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小宁,醒一醒,起来吃饭吃药,再继续睡。”
“小宁小宁,醒一醒。”
司宁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感觉全身像被卡车碾过一样又酸又疼。
入目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上面的吊灯是食人花形状的,弥漫的消毒水味道里含着一丝栀子花的清香。
司宁恍恍惚惚记得小时候,她妈妈很喜欢栀子花的味道,每次春天都会买新鲜的栀子花,插在一个画着小牧童的花瓶里。
她迷迷糊糊侧身,看见花瓶上的小牧童正骑牛笑着看着自己。
妈妈的花瓶怎么在这,不对……妈妈?
只有妈妈和爸爸会叫她小宁,司宁猛地坐起身来,和面前神情温婉端庄的女人对视着。
“妈……妈妈?”司宁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脸,不知怎么地就脱口而出喊了这个称呼。
应该是……妈妈吧,记忆里的这张鹅蛋脸温柔美丽,左眼眼角有一颗泪痣。
“诶,小宁醒了啊,身上还痛不痛?”妈妈身上带着栀子花的芬芳,怀抱温暖而柔软。
司宁本来一直胀痛的头,都在碰到妈妈衣服的时候,突然就缓解了。
“我有一点头痛。”
“没事,妈妈帮你揉一揉,再唱小兔之歌好吗?”妈妈细长的手指帮她按压着胀痛的头部,轻轻哼起了一首儿歌。
“软软小兔,绵绵小兔,一团雪白毛,可爱小兔,乖巧小兔,呀呀呀。”
儿歌声中,司宁感到一丝不安,自己怎么会这么头疼?
记忆回笼,她服下一管金色的针剂,冲进实验室,和胖院长……互相打骂对方,不,应该说是不顾一切地互殴。
想到胖院长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她只觉得这还不够,不过最后发生了什么,好像她和胖院长因为都服用了神游针剂,“嘭”地一声炸开了。
跟吃了炸.药似的,丝毫不带一点犹豫。
炸开之后呢,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记忆。
按道理来说,那个针剂让他们周身冒白烟,耳边有幽幽的呓语和古怪的歌声,应该要去到什么蟠桃园的。
现在这是什么地方?
“我是在哪里?”
“傻孩子,当然是在家了,自己家不认识了吗?”妈妈笑意盈盈地和司宁说话,忽然像记忆起什么似的一拍额头说道,“都怪妈妈,这些年你都在道观里,不认识自己的家很正常。”
“你……你们把我接回家了?”司宁狐疑地问道。
“是啊小宁,听说你出事,我和你爸爸第一时间就赶回来了,道观里的师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救出来。”
“把我救出来?从哪里救出来?”
妈妈思考了片刻,缓缓说道:
“道观的师傅说你们掉落到混沌深坑里,容易精神错乱,记忆不清晰,用的是三清秘法才成功的。所以耗费的时间很多,让小宁过了好久的苦日子,这两天三清秘法起作用了,才把你救出来。”
说到这里,妈妈泫然欲泣,雪白美丽的面容上满是哀伤。
“混沌深坑是什么东西?”
妈妈摇摇头,穿着中式旗袍芍药花的女人虽然年过四十,依旧美丽得不可思议。
“我也不是很懂,我只知道小宁你回来了,妈妈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让你一个人在道观里,以前都是爸爸妈妈不好,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司宁抱着被子,有些防备地后退靠着墙壁,转头看见窗外,是黑漆漆的夜晚,有沙沙的下雨声。
见状,妈妈也没有着急说话。
两个人之间陷入某种长久的沉默,谁也没有出声,好似一出声就会打破什么。
比如肥皂泡、安宁,或者那份暌违已久的思念。
是还在襁褓中听过的声音,温柔中仿佛咏叹调般优雅,她妈妈是歌剧演员,把嗓子保养得很好,嗓音清亮透明。
语调从来都是不紧不迫的,平稳的,温柔似潮汐没有大起大落,摇篮曲般动听安心。
“你说你是我妈妈?”还是司宁打破了平静,阴郁苍白的脸孔淡淡的,像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是的,小宁,我是你的妈妈,你已经回家了,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以前都是妈妈不好。”
“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会眨眼?”
