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起身,李徽月便决定要与沈确将话说开。她虽不是一个急性子,却也不愿意受感情的这般磋磨。两人彼此冷战并没有意义,若沈确不是陈实,从前便是她误解了他的身份与感情。沈确虽帮助三人诸多,可她却是因着与陈实的过往才对他敞开心扉的。
她得明确地告诉沈确,若他并非陈实,两人之前的通信也好,见面也好,统统不能作数。
若沈确并非陈实,两人也只不过是点头之交,何必为了感情的事闹成这样。大不了说开了,今后不再见面,她也没有什么好损失的。
若不是自己想要的,失去也无妨,捏在手中不死不活的才会每日揪心。
皇上勤政,每日卯时都在太和门早朝,又称御门听政,议事约一个时辰。李徽月因今日起得早,在宫中徒坐着心烦,便辰时就到了乾清宫,只待沈确下朝。
先前只听闻皇上政务缠身,她如今一等却真明白了。原本一个时辰的早朝,待结束时已拖了半个多时辰。
李徽月茶已喝了几盏,才听得沈确的脚步声匆匆,应是下朝便知晓了她在此等候。
沈确一入殿便快步走到她身前,托住她的手肘,让她免了行礼。
两人不声不响的这些时日,沈确想过与她服个软,可自己当日便没有硬气过,如何服软。他只知道李徽月忽的就生起气来,既求他办事,他调侃两句,却又被夹枪带棒地堵了回去,还说些什么两人之间没什么的话。
他既不解又委屈,并未想通自己做错了什么,生怕自己上门又被堵了回去,便也束手无策了。
“今日事多,实在不是想让你多等。”沈确解释道,“已过了辰时,你还没用过早膳吧。”
说罢,便吩咐冯玉即刻去传早膳。
冯玉一走,沈确便对着李徽月道起歉来:“是我不对,这几日我没来与你赔罪,却让你今日来等我。”
李徽月摇摇头,看着他的眉目,心中有些动摇,可还是后退一步,向他行了大礼。
沈确看着身前的人,一身天水碧色,那浅碧色之中,却是个更加明净婉清的人。
李徽月抬起头望着沈确,目光灼灼:“我有一个问题,还请皇上如实相告。”
“你说。”沈确眉头微皱,隐隐觉得今日李徽月前来便是为了这一个问题。他想起腊月初七当晚李徽月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心中腾起一股不安。
果然,他听得李徽月口中问出了与当晚同样的问题:“你是陈实吗?”
那晚他答“未曾听说”,由此懊悔了许久,如今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该如何作答。
沈确发觉自己虽然懊悔,却也不知道如何答出第二个答案,这是他第二次感到如此紧张。
他望着李徽月的脸,试图在她表情中获得任何的蛛丝马迹,告诉他若他答是如何,答否又如何。
可是李徽月表情平静,脸上没显出任何痕迹,就像天上的明月照亮黑暗中的万物,盘问他内心深处的答案。
他知道他说出口可能会后悔,可他没有办法接受另一个答案。
“不是。”沈确语气平静地答道。
李徽月深呼一口气,似乎是已经猜到了这个回答,身上有些发抖,无力地向沈确深深一拜。
她缓了一会儿,待胸口又能本能地呼吸了,又抬头道:“请皇上帮我一个忙,找一个叫陈实的男子,他与我同岁,京师人。”
“他与皇上眉目极像,才会令我心生误会。还请皇上找到他。”李徽月言辞恳切,也全然地接受了这场误会。
误会。她就这么定义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一切。沈确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他对你来说这就这么重要吗?”沈确面无表情,语气有些淡漠。
李徽月点点头,郑重地看向沈确的眼睛,只道:“是。”
沈确闻言似乎有些烦恼,闭上了眼睛,又转过身去,语气又冷了三分:“我为什么要帮你?”
李徽月知道今日前来,自己既没有信物,也没有筹码,她想了半天自己能有什么和沈确等价交换,可是却没有想到。毕竟这天下都是沈确的,自己又能无中生有些什么宝贝呢。
“我……我只能欠皇上一个人情,他日皇上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付出性命。”
“为了找一个人,命都不要了。”沈确眼神飘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就算你找到他,你又能如何?”
沈确俯身,一把掐住李徽月的脸,眼神有些阴沉:“你既已入了宫,又知晓我对你的情意,与他便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你明白吗?”
