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舟接过知情同意书时,指尖有点发颤。
他低头盯着纸上的条款,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看,总忍不住往“会不会伤到导管”“以后还能不能标记”上想。
陈禾然站在他旁边,也凑着头一起看,肩膀轻轻挨着他的胳膊,无声地给他底气。
“不用逐字抠,重点看风险提示那几条。”
苏琼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正弯腰检查微创调磨用的器械,确保等下操作顺利进行。
“主要风险是术中可能碰到牙髓,但你的CT显示牙髓距离操作区还有两毫米,概率很低。另外就是术后敏感,一周内别吃太冰太烫的就行。”
林思舟“哦”了一声,快速扫过风险提示栏,笔握在手里,却还是顿了一下:“苏医生,要是……我是说要是,真碰到导管了怎么办啊?”
怎么可能碰到?
苏琼林拿起酒精棉片,顺着器械的纹路慢慢擦:“碰到了就暂停,做导管保护,但我会尽量不碰到。”
他既没说绝对不会,也没说不好说,可听在林思舟耳朵里,莫名就松了点劲。
他签上自己的名字,陈禾然在旁边看着,等他签完,才小声说:“我在旁边等你。”
林思舟点头,跟着苏琼林走到诊疗椅旁。
“放轻松,头部靠在头托上。”苏琼林的声音很平稳,没有多余的安慰,但专业的指令本身似乎就带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调整椅背的角度,让林思舟处于最合适的位置,头顶的无影灯照亮了他的口腔。
小周熟练地准备好高速手机、吸唾器以及一系列微创调磨所需的精细车针和抛光器械。
苏琼林戴上放大眼镜,视野瞬间聚焦于那颗至关重要的犬牙。
他先进行了局部麻醉,动作很快,针尖刺入的瞬间,林思舟只是轻微地蹙了下眉。
“感觉怎么样?嘴唇和脸颊有麻木感了吗?”苏琼林问。
“有……有点麻了。”林思舟的声音因为麻醉效果有些含混。
“好。”苏琼林拿起高速手机,安装上最细颗粒的车针,“过程中如果有任何不适,可以举手示意,但头部请保持不动。”
林思舟眨了眨眼,算是回应。
下一秒,他就听到一阵很轻的“嗡嗡”声,是小号钻头启动的声音。
不像他想象中那种刺耳的轰鸣,倒有点像夏天傍晚耳边飞过的小虫子,细细的,带着点轻微的震动。
苏医生的手很稳。
林思舟能感觉到钻头碰到牙齿内侧的触感,有点麻,还有点酸,像是牙齿被轻轻挠了一下。
他忍不住想往后缩,刚动了半分,苏琼林的声音就又传来:“别动。”
声音不大,可林思舟莫名就停住了动作。
他眼角的余光能看到苏琼林的侧脸。
对方垂着眼,黑眸盯着他的口腔,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了点浅影。
旁边的陈禾然就站在离诊疗椅不远的地方,双手交叠在身前,目光一直落在林思舟身上。
看到林思舟皱眉头,他手指动了动,想上前又忍住,只是轻声说:“忍忍,马上就好。”
苏琼林没理会他们俩的互动,专注地调整着角度。
磨下来的牙釉质粉末很细,他另一只手拿着小吸管,随时把粉末吸走,没让粉末粘在林思舟的牙龈上。
陈禾然看着苏医生那双冷静到近乎无情的眼睛,心里最初的忐忑竟奇异地平复了一些。
这位医生虽然话不多,态度也不热情,但那种绝对的专注和稳定,真的给人一种莫名的信赖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诊疗室里只有器械细微的声响和冷却水的轻溅声。
终于,苏琼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换了一个抛光用的器械。
“快了。”他难得开了口。
林思舟紧绷的下颌线稍微放松了些。
抛光过程更温和一些,只有轻微的摩擦感。
最后,苏琼林用探针轻轻划过处理过的区域,又用口镜反复检查了几次。
“可以了。”他关闭设备,放下器械,“起来漱漱口。”
小周立刻递上温水。
林思舟坐起身,接过杯子,漱了漱口,吐掉带点粉末的水。
他第一时间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原先那个凸起的位置。
平滑的。光滑的。
那个困扰了他一个多月、甚至可能影响他婚姻幸福的尖锐异物感,消失了。
“怎么样?”陈禾然迫不及待地凑上前问。
“平了!”林思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真的平了!很光滑,那个东西不见了!”他激动地抓住陈禾然的手,“然然,真的平了!”