坐在床边的妈妈愣了一下:“什么?”
“你送我到道观之前,有一天晚上我问过你。”
“想起来了,因为星星是爸爸妈妈的帮手,会一直照顾宝宝,眨眼就是爸爸妈妈想宝宝了。”
“我小时候最爱看哪部动画片?”
“小马宝莉。”
“我们住的房子外面有什么?”
“有邻居姐姐,小狗多多,还有青蛙和麦田。”
母女俩一个在床边,一个在床里,说话的声音都异常低,如同冬天避雨般沉稳。
很多年以前,至少在司宁的记忆被道观里无休止的早课、练习、卦盘覆盖以前,他和父母住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屋子里,却很喜欢在花园里看雪。
她去了道观以后,没有了没完没了的蝉鸣,没有了动画片的轮播,没有邻居没有小猫小狗。
“我以为你不会来接我了,”司宁轻声说。
“我们当然会,”妈妈也轻声回答。
这么多年来,她无数次幻想,父母带着玩具带着糖果来接她,但就是没有发生,道观大门左边都快被她等待的身影踩出一个凹陷。
可就在这一刻,她服用针剂准备亡命千里,为民除害,佛挡杀佛。下一瞬陡然发现,自己那么冷漠那么无情,不过是哭了也没有人听罢了。
妈妈从旁边的桌子上,捧起一个雪白的碗,轻轻晃动调羹:
“小宁,我给你煮了鱼汤,鲫鱼豆腐汤,加了胡椒的,正好驱寒。你小时候最爱喝了。”
司宁紧紧盯着面前的鱼汤,香气扑鼻,餐具也干净得符合她一贯的要求。
“我真的回家了?”
“那还会有假的吗?你这个孩子啊,从小就疑心重,还不爱笑。现在生病受伤了,还不赶快安心休息,别想东想西的。”
“我要出去看看,”司宁接过鱼汤放在一边,掀开被子下床。
妈妈并没有阻止她,而是领着她从卧室出去,一路走过光洁无瑕的大理石地板,来到灯光璀璨的玄关,帮司宁一起推开大门。
外面黑漆漆的,下着夜雪,只有零星的几点灯光忽明忽暗。
在门口才站了几秒钟,就有刺骨的寒意蔓延开来,司宁忍不住上下牙关打架,感觉血液都要冷冻成冰了。
妈妈及时把大门关上,家里的恒温器立刻发挥作用,将司宁从冻僵的边缘拉回来。
“怎么会这么冷?”
司宁记得自己小时候生活在十分温暖的环境,就算到冬天气温也不会低于零度,现在却极度夸张。
“小宁,自从混沌深坑出现之后,我们世界的气候剧变,要么是极寒要么就是极热,灾情非常严重,大部分人都只能待在家里。”
明亮的玻璃窗外,风卷着细雪,俨然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尖锐的风声忽大忽小。
“你的意思是混沌深坑已经出现很久了?”
妈妈伸出手牵着她往饭厅走,拉开雪白的座椅,桌上也是雪白的饭菜,干净得一尘不染。
“很久了,你们被拉进去也很久了,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来的。”
司宁感觉自己的大脑一团浆糊:“那其他人呢,我是说和我一同被拉进去的人。”
“他们也被各自的爸爸妈妈接走了,大家都幸存下来了。”
见司宁还在若有所思的样子,妈妈拍拍她的肩膀。
“赶快吃饭吧,我还给你做了乳鸽汤、老鸭汤,都是按分配来的,因为天气不好,畜牧养殖都转到地下,每家每户能分配的食物比例有限,你快多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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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伤势养好。”
吃饱喝足后,司宁又被妈妈安排着洗澡睡觉,吹干头发后送进温暖雪白的被窝里。
一切生活好像都恢复正常,她得偿所愿不用再住在道观里,可以和家人团聚。
所以说,神游针剂其实是让她回家的钥匙吗?那么,蟠桃园呢?
