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姜有点意动。
住在学生公寓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比起出来住好像就缺点多多了；宿舍空气不够流通，空间小行李箱都没位置放，宿管查房，上卫生间要走一大段路等等。搬出来住随从之这套房位置够大够宽敞，而且应该会有保洁定期清理，各种事务上肯定方便许多。
但她和自己舍友关系也不错，平常回宿舍了一群人聊聊天的气氛她也喜欢，不然她也不会大学两年多了都不自己出来租房。
而且住在随从之这边……虽说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对互相的生活习惯都很了解；但毕竟两个人现在已经大了，而且最主要的是，随从之是个Alpha。
一个成年的Alpha，她就必须得考虑到对方的易感期。
她话没说绝，“我考虑考虑。”
随从之看上去也无意强求，“嗯，姐姐考虑好了可以随时跟我说。反正这边位置很大。”
路姜下午有首日教育安排的讲座，实在无法带他熟悉校园；她俩约好晚上一起去吃火锅，随从之一路把她送到了学校门口才折身返回公寓。
他这时候沉下心去看房间内的陈设，玄关处多了波西米亚风格的托盘，客厅桌面上多了一只啃果子的松鼠，厨房岛台上则有一个被削了皮的苹果……他故意买的一些符合她审美的小摆件，如今也被她安放在这个房子里的各个角落，各得其所。
他视线转了一圈，目光停留在电视机台上的相片集上。他特意带回来的写真集也放在那里，被压在最下面。
他几步跨过去，挑了那本写真集出来，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面。
那里夹着一张路姜的照片。
她当时难得剪了短发，怀里抱着书和平板跟自己朋友走在小道上；笑得很随意，眼睛弯起来有些神气。
如果路姜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照片是四个月前的她。她当时刚发现自己被人骗了，想换个心情所以剪了短发。
随从之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人的笑靥。
少年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住眼睛里晦暗的情绪。
他料想阿辛应该还没来得及看到这张照片，不然她在饭桌上不会表现得那么自然。
他将照片放回。又随意翻了翻写真集前面的那几张。
丑得要死。当初就不该听他哥的话去拍这种照片。
他阖上写真集，照原样推回它该待的位置。
写真集放在堂而皇之的地方，他好奇哪天这些东西才会被姐姐看到。
希望那天不会太久远。
他喝了口水就开始往浴室走，一边走一边脱自己的上衣；等站在浴室巨大的等身镜前，他反手撕开了自己的阻隔贴，信息素立刻开始往外逸散。
他侧头去看，后颈的腺体此时红肿得有些不自然。就在不久前，它一直不太听话。不合时宜地疼，不合时宜地痒，不合时宜地告诉他——他没有办法再像小时候一样，心无旁骛地喊她“姐姐”。
他更想喊她阿辛。
随从之抬手按压腺体，敏感的腺体立刻向他反馈痛意。他神色难辨，手上的力气却并未收回。
直到眼睛开始因此泛红，他才停下这种仿佛自虐般的举动。
该死的腺体一刻不停地提醒他，他是一个Alpha。
而路姜在此前十余年没有出现过分化迹象，是一个彻头彻尾的Beta。
……他多希望自己，也可以是Beta。
-
路姜今年开学大三，胆子大的已经开始学会翘课请假去实习，比如她们宿舍的万代，已经搬出去租房住了；营叶平时活动很多，白日就算没课也不在宿舍里待着。
平常只有应答没事会待在宿舍，对应的路姜也和她关系最好。等回到宿舍了应答还没走，她俩就一起去教学楼。
应答跟她吐槽自己老师布置的寒假作业，“读书笔记我还没给她，她今天就跑来催我了。”
“你今天晚上赶？”路姜早习惯她的性子。
“有约会，没空赶作业。”应答摇头，她死猪不怕开水烫，“我直接没理她。过两天再说。”
“我还以为你会找你男友要呢。”应答现任男友是同专业研二的学哥。
“我倒是真想啊——”应答哭丧个脸，“他死都不给。连个读书笔记都那么吝啬，今天不舍得给我读书笔记，明天就不舍得给我花心思，得找个机会跟他分了。”
她不想多提，又转了话题问路姜：“你今天不是给弟弟接风吗？有啥有意思的说出来听听。”
路姜默然片刻，想起那本写真集。
她没明说，试探性地问：“你知道有些Alpha或者Omega会在度过第一次分化期后去拍私房照记录腺体发育吗？”
“知道啊。”
“为什么会拍这种？”
“记录呗。”应答回道，旋即又挤眉弄眼说，“不过也有人用来调情。”
“啊？”
“腺体本来就是私密部分，平常大家人模人样地都用阻隔贴遮起来。私房照不用，还会强调腺体的表现力。很少有人会拍更大尺度的照片，但分化记录不一样，刚好介入在太过火和太保守中间，”应答朝路姜眨眼，暗示她，“在床上看这种照片可以增强禁忌感，我看过前任的这种照片，挺有意思的。”
路姜没立刻回她。
“你问这干什么？你平常可不像关心这种——”应答说着，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你这趟还看到这种好东西了？你弟活菩萨啊。”
“他让我帮忙整理东西，我顺手翻开了。”路姜有些尴尬，“我当时没想到是这种。”
应答知道她跟自己弟弟从小一起长大，没多想，“他都敢直接放那里给你看，看了就看了。又不是裸照。”
“我主要是奇怪。”路姜有种弟弟长大了不随人的感觉，“印象里他不是会拍这种照片的人。”
