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皆惊,钱行之觉得心脏都漏了一拍,然而她竟然第一时刻对着卫鞅道:“快看卫大人,原来有鬼。”
钱行之觉得自己比想象中要记仇。
卫鞅崩溃:“咱们回去吧,真的。”
陆瑜接过油灯,径直往前:“胡闹什么,不过是树。”
哪里有什么人啊鬼的,不过是一大截半断不断的粗枝垂在半路,钱行之松了口气。
卫鞅是说什么都不肯走了,那架势似乎都要跪下求饶:“咱们回去吧!真的!”
难不成你让来就得来,你让走就得大半夜颠回去,明天再一早颠过来?想得美!
钱行之脾气也上来了,今晚说什么都得把卫鞅拖上山:“卫总督,来都来了,找到三皇子要紧,耽搁不得,咱们一起上去,能出什么岔子?”
她原话奉还给他,还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带路。
陆瑜立马添柴加火:“是啊是啊卫大人,找到三皇子要紧。”
油灯被钱行之硬塞到卫鞅手上,她将卫鞅推到队首,起到一个被充分惊吓的作用。陆瑜与元白殿后,还未走多远,钱行之听到身后的两人咬耳朵。
“你方才真没看清?”
“不是,属下看钱大人与您都在吓卫总督,凑个热闹。”
钱行之:……
几人无声赶路,钱行之精神高度紧绷,随时准备着触发点什么回忆杀,结果无事发生。
如今的城新庙虽未成断垣残壁,却处处透着死气,半点没有当年香火旺盛的模样。四人在庙前大眼瞪小眼,还是钱行之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庙里只剩一尊不知是哪路来的神仙供奉在案桌上。爬山出了一身的汗,如今伫立院中个个都被寒风吹得哆哆嗦嗦。
卫鞅警惕地环顾四周,显然还未缓过来,倒也没了阴阳钱行之的心思:“钱大人,你来这庙是要做什么准备?”
总不能说自己只是来这庙碰碰运气的吧?
钱行之正思索找个什么借口,一道温柔的女声仿佛自遥远的地方轻飘飘飞进她耳朵里。
“城新庙里诚心人,诚心求得佳偶成……”
谁在讲话?钱行之纳闷地环顾四周:“我听到一个女人说……”
话未说完便眼前一黑,陆瑜眼疾手快接住了瘫软倒地的钱行之。
彻底晕过去之前,钱行之听到卫鞅的惨叫:“鬼上身了!钱行之被鬼上身了!”
*
城新庙总是正月里头游客最多。这是祈求姻缘的神庙,最受痴男怨女喜爱,也有不少人相信这儿的护符能保平安、聚好运,新年伊始,总要来讨个好兆头。
颜照霜乖巧地跟着阿娘跪坐于蒲团上。
“城新庙里诚心人,诚心求得佳偶成……”阿娘摸摸颜照霜的头:“我们霜儿将来想嫁个什么样的郎君?”
她才十岁,哪里晓得什么佳偶天成、姻缘配对,于是闷不做声,只寄希望于一会儿能吃上芝麻圆子。
今日风和日丽,是正月里难得的好天气。庙外不知哪里有卖糖画的摊子,空气都氤氲着糖浆的甜腻感。
颜照霜想随着阿娘起身,蒲团却绊了她一脚,重重磕了个头。再抬眼,四围骤然失色,这庙里冷冷清清,只剩她自己。
“求求菩萨娘娘,爹爹一定要回来,求求菩萨娘娘,保佑爹爹回来……”
钱行之明白,这是上次回忆中断的地方。
颜照霜不断重重磕头。自她躲进城新庙的暗道已有一天一夜,暗道内仍有充足的干粮与水,她不必担心生存问题。
不敢惊扰了庙里的僧人,她又低声祈求了几句,爬进了案桌下。这案桌抵着的墙面上有一排圆形凸起的花纹,自左向右数,旋动第三个,便显出一条下行的小道。待她下至底部,旋转第一盏烛台,暗道的门便重新关上。
这暗道并无别的出口,尽头处在城新庙一面外墙的墙角下,有几条缝隙可以瞥见外面的情形。这下层有约一间房的大小,里头堆放着干粮和水囊。颜照霜蜷缩进角落用被褥堆成的简易床铺上。
菩萨娘娘没有回应她的祈求。她再未见过她的爹爹。
*
钱行之睁开眼。她正靠坐在墙角,身上还盖着陆瑜的外袍。
三人都未发觉她已醒来,卫鞅仍旧惊魂未定:“这庙邪门!她又不是装晕,不是见鬼是什么?”
陆瑜虽未害怕,语气却很是担忧:“已经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了,不能再拖,还是即刻带着钱大人回去,或者至少找个能保暖的地方。”
“那个……”钱行之弱弱出声:“我好像知道一个可以暂时歇脚的地方。”
“你醒了?”陆瑜凑上来:“可有哪里不适?”
钱行之扯皮:“哦,在下极阴体质显灵罢了。卫总督,你猜我见着几个鬼了?”
