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鸣玉此时已经换了一身深色直裰常服,头发没有束冠,只是松松半束,一半如瀑披散在背后,发丝微湿,身上还有些皂荚味,应该是刚刚沐浴过。
佩金撞得脸上一脸水汽,鼻翼间还尤有他身上皂荚和树叶的清新气息,吓得一懵。
她没有看过这么日常的傅鸣玉,先前看见的他都是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清冷的脸容总是不苟言笑。
此刻的他虽然也是一副清冷孤傲之态,可这样随意的穿着走在长廊上,几绺微湿发丝垂挂额前,五官清绝,眼瞳漆黑而深邃,颇有几分勾魂夺魄之感。
佩金只敢匆匆一瞥,便赶紧转过身。
“你...”他眉头拧了拧,严肃道:“是在害羞?”
佩金吓得一激灵抬起眼:“我没有!”
“是世子你...这样衣衫不整地走出来,有碍观瞻,我出于礼貌而已!”
她慌忙解释。
“我?有衣衫不整嘛...”
这时佩金再抬头,发现他穿着整齐,头发也是挽好的,确实算不上“衣衫不整”。
可是为什么,刚刚他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那样呢...
就在她还在想着的时候,鸣玉已经往前走了。
“世子...等一下,我...我的房间,安排在哪里?”
佩金抱着包袱追上去,她刚才沿路过来都没有遇到一个下人,只能是问他了。
鸣玉停下,用眼风扫过她,“你要什么房间,夜里来给我值夜就好。”
佩金眼睛瞪大。
她虽有心理准备,傅鸣玉这家伙是来折腾她的,但也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
所以他这是对一个爱慕者正常的态度吗?
她咬了咬牙,幸亏她只是装来瞒过他的,白费了她那天说得那样声色动情,该他一辈子没有姑娘喜欢!
恼忿归恼忿,该装的样子还是得装。
她平复好情绪,抱包袱跟他回正屋。
“世子,我...那我这包袱...”
给他值夜不需要睡房间,那她东西总得放吧?
鸣玉坐在八仙桌前给自己倒茶,用两只长指捏起茶杯放到唇边,一饮而尽。
手指随意一指,“就那吧。”
佩金目光循着他的指向望去,发现竟是他睡榻下的脚踏。
从前佩金是侯府嫡女的时候,每夜都有丫鬟值夜服侍她,那会儿的丫鬟便是睡在她的脚踏上。
可那会儿值夜也不是同一个丫鬟天天值的呀,都是一人轮一天,每十五天才轮一次罢了。
“那...其他人值夜的时候,我的东西该放哪呢?”佩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些。
鸣玉瞟她一眼,“没有其他人。”
他道,“我从不习惯让人值夜,你看见这院子里有别的什么人吗?”
那一刻,佩金有种想把自己亵`衣裤、月事带全甩他脸上的冲动。
他从不习惯让人值夜,然后就可以为了折磨她,喊她过来夜夜值夜,这是要累死她吗?
“你不愿?”他似是看出她有些情绪,反问:“不是说想让我纳了你吗?”
“当侍妾不是要值夜?”
佩金恍然记起那天自己确有开玩笑说过这种话。
可他傅鸣玉高高在上,又极其厌恶她,怎么可能纳她为妾,她不过是故意恶心他说说罢了。
没想他竟还长进了,能够面不改色把话由甩回给她。
看来她不止要忍下来,还得继续装,继续接招。
只要她能熬到傅鸣玉回京,她就可以继续留下,同傅清致培养感情。
当人侍妾确实低三下四,但她觉得傅清致同旁人不同,他连对待自己院中的下人都给予相当的尊重,给他当妾,兴许是她能选的最好的选择了。
·
傅鸣玉睡得比较晚,他在书案挑灯批写文书的时候,佩金只能站在他旁边,给他伺候笔墨。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他起座打算歇息,佩金已经呵声连天了。
倒不是因为她熬不了夜,先前在他城西的别宅做工时,也时常忙到这个时辰,但是那会儿手里有活干着,精神头上来没那么易困。
而现在就光站着看他批写,不一会就困得眼皮打架,招架不住了。
一听他说要歇息,佩金连忙收好案上笔墨,端稳灯盏,把准备好的水端去,让他盥洗然后就寝。
以前佩金在红巷里租住的时候,睡的是草铺的木板当床,如今睡在鸣玉的踏脚上,倒也不会不习惯。
反倒是侯府里的被褥松软,且连踏脚也宽敞得足以她翻转身体,还是上等黄梨花木的,睡着人格外的踏实。
一躺上去之后,她就不动了。
睡在床帐中的鸣玉见外头的姑娘背对他很快呼吸匀称的样子,眉头紧蹙,叫唤了她一声。
佩金揉了揉眼睛转过身,“怎么了吗?世子。”
“我有些渴了。”他道。
“哦。”她以前也伺候过她娘,睡到一半起来做事也驾轻熟路,很快就把一杯不冷不烫的茶端到他跟前。
鸣玉就着她的手喝下那杯茶后,又道:“我饿了。”
佩金早有准备,很快跑去外间,一会就把备好的各种口味糕点端来了。
“世子少吃一些,晚上吃太多不消食,还有这些茶水是漱口用的,世子用完糕食漱过口就能歇息了。”
她一点也不觉得困扰,做起这些事情来又麻利又得心应手。
鸣玉幽幽地看着她:“你也一起来吃吧,刚才晚膳你都没用多少。”
佩金扯唇一笑。
刚才傅鸣玉让她坐着陪自己用膳,可她面对着他哪里吃得下饭?只能简单扒两口,就说自己吃好了,然后站起来重新侍立在他旁边。
“不用了世子,我最近干的活也不累,不用吃太多。”她笑着解释。
见她如此,男子那修长匀称的玉白色手指从床帐伸出,拣起一块糕点硬凑到她唇角,“那你需要我现在给你点活吗?”
