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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又见永王

作者:屿知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病去如抽丝,李徽月的病情虽慢慢地好转,仍是没了半条命似的,人不爱走动,动不动就觉得疲惫,一日能睡上六个时辰。


    这日春风拖着李徽月在园中晒太阳,说是阳光甚好,正好治治她的懒病。


    依照春风的说法,李徽月便是每日待在殿中不出门走动,晒不到太阳,因而整个人有气无力,越发的懒了。


    李徽月照春风的嘱咐,在阳光下吸收日月精华,只觉有些头晕眼花,身上发汗。


    已是四月里了,天气已十分温暖,加上正午的日头,已如同到了初夏一般,而李徽月因在病中并不敢减衣,于是更是觉得热。


    “好了好了,今日晒够了,我们进去吧。”李徽月向春风招招手,有气无力地说道。


    春风也觉得日头毒辣起来,也不好将主子晒成了黑炭,闻言便扶着李徽月要往殿中走。


    “李县主一碰上本王便走吗?”


    李徽月听到一男子爽朗的声音,觉得熟悉,转过身去一瞧,永王一身赤色盘领窄袖袍,袍上金线绣成的金蟠龙在阳光下甚是晃眼。


    “李县主回宫后怎么老态龙钟的?是与太嫔们待久了,还真有了副仪态贵重的模样?”沈崧见李徽月走路尚需要宫人扶着,不禁调侃道。


    “我家主子病了好些时日,前两天才能下地走路呢。”春风有些不服气,也顾不上僭越,急声辩驳道。


    沈崧一听,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原只是为了打趣,这下却有了些不好意思。


    李徽月听得春风争辩,本想拦下她的快言快语,只是身上没有力气,又觉得晕眩,忽的天地一转便向地上栽倒了过去,只觉得尚有意识的最后一刻倒在了绸袍上,隐隐有着檀香气味。


    沈崧见她身子柔柔地一倒,本能地上前接住,却见她昏倒在自己的怀里,面色惨白。


    “快传太医!”沈崧脸色沉了沉,命令身后的太监道。说罢,将李徽月打横抱起,由春风带路往清辉殿快步走去。


    在床上放定,李徽月的额头已渗出密密的细汗,脸庞没有一丝血色。


    沈崧脸上俨然已无笑意,待太医看过,施了针,李徽月慢悠悠地醒转过来,他的脸色才和缓一些。


    未待李徽月开口,沈崧先说道:“你再这样,本王可不敢再见你了。要么失火,要么遇刺,今日又是晕倒,好像本王不吉利似的。”


    李徽月笑了笑:“次次死里逃生,王爷是福星才是。”


    闻言,沈崧的脸上终于云销雨霁,恢复了往日和煦的神色,忍不住又开始调侃她:“太医可说,今日你中了暑气。虽只是四月中,气候却暖和,日中的阳光毒辣,你穿得又厚,傻乎乎地站在日头底下晒太阳,竟能在春日里中了暑气,真是闻所未闻。”


    沈崧一脸稀奇,又转向春风道:“你家县主大病初愈,本就不如平常人经晒,你也该当心着点才是。”


    春风扑通地跪下,紧皱着眉,神情很是愧疚:“是奴婢没仔细照顾娘主子,这下又让主子病了。”


    沈崧看她的模样甚是可怜,体恤道:“你也是好心,你家主子自然不会怪你。再说中了暑气缓一缓就好了,不是什么大病。”


    春风仍是跪着,耷拉着脸,有些垂头丧气。


    “王爷今日怎么进宫了?”李徽月缓了缓神问道。


    “今日我向皇兄上报陵园贪腐案的结果,议完事已到了晌午,皇兄便许我去母妃的宫中用午膳。”


    听到沈确,李徽月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却被沈崧看在了眼里。


    “王爷的母妃是?”李徽月并不想讨论沈确,也不想知道陵园案件的结果,抓了个其他的话头便接了下去。


    沈崧见她对沈确避而不谈,表现得甚是淡漠,心中有丝疑惑,照沈确先前的样子,他以为他们俩已是情投意合,怎么回了宫反倒生疏了,像是有什么过节似的。


    他心中难以避免地泛起一阵心虚,因为察觉到了自己的那一丝幸灾乐祸。他也不清楚那一丝快乐是从何跃起来的,却腾在他的心空,难以落地。


    沈崧心中乱着,嘴上回答得却快:“我的母妃是庄老太妃,皇上两兄弟自幼也是我母妃带大的,故而我们三人幼时常在一起。”


    李徽月了然地点点头,宫人人人都知庄老太妃是先帝与新帝的养母,倒是甚少提起永王这个亲生子,大抵是永王常年在宫外,也不热衷于朝堂争斗的缘故。


    能在宫中被忘记便是最好的了,李徽月深有同感。她看着眼前的永王,仍是一副少年英气的模样,只是想到他查办陵园,今后恐怕难逃争斗,不免有些感慨地移开了眼。


    “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只是病体不便谢恩,他日必再好好感谢殿下。王爷既然还要与庄老太妃用午膳,便赶紧前去吧,免得庄老太妃久等。”