蟠桃园里的神都是为人类进化而准备的食物,蟠桃园孙悟空弼马温掌管,没被邀请去瑶池大会……
她脑海中各种各样的想法纷乱缭绕,几乎记不起自己到底要想什么了。
司宁还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妈妈在给她关灯前回过头说道:
“小宁,虽然你现在回家了,但是你毕竟在那个深坑里待过一段时间,明天会有老天师来给你检查身体,你要记得配合好吗?”
司宁没说话。
妈妈也不在意,继续自言自语:“你什么都不要想了,好好睡觉。”
话音落下,司宁发现自己果然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房门被妈妈轻轻关上,房间陷入一片寂静,没拉好的卡通小狗窗帘缝隙,透出一丝幽冷的雪光。
因为天灾的缘故,床边挂着夜光温度计,现在显示室外温度零下五十二度,室内也只有十度。
妈妈给她准备的棉被很厚实,电热毯也一直在稳定工作,鼻子里闻到的尽是栀子花、皂液的干净香气。
除了天花板的树形吊灯,在黑暗里有一些像仁心医院里的食人花吊灯。
躺了一会儿,她还是穿着厚厚的法兰绒睡衣下床,卧室里有她的瓷杯,雪白干净。
同时还有一个小型的饮料机,据妈妈说这是担心人们在极端天气下,体温骤然增减导致危险而设置的。
能提供零摄氏度到五十度的热可可、牛奶和柠檬茶,还有就是白开水。
她接了杯柠檬茶坐在小沙发上,目视这陌生的一切。
眨眼之间,她从悲催的穿越者变回了有家的小孩,离奇又不可思议。
失策的是,她没有莫子语他们的联系方式,现在根本无法确定他们的情况。
微微发烫的瓷杯握在手里非常舒服,司宁看见时钟的指针晃过了十二点,她突然从精神奕奕变得有几分昏昏欲睡。
放下瓷杯,走回床塌时,她突然想到服用神游针剂的自己穿回了地球,那同样服用针剂的院长,又去了哪里?
总不能真的神游蟠桃园,得到什么神仙的恩惠,这也太不妙了。
想到这一点,即便再困倦她也没办法安心入睡,她穿着毛茸茸的拖鞋,匆匆忙忙出了房门。
她的门外是一条笔直的走廊,墨绿色的墙纸被黑暗渲染得格外深邃。
但问题是她不知道哪里是妈妈的房间,而这个家又安静得过分,令她不由自主放轻脚步屏住呼吸。
夜深了,似乎妈妈说得很对,地球的气候改变了很多,凌晨时温度骤降,她冷得双腿打颤。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医院里,在夜晚巡视着阴冷的太平间。
来到客厅里,能看见茶几上还摆放着栀子花,只不过花瓣已经凋谢了。
明明晚上她看见这束栀子花正含苞待放,也是被极端天气改变的吗?
隐隐的不安在心底升起,这样极度的安静下,司宁感觉自己都开始耳鸣了。
自己真的从仁心医院回到地球上了吗?会不会是服用神游针剂的幻想?
那个自称她妈妈的人,真的是妈妈嘛,虽然问题都回答上来了,但是记忆中的妈妈会穿旗袍吗?
一时间,司宁觉得自己有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妈妈,那个院长的事情。
她突然回想起听爆炸头他们说起过的怪物,当你想到它,它就会来到你身边……
死脑子,快别想了……司宁感觉思绪一阵胡乱,怎么都止不住胡思乱想,直到黑暗中传来温柔安心的声音。
“小宁,你怎么没有乖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