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本。”宋立声说。
半小时前,他们出租屋里离开后,第一时间便回到了警局,就施恩和余听晚的事情做了进一步调查。
他一步步走到了向眠的身边,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知道哪个?”
向眠的注意力不禁被他所说的吸引,她想了下:“嗯…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宋立声的语调变得严肃了些,他垂眸看着向眠,说:“余听晚失踪了……”
向眠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可思议道:“怎么会这样?”
宋立声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他说:“我让谢扶光根据包租婆说的调取了最近几个月的监控,发现早在两个月前,也就是余听晚男朋友去世的第二天,她也跟着失踪了……”
向眠微微抿了抿唇。
连警方都追查不到她的踪迹的话,那就意味着她最近没有任何的活动轨迹。
要么就是她因为无法接受男友去世的消息,所以在男友去世后选择了自杀,死的悄无声息的;要么就是她刻意避开了警方的监控。
如果是前者,她真的选择了自杀吗?
但如果是后者,她避开警方的监控又是为什么呢?和王峰维的死亡案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联系呢?
向眠若有所思了一阵,转而又问道:“那么好消息又是什么呢?
宋立声晃了晃手中略显陈旧的本子。
本子的封面是欣欣向荣的奶绿色,上面画着两只可爱的小猫咪。
只一眼,向眠就认出来了——
是被余听晚藏在行李箱隔层里的本子。
她的目光在本子上停留了一下,似乎在询问这本本子怎么了?
然后她听到宋立声说:“刚刚做了笔迹鉴定,上面的字迹是施恩的,也就是这一系列案件中最初遭到性侵并报案,最终选择自杀的在孤儿院任职的女老师。”
“施恩的?”向眠疑惑地问:“可这本本子不是在余听晚的行李箱里吗?难道是被余听晚偷偷藏起来的。”
宋立声不轻不重地“嗯”了声,然后小心地翻开了日记本:“估计是她在处理施恩的私人物品时,特意留下来的。”
“我看看。”向眠稍稍凑近了点。
陈旧的日记本上潦草地写着一行行的字。
【2024.10.17】
从今天起我就是孤儿院的老师啦!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真是太可恶了!不过都这样了,也没办法了,等我上班后,一定会代替他们父母好好照顾他们的!
【2024.11.01】
孤儿院的小朋友怎么能这么懂事呀!好乖好听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这么懂事,反倒有点心疼。真希望他们能够不要那么的察言观色,当个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小朋友就好了!
【2024.11.14】
omg!老板说明天空了去找他,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和我说……
该不会是要辞退我吧?
呸呸呸!
【2024.11.15】
他□□了我……
他就是个人渣,假借给我聊工作的名义,□□我!
我好恨他,我要去报警。
我和他说,我会找警方揭发他的所作所为的。
谁知道他听了,居然笑了?!
他说,我绝对告不赢他的。
他大言不惭地告诉我,孤儿院绝大多数的女生都被他□□过,可是谁也拿他没辙!
怎么可能?!他一定是唬我的,想骗我息事宁人。
-
在警局里,我碰到了一个很好的女警,她带着我做了各种检查。
也确定了我遭到性侵的事实。
可是王峰维他就是个人渣!
他告诉警方,说这是我们俩之间的情趣!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这样的变态!
可是他就是个疯子,一个图谋已久的疯子!
他拿出了之前给我的礼品清单和给我的钱,说这些是恋爱证据。
去他妈的恋爱证据,这都是我的工资和节日礼,我的每分钱都是干干净净的,怎么可能以恋爱的名义,去骗他的钱。
疯子疯子疯子!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下套,从一开始就在不断模糊实习的概念!
【2024.11.16】
一定有什么办法!一定有什么办法能证明他就是个□□犯的!
他做的恶事这么多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的!!!
【2024.11.21】
这几天连续翻律法的书,发现就算没有物证,人证也可以作为佐证。
既然这样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找到其他和我一样遭到过王峰维□□的女生佐证,就能将王峰维绳之以法了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太棒了!
