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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12

作者:邢亦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次日六点,攸宁昏昏沉沉地从床上挣扎爬起,一觉醒来反而更疲惫,简单洗漱便用了不少时间。


    换衣服时发现昨日的毛衣已没了污渍,甚至还留着烘干的暖意。


    听见门铃作响,她前去开门,但来的人并不是胥淮风,而是提着早餐的刘秘。


    “先生临时有事要忙,等吃了早点我送您回去吧。”


    攸宁道了声谢谢,没有再问什么,用油条沾着咸豆腐脑下肚,将满腔的忧虑强吞了下去。


    周末道路顺畅,刘秘开车很稳,一路同她闲聊,好似昨天的事从未发生过,仅是在胥淮风那儿借宿了一宿。


    说话之余,攸宁频频出神,脑中时常闪过胥淮风敛目吸烟的样子,以及最后那两句淡漠的话。


    他是不是失望了?会不会不再理她了?


    想到这儿攸宁便有些后悔,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她才不会去管周望尘的死活。


    可她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自己的放肆,在旁人施舍的好意中高估了自己。


    回到周家宅院的时候将将七点半,胥怜月一早便乘车离开了,冯婶难得偷了次懒,现在才起来煮早餐,何姨正伺候老太太起床,周望尘的房门紧闭。


    一切看起来同往日无异。


    刚一进门攸宁便被冯婶逮住,但她长了一副老实相,无人会怀疑夜不归宿。


    “丫头,你帮我去街上买一兜鸡蛋,要笨鸡蛋啊!”


    冯婶是个说一不二的西北女人,嗓门很大,见不得旁人磨蹭扭捏:“诶,你呆着做什么呢,不想吃早饭了?”


    许是也觉得有些奇怪,冯婶放下锅铲走了出来,把手伸到攸宁面前晃了晃。


    她声音有些黏糊:“冯婶……今天是不是出了两个太阳啊。”


    “这早上起来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说罢冯婶摸了摸攸宁的脑袋,大冬天的额头比锅贴还烫手:“丫头,你怕不是烧糊涂了吧?”


    ……


    攸宁身上忽冷忽热,体温上升下降的感觉好似晕车,仿佛回到了从岭南行至京州的那两千多公里的路。


    冯婶平日对她苛刻,可到底还是处出了感情,扶她回房后给诊所打了电话。


    不管从前发生了什么,不管周家夫妇态度如何,她是实打实的觉得这姑娘不错。


    出诊大夫拿出体温计瞧了瞧,并没预料中的严重:“估计就是风寒引起的感冒发烧,不是什么大事,吃点退烧的感冒药就好了。”


    别人说的轻描淡写,但身体是自己的,攸宁觉得眼皮愈来愈沉,钻进被窝后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因听见有人叫她,“宁宁”,她听的不真切,却甘愿这样误解。


    “乖乖,等吃完药再睡吧。”


    攸宁微微睁眼,眯出一条缝来,若隐若现间看到一人坐在床边,将沏开的退烧药喂到她的嘴边。


    她下意识伸手去确认,回握住她的是一只松弛温暖的手。


    周老太太抚着姑娘的脸颊,将发丝捋至耳后,她这才听清了称呼:“小婉。”


    “不怕,这回妈会陪着你,直到你好起来,我们娘俩一起回去。”


    攸宁转头看见了站在屋外的何姨,后者背过身去悄悄抹了抹泪,大概是触景生情。


    她也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仿佛透过苍老的面容看到了母亲的样貌。


    这是真真切切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攸宁不知道当初周望尘说的话有几分真假,但是确切地感受到了母爱,尽管这并不真正属于她。


    所以这一声是发自内心的:“好哦,妈妈。”


    —


    或许是因思虑过重的缘故,原本不大的病硬是拖了几日没好利索。


    直至周三,攸宁实在躺不住,拒绝了冯婶的劝说,执拗地去了学校。


    桌上的卷子堆成了一座小山,夹着上周周测的成绩,可喜可贺终于进步了一点点。


    期末课表排的比俄罗斯方块还要紧凑,各科老师一个个走场,再灵活的课堂也变成了填鸭式教育。


    但也是在这样忙碌而又充实的生活中,攸宁渐渐忘却了那吞吐的烟圈,以及猩红的火焰。


    午间下课铃打响后,同桌顺口问道:“我等会儿要去趟图书馆,你需要捎东西吗?”