他手上的力道不大,却强行让李徽月看向他的双眼,眼中有警告的意味。
李徽月虽是一惊,对他的言语却并无惧意。
她纵使再傻也明白沈确对她颇感兴趣,此次回宫前她还忧心过沈确会将她直接封作后妃,如今却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截了当。
“我只想知道他活着,仅此而已。”
李徽月没有说谎,自与陈实分开后,她便没有幻想过能与他破镜重圆。
只是,人总要有下落。
脸上的力道一下被松开,李徽月下意识摸了摸脸颊,只听得沈确答道:“我答应你,别忘了你欠我一条命。”
李徽月有些恍惚,对沈确行礼辞别,出殿门见着冯玉领着宫人正要上早膳。
冯玉见李徽月失魂落魄的样子,本还喜气洋洋的脸上瞬间敛了笑,略显担忧地上前问道:“李县主,您怎么了?早膳也不用了吗?”
李徽月摇摇头,眼神依旧有些迷茫,未曾出声便走了,脚步有些飘忽。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的寿安宫,一路上不知是想了些什么,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李徽月一回寿安宫就病了,整日整夜地发高烧,太医每日来看,就是不见好。
陈宝揽下了煎药的差事,他药煎得细致,哪味药材先放,哪味药材后放,几碗水熬成一碗水,都按太医的嘱咐一点不差。也许那老僧的确看人不错,他最是专注,心无杂念,整日盯着那药炉子慢慢地熬,也不觉得无聊,最终煎药煎得身上都是一股子药味。
虽然陈宝将自己熬得入了味,可是李徽月喝了药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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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没有起色。
李徽月时而觉得自己浑身滚烫,时而又觉得冷得如同在寒冬腊月,最终自己也不知冷热了,只一味地发抖出汗。
夜里她常感觉有只手时不时搭一搭她的额头,有事还轻轻叹气,他气叹得极低,在安静的寝殿中却声声可闻。
“陈实……”李徽月听见自己的喃喃低语,却不知是自己说出口的还是在做梦。
她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病了这些天已哑了许久。
李徽月发觉那人将自己抱着坐起了身,将一杯水递到了自己的唇边,有一股清凉的气息。她搭着那人的手便一饮而尽,感受到水的凉意自喉咙缓缓流下,通过胸膛流进了身体深处。
李徽月开始退烧,病程虽缓慢,但好在有进展。太医原先都已愁眉不展,不知该如何交差,如今都是松了口气。
待意识渐渐清明,李徽月终于知道了自己在清辉殿中,一旁照顾的是春风、宁蕊和小尚,煎药的是陈宝,看病的是许太医等等。
小尚见状松了口气,只道还好没有烧坏脑子。她话音刚落,便被宁蕊假装恶狠狠地戳了戳脑袋。
“这几日冯公公倒是来看过两眼,只是皇上……”春风有些不满,嘟嘟囔囔道。
宁蕊摇摇头,碰上小尚和春风这两张嘴,她都已是不知道该捂哪一张了。
李徽月面上平静,看着不甚在意,只道:“我这一病就是数日,你们都辛苦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我马上便睡了。”
宁蕊给李徽月掖好了被子,嘱咐她好生休息,又叮嘱了春风叫陈宝今晚不必值夜,好好睡一觉,言罢便随着小尚往殿外去了。
亥时,李徽月正睡得迷迷糊糊,又感觉那只手搭了搭自己的额头。她努力想睁开眼,却又太过困乏,体力不支,只能喃喃地说话,听着含糊不清像是在说梦话。
那人将耳朵凑近了想听清她的言语,却只感受到她的气息不甚均匀地烫着耳畔,身子僵了僵。
李徽月伸手抚上那人的脊背,却有点抱不住,只好退而求其次将双臂挂在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被她这般揽住脖子,气息有些乱,却也不敢挣扎,见她依旧紧闭双眼,似乎是在做梦,便也不动,只是任由她胡闹。
抱住那人的脖子也甚累,不一会儿的功夫李徽月便没了力气,手臂缓缓垂下又昏睡了过去。
那人抚了抚她两侧的头发,又搭了搭她的额头,将她的双臂在被子下放好,这才安心地离开。
李徽月第二日醒来时,双手老老实实的放在身侧,睡相好到自己都有些惊讶。
昨晚……一定是做了个梦。梦中又出现了那个先前喂她喝水的神秘人,她用力抱住那人,想睁开眼看看他是谁,却怎么也睁不开,只闻到他一身的幽微的檀香气味,微微泛苦。
她不知道这微苦的檀香令人睡得深沉,还是自己舍不得离开这个梦境的缘故,所以才没能睁开双眼。
可是想起那人的手,却又感觉那么真实,就像真的有人抚着她额头一般。虽不知道那人是谁,她心中却并不抵触他,有他在只觉得踏实、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