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清回来了。
瘫在椅子里的黎秋又坐直身体,池二浩和宣余连忙起身迎上去,正在吃饭的贺尧抬起头来看了眼,又低下脑袋去安静吃饭。
贺砚清还是那身天青色长衫,但看上去不太一样了。
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手中捧着一小束不知道哪里采的小花,清新和暖,和冬日的厚重氛围一点也不搭。
莫不是被银烛附身了?
“怎么不见唐小姐二人?”贺砚清顺着圆桌边,一直走到了黎秋又身侧。黎秋又“腾”地站起来,又被贺砚清按下去,宽大温凉的手掌力道不大,但黎秋又却感觉像是把她钉在凳子上了。
前一秒还在夸他厨艺不错的黎秋又,这一秒又开始觉得贺砚清此人,深不可测,阴晴不定,霸道强硬。
“表姐她们,有点别的事要做,就没办法陪我了。”黎秋又声音小而温吞。
两位狗腿子跑在贺砚清身前,在黎秋又身侧的座位上又是拖凳子又是收拾桌面的。
贺砚清看上去十分满意这两个有眼力见的小孩,轻拍了拍宣余的肩,他和池二浩两人撤开,还一边笑着说:“少爷是没看见,你做的饭呀,乔姐姐说可好吃了!吃得两眼放光!”
“是吗?”贺砚清在黎秋又身侧坐下来,轻轻嗅了嗅手中的小花,微微皱眉,看向黎秋又,把花递给她,“你帮我闻闻,这些花有香味吗?我怎么闻不到。”
外面阳光晴好,暖阳灿烂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过夏天似的,黎秋又甚至开始幻听夏季的鸟叫蝉鸣。
如果是乔挽云,她会怎么回答?黎秋又在线求助!急!
信号发送失败,俩小男高一个脑袋支到一边去,谁也不看她。
黎秋又认真仔细地闻了一下。
很明显这种路边的野花是没有香味的,就算贺砚清闻不到,也该有点常识。黎秋又却闻到了一点什么味道。
她对香的气味太不敏感,凑在花上闻闻,那丝丝缕缕的气息又引着她朝贺砚清身上嗅,最后,她认真下结论:“有一点,清新,像雨后的青草,又像是竹香,很好闻。”
这是贺砚清身上的味道,鬼怎么会有香味?难道说他的尸身是装在竹筒里的?
黎秋又评价完后睁眼,才发现自己距离贺砚清只有咫尺,他柔软的睫毛垂下,瑞凤眼让他显得更温柔,眼底流淌着笑,唇边的弧度更大了。
“真的好吃吗?”那张很开心的嘴唇张开,低缓轻柔地问话,场面变得旖旎红温。
黎秋又愣了愣,她说的是好闻,不是好吃。
“哦,你说饭菜吗?好吃,真的好吃,你看我肚子,吃得鼓鼓的。”她拍了拍肚皮。
场面有些安静得尴尬,她又关怀地问:“少爷,你吃了吗?”
贺砚清眼角弯了弯,“清晨时便吃过了,乔小姐这个懒觉睡得,我还以为你又不见了呢。”
他把小花放在一旁,从面前拿起筷子,夹了一颗青笋尝尝,“很多年没有做过菜了,你也不告诉我实话,小池你一向老实,你来说,这些菜里,哪些口味需要调整?”
这感觉,跟被老师点到名起来回答问题简直一毛一样!
池二浩靠近贺砚清来,咽了咽口水,黎秋又发送电报:[允悲]
一直埋头苦吃的贺尧这时候抬起头来,“嗝~”
然后站起身,喊一句:“该睡午觉了。”
……
池二浩被他这操作惊到了,直到贺砚清回过头去,看他在做什么,怎么迟迟不回话,他这才回过神。
“这道清炒豌豆苗的口味适中,其他菜式的味道都有些淡。”池二浩果真老实,宣余在他身后双手合十。
黎秋又时刻注意着屋外的天气。
很好,晴成夏天了。
“看来乔小姐没有骗我。”他放下筷子,视线又锁在黎秋又身上,“乔小姐吃饭一向比旁人吃得清淡,那果真是合口味,吃饱了?”
黎秋又狠狠点头,贺砚清他,还挺容易开心的嘛。
不过,他竟然能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没有嗅觉,没有味觉的。
这不是一般的鬼!
鬼怪陷入执念中,他们通常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生人误入,最忌讳的,就是对鬼怪说“你已经死了。”
他们会因为难以接受和面对心里恐惧,而暴走狂怒,轻则表露凶相,成为死后惨状,对人发出极端恶意,从而发动疯狂攻击。
重则执念空间崩解,会将他生平经历的所有的可怕的事情瞬间重现,记忆洪流的冲击会令他和空间里的人,魂飞魄散,彻底湮灭。
倘若这里真的是乔挽云的执念幻境,那贺砚清应该不可能有自主意识。他应该和其他鬼怪一样,在自己的既定轨道做着生前做过的事。
黎秋又想要试探着问昨晚那尸体,还有鱼味的事情,如果贺砚清不记得,那就好办。
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少爷昨晚睡得好吗?”
贺砚清神色闪过惊喜,但看着黎秋又有些谨慎小心的表情,又回归平静,他就像平常的朋友一样,回答黎秋又:“睡得不是很好,心里总惦记着事情。”
“惦记什么啊?”黎秋又问。
贺砚清想想,似是在认真回答:“惦记乔小姐妈妈的病情,惦记昨天发生太多事,乔小姐会害怕,也惦记乔小姐在陌生的地方,会睡不好。”
黎秋又撇嘴,敢情他就惦记自己姨娘了。
“啊!说到昨晚,那昨晚从小潭里捞出来的尸体怎么样了?”黎秋又趁火打劫,哦呸,趁热打铁。
贺砚清眼神闪过一丝困惑,“尸体?”
