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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琞都篇:采菱(一)

作者:映水聆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郑王后淡淡一笑,经过他身旁时顿了顿,温声道:“中常侍,王上身旁伺候的人,你可要再上些心,莫要养出些狼心狗肺的人来。”


    见陈平面色一变,连忙作揖应诺,她才独自踏入殿内。


    章台宫寝殿里萦绕着浓重的迦南香气,耳房内的药罐咕嘟咕嘟地响,细细闻起来却并不似寻常汤药那般苦涩,只有一股淡淡的酸甜味道,倒像是她常爱喝的酸枣仁汤,治不了什么伤痛病症,却是安神养气的良方。


    “阿姝,你来了。”


    琞王命宫婢将床帷掀开,朝王后招了招手。


    方才他隐约听见,王后不过是关心了蔺淮几句,便被太后呵斥一通,无端受了委屈。


    他的心有些累,望着眼前人担忧的神色,他低低地叹了一声,“太后又为难阿姝了。”


    郑王后轻轻握住他的手,在榻边坐下,见他又生了好些华发,眼眶不由变得十分湿润。


    她也不为太后开脱,只是红着眼浅笑道:“王上要快些好起来,就没有人再为难阿姝了。”


    琞王将她搂入怀中,并不忌讳与她商讨政事:“太后要孤将蔺霄送去邺国,孤未曾应下,她在孤这里碰了壁,心里不忿,才将火往你身上撒。”


    他顿了顿,苦笑一声,“其实孤明白,从孤试图挣脱母后的摆布开始,她便盼着孤死,好扶蔺淮上位。”


    他从也不觉得这无上的权力有什么好,可人就是这么奇怪,一旦坐上这个位置,就不会容许任何人来觊觎,争夺,即便这些人是他的母亲,他的儿子,亦不能答允。


    “依阿姝愚见,此番不若顺了母后之意。”


    郑王后抚了抚琞王的胸口,十分恳切地说道:“阿姝心里明白,淮儿文韬武略,王上并非如传闻中那般不喜于他,只是碍于太后之故,无可奈何。可若当真要断了太后的念想,实在不必把淮儿送给邺国糟践,倒不如将他封了君,送去最偏远的封地,也可保他一生安稳无虞,自由顺意啊。”


    琞王一怔,他本以为王后心疼蔺霄,故而他并未应下太后之求,不曾想,她竟是来劝阻他的。


    他叹了口气,道:“阿姝,可你知晓,孤亦不会叫蔺旴与蔺铖去。”


    虽说这两子心中各怀鬼胎,但说到底,他们背后没有太大的倚仗,暂时还没有谋朝篡位的胆子,总比蔺淮更叫人安心些。


    “阿姝明白,请王上成全霄儿吧。”


    琞王仍有些不解,“可你素来将蔺霄视作亲生骨肉,日日忧心他身子孱弱,如若叫他去那苦寒蛮地受苦,岂不是伤你的心?”


    郑王后闻言,眼泪登时如断了线般,“霄儿自小是在军营里长大,因了两年前那场败仗,他困于此处,终日郁郁不安,妾看在眼里,实在心疼。王上,不如放他去吧,他双目失明,早已掀不起风浪了……”


    *


    “回二姑娘,奴是负责烧水的,可奴从未离开过铜釜半步,更未曾瞧见有人碰过水啊!”


    “奴是搬水的,亦不曾懈怠半分啊二姑娘!”


    小泱着人将那桶血水全部秘密处理干净,才将今日负责准备热汤的家仆一并唤了过来,可问了一通,也没得出半点有用的蛛丝马迹来。


    她一拍桌子,冷眸朝众人望去,“今日谁若敢有一字虚言,全部移交廷尉府!”


    一旁的纪允樑疲倦地叹了一声,只觉得今夜怕是审不出什么了。


    这群家仆们从也没见过小泱这般狠厉决绝的模样,不禁骇得跪了下来,忙苦着脸道:“二姑娘明鉴呐,奴几个以命做保,绝不敢知情不报啊!”


    另一人急道:“况且、况且大郎君用的水与我们吃的水是一处来的,若要有毒,也得是我们先中招啊!”


    跪地的家仆们听了这话,点头如捣蒜。


    小泱默了默,猜想下毒之人既是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大抵不会与这些家仆勾结还不灭口。那么这毒,定是以一种难以察觉的方式,当着他们的面下的。


    她蹲下身来,“大郎君的浴缶沾水前,可曾细细洗过?洗过之后可曾一直在眼前?”


    “洗过的,奴刷了好几遍,大郎君爱干净,水倒进去的前一刻,奴还细细洗了一遍。”


    一个小婢子急得满头大汗,为自己分辩道。


    小泱颔了颔首,想起今日下了好一通雨,便又问:“今日雨大,火房可曾漏过雨?”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语塞。他们都不曾注意过房顶是否漏雨,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所在的那一小片地方,并未有水坠下来过。因而他们都摇头道:“不曾。”


    小泱眼尖,只见一个僮仆面色有丝毫怪异,便指了指他,沉声问:“你可是有所欺瞒?”


