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洲收起手机，推开训练室的门，差点撞到路过正低头刷手机的程烁。
“你干嘛呢在门口晃半天？”
凌曜不在，路远洲也懒得维持那份刻意营造的绅士风度，不耐烦地咋舌。
“唉唉...”程烁完全忽略了他语气里的不耐，眼睛还死死盯着屏幕，脸上是一种混合了荒谬和看热闹的表情。
见他这副眼珠子都要掉进手机的样子，路远洲心头莫名一跳，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屏幕解锁，微博图标上的红色数字触目惊心，私信爆满。
作为凌曜粉圈里公认的、有组织有资源的元老级大粉“星辰喵喵”，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总会有核心粉丝来找他商量对策，或是寻求主心骨。
又出什么事了？难道是刚才直播时自己没控制好眼神，或者说了什么引人联想的话被截出来解读了？路远洲的心重重往下一沉——如果凌曜因为自己那些隐秘的、无法宣之于口的关注和心思而被波及、遭受辱骂，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他皱着眉点开热搜榜，一个标着“新”的、格外突兀且荒谬的词条，硬生生挤了进来——#凌曜 女友#
路远洲的瞳孔骤然缩紧。
“我刚想跟你说这个呢，”程烁看路远洲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知道他也看见了，悻悻地收起手机，哭笑不得，“你的‘皇帝’，正在被造谣起后宫呢。”
路远州没理会程烁的调侃，点开了那个词条。热度最高的，是一个搬运自某知名直男论坛的帖子，标题起得极具煽动性：
【理性分析】Suffer世界赛期间约会女友，转会期出走原因有！
楼主：
【xdm，看图说话[合影.jpg]】
【注意看凌曜的眼神，明显是向下看的回避姿态，这说明什么？心虚。再看这女生，身体微微倾向他，嘴角是克制的笑，一脸甜蜜，肢体接触代表恋爱中的状态，据可靠消息，这女生当了两年半的SP俱乐部队粉，凌曜是为了她才跟KFG闹掰的，有了对象忘了娘[吃瓜]】
程烁有些气笑，拍了拍路远洲的肩膀说：
“我一开始没当回事，只觉得离谱，但你看这下面……我真不能理解了，网上这群傻……”
他后半句粗口还是憋了回去。路远洲比他更懂网络舆论的发酵模式和某些群体的思维逻辑，知道节奏有多好带。果然，哪怕是带着心理预期往下翻，前排那些高亮回复还是让他心头火起。
【1L：楼主牛逼，我说这小子怎么突然转会，原来是恋爱啊】
【2L：suffer打比赛还留那么长的头发，我就说他心思不在训练上】
【3L（高亮回复）：他手放的位置也很僵硬，明显不自然。综上所述，恋情的事八九不离十吧】
【4L：唉，本来还挺看好他的，没想到也是个被女人耽误的】
【5L：粉转路了，职业选手谈恋爱等于状态下滑、自断前程。新赛季怕不是要拉个大的[笑哭]】
路远洲深吸一口气，点开那个显示“999”的私信对话框。里面果然炸开了锅，群情激愤：
“KFG那群阴魂不散的队粉有完没完！？怎么什么脏水都往曜曜身上泼！”
“气死我了！这群双面龟自己留不住人就来这套？”
“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造谣吧！”
路远州蹙眉，正准备打字让大家稍安勿躁，等待俱乐部官方的正式澄清，不要自降身价去对骂，却看到几条新消息跳了出来，语气带着点神秘的兴奋：
“我们有办法了！”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保证气死那群傻X！”
路远洲眉梢微挑，有些意外这群小姑娘这么快就想到了对策？他回了句：
“什么办法？”
对方立刻发过来一大段文字，后面跟着一串“嘿嘿嘿”和“你懂的”表情包。
“你选几个，复制粘贴去造谣的贴子里发了就行”
路远洲带着疑惑定睛一看，脸上的表情从凝重、转为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这些文案……真是……角度清奇。他大概能预见到，如果这些文字被铺开，会在那个所谓的“理性分析”帖里造成怎样一种诡异的画风。这确实……不失为一种扰乱对方阵脚的好办法。
他没有立刻回复，只是默默关掉了私信对话框。粉丝们会去执行，而他有更重要的事。
“我出去一下。”路远州收起手机，对程烁说了一句，便径直朝外走去。他得去看看凌曜。
此时，处于舆论风暴中心的凌曜，对此一无所知。他的手机安静地躺在口袋里，世界赛的喧嚣、转会的纷扰，都被隔绝在了这间充满温馨气息的家居商场之外。
他喜欢触摸那些柔软织物的感觉，喜欢观察那些设计精巧的家具摆件，这能让他从高强度的训练和比赛中抽离出来，获得片刻的心灵休憩。
