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焉殊双手抓靠着木质栏杆，船头向前行驶破开平静的河面，四周景色缓缓倒退。
粉衣少女在她一步之外热切的和她说话：“焉殊，我能这么称呼你吗？以前从来没在这样的宴会上见过你，他们对你有好奇也是正常的。”
林焉殊拘谨地笑笑，少女上前挽住她继续道：“没关系的，京中大大小小的宴会层出不穷，你多参加一些大家就熟悉了。”
林焉殊感激的点点头，庆幸今日宴会上还能有人带着她些，不然她真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做了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少女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道：“放心，有我在没人会为难你的。”
“谢谢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是哪家的小姐呢？”
“我叫齐苑，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你叫我阿苑就好。”
林焉殊听到这个姓愣了一下，迟疑地问：“齐.....苑？你是右丞相府的二小姐？”
齐苑笑眯眯地说：“嗯，看来我的名气还不错嘛，焉殊都知道我。”
“嗯。”，林焉殊声音有些没底。
林焉殊可不敢说自己知道她这号人靠的是京中的流言蜚语和姐妹们的八卦，又想到今日祁川也会在船上，也不知道两人要是见了面祁川会不会后悔放榜那日没有去。
这样一位明媚又热心肠的姑娘大概很少有人会不喜欢吧。
林焉殊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偷偷调整着自己不知从何而来低迷的情绪。
再抬头，她带上了友好的笑容问道：“阿苑能和我说说京中一般都有些什么样的宴会吗，我也好提前准备准备。”
齐苑思索道:“嗯....今年春天还未举办赏花宴，我估摸着贵妃娘娘的请帖应该也快要发出了吧。”
林嫣姝好奇:“赏花宴以往都是贵妇娘娘举办的吗，在宫里？”
齐苑回道:“一直以来都是宫中地位最高的娘娘发帖子邀请各家贵女入宫，而且每年那个时候都是贵女们在打扮上最卖力的时候，像嫣姝今天这样的打扮可是有些太过素净了。”
林嫣姝低头看看自己衣服，为了不被家里人发现自己偷摸出府，她穿的是件很素雅的浅青色，样式也很简单，乍一看确实和春燕穿的青绿衣裳很相似。
“我衣柜里一向是些浅色的衣裙，赏花宴有各位娘娘们在我也不好穿的太艳丽吧。”
齐苑道：“错了，赏花宴一来为赏花，二来也是将京中的‘花儿’们聚集起来给娘娘们赏呀。当然也不是让你穿的多么招摇，至少不能扫了娘娘们的兴致吧。”
林焉殊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赞同道：“你说的是，太素或太艳丽在人群中都会扎眼。”
齐苑笑道：“我那还有一匹海棠红的料子和我身上这身是一同得来的，只是颜色不太适合我。你皮肤白人又长得精致，你拿去做身衣裳穿出来肯定要比我好看的多。”
林焉殊赶紧拒绝道：“不用不用，我家里还有不少料子都可以做新衣裳呢。”
手轻抚在她的衣袖上说道：“你这身料子摸起来就知道价格不菲，不好让你破费。”
齐苑笑着摇头说：“要穿进宫的衣服无论从料子，花纹还是款式都是有讲究的，你从未入过宫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
林焉殊还想拒绝，齐苑手指轻轻停在她唇上语气带着强硬说道：“好了，听我的。我知道林府已经多年未有女眷入宫了，林夫人那里应该早就没有适合入宫的衣裳了，要不我还是让绣娘制成成衣送到林府吧。”
齐苑边说着仰头打量了眼她头上的发簪说道：“若焉殊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可以给我一支你的发簪，就当是我们姐妹之间互换礼物了。”
林焉殊满心感激，看她发间簪着的宝石簪子抬手摘下自己发上的，簪首几颗饱满的珊瑚珠颜色浓烈。
“今天出来的匆忙只带了这一支珊瑚珠簪还勉强能送人，还希望阿苑不要嫌弃。”
说着将簪子别进齐苑的发间，珊瑚珠子暖玉般温润的光泽和宝石华丽而疏离的冷冽，一暖一寒，相得益彰，衬的她越发娇艳。
齐苑抚着发间的珊瑚簪轻笑道：“怎么会，我们现在可是姐妹呢。”
林焉殊道：“那就好，这簪子和阿苑今天的衣裙很搭配呢，很是……”
“表妹。”
一道爽朗男声打断姐妹二人温馨的氛围，林焉殊转头看去。
为首之人穿着一袭绛紫云纹暗花缎袍，头顶金玉发冠。
桃花眼半眯着，眸子幽深。
男人嘴上似是对着齐苑说话，眼神却一瞬不瞬的看着林焉殊。
林焉殊皱着眉向后退了两步，他的目光让人不太舒服，像是在衡量什么值钱的物件一样。
“康王殿下。”齐苑挡在林嫣姝身前恭敬行礼道。
“嗯。”康王应声向一旁挪步，二人这才看见站在他身后的人。
祁川。
林焉殊下意识的看向齐苑，发现她只是在第一眼时面露惊艳之色，而后将目光移回至康王身上继续道：“怎么不见太子表哥？”
康王笑道：“表妹今日怎么这么关心太子，就连你喜欢的人在眼前都无动于衷呢？”
林焉殊敏锐的察觉齐苑面上笑容闪过一丝慌乱，语气却听不出异常：“表哥说笑了，只是每年游湖会太子殿下都会到场，今天阿苑还未看到太子殿下所以感到奇怪而已。”
康王笑着上前道：“原来如此，本王还以为表妹和皇兄之间有什么小秘密不愿告知我呢，既然如此.....”