陈禾然也高兴地笑了起来。
苏琼林正在填写病历,头也没抬:“麻醉效果大概两小时后完全消退。牙髓有些许刺激,近期避免过冷过热饮食。注意口腔卫生,一周后复查。”
“谢谢您!苏医生!真的太感谢了!”林思舟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信息素都跟着活跃了些,带着一种雨后青草般的清新气息。
他紧紧握着陈禾然的手,喜悦溢于言表。
陈禾然也连声道谢,看着苏琼林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然而,高兴之余,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还有话想说。
林思舟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苏医生,那……这样处理之后,标记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我是说,肯定不会疼了,也能……成功吧?”
这个也要问牙医?
苏琼林写字的手顿了一下,放下笔,抬起头。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这对新婚伴侣,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先生,陈先生,”他的声音平稳无波,“我修复的是你牙齿上异常的结构,解决了导致你们双方疼痛的物理原因。”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看到两人眼中燃起的希望之光,继续用那种冷静到近乎疏离的语气说道:“标记的成功与否,取决于很多因素,牙齿形态只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你们双方身心的契合与意愿。这一点,我无法保证,也不属于我的诊疗范围。”
林思舟和陈禾然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失落,但又仿佛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林思舟点点头,没有再追问,“谢谢您,苏医生。那我们一周后再来复查。”
送走这对情绪复杂的伴侣,小周一边整理诊疗室,一边小声对苏琼林说:“苏医生,您每次都说那么直接,他们看起来好像有点……”
“实话而已。给他们不切实际的希望,才是失职。”
小周吐了吐舌头,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苏医生就是这样,技术好得没话说,但说话也是直接得能噎死人。
不过也正是这种绝对的专业和冷静,才让那么多身份特殊的患者放心地把最隐私的问题交给他。
门轻轻合上。
苏琼林停下笔,摘掉口罩、护目镜跟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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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进一旁的废物回收桶。
他走到洗手池边,挤上消毒洗手液,仔细揉搓冲洗着每一根手指。
水流声哗哗作响。
他透过镜子看到自己没什么表情的脸。
黑发黑眸,大概是常年待在室内的缘故,肤色偏白。眼神总是过于专注和锐利,以至于常常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对于那对伴侣最后的追问,他并不觉得意外。
这个世界的人似乎总是这样,将对标记、羁绊的渴望异常强烈,总想要个百分百的保障。
但他给不了。
他是医生,只负责解决牙齿的问题。
至于标记能否成功,那是由他们AO生理本能和情感共同决定的复杂命题,与他无关。
擦干手,他回到办公桌前,看了一眼接下来的预约表。
今天的日程不多,接下来的预约,名字是艾利欧·卢茨,时间是下午两点。
预约原因:右侧犬牙不适。
怎么又是右侧犬牙?还是个外国友人?
预约姓名后面打了个星号,这是小周的习惯,通常意味着“知名人士”或“特殊情况”。
但苏琼林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不过他本身也不太关注专业、行业以外的东西,穿越后,更是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适应和精进技术上,对这个ABO世界的名流知之甚少。
他例行公事地调出了这位患者的初步登记信息。
性别:Alpha。等级标注是S。
苏琼林眉梢微挑。
S级Alpha,倒是少见。这类Alpha通常拥有极强的身体素质和更浓郁的信息素,某种程度上算是Alpha中的顶尖存在。
他关掉页面,不再关注。距离门诊还有一段时间,他需要整理一下刚刚的病历,并简单休息一下。
……
下午一点五十分,诊所的门被推开。
紧接着,一个高大身影迈了进来,仿佛自带聚光灯,瞬间吸引了助理小周的全部视线。
男人太高了,肩宽腿长的身形往那里一站,几乎把门口的光线都占了大半。
金色长发带点自然卷的飘逸,几缕发丝垂在颊边,余下的松松束在脑后,像被风揉过的绸缎,既显利落又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张扬。眉骨高挺,眼窝陷得浅,眼尾微微上挑,湛蓝色的瞳孔亮得很直接,看过来的时候,像把整个区域都纳入了视线里。鼻梁很挺,鼻尖带着点锋利的棱角。嘴唇薄,唇线绷着的时候显冷,可此刻嘴角勾着点浅笑,左边嘴角陷出个小小的梨涡,一下子揉进了阳光气。
他穿了件浅灰运动外套,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白色纯棉T恤,领口被扯得有点松,能看到小麦色的脖颈线条。外套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的胳膊肌肉线条很紧实,看上去仿佛经过最精密的锤炼,蕴含着收放自如的爆发力。
他左手拎着个黑色运动包,包带随意搭在肩上,右手插在运动裤口袋里,站姿很松弛,腰背没刻意挺直,却让周围的空气都比平时滞了半分。
并不让人难受,更像是一种强烈的提醒,提醒着一个极其强大的生物体进入了这个空间。
这就是S级Alpha。
即使对方明显收敛着,那若有若无的威压感依旧独特而极具侵略性。
小周只觉得呼吸微微一窒,一种生物本能对顶级存在的警觉让她瞬间绷紧了神经。她愣了一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您好!请问是卢茨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