王峰维也没想到吧,曾经炫耀的话,会成为刺向他的利刃。
还真是活该啊!
【2024.11.22】
谭丽丽(x)
【2024.11.23】
李薇(x)
……
【2024.11.26】
余听晚(x)
……
【2024.11.28】
孙佳文(x)
【2024.12.02】
为什么呢?
大家都不肯作证,为什么会这样呢?
难道她们有什么把柄在王峰维的手里吗?
可是会是什么呢?
床照?录像?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吗?
【2024.12.05】
早就听说余听晚的男朋友住院了,本来想假借探望她男朋友的名义,和她聊聊,让她帮忙出面作证的。
但看着她男朋友病的那么重,一下子都不好意思开口了,唉……算了,只能再找机会了。
有点心疼她,还好我平时省了点钱,可以帮她顶一顶,希望能稍微解一点她的燃眉之急,也希望她男朋友能够早点好起来吧!
【2024.12.07】
芜湖!好人有好报!
余听晚找到我,谢谢我借她了点钱。不过这当然不是重点啦!
重点是!
余听晚为了感谢我!答应帮我一起去警局作证啦!
虽然有点趁人之危的感觉,但!管他呢!
只要能向警方揭露王峰维的所作所为就好!
毕竟王峰维被抓了,对于余听晚她们来说也算是彻底摆脱噩梦了吧…?
【2024.12.08】
明天又要去警局报警了!祝我好运吧!这一次一定一定要把王峰维绳之以法!加油施恩!你一定可以的!!!
【2024.12.09】
她骗了我……
我不怪她,只是她们这么做,真的能够挽留住她们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
可能因为情绪的波动,后面的字迹扭曲了起来。
本子的纸张更是有些皱皱巴巴的,向眠的指尖拂过,似乎能够感受到纸张因为眼泪掉在上面,而褶皱的痕迹。
原本就有些颤抖的字体,又被泪水滚过,更加地难以辨认了。
向眠看的又认真,看着看着,脑袋和本子之间便只有两三厘米的距离。
乌黑的发丝柔软地缠绕在宋立声白皙的指尖,有些痒痒的。
宋立声的眸色微深,视线顺着秀发,落在了向眠毛绒绒的脑袋上。
后脑勺的纱布已经被取下了,只是简单地贴着一个膏药贴。
向眠可能是嫌膏药贴过于显眼了,将头发松松地盘了起来,用那支掉落在美术馆的黄色彩铅斜斜地固定着,有种随遇而安的闲适感。
然而此刻那支插在发间的彩铅,随着向眠越垂越低的脑袋,几乎都要贴到日记本上了。
宋立声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下,眸色暗沉了几分,
他收起本子的时候,不知道是刻意还是不小心,指腹似有若无的拂过向眠微微卷曲的发卷。
引得向眠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宋立声:“宋警官?”
宋立声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了下,却没有说什么,而是顺着之前向眠看到一半的地方,接着往下读起了日记——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晚上,我总是莫名的,想到曾经的同学。”
“当时的我因为懦弱胆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欺负她,伤害她,而不敢站出来……”
“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看见,我就这么装啊装啊装了好几年,就在我们高考当天,就在我以为即将摆脱这一切的时候,她死了。”
“死在了高考的第一天,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走去考场,经过教学楼旁的一棵大树边时,突然,有一样东西,从天台掉下来,我本来还在想这是什么,结果就听到身边的人都在大喊大叫,走进了一看,发现是她。”
“从那以后开始,我动不动就会梦到当时的情景和几个同学围攻她的场景,我时常在想,如果当时我勇敢地站出来了,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会不会她有了个倾诉口想开了,会不会那些人不再欺负她了,会不会……”
“有太多的可能,可是早就已经无济于事了。”
“曾经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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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自私,间接的害死了一名同班同学的性命。这一次的我,拿我的命来无私一把,我赌——”
“王峰维一定会被绳之以法!”
