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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琞都篇:离歌(三)

作者:映水聆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蔺朝澜青筋暴起,疲惫苍白的脸上,一双凤眸红如滴血,“你们敢动她?”


    “动了又如何?公子手中没有半点权力,又不思进取,自然护不住心爱的女子,连报个仇都是极难。”


    怜玉用力捏住他的下颌,摸了摸他紧蹙的眉,观赏了片刻他充斥着愤怒、痛恨与悲戚的双眸,似乎很是满意,终于打算施舍他一点希望,“公子放心,太后自然会给你留些余地。”


    她思忖了片刻,还是将太后的筹谋透露些许:“公子若舍不得她死,到了葉陵之后,便乖乖地娶了温相国之女,过个一两年,太后自有办法助公子重返王宫。总而言之,只要公子听话,她便能活着,若公子执意忤逆,那……”


    话未说尽,蔺朝澜已经气急攻心,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


    他绝望至极,一瞬间有了些许颓废,竟想着,既然她活着不愿与他一处,那他就与她一同赴死。他可以寻到她的坟茔前,与她死后同穴,生生世世不再分离。


    然不过须臾功夫,他便狠狠地厌恶起了自己方才那片刻的无耻与疯狂。


    “好……我答应。”


    他虚弱地喘着气,几乎是恳求地道,“放了她,不要将她囚起来,她……”


    她喜欢自由自在的。


    蔺朝澜顿了顿,却未将这话说出口。


    喉中的腥甜之气仿佛变得极为苦涩,不过咽下些许,肺腑心胸便似溢满了酸楚,如何也疏解不开。


    他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她那么聪慧,大抵早就有了远见。


    在他身边,终归不会有什么长久的自由,还会惹来杀身之祸,一生都不得安稳。


    而他软弱无用,从来只能任人拿捏,既护不住她,也强留不下她。


    怜玉见他终于肯示弱,十分受用地颔了颔首,眸中飘起几丝眷恋之色,更多的,却是一种近乎癫狂的愉悦。


    她的公子,终于愿意低声下气地求她了。


    怜玉抬手,指尖在他脸颊上缓缓地滑动几下,察觉到他屈辱的神色,她倏地搂住他的腰,将头紧紧贴在他沁血的胸口,双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喃喃道:“公子别怕,怜玉会陪着公子一起去葉陵,断不会叫公子做个孤家寡人。”


    蔺朝澜的身体本能地抗拒,但他只是疲惫地阖上双眸,低声问道:“今日初九了么?”


    这几日,他心里唯一记挂着的,便是与小泱的约定。昏迷时常常梦见她一次又一次狠狠谢绝他的乞求,清醒时,却又总是害怕,怕她不来,又怕自己失了约。


    “嗯,等到了酉时,公子便能出去了。”怜玉只当他是担心何时能离开此处,便安抚般应道。


    酉时出去,他快马加鞭,大抵能赶得上吧。


    如此想着,蔺朝澜轻轻舒了口气,见怀中人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唇角不禁泛起讥诮的笑,他温声唤道:“怜玉……”


    他从不曾这般缱绻地唤过她。


    怜玉听罢,登时呼吸一滞,一仰头,便见他眸中浮起点点温情,心里不由得一暖,娇嗔道:“嗯?”


    “帮帮我,好不好?”


    见他如此反常,果真又是有求于她,怜玉很快收起柔色,警惕起来,手上的力也松了些,“公子还要我帮什么?”


    蔺朝澜咽了咽口中的残血,“帮我出宫,让我……与她彻底了断吧。”


    *


    今日午时,终日连绵的雨便停了,小泱出门的时候,残阳几乎已快落下荔山山头,苍茫的暮色里,隐约可见皎白的凸月正从东面缓缓升起,又逐渐与如璧暮云融在一处,愈发瞧不真切。


    小泱拿了把伞,先去了趟医馆。


    陆昭临并不知晓纪府发生了何事,见她来了,便将这几日不眠不休配出来的药递与她,白皙的脸上虽有些许疲色,语气却十分轻快,“我只怕误了你的事,眼下总算是制出了解药。”


    小山便在一旁努努嘴,嘟囔道:“表姑娘一句话,郎君可是三四夜没合眼呢!”


    听他此言,陆昭临不悦地斥了一句:“小山!”


    小山住了口,看向小泱的眼神愈发幽怨。


    小泱心里也觉十分愧疚,又怕叫表哥觉得这几日的心血是白费了,便没有多言,还是笑吟吟地接下了那装着解药的小瓷瓶,恳切地道:“表哥,多谢。”


    她顿了片刻,接着道:“你与小山要好好的,我要去亓州寻我阿娘了。”


    陆昭临心里虽清楚她在纪府的处境,却仍不赞同地蹙起了眉,“小泱,亓州并非太平之地,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表哥。”


    察觉到泪意浮上双眸,小泱很快背转身去,“我只是想见见我的爹娘,表哥不必担心我。保重。”


    她实在不是一个擅长告别的人。


    说完这句话,她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残阳已落,天色愈发黯淡,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鬼郭公在半空中凄厉地嘶鸣,刺耳又骇人。


    小泱捂住双耳,刚拐出巷口,便忽而被人拦住。


    巷口蓦然窜出来两个仆从打扮的男子,似是潜伏已久,见她踱步而出,一人立时便从袖中摸出了匕首,不由分说地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小泱被这冰冷锋利的触感惊得身子一僵,不由得低呼一声,腰间的手迅速往腰间锦囊摸去。


    架刀的男子不耐地“啧”了一声,用刀尖轻轻刺了刺她的脖颈,低低斥道:“闭嘴!否则这刀刃可不长眼!”