“你不是说他之前回A国了？到国外了有些想法会变挺正常，”应答跟她开玩笑，“说不准他在国外也有谈恋爱呢？我认识挺多人原本没拍，是谈了对象后才决定去拍的。”
随从之回国后并没有和她断联过，就算偶有事情没跟她聊天，也不会超过一个月。但万一呢……毕竟弟弟长大了也不会什么都和姐姐说。
路姜那个弟弟应答没见过也不关心；她开始八卦自己更感兴趣的：“你昨天不是跟山野社的那群人出门夜爬了吗？跟曾尽青有进展不？”
思绪中断，路姜被她逗笑了：“我就知道我跟他们出门你肯定会问他！”
之前他们一群人在学校附近聚餐的时候跟应答拼过桌，曾尽青靠着自己出色的外貌和绅士风度成功俘获应答芳心。
不过可惜自己有了男朋友，于是应答开始着力于催路姜拿下此男。
但曾尽青是个Alpha。
路姜心里对“找个Alpha当男朋友”这件事是敬谢不敏的。
她和应答同样是Beta，对于谈恋爱的取向这方面却大相径庭。应答更喜欢谈Alpha，崇尚主动出击和快餐恋爱，选择Alpha的原因也很简单：拿得出手，用得开心，断得干净。
Alpha和Beta的恋爱一般都不被看好，所以交往双方往往都会有一个比较明确的共识：我们不会走得长远。
她现在交往的那位完全符合她的标准。当时她在群里宣布自己成功拿下学哥的时候，她们群还开了个小盘赌这次多久会分。
而路姜倒不觉得谈恋爱一定要结婚，但是对快餐恋爱天然有一种恐惧。如果谈恋爱的话，路姜心里还是更倾向于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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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a，曾尽青人虽然好但并不在她的择偶范围内。她撞一下应答：“你交往过的男朋友一个个条件又不差，怎么就天天念叨他。”
“他看上去很能干的样子。”应答一本正经道，“再说了，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家花不如野花香啊~”
她一贯喜欢口嗨，路姜没当回事，开玩笑道：“这么喜欢人家，你等现在这个分了自己去追。”
“追什么？”
低沉磁性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嗯？追曾——”
路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曾同学好呀。”应答嘻嘻哈哈地转身，面上扬起的笑仿佛刚刚压根就没聊起他似的，“我们上次在饭店见过的，不知道你还——”
“应答同学。”曾尽青神情很温和，虽然是打断却并不显得强势，“我还记得你。”
他说着又把视线移到路姜身上，“不好意思，刚刚走近的时候只听到以后一句。路姜有喜欢的人了？昨天怎么没跟我们说。”
路姜只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连忙摆手：“没。我说应——”她想起来应答之前说过自己有男朋友，“应答的朋友呢，她说自己有个朋友最近喜欢上了Alpha，但是不太好意思追。”
“是吗？”曾尽青脸上也很挂得住，完全看不出来到底听到了多少，“朋友是Beta？还是Omega？”
路姜跟他打着哈哈，应答没再出声，一心玩手机。于是路姜一边闲聊，一边感觉到手机传来个震动：
她看了眼手机，微信消息自动解锁：“装什么，死男的。他这种Alpha在附近，我们说的话他老早听到了吧。”
看了消息路姜更窘了。她跟曾尽青关系一般，但他是山野社的前辈，出门徒步或者爬山的时候也经常担当领队的任务，平常也受过他照拂。
她也觉得对方这种偷听了还硬要往上凑的行为不太好，但——谁让Alpha的耳力就是这么优越呢。对方听到自己被调侃了觉得不爽也正常。
路姜一路上跟曾尽青瞎聊，等终于到教学楼，路姜如蒙大赦，立刻与曾尽青道别。拉着应答快步上了二楼。
应答立刻跟她说：“我之前瞎了眼跟你夸他。”
对这事路姜的态度是各打五十大板，不想再和应答多讨论，想到自己弟弟，连忙转移话题跟人简单说了下他邀请她出去住的事。
“出去住多好啊。”应答毫不犹豫道，“宿舍公共浴室天天有人不冲厕所，我老早就想出去住了；只是我现在手头不宽裕，等我有钱第一件事就是把宿舍踹了。”
这事是真的。之前应答大二时男友在外租房，她二话不说搬出去了；然后同居生活没两天就分手又搬回来了，从此引为宿舍笑料。
路姜问她：“你今天晚上回宿舍吗？”
应答摇头，台上老师开始讲各种注意事项，她俩也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没再讲小话。
微信群里手工社的人在发消息，路姜随便刷了下群消息，刚好开学季有人在约饭。
有人@她，问她来不来晚上的聚餐。
从大二下学期开始，手工社的几次约饭路姜都用各种理由推脱了；今天这次也不例外，她依然拒绝了，只说自己晚上有事；之后就把群消息免打扰了，没再关注。
不过等晚上跟随从之吃火锅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她和自己白天刚拒绝过的手工社社员们撞上了。
她原本以为背后讲曾尽青小话结果被正主听见已经是今天最尴尬的事，结果这世上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好在社长是个超绝大e人，见着她了丝毫不慌，还把目光投向她身边的随从之：“这位是？”
她平常还没见过路姜跟哪个Alpha走这么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