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
黎昭妍厉喝一声，声音焦急，几乎是同一瞬间，她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那个不断吞噬一切的流沙坑！
坠入流沙的那一刻，失重感袭来，细密的沙粒疯狂涌入她的衣襟、发间，带着诡异的温热。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带着一丝困惑与惊喜：
【宿主！你……你这是！】
它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激动，甚至带着一丝感动：
【你、你是终于意识到顾衡的好了吗？！为了他竟然如此深情——】
黎昭妍没有回应，也无法回应。沙粒压迫着她的胸腔，难以呼吸。她的脸上更没有丝毫深情，只有一片被沙尘掩盖的冷酷。
筹划数月，她等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身的压力一松，她重重摔落在一片柔软的沙地上。
睁开眼，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洞穴，空间远比她想象的要开阔。
洞穴四壁都是岩石，但地面和石壁上，无数股雪白的沙流如同活物般涌动着，发出诡异的“沙沙”声响。
顾衡还在昏迷，他的身体被无形的沙流托举着翻滚，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浮木，随时可能被卷入更深处。
黎昭妍扫了他一眼，迅速爬起身，开始环视四周。
很快，她的目光锁定了洞穴深处最诡异的地方——
那里，白色的流沙像是涌起的泉水，从地底深处向外喷涌，而在那股“沙泉”的最顶端，悬浮着一个被流沙托举的方形小石箱。
石箱通体雪白，表面雕刻着繁复模糊的花纹，那些纹路仿佛在流动，散发出微弱的荧光。
看清楚的瞬间，她的瞳孔骤然放大。
是它！
她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石箱冲去。
流沙没过她的小腿，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但越是接近，脑海里阅读过的记忆越是清晰。
因为应龙内丹的力量过于强大，上古的妖族便借助能隔绝一切气息的“禁灵石”打造阵法，隔绝其力量，等待命定之人前来。
然而，当手指触碰到石箱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无比的排斥力轰然爆发！
黎昭妍整个人被弹飞出去，身体在半空中翻转，重重摔在几米外的沙地上。胸腔一阵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那是属于主角的机缘，你打不开的。】
系统适时提醒。
【你现在要做的，是唤醒顾衡。比如……亲吻他一下？这才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黎昭妍没理会，撑着地面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眼神更加坚定。
她再次冲向石箱——
轰！
这一次，她甚至没能触碰，就被一股巨力狠狠掼倒在地，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半天爬不起来。
【冥顽不灵！这本不是你的机缘，既然天道允你进来，已是恩赐，是让你辅佐，而非让你痴心妄想！】系统的声音带上了怒意，【黎昭妍，你不要不识好歹！】
“闭嘴。”
黎昭妍冷漠地吐出两个字，挣扎着转过头，冷漠看向被流沙冲来冲去、狼狈不堪的顾衡。
什么他的东西，机缘本就是先来后到？！
一定有办法的。
脑海中剧情疯狂转动，无数细节碎片飞速闪过……
她猛地想起一个细节：血！
顾衡的血！
顾衡在触碰石箱之前，受了伤，鲜血滴落在了石箱的纹路上……
黎昭妍的眼神骤然一亮。
她踉跄爬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向昏迷的顾衡，每一步都沉重而费力。
她在他身边蹲下，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刺啦”一声，粗暴地撕开了他胸前早已破损的衣衫，露出了那道因为之前战斗而裂开、尚未完全愈合的狰狞伤口。
黎昭妍没有丝毫犹豫，将手狠狠按进那道裂开的伤口里。
顾衡的身体本能地颤抖了一下，眉头紧皱，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你要做什么？！停下！我要你唤醒他，不是伤害他！】系统终于意识到了她的意图，发出了尖锐的哮音，试图阻止。
温热的、粘稠的、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浸满了她的整个手掌。
黎昭妍抬起手，看着这只被鲜血染红的手掌，眼眸像是也被血色染红了一般，亮得惊人。
她起身，提着这只血淋淋的手，再次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那个排斥她的石箱。
【不可以，那是属于主角的东西！】
【快点放下！你会遭天谴的！】
解除的瞬间，排斥力依然强大，但没有弹开她！
她咬紧牙关，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一寸一寸地推进。胸腔被挤压得几乎变形。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黎昭妍厉声道，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痛而颤抖，“我不会攻略！也不当你的什么破女主！”
血液渗入纹理，古老的花纹发出淡淡的白光！
光芒越来越盛——
达到顶点的刹那，所有阻力消失了！石箱化作无数光点飘散在空中，露出一颗静静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的圆球状物体。
黎昭妍失去支撑，身体前倾，险些摔倒。
她稳住身形，瞪大眼睛看向那颗妖丹——
深绿色的？
不是金色！
那颗妖丹呈深绿色，表面萦绕着淡淡的黑雾，散发出一股不详的光泽。
几乎是在看清的同一时刻，阴毒的气息铺面袭来，几乎照得她苍白的脸泛着绿光，像是恶鬼一般！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她记得清楚，她在剧情里看到过的描述，应龙内丹是一颗璀璨夺目的金色圣物！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机缘。
而眼前这颗……
“这是……”
【青蛟的内丹！】系统突然大叫出声。
【剧情改变了！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天意分毫不会差！】
“青……蛟”
黎昭妍失声呢喃，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当年她爹费尽心思都没有找到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系统狂笑出声，声音在她脑海中无限放大——