康王又将目光看向林焉殊微微俯身道：“林小姐要不就和本王先行离开吧，想来表妹和祁修撰应有不少话要说吧。”
林焉殊被康王突然转变的话头惊吓到，下意识的看向他身后的祁川。
祁川与她对视一眼只是神色如常地说道:“康王殿下说笑了，我与齐小姐今日是第一次见面何来有话要说。”
康王笑笑不说话，挑眉看着齐苑颇有几分挑衅之意。
齐苑耳朵通红面上却不显分毫，她松开林焉殊的手上前行了个礼道：“祁修撰虽是第一次见我但我早在修撰高中之前便听闻修撰的大名了，不知修撰可还记得第一天入京时在胡源会馆发生的事？”
祁川道：“春闱时会馆里只会接待进京的学子，齐小姐应该不可能在吧。”
齐苑：“是，但那日修撰在会馆中修撰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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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寥寥数语便让那满堂学子鸦雀无声，此事第二日便传遍京中甚至连皇上也知晓了，那时我就对修撰的才华所折服，心生爱慕。”
祁川：“齐小姐过奖了，愧不敢当。”
林嫣姝在一旁听着，还以为祁川哪怕是对齐苑无意也应该会是委婉体面的，毕竟他最是会维持表面形象。谁知道这家伙一句‘愧不敢当’便停了话头不再言语。
齐苑嘴角难以察觉的撇了一下但还是接上话没让场子冷下来:“祁修撰可是连皇上都夸赞的人，必然是天资卓绝的。”
祁川像是有意为难人，只是轻笑一下便挪开视线。
林嫣姝看着他有些窝火，就算是真的不中意人家姑娘也不至于当众落人面子吧。
她牵住齐苑的手安抚地说:“阿苑说的是，皇上都夸赞的人自然应该是各方面都相当出色的，想来祁修撰今日是有些晕船还没反应过来吧。”
林嫣姝腻了他一眼，暗暗刺他脑子不转弯，说话不体面。
祁川轻抿着嘴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苑听了这安慰的话倒是对她笑笑低下头来，一直看戏的康王眼神，在祁川和林焉殊之间来回看戏虐地开口道：
“本王怎么瞧着林小姐和祁修撰很熟的样子，不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林焉殊吓的收回视线不知作何解释，无意间和抬起头来的齐苑对上视线，她眼睛微眯带着试探的看着她。
林焉殊慌张的避开视线结果又和祁川的碰上，这人倒是一脸看笑话的盯着她一点没有想解围的意思。
好在身后人群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让她短暂的逃避了这个问题。
康王也没在这上面坚持，语气冷淡地说道：“皇兄来了。”
林焉殊顺着大家看去的方向望去，湖面上一艘小船缓慢的朝画舫靠近。
只看见太子身着月白常服，玉冠束发，浅笑着立在船头。
小船停稳，太子跨步上了画舫，甲板上众人纷纷下跪请安。
“皇兄，你终于来了，表妹刚才还念叨着你呢。”康王率先迎上去。
太子温和地笑道：“上次答应了要给她带姜国最新上贡的养颜丸，苑儿这是心急了吧。”
齐苑娇嗔道：“太子表哥还记得就好，我还以为娘娘们都分完了没有我的份了呢。”
太子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道：“少了谁也少不了你的。”
齐苑听了这话悄悄挺直了腰背，林焉殊瞧见她窃喜的眼神环顾了眼四周的人群。大家起来都在各自寒暄实际上仔细一看，所有人都分了不少眼神在太子身上。
突然，太子看着林焉殊问道：“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的，看起来像是江南水乡的姑娘。”
林焉殊和他温柔的眼神对视，耳边大家的议论声突然消失了，她感受到大家灼热的注视烧的她脊背发凉。
她心头一跳，慌乱间低下头做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仪。
“扑哧。”
人群传出不少嘲笑声，林焉殊羞红了脸低着头迟迟不好意思抬起。
“咳咳。”
笑声瞬间消失，太子抬手将她扶起轻声说道：“姑娘起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