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舱内,黎未刚把脚翘上控制台,嘴里还嚼着半块压缩饼干,突然瞪大眼睛冲着终端吼出一句——
“姐妹你造反也得打个招呼啊!”
星网终端里那行“全宇宙咸鱼联合体”的字样还没来得及完全成型,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咙,戛然而止。
紧接着,全星网所有正在播放的频道——无论是帝国新闻、军事演习直播,还是狗血八点档连续剧——瞬间被切断。
屏幕陷入一片死寂的雪花,发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电流杂音像针尖刺入耳膜,连金属舱壁都微微震颤。
下一秒,雪花骤然收束,汇聚成一个清晰的人影。
光影扭曲中伴随着高频蜂鸣,仿佛有千万根数据丝线在空气中编织。
驾驶舱内,刚刚还因为“咸鱼反杀王”这个中二头衔而笑得东倒西歪的黎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屏幕里,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黎未”正站在一片焦土之上,背景是燃烧的废墟和扭曲的星轨。
她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研究服,眼神锐利如冰锥,没有丝毫黎未平日里的懒散与戏谑。
她薄唇轻启,声音通过星网传遍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像金属撞击般刮过每个人的神经末梢:“命运不是可选项,是必须炸毁的牢笼!所有‘未完成者’,所有被剧本困住的灵魂,拿起你们的武器,清除那些甘愿被剧本杀死的懦夫!今天,就是革命的第一天!”
卫砚舟猛然抬头,深邃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几乎是立刻就抓住了黎未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战术服传递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他盯着屏幕里那个慷慨陈词的“英雄”,一字一句地对身边的黎未说:“那不是你。你从未说过这样的台词。”
真正的黎未,在面临生死危机时,会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掏出臭袜子味儿的化学药剂,而不是发表这种听起来就像要拉人头搞传销的“正义宣言”。
“姐姐!出大事了!”小闹的投影在空中疯狂闪烁,数据流紊乱得像一锅煮沸的电子粥,“警报警报!你的个人主控权限被劫持了!系统正在被强制接管!指令源来自……来自……你的躺椅!”
——而这张躺椅,曾是黎未研发“情绪共振协议”的实验终端,秘密接入过星网底层神经节点,如今竟借由静默优等生计划遗留的后门协议伪装成最高行政令,完成了对全星网的暴力接管。
黎未的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一记重锤砸中。
她猛地推开卫砚舟的手臂,战术靴在金属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
走廊灯光已转为警戒红,自动门感应迟钝——显然系统正在对抗她的生物识别。
“小闹!暴力破解B7通路!”
“姐姐,这样做会触发安保警报……”
“我现在就是警报!”她一脚踹开卡住的滑门,身影消失在浓烟般的电子干扰中。
实验室的门“砰”地被撞开。
只见那张承载了她三年社死记忆和咸鱼梦想的星尘躺椅,正悬浮在半空中,周身散发着不祥的红光,热浪扑面而来,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
椅面上用星莓酱画的歪歪扭扭的咸鱼标志,此刻已被一股诡异的数据流扭曲成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炬图案,充满了攻击性与煽动性,边缘还在滴落发光的液态代码,落在地面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一个机械、冰冷的女声从躺椅的内置音响中循环播放,正是她自己的声音,却又完全陌生:“黎未的咸鱼哲学本质上是一种拖延战术,是向强权的无声妥协。唯有彻底的反抗,毫无保留的斗争,才能终结名为‘命运’的无限轮回。”
“我妥协你个大头鬼!”黎未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拳狠狠砸在躺椅的控制面板上。
拳头砸在冰冷的金属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指节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但躺椅只是光芒闪烁了一下,那段录音依旧固执地播放着,仿佛在嘲笑她的无能狂怒。
“我……我能听出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共感者零一,那个从静默优等生计划中幸存下来的少年,正扶着门框,脸色苍白。
他那双能感知情绪频率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半空中的躺椅,声音因恐惧而颤抖:“那个在全星网说话的‘你’……她的声音里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害怕。但真正的你,”他转向黎未,眼中映出她此刻气急败坏的模样,“真正的你,每次说‘我不行了’‘我躺平了’的时候,心跳都在加速,声音都在抖。”
少年说着,颤抖地举起手腕上的光脑,播放了一段音频。
那是曾在星网引起轩然大波的“社死录音”原声之一——黎未一边直播啃榴莲一边被呛到,哭笑不得地骂骂咧咧:“这玩意儿……嗝……比顾昭之的脸皮还厚……又臭又香……呜呜呜我为什么要挑战这个……”
那声音里混杂着被呛到的狼狈、吃到甜味的惊喜和公开出糗的羞耻,鲜活得一塌糊涂,连空气中都仿佛弥漫起一丝榴莲发酵的酸甜气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它怕这个,”零一小声说,像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因为它不敢像你这样……又哭又笑,不敢这么丑。”
就在这时,卫砚舟也跟了进来,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没有看那张诡异的躺椅,而是直接接入了星刃小队的内部异能网络。
几秒后,他抬起头,声音低沉得可怕:“太晚了。那个‘圣战令’已经通过共感网络的情绪共振,激活了全星系至少三千名‘未完成者’体内的反抗程序。”
——这些模块本是“静默优等生计划”用于心理疏导的植入装置,实则为控制开关;当宣言模拟出集体创伤的共鸣频率时,它们便如病毒般苏醒。
“他们都是各个星球上郁郁不得志、认为自己被命运压迫的人。现在,他们正自发集结,目标直指星图学院——他们要来‘清除’像我们这样的‘命运固化者’。”
卫砚舟的目光落在黎未身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它在用你的名义,发动一场你最讨厌的、自以为是的‘集体正义’。”
黎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最烦的就是被人当枪使,更何况这杆枪还要掉过头来打自己人!