根据凌曜之前随口提过想去添置点东西，路远州很容易就在基地附近一家大型家居商场里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隔着明亮的玻璃窗，他看见了凌曜，青年正抱着一只几乎有他半个人大的蓝色宜家鲨鱼。
商场顶灯柔和的光线落在他身上，雪白后颈上染了层银色的边，像糖霜。他天生一双轮廓分明、眼尾微挑的凌厉眼型，此刻垂着，显得格外温顺，白瓷般的肌肤上，那对偏秀气的柳叶眉像笼着轻烟的远山。
细白修长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梳理着鲨鱼嘴边那排软软的牙齿，浓密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这幅场景，让凌曜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赛场上的锐利截然不同的、毫无防备的柔软。
路远州停下脚步，没有立刻上前。也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有两个看起来像是学生模样的女生，在不远处兴奋地捂着嘴，偷偷用手机对着凌曜的方向，她们没有上前打扰，只是恋恋不舍地一步几回头，最后带着满足的笑容悄悄离开了。
凌曜对此浑然未觉。他在思考是怀里这只蓝色的经典鲨鱼更好，还是旁边那只灰色的更特别。
路远州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软又涩。他走上前，脚步声惊动了凌曜。
凌曜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望过来，里面还残留着一点沉浸在个人世界里的朦胧，像蒙着一层薄雾的湖面。看到新队友，他下意识把鲨鱼往身后藏了藏。
“买好了？回去吗，我开车过来的。”路远州声音自然，顺手接过他的蓝色鲨鱼。
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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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低低应了一声，视线飘向一边，找了个借口：
“……它挺顺眼的。” 唉，他实在难以忍痛割爱。
红绿灯等待的时候，路远洲看了眼后视镜——凌曜把下巴支在鲨鱼头顶发呆，看来是还没看见网上的风言风语。
这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让路远州更加坚定了要将那些言论彻底隔绝在他世界之外的决心。
……
245L
别洗了，看那女的笑得那么甜，凌曜肯定是谈了，说不定还是比赛期间约的，玩得挺花啊。
246L 回复 245L：
suffer这么善良的人，于小女子欲艸翻世界之时，必然会坐于吾阳句之上，善哉善哉！
247L
？？？？？？楼上说的什么玩意儿？？？我眼睛
248L
看凌曜那张脸，一副渣男相，最会骗这些小女生了
249L 回复 248L：
好想躺在曜妹腿上，低头有彼此，抬头有奈何。[凌曜赛场整理外设.jpg]
250L
你们……你们怎么给电竞选手造这种谣啊？你们做个人吧？！这他妈比我们说的离谱一万倍！
251L 回复 250L：
suffer是妖女，也是神女，是仙女，也是公主，是富家大小姐，是邻家清纯妹妹，也是火辣校花学姐……凌曜……我的□□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252L
咦咦咦咦？你们也知道自己在造谣啊？！如果论坛里口嗨的都是真的，那suffer你记住：
在晚上流的，不一定是眼泪。
进入题内的，不一定是点滴。
青筋暴起的，不一定是手臂。
背后捅你的，不一定是刀子。
呼吸困难的，不一定是哮喘。
浑身发热的，不一定是高烧。
撕心裂肺的呐喊，不一定是委屈。
早上设在脸上的，不一定是阳光。
253L
啊对对对，所以双面龟们能不能别盯着我女朋友/老婆/女王/妹妹不放了？他脸又好看操作又帅又没吃你们家大米，你们到底在破防什么呀？[疑惑][疑惑]
254L
srds多发点图好吗我真的被美一百大跳[热][热][热]
255L
KFG的串子们，放弃骚扰suffer吧，你们那套强盗逻辑在泥塑粉她们那儿不好使，精神状态领先版本十个赛季……这根本不是同一个维度的战争……
256L
唉，压抑，唉
257L（管理员）
此楼讨论方向严重偏离主题，且部分言论涉及不当内容，现予以锁定。请大家理性讨论，共同维护社区氛围。
当天晚上，路远洲微博上晒出一张图片。
照片是在家居店拍的，凌曜怀里抱着那只巨大的蓝色鲨鱼玩偶，正微微侧头看着旁边，路远州站在他身侧，保持了约半臂的社交距离，将手机镜头对准两人一鲨鱼。
配文只有一句：
【@路远洲：按某人的逻辑，那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