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谢弦突如其来的攻击激怒,他挎着脸,一双眼睛充血,满是血丝。
脑袋僵硬的左右扭动,眼睛却半点不离谢弦,这时旁边的女人突然抱着肚子,大叫起来。
谢弦手里捏着符咒,被叫喊声吸引。
只看了一眼,谢弦就挪不开眼了。
在黑雾下,有一个身影若隐若现,它在啃食女人的血肉 ,意识到谢弦在看它,暂时停下了啃食地动作,咧着嘴角看着谢弦。
谢弦看着他尖锐的牙齿,几乎占据了大半个脑袋,上面还带着可疑的东西,大概是吞吃女人血肉时,粘在齿缝中的。
看着它的那一口牙,谢弦毫不怀疑,如果让它出来,真的可以一口咬掉谢弦的脑袋。
但幸好,家里可能有什么东西压制住了它,让它不敢踏进来,只能守在门口,只要谢弦不踏出家门,大概它也奈何不了谢弦。
谢弦住在别墅区,几户人家间距离还是挺大的,也防止了邻居被这鬼东西迫害。
鬼东西突然停住了动作,那对夫妻也受到它的影响,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谢弦看到两人身上的黑色雾气散去,像普通人一样受伤粗喘起来,诱惑着谢弦上前查看。
在意识到有这种想法后,谢弦更是提起了戒备。
但就像有婴儿尖细的声音不停的在谢弦耳边回荡。
“快看看吧,他们只是普通人,他们快死了。”
“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救下他们。”
谢弦说不上多冷漠,但也不是多么善心大发的人。
莫名在耳边环绕的声音,让谢弦始终保持着警惕。
毕竟,谢弦可不相信,那鬼东西真的离开了,刚才还挑衅谢弦,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果不其然,见谢弦不上当,那声音着急起来,语气也不复刚才的温和,开始变得尖锐,满是恶意。
“他们要死了,你是杀人凶手,你这个凶手。”
“你为什么还不死,是你害了他们。”
“都是你!!!”
到最后,这声音已经完全维持不住,尾音就像野兽的嘶吼。
震得谢弦耳朵都出现了耳鸣。
不知道手里的符咒有什么用,谢弦在这阵鬼哭狼嚎声中,下意识从一打符咒中抽出两张,贴在身上。
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符咒起效了,谢弦耳边真的清净了些。
眼见影响不到谢弦,那声音狠狠地闭上了嘴。
瘫在地上的男人睁开了眼,充满仇恨的眼死死盯着谢弦。
可能是消耗了太多力量,那鬼东西的控制力减弱了,趴在一旁的女人,捂着肚子,眼神清明。
她浑身是血,但还是对着谢弦蠕动着嘴唇,想说些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如果谢弦看得懂唇语,就会知道她说的是:“快跑,小心,快跑。”
但可惜谢弦看不懂,他现在所有注意力都在男人身上。
谢弦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是感觉到男人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强。
见谢弦没有逃离的意思,还在与被控制的男人对峙,女人眼里有一瞬间的绝望。
左顾右盼间,女人看见旁边的木门上有一把花铲,眼中划过一抹坚定,趁着被控制的力量不强,冲过去拿起花铲,直接就往肚子捅。
血像是喷泉喷水一样疯狂往外溢出,像是流不尽了,还没等女人在捅一次,花铲就被一双黑色如线细的小手抓住,那个被困在腹中的鬼孩子,突破了束缚他的禁锢,真正的出生了。
注意到这边动静的谢弦,在见到那个脱离女人子宫的怪物时,身体开始颤栗,那是面对危险本能的反映。
脱离了母体,谢弦现在看那个鬼东西的样子,看的无比清楚。
它脑袋足有篮球大,有近四分之三都是嘴,五官被挤在一起,或者说那就不是五官。
身体极为纤细,像麻绳一样的细,和它过大的脑袋极为不符,他整体看起来充满了一种荒诞的可笑感。
只是谢弦现在根本不敢小瞧它,它脱离了女人的身体,如谢弦猜测的一般,它根本没有办法正常行走,操控着男人到它身前,小心翼翼地捧起它。
至于地上孕育它的女人,它看都没看一眼,任由女人生死不知的瘫在地上,肚子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着血。
谢弦眼神很好,注意到女人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但如果放任她伤口的血继续流,她很快就会死。
谢弦还做不到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但守在外面,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人”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在手里东西的控制下,男人将他带到门口,在隔着两步的地方停下,它伸出手,朝着谢弦。
“妈……妈。”
“嘻嘻,妈妈。”
如刚学说话的稚童般,磕磕巴巴的练习着发音,它学习能力极强,只念了两遍,就可以流畅地叫谢弦妈妈。
被叫妈妈的谢弦,内心一阵万马奔腾。
孕育它的“妈妈”还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现在它又喊自己妈妈,谢弦从心底泛上来一阵恶心。
被它挟制,困住的感觉同样让谢弦厌烦。
从谢弦身上蔓延开来的消极情绪,让那鬼东西更是激动,对着空气啃食了几口,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嘴角,将齿缝中残留的血肉一并吞入腹中。
它看向谢弦的眼神变得狂热,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更加激动的向谢弦伸出手,嘴里不断呢喃:“妈妈,妈妈,抱抱。”
那对夫妻被它操控不能接近谢弦,但它可以。
它身体前倾,几乎快贴到谢弦脸上。
谢弦忍受不了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向后退了两步。