太好了,贺砚清也不记得!那说明,他没有强大到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也意味着,他只会做自己生前做过的事。
然而下一秒——
“乔小姐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认识那男人?”
“嫂子不认识,但那个凶女人认识。”贺尧跑到贺砚清面前来。
黎秋又立即从座位上弹起来,就要去捂贺尧的嘴,贺砚清却只盯着她,眼底竟有些许质问的意味。
她这才想起,鬼怪们看不见贺尧,黎秋又干笑一声,在贺砚清头顶的发丝上轻轻拍了一下,“这里挂了几根野草。”
“他不是在前院唱戏的那位吗?衣服都没换,只是觉得有点可怕,怎么就突然死了?”
池二浩在贺砚清身后,紧急撤回一个贺尧。黎秋又看他把贺尧拽着往外走,松一口气。
“乔小姐怎么记性也不好了?”贺砚清隐隐松了口气,“先前唱戏的,不是你的表姐吗?”
欧漏!这只鬼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黎秋又瑟瑟发抖。
“放心,那男人不过是意外溺亡,府里会去梨园询问情况,并给他们一个交代,乔小姐也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些的。”
鉴定完毕,贺砚清非但不是普通鬼怪,他早已有了自己的意识不说,还很会避重就轻,什么话也套不出来。
“该不会是让我俩去吧?”宣余担忧得眼珠子咕噜噜转,一般杂事不都是跟班做的。
贺砚清宽容道:“我带着你们去。”
黎秋又朝宣余使眼色,她一会儿还有正事呢,剧本上的剧情如果不走,她估计会被其他鬼怪撕掉。
不过贺砚清他像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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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秋又要做什么,他站起身来,又伸过来一只手要搀黎秋又。
为防他不高兴了,黎秋又下意识伸过手去,但在下一瞬,贺砚清又收回了手。
天阴了些。
“是你自己把手抽走的啊!”
天知道她脑瓜子怎么想的,怎么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贺砚清身形顿了顿,黎秋又立即噤声。
她很想知道唐约两人去哪里找尸体,为什么找尸体。
她独来独往惯了,此时却突然非常想有人来陪着她。现在,她一只手拿着贺砚清给她的小花,另一手揣着刚从账房领出来的银子。
走到后院时,份量变轻了。
贺砚清带着俩跟班去了梨园,此时院子安静到像是没有活物。
兜里的银元,真变成了一包草,黎秋又有点肉疼,哪怕是鬼钱,起码在这幻境里,是有用的啊!
停在宅院上空的天气并没有因贺砚清的离开而变化,暖阳照着冬日的空气,呼吸变得不那么寒凉。
如果乔小姐的故事是一部小说,那么在她去后院见邻居哥哥的路上,多少会发生点意外情况。
小说作者就是给笔下主角使绊子的,就算路上没有什么问题,那自己与邻居碰头的时候也会出问题。
最狗血的事情就是在她给人递钱袋子的时候,被小人提前告了状,带着老爷二太太的就过来捉奸了。
黎秋又曾经在小说里写过这样的桥段,凶手杀妻,仅仅因为妻子帮邻居的男人拿了个东西,说了几句话,便被怀疑有奸情。
她身上还裹着贺砚清给她披上的红围巾,在萧条的院子里格外显眼。没准要偷偷告状的人就躲在什么暗处看着呢。
“哐当”一声,后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刚走到门前的黎秋又吓一大跳。
“诶呦,这十六太太吧?吓着您了?”一声音墩憨老实的系着围裙的男人从后门进来,一手持锋利银亮的菜刀,一手揪着一人的耳朵进门来。
黎秋又一时不知什么情况,愣在原地。
“嗐,这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干什么的,问他是不是昨晚送菜来,今天来收账的,他也不理我,我就把人揪进来了。”
“昨晚送菜?”黎秋又看了眼被他揪着的男人,深蓝色布衣长衫,面容清秀,戴着眼镜,这没准,就是她那个邻家哥哥,来要钱的。
憨厚男人嘿嘿笑了一声,“昨晚送鱼的,送得太多了,当时没结钱。”
一声“鱼”黎秋又差点应激,这不是忌讳吗!
那人看她皱眉,朝自己嘴巴打了一下,“瞧我,忘了不能说。”
“挽云?是挽云吗?”被揪着耳朵的邻居挣扎着抬起脑袋,“挽云,是我啊,宋铭。”
该死,居然还叫小名。黎秋又急中生智,“哦对对对,是你啊,昨天买的发圈没给钱,你居然还找到了地方。”
那兜干草被她丢给宋铭。
“这……”宋铭颠了颠,一脸质疑神色。
黎秋又皱眉,偏偏脑袋,希望他赶紧识相地离开。
果不其然,身后洞门处传来匆匆步伐声,有丫鬟在小声指路,“二太太,就在这边。”
“嗐,原来是这样啊。”那墩憨的中年男人跟屠夫似的,伸手一推,就把宋铭从后门推了出去。
“二太太,你看,十六太太果真在这。”
一个脸生的丫鬟指着黎秋又就到了跟前,身后的二太太面上情绪波动不大,不像是来看戏的样子,反倒有些不耐烦。
“哪里来的野男人?胆敢在这里与姨太太私相授受!”
“啪”的一巴掌,黎秋又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