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岳城这些天来阴雨绵绵,难民聚集处的棚子简陋,禁不住连日的雨水,大多都渗了水,足足有一寸高。发潮的衣裳紧贴皮肤,有些年幼的孩子哭哭啼啼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妇人将他抱进怀里好说歹说地拦下他的动作。
角仙站在栾树下,目光之内尽是如此混乱的场景,他侧目对身旁的弟子道:“看到的顺手就帮一下,虽说天热,但也不能整日穿着湿掉的衣服。”
弟子微微点头后,二人先后离开。
已至盛夏,栾树在往年都是枝繁叶茂,嫩黄的小花点缀其中。而如今上面的叶片被人采食,只剩孤零零的枝干。
而另一处的皇帝行宫里的栾树长势颇好,叶片葱翠繁茂,盛开的花朵泛着淡粉。生息殿里的金缕镶玉的冰鉴里正外冒着凉气,驱散屋里的闷热。
谢季青靠在正北向的龙椅上,慢条斯理地倒了一盏凉茶,细细啜饮,他淡声道:“这附近百里的魂魄都被你用完了,也该回去了。”
殿内安静至极,四角处的檀香袅袅飘起。半晌,一旁的西域上供的红木制赛马争旗屏风后面隐约传来浅微却又急促的呼吸声,忽听得一声琉璃茶盏跌落的碎裂声,声音带着明显的惊讶从里面传出来,“当真是稀奇,我居然还有子嗣在这世上。”
谢季青端茶的手微微一顿,语气冰凉说道:“这与孤同你说的有何关系?”
余光中,一角白袍从屏风后出现。谢季青转头看去,屏风旁的年轻男子一身绣鹰白玉长袍,面容温润,俨然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不过被只是面色有些惨白,不像是活人。原本被附身的男子是朝中掌管文书的礼官,身体也是康健,只是被帝婴夺去了魂魄,强行霸占了他的肉身,才变成一副病态模样。
他全然不顾谢季青冰冷刺骨的眼神,自顾自地坐到一旁的矮榻上,勾唇道:“我走时留了一点意识在石室里,如今我的子嗣居然能找到那里,看来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什么?”谢季青拧眉,立刻坐直了身子,语气不善道:“有人闯进去了?”
帝婴闭着眼睛感受,“唔······一个女子,一个男子,”他嘴角的笑意愈发变浓,“果然是来寻我的。”
听见一男一女,谢季青顿时警惕起来,记起曾经抓捕过的一对男女,又想到暗室里阿慈还在那里,不由得心生警惕,忍着怒气道:“他们在干什么?”
帝婴睨了他一眼,“与你的先皇后没关系。”
谢季青刚要反驳,就见帝婴“扑通”一声从矮榻上滚下来跪在地上,本就惨白的面颊现下更加瘆人,活像是被吸干了浑身血液,只剩一具干枯的躯壳。他痛苦地捂住额头,脸上的五官几乎要皱成一团。
殿里充斥着帝婴的哀叫,谢季青靠在纯金龙椅上颇有兴致地看着他挣扎的丑态,端起一旁小几上的茶盏悠哉地品鉴。
直至天色昏暗,帝婴脱力地瘫在地面上,头发被汗水浸湿,几乎能拧出水来,声音沙哑至极,嘴里缓慢吐出一句:“······给我找些幼童来。”
“哦?”谢季青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盏,戏谑道:“都说堂堂鬼王帝婴恐怖如斯,所过之处生灵涂炭,怎么还有这般狼狈时候?不如先跟孤说说,孤兴许兴致好了,再多给你找些个纯净的魂魄过来。”
帝婴本不欲与他争吵,淡声道:“那石室中的女子灵力纯厚,发现我藏在石像中的一点意识,顺便给灭了。我如今魂魄不稳,意识受损,本体自然也是了收到创击。”
他刚一闭眼,就听得谢季青嗤笑一声,谢季青嘲讽道:“看来堂堂鬼王也不是传说中的那般厉害。”
帝婴被人袭击,本体受损,心下本就烦躁,再被谢季青嘲讽一通,只觉心口更加拥堵。余光又看见他悠然惬意的坐姿,更加恼怒,终是忍不住刺道:“那女子能毁我意识,实力不凡。那男子又是我的血脉,你当真是放心将你的先皇后单独一人放在石室里?谁也保不准那一对男女会不会给你的心肝给偷了。”
瞧见谢季青嘴角的笑容僵在脸上,生硬得像是人偶一样,帝婴只觉得浑身畅快。可畅快不过一秒,就见谢季青蓦地站起身,想宫殿门外走去。
黑色的长袍拖在地上,烛光下袍角晃动下只见以金线绣制的龙身飞舞。谢季青阴沉着脸,大声唤来守在殿外的暗卫,下一瞬,数十名黑衣暗卫恭敬地跪在地上,听候指令。
谢季青扫了一眼帝婴,压着怒火命令:“即刻准备辇车,回宫!”
