没有安装壁挂炉和暖气,所以入秋以后用水就会变得很不方便。


    冰冷的水很快刺得她的手指有点红,她不甚在意地用抹布擦了擦手,将洗干净的碗放进漆黑的柜子里,转身看向正在嬉笑喝酒的父亲。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要大方很多,但她也很不喜欢和他要钱。


    耳边嘈杂的笑闹声湮灭她微不可闻的叹气,还有三年,还有三年她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她有时间可以自己赚钱,最重要的是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一个好觉。


    “爸。”沈鹫抬脚跨出厨房,站在沈建国的身后喊了一声。


    家里的房间很小,她的身子与厨房门框齐平,脚尖就快要够到沈建国屁股下的小凳子。


    沈建国转过头看她,如铜铃般的大眼睛瞪起来时如一头快要发狂的牛,“喊你老爸做啥,要钱啊?要多少,你老爸今天有钱。”


    “我需要三千块钱教报名费。”


    沈鹫说出后,有几分忐忑,她很少要这么多钱,不知道她的父亲会不会给她。


    不过,以她的经验,喝醉酒的父亲总是格外大方,要多少都会给她。


    “多少?三千?!”沈建国惊讶的反应与沈青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他放下酒杯伸手去掏裤兜里的钱包,“你把额难住了,三千,比额一个月工资还多。”


    “报啥名要这么多钱?额都不知道额够不够。”沈建国一边念念叨叨一边打开了钱包。


    钱包前面是几张花花绿绿的小钱,一块,五块,十块,二十,五十,他翻开钱包夹层才露出了红色的百元大钞。


    他一股脑地翻出来快速数了数,“好家伙,三千块,一回来就要额三千块,你们说这咋养的起。”


    沈建国醉了,因而数钱的动作也不太麻利,数了半天数清了递给沈鹫:“额这只有一千三,你拿去。”


    他说着又取出一张五十递给沈鹫,“这两张五十也给你,这会多少了,一千四吧?好家伙,你这突然一下要三千,额去哪给你整去,你这把你老爸的血都吸干了。”


    在钱的方面,父亲能给的都尽量给她了。


    她很感谢他。


    “报名费啥时候交?”沈建国问道,“报啥名这么多钱,这还差一千五。”


    “数学竞赛。”沈鹫说。


    坐在沙发上喝酒的一位胖叔叔,突然开口道:“我这儿有钱,给你凑点。”


    说话的胖叔叔是李军,头发很短,肚子很大,他是长途客车司机,常年从本市往另一个城市跑,因工作忙,平时很少和这帮朋友聚在一起,但每次聚会都会提起他。


    他的女儿比沈鹫大些,已经上大学了。


    他从钱包里取出六张百元大钞递给沈建国。


    “我这儿有六百,你拿去,娃上学重要。”


    其他几位叔叔见李军出了钱也不好意思干坐着不出,在工厂上班兼职照相馆修图的古叔叔拿了三百,他的皮肤很白,但腿脚不好,有点坡脚。


    在路政部门上班的章叔叔拿出了四百块,最后在下条街上开维修小店的眼镜叔叔又取了二百递给沈建国。


    “你先拿着用。”


    沈建国接过钱挨个给大家道歉:“哎呀,谢谢你们,你们借额的钱,额都记着了,等会给你们打个借条,要不是女子要得急,额也不用借钱,这上学实在费钱得很,过两天工资发了给你们还。”


    “打啥欠条勒,都是兄弟伙,几百块钱的事,以咱们的关系你就算不还也没事。”


    “女子上学重要,到时候给我们还了就是。”


    “啾啾啊。”章叔叔说,“你看你爸辛苦吧,每天上班都是为了你,以后好好孝顺你爸。”


    “人家啾啾好着了,不用你说她。”


    沈建国把刚刚借到手的钱递给沈鹫:“你拿着,看见这些叔叔了吧,都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好朋友,和他们说声谢谢,到时候等你出嫁了也是他们来帮忙送你。”


    沈鹫接过钱对他们说了一声谢谢,随后拿着钱进了卧室,她将刚刚到手的三千元整整齐齐地放进书包的最底层,随后将书包放进衣柜的最里面,方再次戴上耳塞趴在书桌前开始写作业。


    她知道今晚是睡不了了,那么不如熬夜把周末的作业都做完,腾出的时间正好去做别的事情。


    天,不知不觉地越来越晚,众人纷纷晃悠悠地起身告辞,嘈杂的客厅瞬间安静下来,竟显得这个家有几分冷清。


    沈鹫流畅地解完一道大题,正要提笔去解最后一道数学大题,卧室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大力拍打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咚咚声。


    “啾啾!开门,爸有话和你说!”


    沈鹫握笔的手蓦地一紧,转过头去看着不堪重负,仿佛随时都要被人破开的木门喊道:“我写作业呢!”


