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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作者:金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顾昭刚走,时毓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复盘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阁楼里仅有微弱月光斜斜渗入,积尘厚得漫过了裙裾。十八扇窗洞开着,夜风毫无遮拦地灌进来,寒意渐浓。一整日水米未进,她却浑然不觉。


    那位杀人如呼吸般自然的摄政王,为何留她小命,还给她申辩的机会?


    是因为吃了她昨晚那一套,还是因那首《春江花月夜》让他起了惜才之心?


    她必须尽快想明白,这关乎她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更关乎她能不能活下去。


    昨晚霁王似乎对她表现出了一丝兴趣……


    时毓拿不准,他是对自己这个人感兴趣,还是被自己滑稽的表演形式所吸引。再者,虽然他赐了酒,却并未流露出要把她从宴席上带走的意思,并且很快就被季江的歌舞转移了注意力。想来,就算有一点点兴趣,也不足以抵消欺君之罪。


    还是惜才的可能性更大些。


    这个时代本就以诗取士,那首诗惊艳全场,霁王舍不得杀原作,也在情理之中。这样一想,她否认了自己是原作,简直就是把脖子往铡刀下送!


    所幸那顾昭又让她作了一首,但愿这首诗,能帮她保住一条小命。


    但她不能赌。无论他是看中了人,还是看中了才,她都得准备好后路。


    如果摄政王是被她昨晚那热烈大胆的示爱所俘虏,那‘异世来客’这张棘手的底牌,能捂着就别亮出来了,就将昨晚那套发挥到极致,把爱意表现得更炽热,更大胆!


    如果摄政王看中的是她的才华,那便要做好万全准备,迎接他的专业检验。他在作诗上定然造诣极深,不然才女江雪融也不至于露了马脚。


    快回忆回忆,老师教的那些平仄格律、对仗押韵……还要多准备几首能彰显才华的诗,从山水田园到家国情怀,方方面面都得涉猎,且必须是一出口就能让人拍案叫绝的千古名句,最好半夜睡醒都要感叹一句“卧槽,好诗”。


    还有!这个时代以诗取士的最终目的,是要让他们做官,所以诗人肚里一定会有有治世经国之道。补那些肯定来不及了,但只要有一条足以令摄政王眼前一亮的新政策就够了!


    死脑子快想呀,有什么超越这个时代、却又切实可行的政策!


    她沉浸在思绪中,几乎连呼吸都忘了。忽然,楼梯传来脚步声!


    时毓浑身一僵,内心万马奔腾——


    老天爷,我费尽心机要走以色侍人的路,你偏让我误打误撞靠别人的才华保命。若你还有半分良心,就让我把这条路走通!


    *


    这次来的是个太监,但不是昨晚引领江雪融的那个。


    时毓一眼就看出他是个太监,他的身材、体态乃至神态和翊卫有着显著区别,当然,体味最明显。


    翊卫身上几乎没有味道,除了淡淡的皂荚味,但他身上有明显熏香味。


    虽同顾昭一般面无表情、眼神冷淡,但时毓反倒觉得,见他比见翊卫更安心些。毕竟太监是霁王近侍,能被他传唤,总归是离那位摄政王又近了一步。


    “走吧。”太监提着一盏羊角灯立在阁楼门口,声音平淡无波,吩咐完便转身步下楼梯。


    时毓连忙从积尘中爬起来,拍了拍裙摆,麻利地跟上,脸上堆着笑套近乎:“公公怎么称呼?咱们这是要往哪儿去?”


    太监没理她,提灯仔细照着脚下的台阶——小心谨慎,是他这种人保命的基本素养。


    时毓本就大大咧咧,又满怀心事,差点踏空。


    那太监回身扶了她一把,淡淡道:“到了殿下面前,可不要如此莽撞。”


    时毓微微一愣,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去见霁王了,心跳骤然加快,大脑一阵发懵,机械地跟着走了两步,才慌忙道谢:“多谢公公!您真是个心善的好人!”


    和她想象中那些奸猾势利的太监很不一样呢。


    太监没说话,时毓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实在按捺不住激动忐忑的心情,又问了几个问题:“公公,殿下在哪儿?这么晚了他怎么还不休息?他今日心情如何?您知不知道为何要见我?”