众暗卫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回复:“是!”随即又飞快地离开。
帝婴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切,不可置信道:“我还没恢复,这就回去了?就为了一个女人?”最开始与谢季青合作时,帝婴以为女人只是谢季青为了获得力量拿来骗天下人的借口。后来,他倒是看清了谢季青确实对那女人有几分真心,但没想到这女人在他心里这般重要。
帝婴压下心里的震惊,“等我魂魄归体,我可以给你无尽的力量,别说是小小的堰国了,妖界神界都归你掌控,一个女人而已,不必如此在意,那时大把的妖族女子都归你所有。”
谢季青俯视着地上的帝婴,看着帝婴势在必得的目光,不禁有些好笑,他踩上帝婴的胸口,用力往他心口碾去。语气冰冷得像是索命的恶鬼,“要不是这个女人,你只能做躺在荒山里,像条狗一样乞求着别人带你离开。”
谢季青挪开脚,眼底的轻视几乎要溢了出来。他向外走去,墨发飞扬,一道渐远的声音传入帝婴的耳中,“若是她没了,孤看你也没必要存在了。”
偌大的生息殿中,帝婴幽深的目光落在屋顶,极尽繁复的殿顶上的盘旋着金龙,双目瞪圆,两须张扬,仿佛下一刻就能冲下来将他吞噬。半晌,他喉中发出阵阵沉闷的笑声。
外头雨势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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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见谢季青出来,忙撑伞上前禀道:“辇车里的软垫正在布置,主上等一刻就好。”
谢季青扬手:“软垫不必安排,现在启程。”
官道大路上挤满了难民,谢季青此次出行本就隐秘。一行人只得沿着林间山路返回皇宫,连日的阴雨让山路布满淤泥,一路上尽是坑坑洼洼的水坑。谢季青阴沉着脸,手指不断摩挲着一枚青石玉佩,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他撩开一旁的帘子,问道:“到哪里了?多久能回到皇宫?”
暗卫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还没出林子。这几日阴雨,最少也要一月半。”
“怎么这么慢?”
暗卫拱手解释道:“这山路稀泥多,水坑也多,实在是不好走。官道上都是难民,主子此次出宫极为隐蔽,不可为人知道。”
谢季青沉默半晌,淡道:“那便给官道上的难民杀了不就成了?”
暗卫一惊,那官道上的难民至少也有上万人,全杀了估计都能将洪水给染红,再一次被主子吓到,他的小腿肚止不住地颤抖,压下恐慌道:“官道上的难民众多,即使杀完了也要一段时间,花费的时间反倒更多。”
谢季青拧眉,一把放下帘子,“那就走快些!”
“是。”
天色愈发昏暗,豆大的雨珠打在水坑中,荡出一层层涟漪。电闪雷鸣间,刺眼的光亮划破无际的黑夜,透过帘子,照亮辇车中谢季青锋利的眉眼。
忽听得“嗾”一声,一只冰冷地泛着银光的箭划破半空,瞬间将辇车的盖顶掀落在地。饶是暗卫经验丰富,也不免被这力道所震惊。反应过来后,瞬间将谢季青围得死死的。
山林之中,五名身着白色宽袍,面带红色面具的人如鬼魅一般缓缓走来,地上的污泥竟然丝毫没沾上他们的袍角。
为首的人率先开口,声音像是被红铁烙过沙哑粗糙,“听闻堰国皇帝手中有一神器,名叫时镜转。只要陛下将它让给我们,我们绝不取你性命,顺便护送陛下好生回去。”
暗卫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心里一阵恼火,握紧手里的弯刀,大声喝道:“什么东西?带着一个面具就想要我们主子的东西,未免太狂妄了些!”
霎间一支箭准确地朝着那名暗卫袭去,暗卫迅速反应过来,拦腰斩断那只剑。
谢季青掀起眼皮,视线落在箭头上,银制的箭头上刻着一个符号,符号诡谲,像是古老的文字。随即他看向那名射箭的白衣人,透过严实的面具清晰地看见他一只瞎了的眼睛。
“求人索物就是这番态度?”谢季青淡淡开口,他拔出盖顶上的箭,掂量片刻后,瞬间朝着那人眼珠射去。
刺啦一声,血肉翻开,温热的血液溅开。那名白衣人倏地跪倒在地,紧紧捂住受伤的眼睛,其余四人皆是一惊。只听得俊美的男子冰冷道:“学不会,那就再瞎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