    小泱吃了痛,不敢再发出声响,老老实实跟着二人踉踉跄跄地退进了一旁悄无声息的空巷之中。


    此处不过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并无人烟,平日里也鲜有人来走动,若她今夜死在此处,只怕两三日都不会有人发觉。


    不过她虽无力挣脱这两个高大男子的臂膀,可她自小却有一个好处,便是反应要比常人迅捷几分,因而适才说话间的功夫,她已从锦囊里摸出了一把生石灰粉,准备寻个时机撒进他们眼中,便可暂时致其失明,而且此间街巷错综复杂,届时她胡乱寻个隐蔽之处藏身,那二人未必能寻得到她。


    然而,在身前的人正欲一把掀了她的面纱之时,却依稀听见巷口处传来一声轻咳,这两个凶神恶煞的仆从便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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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令一般,立时垂下头,推搡着她面向了来人。


    那是一个亦戴着面纱的女子,穿着十分明艳的芙蓉色绕襟曲裾,莲步生姿,正朝她徐行而来。昏暗的天色下,仍可见她身段姿态皆是美极妙极,想来定是个显赫门第中的贵女,亦是这二人之主了。


    只是这样一个贵女为何要暗地里来擒她,小泱一时却有些想不明白。


    虽说纪氏也算是琞都高门,然她作为一个命中带煞的庶女,上不得台面,因而素日并不曾与这些贵女们打过照面,是断无可能与之交恶的,如何竟会引此祸事?


    一边思忖着,便见那女子已然行至跟前,却并未问什么话,反寒声朝那两个仆从道:“真是愈发不稳重了,她的容貌岂可由你们肆意窥见?”


    “姑娘恕罪。”


    那女子挪眼看她,好奇道:“你就是纪家的庶女,纪菱歌?”


    小泱心中惴惴,隐隐觉得此事并不简单,极有可能与蔺朝澜脱不了干系,便先不动声色地将双手垂至身侧,旋即低声问道:“姑娘如此费心拿我,可是因了三公子之事?”


    “你倒有自知之明。”


    那女子闻言嗤笑一声,好似并无意隐瞒,“如今你在这都城之中恐难活命,我既愿相救,你与蔺朝澜都当对我感激涕零才是。”


    边说着,她已将自己的面纱摘下信手扔在一旁,露出一张极明艳的脸庞来,发间那根赤凤金笄坠着长长的红玉流苏,在额际微微摇曳着,十分耀目。


    小泱神色微变,心中只觉此人好似分外熟悉,思来想去,却又实在没有半分印象。不过听她方才所言,她与蔺朝澜定是关系匪浅,莫非,她便是前世蔺朝澜独娶进宫的懿夫人么?


    她松了口气,笑道:“我与姑娘素昧平生,姑娘何故要救我?若是想以我来胁迫三公子成事,只怕姑娘是要白费功夫了。”


    裴榕媤有些惊诧地挑了挑眉,她本以为此女不过是个以色事人的蠢物,不想倒还有几分脑子,若能真正为她所用,替锁春台办事,那也不算浪费了这枚棋子。


    思及此处,裴榕媤弯了弯唇,旋即一把掀开了小泱的面纱,在瞧见她的样貌之后,不由得轻声讽道:“我还当他雅正高洁,大抵会为一个清丽柔婉的女子倾心,谁知你竟生得这般娇媚可人,原来他也不过是个俗物。”


    她顿了顿,蓦地一笑,“不过我锁春台正需此等好颜色,自今夜伊始,你便在我麾下过活,锁春台的人会教你谋生之能,往后若再遇今日之景,也不至叫你如现下这般毫无还手之力,可好?”


    既说了这话,也并不等小泱答允,只是兀自抬了抬手,吩咐那两个仆从:“初三初四,你们将她好生捆起来带回去,她不是个蠢的,可莫要叫她跑了。”


    小泱心下一凉,正待那二人俯首应声之时,她猛然将手心的石灰粉反手撒到了他们脸上,旋即侧身一闪,避过了失控乱挥的刀刃,转而疾疾扼住了那女子的咽喉,见那二人被双眸灼烧之剧痛折磨得哀嚎不已,小泱绕至她的身后,在她耳边冷冷一笑,“姑娘自己都手无缚鸡之力,怎不先去女闾研习研习谋生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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