不管卫鞅死活,钱行之照着回忆,顶着其他三人审视的目光爬进了案桌下面,一通操作后果然显出了一条暗道。
这暗道内竟未散发出霉味,台阶上也未落灰,竟像是有人认真洒扫过一般,钱行之满腹狐疑,率先下行。
几人磨磨蹭蹭终于到了最底层,钱行之一眼便瞧见角落拴着一位蓬头垢面的野人。
四下一怔,卫鞅眼疾手快将油灯塞回钱行之手里,示意她去看看情况。
怎么这么怂?钱行之用眼神狠狠鄙视了卫鞅,而后将油灯递给了陆瑜。
“三皇子……?”
钱行之借光一瞧,这野人不是三皇子是谁?
虽然衣衫破破烂烂勉强蔽体,灰头土脸发如钢丝球,但确确实实是一月前还在钱行之跟前跳脚的三皇子没错。
钱行之心头阴霾一扫而光。什么叫苍天有眼?她钱行之简直是天选之子!此时不吹更待何时?
“嗯,果然是这个方位。看来钱某得占卜还是与从前一样准的,不知诸位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卫鞅咽了咽口水,似乎已被刷新了三观:“钱大人……果真厉害。”
倒不是不想把三皇子直接扛回去,而是他手腕各捆了两条焊在墙上的铁链,总得先找到钥匙。
“不若这样,陆大人传信给镇北将军,卫总督看看三皇子的情况,占卜有些费心力,容在下歇息片刻?”
钱行之心安理得地指挥起来,陆瑜与卫鞅也都像被她这番操作折服的模样,果真照做起来。钱行之趁着他们各忙各的,细细打量起这房间来。
除了这墙上多出来的铁链,旁的与回忆中并无什么区别。颜照霜躲藏于此时才十岁,距今已有八年之久,若是她能回忆出还有谁也知晓这个暗道的存在,大约能够推测出南川此次暴乱的幕后之人?
在过去八年之中,颜照霜回过这个暗道吗?难道她的爹爹并没有死?颜照霜的阿娘又去哪儿了?为什么这座庙里会有这样一个暗道?会是颜家参与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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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庙的建造,故意留下的避难之所吗?
一连串的疑问堆积心中,钱行之不堪其扰,干脆放空了大脑,出了暗道呼吸新鲜空气。
陆瑜似乎刚刚放走了信鸽。自钱行之打开暗道以后,他就异常的沉默。
“想不到如此顺利,”钱行之忍不住想摇尾巴:“等将军回了信,咱们便启程回去吧?如今找到了三皇子,明日也能多休息一会儿。”
他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良久才闷闷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感到欣喜。
钱行之随口调侃道:“怎么?陆大人不希望找到三皇子?”
陆瑜无奈笑道:“只是旧伤还未痊愈,受了些凉有些不适。不若让元白与卫总督留下等将军的消息,钱大人陪同在下回城可好?”
钱行之这才想起他先前又是受了风寒又是被人刺杀,若不是替她维护,似乎也不必深夜挨冻爬山,此刻外袍还挂在她的身上。
“陆大人身子要紧,那下官去同卫总督说一声。”
钱行之稀里糊涂跟着陆瑜回了北城口。
她关心道:“再耽搁就又要天明了,陆大人早些休息,有什么要紧事明日再谈吧?”
“的确紧急,”陆瑜却是半拉半扯、不依不饶将钱行之送进了他房内:“还是现下就谈妥为好。”
钱行之隐隐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可人已进了屋。但话又说回来,能出啥事?
房内却立马就变得有些刺激。
“到底出什么……”
钱行之话还未落地,喉间一凉,却是陆瑜持剑相对。
她头一次见他这般阴狠的目光,她不解,只敢举手投降:“陆大人的要紧事便是杀了下官?”
钱行之不过眨了眨眼,陆瑜便自一米外闪身到钱行之的跟前,反手一扣便将她反压在墙上,长剑横陈,凉得钱行之缩了缩脖子。
“你……究竟是谁?”
难道是被她这装神弄鬼的架势给吓着了?钱行之示弱:“陆大人难道没有调查过下官?鄙人钱行之,出身南川洛县,无父无母——”
“你撒谎!”
他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哪里有半点先前虚弱的模样?
钱行之脑袋实在转不动了,冷笑一声破罐子破摔:“好好好,其实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原来的钱行之也许已经死透了……”
陆瑜无视了这段他完全听不懂的话,将钱行之从上到下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没谁派遣我,陆大人,我真的只是一个厉害的神棍而已。”
陆瑜掌心的温度烫的吓人,钱行之只想快点解决现在这处境,她预备铤而走险:“陆瑜,我是来帮你的。我,可以帮你报仇。”
他轻蔑地笑出声,滚烫的气息洒上钱行之的后颈:“钱行之,你未免有些狂过头了。”
“你知道的,”钱行之耐着性子哄他:“你我同病相怜。若非要为陆氏报仇,你何须苦苦强撑?”
陆瑜似乎笑得更开心了:“钱大人还是一贯伶牙俐齿。”
“若我说,我也是为了报仇而来,你会信我吗?”
“那么,告诉我,你是为了杀谁?”
钱行之犹豫之下还是开了口:“从三皇子开始。”
这话似乎起了作用,陆瑜松了手,剑也撤了下来。
“今夜还长,你我有足够的时间交一交心,坐吧,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