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还是不跟?这不仅是玩家所纠结的东西,而且也是场下众人所忧心的。他们的呼吸随着赌局的波动时而急促,时而舒缓。
都到了这一步,没人选择退出。
三人都选择跟。
目前看起来,只有宅风的牌面点数最低。不像是一个好的开头。
在众人都加注后,第二张牌就要被掀起了。
依旧是大六打头阵,他微颤的手指翻开第二张牌,如果不仔细看,没人能发现他这轻微的抖动。
“大六今天晚上运气不错,虽然点数远了点,但是花色一样,再来一张相同的花色就好了。”
几个认得大六的赌鬼有点激动。
因为这一轮结束后,庄家会允许众人再次下注,决出胜负!
无形之中,这场赌局中所有的目光又都聚集在茶千熙的身上了,她很快揭开了牌面。
“这姑娘运气不好了,竟没抽到同个点数或花色。”
一开始想把宝压在她身上的某些人,都开始摇摆不定了。
“不过她倒是蛮淡定啊。”
隋玉钦站在她一米之外,她又站在高台上,他看不清她的任何表情,只能看到一个侧身剪影。姿势倒是没有变动过。
茶千熙却没有看上去那样若无其事,她虽懂得点扑克牌玩法规则,但那也只是在家里同茶万里先生与白岚花女士小打小闹,输了就去做做家务,哪里有赌这么大的?
玩到此刻,她已经刷了一千二百万元联邦币的筹码,如果她要坚持下去,恐怕要达到二千六百万元,她此生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宅风也揭晓了自己的第二张牌。
场上众人议论纷纷,决定给谁下注,赌出运气王。
如此循环往复,此刻来到了绝杀局!
牵扯众人神经的结果终于公布,三人间很快就决出了胜负,“恭喜我们的大六先生,是本次赌局的最佳运气王!”
茶千熙最后看了一眼黑桃A,差一点点,就能凑齐了。
赢家通吃,她和宅风转身下了玻璃台。
早在人群猛然冲向牌桌时,隋玉钦就避开人流,退到了三米开外。
茶千熙走到他身边,面上倒不见半点愁苦,还能扬起嘴角问他,“那两个人呢?”
赌场里有信号屏蔽器,他们的光脑都失效了。
隋玉钦盯着她,“你的心还真大,输了这么多,难道没有压力吗?”
茶千熙:“?不是说好你先垫着,到时候拿回去报销。”
“但凭你的本事。”巴萨要是知道她这么能霍霍,会不会后悔要她出来处理这桩事?
他肯定不会帮她抹平这笔账的,等到日后两人对账,也是件有意思的事。
这个包间里,除了她们这一桌,另外还设了四桌,是不一样的玩法。
一桌结束了,立马又重开一局,里面的每个人都像一台台永动机,不知疲倦,情绪始终高亢。
“我们以身入局的做法好像不太行。”
嘈杂声中,茶千熙快速捕捉到了隋玉钦这一句话,“难道你有更好的对策?”
“不过是亡羊补牢罢了。”
赢得三号桌所有筹码的大六高高挂起嘴角,笑得僵硬了也没平过,他是真高兴啊!
耳边是各种赞美之词,伴随着一路高涨的情绪,他被人邀请到包间阁楼。
虽然他激动喜悦,却也没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还保留着一丝警惕。
他是不想去的,可要拿到钱,必须去这一趟。
一进去,便见主位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周围视线很暗,唯有墙壁两边才有灯光照射,所有人都在阴影之下。而他戴着纯金打造的半边面具,在昏暗中微微泛着金光,静静等待着。
座位下面站了两排黑衣打手,个个孔武有力。
大六从刚才就有些颤抖的身子,变得越来越摇晃,几乎站立不住。
他从没进过这间阁楼,但有关于它的传闻却没有落下。
“这位?老…大,你们找我进来有什么事吗?钱打到我在赌场绑定的那个账号就行了。要抽额的话我都可以。”
即使抽走一部分佣金,到他手里的数目依然很可观。
“大六对吧?”黄金面具男看向站在他座位旁的人,手下点头。
大六微佝偻着背脊,频繁转动着眼球,等待男人的话。
面具男的手放在桌子上,食指屈成半截,“笃~笃~笃~”他稍稍偏头,旁边的下属和他对上视线,接着下属点头,一束强光对着大六的脸直直照过去。
白光让大六短暂性的失明,一瞬间他什么也看不见,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光线,闭上眼睛。
“瞧瞧,那滴溜溜转的小眼睛,在这么暗的光线里,依然亮得惊人。”
男声润朗动人,可说出的话却令大六两股战战,“不过可惜了,拖下去,砍了他的双手双脚。”
大六一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错了。先生,我真的知错了。你们饶了我吧。”
“错什么了?”