【宿主啊宿主！如果你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善意，想要遵循天意，把这个妖丹留给顾衡，哪怕只是动过这个念头——】
它顿了顿，声音变得嘲讽至极：【你都不会开出这颗剧毒的青蛟之丹！】
她盯着那颗内丹，表情凝固在脸上，飞快消散，只剩下一片空无的灰白。
【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系统继续着它的审判，【惩罚你的自私！贪婪！忤逆！所以你只配得到这世间最毒的毒丹！一颗比你体内那枚妖丹还要阴毒百倍的东西！】
黎昭妍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感到一股彻骨的恶念从脚底直窜头顶。
所有精心策划的算计，隐忍承受的屈辱，都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天意……就是如此吗？
传闻中的圣物，可以毫无理由地变成毒物！剧情可以毫无逻辑地改变！只因为是她，不是顾衡，就不配得到这一切！
她不配。
所以她什么都得不到。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喜欢顾衡吗？】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质问，【也没有哪怕一点点想过要救他？如果你对他有五成，不，哪怕只有三成的善意，结局都不会是这样！】
黎昭妍缓缓抬起头，尽管系统只在她脑海，她依旧做出了这个动作，仿佛在直视冥冥中的某种存在。
她的脸上一片冷漠木然：“我凭什么……要喜欢一个从未爱过我的人。”
【可他变了！他对你的好感度已经达到80了！他已经在乎你了！】
“哦。”她发出一声毫无波澜的单音，“那关我什么事。”
【所以你就欺骗他的感情！利用他的身体！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系统厉声斥责，【你会遭到报应的！】
“我的报应不就是你吗？”黎昭妍冷笑，“你从头到尾，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我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够了！”
滔天的恨意在她心中燃烧！
既然她得不到，那谁都别想好过！
一个无比恶毒的念头疯狂滋生充斥在胸口——
既然天意要逼她走上绝路，既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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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得到圣物……那不如，就把那个被天道庇佑的所谓“主角”，也一起拖进这绝望的深渊！
凭什么只有她在泥沼里挣扎？
既然顾衡被天道庇佑，那就将这颗剧毒妖丹塞进顾衡体内！
她倒要看看，吞下青蛟毒丹的“救世主”，还能不能继续被天道眷顾！
她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癫狂的光芒。
然而，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顾衡原本的位置时——
那里只有不断翻滚的流沙。
顾衡的身体不见了！
黎昭妍愣住了。
她甚至连报复……都找不到对象。
一股更深的空虚和绝望涌上心头。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青蛟妖丹，短短片刻，她的手掌被侵蚀出一片骇人的黑青色。
黎昭妍看着它，突然扯动嘴角，低低地笑了一声。
接着，她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失控，变成了近乎癫狂的尖笑。
她笑得浑身颤抖，眼泪不受控制留下，混着脸上的沙尘，留下狼狈的痕迹。
她抓住了那颗妖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攥紧它，仿佛要将其捏碎一般。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回去的，只记得漫长的流沙、无尽的疼痛，以及从掌心蔓延到全身的灼烧感。
她瘫坐在洞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机关算尽，历经生死，为的却是这样一颗剧毒之物！
这一切，仿佛都在嘲讽她的努力，都在证明天意昭昭——老天希望她虚弱，希望她永远需要依赖。
她咬紧牙关，一股强烈的恨意涌上心头。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深入骨髓的伤痛，还是因为这铺天盖地、无处宣泄的绝望。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一切的时候——
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气息微弱的身影上。
那一瞬间，一个荒谬而又可怕的念头，猛地窜上她的心头。
连猩……
他是妖。
他体内流淌的是同源的血脉，或许……或许他能承受？
黎昭妍盯着他，眼神逐渐变得疯狂。
——连猩。
——你不是口口声声，要与我纠缠至死吗？
——好！那我就把这份“厚礼”……转赠予你！
她挣扎起身，脸上浮现出一种狠戾的壮烈。
来到连猩身边，蹲下身，颤抖的手撕开他胸口的衣裳，露出苍白皮肤上那道皲裂、散发死气的伤口。
她不知道连猩能不能用这颗毒丹。
她甚至不知道，这颗剧毒的妖丹对他而言，是生是死。
但她很清楚——
在这个世界上，不止她一个人被命运厌弃。
他一样没有选择，只能全然接纳这份来自命运的恶意馈赠。
黎昭妍不再犹豫。
这念头里，混杂着毁天灭地的恨意，拉着一切共同堕落的疯狂，甚至……还藏着一丝她自己都不确定的、微弱期盼。
妖丹触及血肉的瞬间，仿佛活物般，猛地钻入了他的体内！
连猩的身体猛地弓起，脊背离地，整个人绷成一张弓，随即又重重摔回地面。
之后，再无动静。
石洞内，死一般的静。
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以及掌心那持续不断、火辣辣的灼痛感，在清晰地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脱力地跪坐在那里，瞳孔微微颤抖着，死死盯着连猩那张依旧苍白、毫无生气的脸。
一。
二。
三。
黎昭妍的心跳得很沉重，重到她能清楚地数出每一次。
……失败了吗？
她突然不确定自己在期待什么。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变得漫长无比。
就在她心头被麻木和冰冷逐渐充斥时——
“嗬——”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气音，却又无比清晰的喘息，自连猩喉间溢出。
黎昭妍浑身一僵。
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脸——
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