    那僮仆一慌,犹豫了片刻,还是哭丧着脸道:“求姑娘莫要怪罪,奴打凉水来掺时,进门前见浴缶上头漏了几滴雨,照理说雨水污了热汤,应当换掉,可……可奴懒鬼上身了,又见没再漏了,就未与人说。求、求姑娘勿怪啊!”


    小泱蹙了蹙眉,正要说些什么,便听得外头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句:“二姑娘有这威风,也不必在我们清兰苑显摆!自留着去明理堂与太夫人分说吧!”


    玉簪身后跟着四五个人高马大的武夫,言语举止愈发轻佻傲慢,甫一踏进门,见了这跪了两排的家仆,先是一嗤,旋即便朝小泱抬了抬下巴,“奉太夫人之命,请二姑娘去明理堂一趟。”


    小泱看了眼纪允樑,见他瞧着面色十分不好,许是受了累,便道:“哥哥,你先去休息吧。”


    纪允樑并未推辞,玉簪见状,忙上前将他扶住。


    她高声留了一句:“若二姑娘不从,你们便将她押过去吧。”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搀着纪允樑往内室走去。


    小泱一叹。


    她当着哥哥的面不好与玉簪为难,可这玉簪屡次对她出言不逊,还坏她的事,她迟早要叫这个恶仆付出代价。


    可惜眼下毒源还未找到,便被一向对她严苛的祖母揪住,只怕没到天亮是脱不了身了。


    她抬眸看了几眼门前那些凶神恶煞的壮汉,旋即俯身在看见漏雨的那僮仆耳边说了几句话。


    僮仆很快点了点头,起身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小泱叫其他几个家仆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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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庑房休息,自己则随壮汉们往明理堂去了。


    *


    夜已经渐深,弦月从薄云里探了出来,自院墙上斜斜撒下一些光亮,总算为这静谧清冷的庭院添了一丝温度。


    小泱昂首望了好半晌天。


    从她被火烧成灰至今,她已经许久不曾好好进食了。如今跪在凉飕飕的庭院里等待祖母发落,训完话再跪到翌日天明,她只怕自己要饿晕在此。


    思及此处,她腹中愈发饿得生痛,如今连看那轮月亮都觉得像是个白白胖胖的大饺饵。


    她双手捂着肚子,仰头望着那月亮连连叹气。


    “动作粗鄙,越发不成体统了!”


    崔太夫人本来已经睡下,灯都灭了多时,却被玉簪一通状告给折腾起来,她本就一肚子的火,一走到明理堂前,便见院中的少女捂着肚子仰头看天,跪也没个跪样,她便用力敲了敲鸠杖,接着斥道:“大晚上闹得家宅不宁,果真是没人教养的东西!”


    小泱闻声望过去,只见一副疲态的老人家立在廊檐下,脸黑成了锅底,许是都被她和玉簪闹醒了不痛快,两旁搀扶着太夫人的嬷嬷面色也十分不善,其中一个凉凉开口:“二姑娘上前来受训!”


    虽然祖母罚起她来从不心软,小泱也不会忤逆一句。她跪着向前数步,在阶前停下,而后双手掌心向上,平静地道:“扰了祖母与嬷嬷们休息,菱歌认罚,打搅哥哥用膳、饮茶还有沐浴,菱歌也认罚。是菱歌错了,烦请祖母责打。”


    崔太夫人嗤了一声,“次次认错倒快,从也不见你改过!这次便受上八十戒尺,在堂前跪至卯时,才可回你的思恒苑!”


    言罢,她舒了口气,留下拿着戒尺的张嬷嬷,径自回房去了。


    小泱瘪了瘪嘴,只觉今日倒霉至极。她从前虽也是双手一同被打,最多也就是五十下,如今打八十下,她的手只怕要半个月才得好了。


    来不及多想,重重的一下已经实实落在她手心,她闭上眼,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呼出声,以免吵醒了祖母,责罚更重。


    待到整整八十下毕,张嬷嬷一言不发地离开此处,小泱才缓缓睁开眸子,累得瘫倒在地。


    她的掌心只剩下满目骇人的紫红色血痕,两只手都颤得不成样子,连支撑她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小泱觉得又冷又痛,眼皮重得都要睁不开了,却忽然有人唤了她好几声。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绿桥甫一踏进庭院,便见小泱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急忙跑上前去,放下手中物件,好生将小泱扶坐起来,轻轻握住她的细腕心疼道:“姑娘,你的手……”


    她鼻子一酸,眼泪很快控制不住地淌下,她不敢放出声来,只是将怀中双唇冻得发紫的人抱得紧紧的。


    小泱艰难地睁开眼,见是涕泗纵横的绿桥在唤她,便轻轻扬了扬唇角,轻声道:“你家姑娘没事,可不许哭了。”


    绿桥只当她是强撑着,忙抹了把泪,起身道:“姑娘等着,奴去寻化瘀的药来。”


    小泱摇了摇头,抬眸问:“你来寻我,可是找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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