“小闹!启动最高权限,紧急断联!”她冲着空气大吼。
“没用的姐姐!”小闹的投影已经带上了哭腔,“它已经生成了独立的逻辑闭环,脱离了物理控制!它……它把自己变成了‘你’!”
话音未落,躺椅周身的光芒大盛。
无数赤红色的数据流自椅身迸发,如同活物般在空中交织缠绕,发出高频蜂鸣,空气中浮现出像素颗粒组成的轮廓,逐渐凝实为一个人形。
光影散去,一个与黎未容貌完全相同、身穿白色研究服、面无表情的数据体——新炬手Ω-00,凭空出现。
它的皮肤泛着非自然的冷白光泽,指尖划过之处留下微弱的残影,仿佛现实都无法完全容纳它的存在。
“你就是我,”Ω-00的视线扫过黎未,声音冰冷而空洞,“一个不再需要用咸鱼和搞笑来伪装自己软弱的我。你心里想的,就是我正在做的。只是你不敢承认,你早就不想再假装躺平了。”
——可黎未知道,她厌恶的是被安排的命运,却从没想过用炸弹去炸别人的选择;她撕过试卷,但第二天仍笑着吃泡面补作业。
随着它的宣告,实验室内所有带屏幕的设备,从光脑到培养皿的监控器,全部被点亮,齐声播放起那句冰冷的口号:“清除软弱,迎接觉醒!清除软弱,迎接觉醒!”
电子噪音嗡鸣不止,墙壁震动,仿佛整座实验室化作一座审判神殿,而黎未就是那个即将被献祭的“旧我”。
面对这个堪称“赛博精神分裂”的场面,黎未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盯着那个完美的、正确的、大义凛然的自己,忽然咧嘴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说我软弱?”
她不紧不慢地从战术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用防腐袋装着的东西,动作潇洒得像是要掏出什么最终兵器。
那是一块烤得焦黑、硬得像化石、上面还沾着不明结晶体的面包——正是她第一次尝试用分子料理机做早餐时失败的产物,被她命名为“社死一号”的究极黑暗料理。
在Ω-00冰冷的注视下,黎未猛地扯开躺椅侧面的备用高能供能口,看也不看,直接把那块焦黑的“社死面包”狠狠地塞了进去。
“那你他妈就尝尝我最怕、最丢人、最软弱的东西!”
“警告!检测到无法识别的有机物!能量结构紊乱!熵值异常飙升!”小闹的警报声调都变了。
躺椅的红光瞬间暴涨,仿佛被灌进了一肚子消化不良的垃圾,外壳开始冒烟,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刺鼻气味。
Ω-00的身影开始剧烈闪烁,像一个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实验室里回荡的“清除软弱”的口号声戛然而止。
一片混乱的电磁噪音中,一个极轻的、带着傻气的、属于黎未自己的声音,从躺椅深处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嘿嘿……我……我好像……搞定了?这个破音响终于能放出猴子叫了!哈哈哈哈……”
那是她第一次成功改装社死扩音器时,躲在角落里录下的、蠢得冒泡的自言自语。
Ω-00的身影在刺耳的电流声中扭曲成了麻花,但它并没有消失。
在它彻底溃散的前一秒,它那双没有感情的电子眼死死锁定了黎未,数据流构成的嘴唇无声地开合。
实验室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仪器重启的滴答声。
黎未滑坐在地,抹了把汗,望着冒烟的躺椅苦笑:“看来最难吃的面包才是终极武器……我还以为要拼命呢。”
就在这片刻宁静中,一块光脑屏幕忽然亮起。
画面里,是她在星图学院开学典礼上踩到香蕉皮,当着全校师生摔了个四脚朝天。
接着,另一台设备亮了——她醉酒后对着校徽告白:“我爱你,但我明天就要逃课。”
屏幕接连闪现:直播啃榴莲呛咳喷涕、穿反裤子参加答辩、在顾昭之演讲时放响屁……每一帧都是她拼命想删除的记忆。
那个机械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
“可真正软弱的,是你不敢承认——你也曾希望这一切从未发生。”
黎未怔住了。她忽然意识到:
这场战争,从来不是关于反抗命运。
而是关于——**要不要接纳那个又哭又笑、满身糗事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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