“我……”
“还愣着干嘛?拖下去处理了。”面具男薄怒斥道。
“不要啊!不要啊!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出老千!”
“现在知道错了,为时已晚,我还当你不知道赌场的规矩呢。”面具男端起酒杯,摇曳着。“处理了,以后不要放他进来。”
“这……”下属犹豫道,“大公子下令,即日起,遇到这种人,只收赔款,不处以极刑。”
大六一听,眼睛里蹦出比刚才还亮的光来,“求求您了,饶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就等着我这次揭锅了。”
面具男眼里积起愠怒,捏紧拳头,“罢了。”接着他看向大六,“如果是真的,你家里人恐怕早死早超生的为妙,今生遇到你这样的毒虫,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哼!”
话落间,底下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就是人群惊慌失措的声音。
周旭白站在了茶千熙刚踩过的台子上,整理着袖子,顺了顺头发,扯了扯衣服,正觉得自己渐入佳境的时候,不远处炸开了浓稠的白雾。
他就知道今天是个不宜出门的日子!
平日里疯狂的人们在此刻对生命产生了一丝敬畏,因为浓雾很快席卷了整个房间。
众人逐渐看不清自己周围的人,有人掏出光脑,企图找到出去的门。
周旭白咳了好几声,到底是哪个没有道德的家伙干的?
茶·没有道德·千熙此刻正和队友们躲在角落,避免失散。
就在前半个小时左右,四人汇合。
“钱虽赔了进去,但这样应该还不足以引起重视,”茶千熙分析着,“这里鱼龙混杂,现金流巨大,我们这一点还不够塞牙缝的。”
盛安亚一边回忆刚才观察到的细节,一边说,“你赔了多少?”
“二千六百万联邦币!唉!”
“只这点?”盛安亚不以为意。
“大小姐,养我到这么大都用不了它的零头,好吗?你们这群有钱人真是!”茶千熙忿然不已。
“千熙,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有钱。还有我以为你会输的更多。”
“别聊了,”隋玉钦支起身子,“这雾要散了。”
散个大头鬼!这次她可是下血本,足足用了三颗雾球,为掩盖他们的行迹。
“不会散的,相信我,”茶千熙也站起来,“我们现在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会任务失败吧?”
盛安亚面色凝重,或者说她从进来就没放松过,“我觉得我们的行动计划有点草率了。”
她碾过手指,不详感越来越重,“我们赶紧离开吧!权东?”
“在。”从刚才就没吭声的人有了回应。
“隋玉钦?”无人应答。
淦!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大少爷还闹失联。现在她十分后悔入队了。
“茶千熙?”
“干嘛?”
“你在啊?我们赶紧走。”
“行,就贴墙走啊!往我们背靠墙的右手边走!”
一番紧张刺激的偷潜活动结束,茶千熙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
她立马从灰色的浓雾中钻了出来。
盛安亚紧随其后,“咦?你堵这干嘛?”
一抬头发现除了几个从雾里逃了出来的幸运儿,还站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黑衣打手,举着粒子脉冲枪,正对门口。
完了今日不会葬身此处吧?
权东出来以后,再没有人出来了。
隋玉钦早已和那些幸运儿一样排排站靠在墙上。
茶千熙三人在打手示意下,也站了过去。
屋内浓度渐渐消失直至透明,打手先下去开路排除危险后,原晚道才从阁楼里出来。
“控制住危险人物了吗?”
“回二少,大少已经将今天进入这个包厢的人全部带走关押了。”
“二少,”恰逢此时,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您这屋内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大少特派我来带走。”
“哦,原奇,还要劳动你亲自走一趟,”原晚道指了指刚从楼上下来的大六,“喏,在那。”
原本就经历过死里逃生情绪波动的大六,看到原晚道指他,他两腿发软,跟面条似的,滑倒在地,“我只出了老千,别的事一件没干,不是我的错啊!”
“那此人我就带走了,二少保重。”原奇略点点头,挥手让人带走大六。
原晚道目光盯着包间的门,一动不动,此刻包间所有的灯都大开,纤毫毕现,却始终穿不透他如同黑洞的眼底,一场黑色风暴悄然来袭。
“我亲爱的哥哥,你已经迫不及待要落井下石了吧?”原晚道这一句话说得极轻,随即哼笑一声,大步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