    沈崧应了一声,有一些嘱咐的话却说不出口,不过是一些注意休息之类的口水话,他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便出了殿门往慈宁宫去了。


    寿安宫与慈宁宫并不远,这短短的路程沈崧却密密麻麻地想了很多。从今日受命处理贪腐人员,到李徽月的言语神情,待一抬头,却见庄老太妃已在宫门前等待了。


    正午日头毒,他赶紧快步跑了过去。


    ……


    永王走后,李徽月服下了太医开的清热药,只觉一股凉意从鼻腔冲到天灵盖,意志瞬间清明不少。下午又歇了一个时辰,感到身子也有了力气。


    她才起身穿戴好,便听得宫外来了人,是冯玉携了好几位宫女,手中都托着柏木冰盒。


    这冰盒呈上大下小的斗形,内壁用铅皮隔热防腐,盒内设有一层格屉,格屉上方放置水果,下方放置冰块,冷气上升,以保持盒内低温。盒盖上还有铜钱状的通气孔用于释放冷气,底部有排水孔排出融化的冰水,设计很是巧妙。


    李徽月一见这冰盒便明白了,当时沈确寄与她的书信她反复地看了又看,已能倒背如流。


    “四月有樱桃、梅、杏,从南方用冰船运来,到时递些来尝鲜。”


    沈确不是一个食言的人,既说了必然会做到,这也是为什么她不顾性命也要求他寻找陈实。他要找,就一定找得到。


    李徽月打开冰盒,便见一盒黄澄澄的杏,个大饱满,虽在六七成熟时就已提前采摘,经过漕运运到京师已然熟透,只怕放不了几日便会腐坏,如今便是食用的最佳时机。


    冰盒中以杏居多,还有樱桃与梅,与沈确当初承诺的一样。


    冯玉见李徽月神色尚好,便想着替皇上邀功一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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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说道:“南方的冰船一送到,皇上便命人快马加鞭地运进宫里,挑了好的全送到县主这儿,旁人可没有。”


    李徽月自然明白冯玉的意思,无非是想说她对于沈确总是特例,是特殊,是偏爱。


    她看着这些果子,听着冯玉的话,却不置可否。


    沈确对她有情,她明白。如今见到这些果子,她理应高兴才是,一般女子受到位高权重的男子的偏爱,都应该是喜不自胜的,她却有些悲从中来。


    她知道沈确的位子坐得太高了,九五之尊,只要他一开口便有人忙不迭地呈上来。这果子珍贵,于他而言却不必花多大功夫。


    他得来得太轻易,便也谈不上付出。也许还是农户忙弯了腰,地方官跑断了腿,才让他实现当初轻飘飘的一句承诺。


    她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想要一个人证明他的感情,总希望他将自己最宝贵的付出来,才算是付出了真心。


    她不知道沈确最宝贵的是什么,是皇位?是权力?是大梁?她觉得都不是,沈确把他最宝贵的东西藏得极深,旁人无从知晓。


    总之不会是眼前这些果子。


    李徽月想着,却还是对冯玉莞尔道:“还请冯公公替我谢过皇上。”


    冯玉应下,却觉得李徽月虽笑着,语气中却也没多少触动,想起春风与自己说过的来由,以为她还是在为陈实一事纠结,说道:“主子,也许皇上与主子有什么误解,但不论如何,皇上对主子的情意一点不假。不论是护主子周全,还是替主子办事,皇上对您的关心照顾,奴才都是看在眼里的。皇上对主子的好,是旁人求也求不来的。”


    李徽月抬眼看着冯玉为沈确陈情,心中开始有一丝不安。


    “主子也许觉得皇上做什么事都很容易,可光是坐在这个位置上便已是难上加难了。皇上每日黎明起身,夜半入睡,遇到事多只能睡两个时辰便又上了早朝。就这样,文华殿案上的折子也没一日少过。每次遇上主子有事,皇上寝食难安,全心全意挂在主子身上。还请主子体恤皇上,莫要再与皇上置气。”


    李徽月被他说得颇为揪心。


    是沈确一路护着她们三人性命,起用温父,彻查宁家之案,李徽月虽以玉佩做信物,可沈确若是不想认,她也不会有什么办法。


    她求他帮的忙,看似理所应当,其实都是他心甘情愿罢了。


    她只一味地觉得自己是下位者,受沈确操控,处处被动,殊不知自己对他予取予求,如此还要怨他不是陈实,他得来得太轻易,他没有付出真心。


    自己对沈确付出过什么呢?李徽月在心中问自己,惊觉自己仗着被动一味索取,竟无端地便得到了他这么多的偏袒。


    也许她误判了她和沈确之间的处境。


    冯玉的话好像那一副清热药,将她的思绪也冲洗得清明不少。


    只是她仍需时间考虑她的感情,她对陈实的感情,她对沈确的感情,既然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那她就要各自考虑清楚。


    要她既爱着陈实,又接受沈确,她做不到。


    “今日冯公公还是替我谢过皇上吧。”李徽月顿了顿,“改日……我再亲自去谢他。”


    冯玉的面容由悲转喜,赶忙连声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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