    这次太监没再搭理她,沉默地引她下了阁楼,穿过曲径通幽的园林,步入原主人日常起居的院落。


    庭院里挂着数不清的灯笼,但现在都已经熄灭了,只有廊下还有一盏,在浓墨一般的夜色里,散发着微弱的黄光。这一路走来没见有人,门前也没有守卫,不知是撤了,还是都隐匿在暗处。


    正中间的堂屋房门开着,里面倒是亮些,似乎留着好几盏灯。


    离着门好远,时毓便忍不住朝里窥探,那太监后脑勺长了眼似的,提醒道:“低着头进去,殿下不叫抬头,千万别抬头。”


    “欸,记下了!”时毓连忙应着,又真心实意补了句,“公公您真是太好了。”


    太监面无表情地在门前驻足,束手躬身:“进去吧。”


    时毓刚要进去,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绢仔细擦了擦脸,又整了整头发,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深吸一口气,才迈过高高的门槛。


    才踏入内室,一股清冷馥郁的龙涎香便扑面而来,夹杂着书卷的墨香和淡淡菊花香。


    这似乎是霁王就寝的地方,满室垂着月白鲛绡,如云似雾,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帷幔后宽大的寝榻若隐若现,一道挺拔的身影正立于山水屏风后,由两名侍女伺候更衣。时毓匆匆一瞥,只见玄色外袍正从一双宽阔的肩头滑落,裸露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温润光泽,肌理分明的背脊在纱幕间若隐若现。


    她眉心一挑,下意识就要哇哦,紧急关头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忙咬住下唇垂下头,朝他的方向跪下来,自报家门:“奴婢时毓,参加殿下。”


    良久没有回应,唯有丝帛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两名侍女躬身退出。


    当她们从时毓身侧经过时,她感到两道审视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随着门扉轻合,最终消失在门外。


    等等……门关了?


    这屋内岂非只剩她与霁王?而他方才……正在更衣?


    这是什么信号?莫非是要她侍寝?


    这么突然吗?!她都做好了要靠才华的准备了,忽然又要靠身体?!


    那是不是,该洗个澡先?


    时毓既恨这命运反复无常,又怨这男人捉摸不透,心里正骂的粗,忽听前方传来命令:“把头抬起来。”


    啊!


    时毓忽然慌了:要是看到他脱光了,我该跑着扑过去,才能表达足够的热情吗?扑上去后,我要从下往上伺候,还是从上往下伺候呢?我没刷牙,能不能亲他?


    呔!一直都是被伺候的一方,从来没伺候过人,咱也不知道,女人主动起来,是不是和男人的路数一样?


    ……


    霁王姿容绝色,在现代,是富婆都睡不着的男明星级别,和他睡倒不算吃亏,可想到要与全然陌生的人行此亲密之事,心下仍觉怪异。


    然而,若他想要,她既无胆量拒绝,更不会愚蠢到拒绝。春宵一度,可不就翻身了!别说一个徐员外,便是那不可一世的顾昭在她面前都得矮三分!


    思及此,她压下杂念,蓄起满腔热情,扬起一抹明艳的笑,目光灼灼地抬眼望去——


    却见那人安然坐于寝榻旁的藤编摇椅上,一身深青色的寝衣穿得齐整,正随着摇椅轻轻晃动。


    时毓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紧张到转筋的小腿肚子也总算安生下来。


    隔着一重轻纱帷幔,虽少了些尴尬,但方才那股冲劲一懈,一股强烈的耻辱感忽然涌上来。


    她感觉自己是上门卖的。


    卖还卖不出去。


    但即便他退去华服王冠,在没有万千拥趸的私密空间里,以如此闲适的姿态坐着,身上的威压仍然不减半分。


    她暗暗掐着掌心,强迫自己甩掉这不合时宜的想法,极力说服自己:这可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哎!就算他长得像头猪,你都得抓住机会睡!谁叫你不是明明!明明可以靠才华,而你靠不上!你只有性价值!而且人家长这样,你占大便宜了!


    做好了心理建设,她再次偷瞄过去。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纱幕,将她里外看个通透。


    时毓被他看得心头发紧,不敢再与他对视,只得垂下眼睫,同时不着痕迹地调整跪姿,尽力勾勒出最柔媚的曲线。


    他在想什么?为何一言不发?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时毓膝头开始发疼,不禁推翻了先前的猜测——莫非他并无此意?还是说,把她叫来才发现,实在吃不下?


    要是这样就太伤人自尊了!


    哎,伤人自尊也没关系,考验考验我的才华也行啊,可千万别又让我白激动一场,最后哪条路都走不通,最后仍被发还给徐老头。


    光这样干巴巴等着也不是办法,都到这份儿上了,要不我再主动点?


    男人不大多都是宁滥勿缺、来者不拒的吗?他就算对自己没那么上心,送上门的便宜,总不至于硬推开吧?