    “今儿是周五,作业明儿再写,爸爸有几句心里话要和你说。”


    “你别打扰孩子写作业,都几点了,睡觉去。”


    “滚开!你算老几,管我的事,你妈的不是个好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事,谁都管不了我!老子谁都不怕。”


    “是是是,谁都管不了你,你是谁,也没人想管你,但都这么晚了,赶紧睡觉。”


    一阵难听的污言秽语再次炸了起来,听得沈鹫心烦意乱,黑色的字迹也越发潦草。


    她想大吼一声都别吵了,可她知道她的吼声与抵抗非但没有用,反而会让事情变得越发麻烦。


    “你算个啥东西,老子还整治不了你了!今天三千块钱都没了,还欠他们一屁股债,你当他们都是好心,都看额笑话勒,什么东西!”


    “出来!”木门又被人从外重重拍打了两下,力气重到仿佛整个房间都为之一颤,“大晚上的写什么作业!浪费老子电费!你给我滚,这是额家!”


    颠三倒四的污言秽语不断从屋外传来,他有时候是在骂沈鹫,有时候是在骂沈青,有时候又骂上邻居,骂上丈母娘,小舅子,大嫂,还有刚刚离去的朋友们。


    他不断地咒骂拍打着,似乎是要把他这一辈子遭受的不公,愤懑,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他的父亲是一个好人,身边所有人都这么说,但喝醉酒后又会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咒骂,发疯,打人,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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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摔东西,可以一整晚不睡觉,也折腾得身边的人睡不了。


    她听见沈青大喊了一声:“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我妈哪点对不起你!”


    紧接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吵得前后两栋楼的人都听得见,但不会有人来管。


    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喝醉酒就发疯的酒疯子,谁也不想和疯子纠缠。


    在父母激烈的争吵声中,沈鹫终于解开了最后一道大题,她长呼一口气,搁下笔,准备休息一会,再写别的作业,忽而,沈青刺耳的尖叫声穿破她的耳塞,直达心脏。


    “除了打女人你还有啥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我/日/他娘的,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废物!除了喝酒打人你还会干啥!”


    “劳资今天还收拾不了你了!”


    紧接着是东西被撞翻与瓷器破碎的声音,夹杂着沈青呜咽凄凉的哭泣声。


    沈鹫再也坐不住,取下耳塞就打开房门往外跑,一出去就看见沈青被沈建国压在身下。


    他狠狠掐着她的脖子用拳头砸她的脸,好似他身下压着的不是他的爱人,而是仇人。


    沈青的额头青了一块,嘴角流出血来,眼镜也被沈建国打翻在地。


    “别打了!”沈鹫大喊一声。


    沈建国转过脸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兴奋光芒,泛黑的嘴唇向上扬起,拉扯出一抹笑,似乎丝毫不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额和你妈闹着玩呢,她欠收拾。”


    沈鹫不想听他辩解,冲上去将人推开,沈青已经被掐得脸颊通红,双手握成拳捶打着沈建国。


    沈建国见沈鹫冲至身前,顺势松开了掐着沈青脖子的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随后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沙发上,他不知从哪儿又取过半瓶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悠哉悠哉地喝了起来。


    他一边抿酒,一边盯着地上的母女,嘴巴含糊不清地教训着沈鹫。


    “女儿,你大了,你和你妈一伙,你都向着你妈,你也不想想你老爸,刚刚是谁给你的钱,你个白眼狼!白养你了,养你有啥用!”


    沈鹫没理沈建国的碎碎念,捡起地上已经破碎的眼镜给沈青戴上,随后搀扶着她缓缓站起坐在沙发的另一边。


    沈鹫低声说:“他喝醉了,骂什么听着就行了,别和他争论。”


    沈青立即提高了音量,尖锐地哭喊着:“他骂你姥姥!我能任由他骂吗?以后你找了老公也这样骂我,你就听着吗?”


    沈鹫轻声说:“不会的。”


    我不会找人结婚,然后和他过这样的生活。


    她宁肯一辈子一个人。


    “还跟额犟!”沈建国放下酒杯,瞪了过来,“你妈就不是个好怂!”


    他指着沈青摇摇晃晃地往沈青这边走,似乎是还想动手,面对尚在壮年的成年男子,沈鹫不可能不怕,但她还是壮起胆子将沈青护在身后。


    “妈,你去睡觉。”沈青低声说。


    沈青说完,又冲着沈建国扬起一抹笑脸,道:“爸,你刚刚不是说有话要和我说吗?什么话,我们现在聊。”


    沈建国闻言眼睛一亮,再也顾不上沈青,摇摇晃晃地走到沈鹫身旁,伸手揽住她的腰,张开手臂紧紧抱住她。


    浓烈的酒味与冲鼻的汗味瞬间将沈鹫包裹,过近的身体接触让沈鹫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变得僵硬,一种强烈的不适涌上心头,让她几乎不敢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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