佩金瞧了瞧现下情形,香木气息的床榻,昏暗的帐子,容貌俊逸出色的男子和静谧的夜色。
还能...干什么活?
她诧异地看着男人,突然唇凑过去含住了他递来的荷花软糕。
“多谢世子。”
她含走糕点的时候,唇瓣触碰到他了,傅鸣玉立马皱眉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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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几乎是立刻就掀被躺下,背对着她,
“你自己吃吧,我不饿了。”
看着像是生闷气,佩金好笑。
“世子...”过了一会,她又开口。
“你是真的很讨厌我啊...”她感叹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答应把我留在你院中呢?”
“就是因为不想我靠近你爹娘和你兄弟姐妹,所以宁愿把我困在你院子里吗?”
“其实你可以选择把我送出邢北府的啊,然后想些什么法子,让我永远进不了邢北府,岂不更好?”
佩金已经挑开了床帐,把头靠到床板来。
鸣玉在这时候翻转过身,恰好与她面贴着面。
他气得又想把她推开,幸好佩金早有准备,在他伸手的时候已经握住了他的手,纤细的指头恰好与他的手指交握。
“滚出去!”
一切正合了佩金的意,她就知道他厌恶自己靠近,可她不急着高兴,只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我没有住处啊,世子不是让我给你值夜吗...”
“以后你住东面的耳房。”
“那...好吧。”佩金窃喜。
·
这几日,佩金都被鸣玉拘着,压根找不到好机会和傅清致相处。
昨日她好不容易等鸣玉出去了,跑到二房,发现傅清致已经到私学去了,偶遇不成傅清致,她只得找李姨娘帮忙到府外探听,发现那卢老爷的人仍然守在府外,是在等着看她何时被扔出侯府,他们好转头把她抓回去。
看来她想片叶不沾身走出侯府是不能了,只能是成为侯府妾,才能大大方方步出府门口。
这天,她在院里给鸣玉磨墨的时候,私学里一个老先生来找他。
小时候佩金也在这傅氏兴建的私学里上过学,那老先生还认得她,一进来看见她,便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位是...哦,老夫想起来了,是以前侯府的三姑娘!从前上课老喜欢捉弄别的学生,阿玉那时候还在我们私学里打小工,三姑娘老喜欢逗阿玉,不是让人家坐在旁边给她打扇,就是帮她写习作,还喜欢让阿玉给她当午憩时的枕头,让人家一个中午啥事情不能干,光屈着腿供她睡觉了。”
老先生在旁边捋着白胡子乐呵呵说着的时候,佩金窘得悄悄往一旁厚毡帘子里躲去。
好似看见傅鸣玉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仿佛在嘲笑她。
这时老先生又道:“所以你现在是?侯夫人还是舍不得你,让阿玉娶了你做夫人留在侯府吗?那老夫要称呼你一声世子夫人了?”
佩金大窘,慌忙从帘子里跑出来,“不!没有这回事...”
鸣玉替她答道:“若阿玉成亲,祝老师怎可能不知?”
祝老先生深觉有理地捋着胡子点了点头,只听世子又道:“可能纳妾会快些吧,”
他转头,眼神戏谑地看了佩金一眼,“毕竟有些人在日夜努力着。”
佩金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嘲讽的是她。可她这段时间除了一开始用纳妾的事逗了他之外,后面就一直乖乖地当着任由他差遣的奴婢了,半分逾越的事都没做过,更无勾`引过他,哪门子的“日夜努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