“也许看到这篇日记的你,会觉得我是愚蠢的,我用最惨烈的方式去控诉他的违法行为,或许这压根不会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但是我想这世界上总有人是在不停追寻正义和真相的,也总有人得为其他人不受到伤害,而付出些什么,不是吗?”
“如果我的死亡能够唤醒她们最后的良知,去接发王峰维□□性侵的事实,那么也算是死的其所了。”
“如果不可以的话,亲爱的你(不知道拿到我这本日记本的人究竟会是谁,所以我就姑且称作“你”吧)能不能麻烦帮我代为保管好这本日记。”
“等到有朝一日,王峰维再次被上诉的时候,请代替我,给那名受害者送上一份迟到已久的证据。”
“我希望,她能够胜利,不要和我一样因为证据不足,以败诉告终。”
“还有,如果侥幸到时候见到我的父亲和我最爱的他,请代替我和他们说一句抱歉。”
“很抱歉以这样仓促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但是我不后悔。”
“不要为我哭泣,这世界上总要有人为了某种坚持和信念,为了守护一些必须得守护的东西,而做出牺牲的,所以不要为我悲伤难过,要为我感到自豪和骄傲,因为我死而无憾。”
“我战斗过,努力过,最终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是曾经的我的赎罪,也是对未来可能进入孤儿院工作的女生的保护……”
“明天我就将和这个世界说声再见啦!我会死在孤儿院家长接待日当天,会以展览品的形式自杀,我的死状和这本日记本,是我对这世界最后的遗言,所以拜托你了,一定一定要帮我完成心愿好吗?”
“你不说话,我姑且就当你答应了。答应了可不能反悔哦!拉勾上吊一百年,谁骗人谁是小狗。”
低沉的嗓音里徐徐在有些过于冷清的病房里响起,一字一句间仿佛束缚着一个倔强而又无措的灵魂。
向眠的鼻头一酸。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的攥成了一团,闷闷的,说不出的酸涩滋味。
她几乎是无意识的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明明是个受害者,明明她一直在寻找真相,想要自救,想要救人,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因为——”一道悦耳而带着点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边扩开:“罪行的确定需要建立在一定客观的基础上:证人、证据……缺一不可。不然单凭一句空口白牙的指证就判刑的话,那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无端入狱。”
比起之前朗读日记时的优雅,男子的声音更显坚定了几分,像是贴着她的耳边。
他像是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来了一颗水果糖,一边不紧不慢地拨开糖纸,一边接着说:“但这并不意味着包庇罪犯,只要有冤案,只要民众还相信警方。那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们都应该回应他们的期许,拼尽所有,也在所不辞。”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恰好剥开了糖纸,递到了向眠的手边。
“不是吗?向同学。”他没有等向眠回答,就直接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服:“正好谢扶光在审讯室,去听听看她们怎么说的吧。”
向眠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穿过走廊,来到了一间小黑屋前。
审讯室内灯光如昼,除了本次的主审谢扶光外,还有一名穿着孤儿院制服的女生。
她坐在谢扶光的对面,略显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微微张开了嘴。
几乎是同一时间,喃喃的声音伴随着电流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畔:“我叫李薇,22周岁,蒙特县人,两年前毕业后来的孤儿院……”
……
谢扶光:“8月3日王峰维死亡当天,你在哪里?做了些什么?”
李薇似乎是第一次来警局接受审问,神情显得极不自然。
她坐在椅子上,背脊紧绷,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当天晚上我在班级里照顾学生,对于院长死亡的消息我深感惋惜……”
……
谢扶光:“有人报警说王峰维□□,你知情吗?”
李薇像是惊到了似的,双腿不自觉地缴在了一起,几乎扭成了麻花状:“□□?没有的事,院长他是个非常好的领导,对我们也很照顾,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
说话声在耳边断断续续的响起,向眠的视线顺着女生的脸部,一点点的挪到了她的手部,最后落在了她的脚上。
那是一双略显破旧的小皮鞋,鞋跟似乎残留着一点……
她微微瞪大了眼:“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