    虞衡凝视着丈许外那抹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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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她穿着粗布衣衫,不饰钗环,却难掩神清骨秀。朦胧纱幔后,饱满的胸脯随着呼吸起起伏伏,不盈一握的腰肢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一股久违的、最原始的躁动自他丹田升起,缓缓冲向四肢百骸。虽然不够强烈,却很清晰。


    这陌生的悸动令他心潮翻涌。


    五年了。自那次阴损暗算后,他那里便如死水枯井,天下名医皆束手无策。他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此刻……


    “离火为南,坎水为济,枯木逢春,生机在南,遇火则兴”


    太卜令那句玄妙的谶语骤然浮现于脑海。


    时毓,毓字属火。


    难道这南巡之路,当真蕴着他一线生机?这女子,便是那‘遇火则兴’的转机?


    既得天意指引,何须犹疑?


    他倏然起身,抄开帷幔,大步朝她走去。


    沉稳有力的脚步,一步步踩在时毓的心尖上。


    她紧张地屏住呼吸,大拇指死死掐着掌心,疼痛使她保持清醒,做出妩媚多姿的样子。


    距离越来越近,那股清冽的龙涎香扑面而来,高大的身影近在眼前,一股极强的压迫感终于将她完全笼罩。


    时毓颤抖着抬起眼皮,眼神恰好撞进他深邃如潭的眼眸里。


    距离越近,冲击越大。


    先前隔着重重帷幔未能看清的细节,此刻都纤毫毕现。


    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流转,勾勒出如刀裁斧凿般的深邃眉骨和陡直的鼻梁。他的睫毛竟生得这般浓密纤长,垂眸时如寒鸦敛翅,让那双居高临下的眼睛,如同浩瀚的星海一般神秘,引人向往。


    他的寝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段线条利落的锁骨,再往下是宽厚坚实的胸膛。垂坠感极佳的真丝寝衣紧贴肌理,清晰地勾勒出饱满而紧实的胸肌轮廓,与收紧的腰线形成流畅而充满力量的倒三角。


    垂在身侧的手,指骨分明,修长有力,手背上青色的筋脉虬结凸起,蜿蜒没入微卷的袖口,似乎蕴藏着极具爆发性的力量。


    熟女脑中不禁幻想出被这双手托着,狠狠挞伐的场景。


    于是先前那些关于‘侍寝’的功利算计,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目光不自觉地描摹过他微抿的双唇——那唇形很好看,或许因为刚饮过茶,还泛着诱人的水色。


    一种酥麻的热意悄然从心底升起。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仅仅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更是一个能让任何女人都为之心动的存在。


    原先因陌生和耻辱而产生的抗拒,如同春日的残雪,在这无声的凝视中悄然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必宣之于口,澎湃到足以让对方心领神会的期待。


    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选择。她不自觉地微微仰起脸,颈项拉出一道柔美的弧线,像一个无声的却大胆的邀请。


    在虞珩看来,她的目光非常放肆。和不经人事的少女相比,她确实少了一些娇羞扭捏,但她的眼神黏在他脸上,带着毫不避讳的喜欢与渴求,仿佛无形的丝线,从她眼底牵出,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又像带着温度的羽毛,轻轻搔刮着他的神经,直白得令人心颤。


    虽然她跪在自己脚下,却让虞珩觉得自己是她的俘虏。


    他被她这双勾人的眼睛牵引着,一步步沉沦,忍不住伸出手,轻触她的脸颊。


    “嗯……”


    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和指节上的凉意,令时毓发出一声嘤咛,似嗔似喜。


    虞珩感到下腹一股热流激荡,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一滚。


    仿佛是为了夺回掌控权,又仿佛是为了惩罚她不知轻重的勾引,他遽然掐住那精巧的下颌,迫使她仰起脸完全承迎他的视线。


    这是羞辱性极强的姿势,然而两人离得太近,温热的鼻息交织缠绵,织出了一张密网,将他自己也困在这方寸之间。


    虞珩满眼都是她。


    这张远观清雅、近看秾丽的脸,透着一股矛盾的清艳。颈间雪白的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平添几分,与外表不相符的柔弱易碎,几缕散落的发丝,更衬得风情旖旎。


    掌心传来她温热的体温,她轻浅的呼吸扫过他的虎口,宛如细微电流,强烈冲击着他冰封五年的感官。那殷红柔润的双唇微微张开,像沾染晨露的罂粟,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他感到血液在奔涌、在沸腾,汹涌的欲望猛烈地冲击着理智的堤坝。双眸骤然深沉如暗夜瀚海,呼吸不受控制地粗重起来。一股想要将她彻底占有、乃至揉碎的冲动,正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席卷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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