手指不小心按在钥匙上,划出了一道口子,血珠从伤口处滴落。
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它瑟缩着身体缩了回去。
注意到它的变化,谢弦举起伤口到眼前,上面的伤口不重,在不挤压的情况下,已经不流血了。
想到刚才它害怕的样子,谢弦一狠心,摸过钥匙,使劲在手掌上划过一道,鲜血一瞬间流了出来。
被抱在男人怀里的鬼东西,像受到惊吓一样,不住的往男人怀里拱,尖锐的爪子将男人的胸口都划的血肉模糊。
眼看有戏,谢弦壮着胆子,将有伤口的手攥成拳,让血不停的往下滴,一旦结痂谢弦就将它撕开,让献血不断涌出,一步一步逼迫着它后退。
谢弦眼睛盯着它,时刻防备着它突然暴起。
但谢弦的血对它像有极大的震慑一样,让它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是操控着男人拼命向后退。
谢弦挪到女人身边,小心地试探了下。
躺在地上的女人,现在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加上腹部的伤口不住往外渗血,她的脸色呈现一种青白,浑身冰冷。
要不是胸口还有起伏,加上谢弦看到的她身上还有一层金光笼罩,谢弦多半也会觉得女人已经死了。
谢弦咬着牙想撑起女人的身体,把她带到屋里去,但看着她腹部的大洞,谢弦一时也束手无策。
害怕一些东西从女人的伤口掉出来,加重女人的伤势,谢弦从身上撕下一张符咒,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先贴上去了。
好消息是确实有用,伤口虽然还在,但是最起码身上往外冒的血被控制住了。
坏消息是,原本还算可以的天气,一瞬间阴沉下来,大有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伴随而来的风中都好像有血腥味。
本来被谢弦的血威慑住的鬼东西,在天阴沉下来的一瞬间,突然汲取到力量一般,不在畏惧谢弦的血液。
攻守之势,一瞬逆转。
谢弦还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但到底没有面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动作中不免带着些无措。
强迫思绪冷静下来,谢弦面对着狞笑着靠近的鬼东西,一只手放到口袋里,捏紧了带出来的符咒。
怕谢弦跑回屋里,那东西在活跃起来的一瞬间,就用东西拦在了门口,现在回屋的路被挡的死死的,带着女人跑回去,无疑是往那个鬼东西怀里撞,现在唯一的出口只有……
谢弦暗暗瞟了一眼大门的位置。
揉了揉手中的符咒,感受到手里潮湿的手感,谢弦分了点余光看了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符咒被血打湿,分不清是谢弦的还是女人的,原本黄色的符咒已经被完全染成红色,但上面黑色的字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在红色的承托下显得更加神秘。
看着这张符咒,谢弦对它是否还能有用,暂时存疑。
但当前的局势容不得谢弦多想,直接一甩手,将符咒向鬼东西的方向扔过去。
火光顿时冲天而起,这张符咒的力量比谢弦之前使用的那张还强。
还无差别攻击在场所有人。
谢弦下意识挡在女人面前,不挡住的话,爆发的火焰不受控制,女人本就虚弱,在被火焰撩一下,人也就不行了。
但幸好,符咒是被掷出去的,主要伤害在前面,他们后方顶多是被牵连一点。
趁乱,谢弦小心的捞起晕过去的女人,往大门口冲去。
身后,被火焰主要攻击到的鬼东西和男人也是非常狼狈,鬼东西本就黑漆漆的皮肤像是融化的冰淇凌一样,半边脑袋都凹了下去,应该是关键时候男人被控制挡住了大部分伤害,男人的皮在火焰下几乎都烧没了,露出红紫的肉暴露在空气中,上面的血管还在一抽一抽的跳动,更严重的地方,几乎可以看到骨头。
与之相比,鬼东西身上的伤都显得没那么严重了。
不过它明显被谢弦的行为激怒了,放弃伪装,暴露出它血腥,恐怖的内里。
放弃伪装的鬼东西操控着男人,就向逃跑的谢弦追去。
往日一分钟就可以到达的大门,现在显得那么漫长,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加上怀里女人的重量,几乎压得谢弦喘不过来气,只能凭借求生本能往前冲去。
身后被追赶的恐惧感如影随形。
好不容易摸到大门的门锁,谢弦使劲推,镂空的大门在此刻像是被胶水黏上一样,任凭谢弦怎么用力都分毫不动。
身后被控住的男人,一瘸一拐的追了上来,被抱在怀里的鬼东西,用愤怒的眼神瞅着谢弦。
天知道,谢弦是怎么从它那挤在一起的五官里,发现绿豆大眼里的愤怒。
不可置信,像是被至亲背叛的愤怒。
谢弦将怀里的女人轻轻放在一边,自己也无力地滑坐下来。
完蛋,今天好像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但是,爸妈怎么办,他死了,还有谁去给他们翻案,去调查他们真正的死因。
身上的符咒也都过了时间失效了,女人腹部的血再次冒出来,流了一地,如果不能快点脱险,她就活不成了。
看着快到眼前的鬼脸,谢弦握紧手里的最后一张符咒,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是生是死,就看这一下了。
谢弦其实还有一搏之力,但他需要装作没有任何抵抗之力,迷惑这该死的鬼东西,让他放松警惕。
果然,在看到谢弦的样子后,鬼东西开始洋洋得意起来,也不着急了,从男人捧着它的手里爬下来,盯着谢弦的肚子,露出一个贪婪的表情,用它还没有麻绳粗的手向谢弦腹部探去,嘴里喃喃着:“妈妈,妈妈。”
谢弦被恶心的够呛,但还是抓住时机,将手里的符咒贴在鬼东西身上。
这张符咒没有突然爆发的火焰,但被贴上的鬼东西,直接在符咒的力量下被电飞了,谢弦贴符咒的手也被电麻了。
这是一张雷击符。
果然是三无产品,有效果,但不保证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