    攸宁掀开书包翻找,抽出了一本中外美术史来,今天是最后的还书期限。


    “就这一本要还啊?”


    她顿了一下,忽然变了想法:“你能帮我再借两个星期吗?”


    攸宁下楼后看见正靠着一块文化碑等她去吃饭的郭垚,自从俩人在公交车上交过心后,关系便比以前更密切了些。


    郭垚是土生土长的京州姑娘,性子大大咧咧,丝毫不忌讳别人听见什么:“你听说了吗,前几天陈露露把周望尘甩了,现在转头又和咱学校的校草谈上了。”


    今日的午餐格外油腻,攸宁勉强塞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郭垚倒是两头都不耽误,一张嘴又能吃又能说,攸宁凑巧抬头看了一眼,见陈露露端着饭坐到了对面的桌,立即拉了拉郭垚的袖子。


    郭垚立马反应了过来,但会错了意:“噢噢,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我都忘了你和周望尘是……”


    “郭垚!”她不由自主提高了些声量,而后看见了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我有点不舒服,想回班休息一会儿。”


    攸宁的确很难受,确切地说是从看见那本书时开始的。


    胸闷、反胃。


    然后觉得什么东西翻涌了上来,捂着嘴跑去了卫生间。


    ……


    在郭垚的强制要求下,攸宁放弃了挣扎,被押送至办公室。


    班主任正在午休,看这二人进来以为又闯了什么祸,听见是发烧这样的小事才松了口气。


    “你坐在这儿等一下,我这就去打电话,让你家长接你回去。”


    攸宁想起刘秘曾说胥淮风有事要忙,刚想拒绝却被郭垚压了下来:“一个破习什么时候不能学,就算多学一天你也多考不了几分,但能把你自己烤熟了。”


    此刻班主任也拨出了电话,对面仅隔几秒便接通了,攸宁能隐约听见话筒漏出他干练利落的声音,“那就麻烦您了”。


    一直到午休结束郭垚才回班上课,攸宁则在办公室老师的关怀备至下等来了“家长”。


    只不过来的人并不是胥淮风。


    杨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将头探了进来:“老师们好,请问攸宁在哪个班呐?”


    “请问您是?”班主任愣了一下。


    眼前的人脖挂小金链,墨镜倒着戴,若不是坐在角落里的攸宁出了一声,谁知这是个来接学生的家长。


    “杨峥叔?”


    “叫什么叔,叫哥。”


    比起这身潮流打扮,更吸睛的是停在门口的跑车,即便在软红香尘的京州城里,这辆顶配的蓝色Porsche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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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是乍眼的存在。


    杨峥是在半个多小时前接到的电话,让他帮忙去学校跑一趟,就趁机朝胥淮风又讨了一次这车,哪料这回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自然是乐得自在,没注意到身旁小姑娘的无声失落。


    “怎么样,我这身行头多给你长脸,以后遇到事儿你直接找我就行,想当年我的名号在你们学校也是响当当的呢!”


    攸宁不声不响地扯过安全带,蔫头耷拉耳一动不动。


    说着说着杨峥才察觉到无人回应,松了松油门:“你要晕车我就开慢点儿,你要想吐我就靠边儿停。”


    攸宁摇摇头道:“我就是觉得有点闷,好像喘不上气。”


    那退烧药好像并不管用,非但降不了温度,还让她的胸闷复发,甚至更严重了。


    又或者说其实她……


    杨峥的惊呼声打断了攸宁本就无序的思路:“不会是烧成肺炎了吧?你撑一下啊,咱马上就到医院了。”


    说实在的,就算他是个十分滥情的人,也从没为哪个女孩连闯过几个红灯。


    “妹妹你可千万得撑住啊,要不然等你小舅回来得拿这车碾死我。”


    —


    胥淮风的公司与设计院有合作项目,行程是一早订下的,离了酒店的当晚便飞去了海市出差。


    接到学校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和对方负责人会餐,男人年过五旬却配了个二十出头的女助理。


    “小米,再替我敬胥总一杯。”


    胥淮风摆了摆手,瞥了一眼已经上脸的姑娘,撂下了刀叉:“我家里来了个电话,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就先不做陪了。”


    男人起身点头赔笑,一路将他送上车,临行前不忘询问下次合作的机会。


    胥淮风简单应付了两句,关上车门便拨了电话给杨峥,让他到学校接上攸宁直接去医院,现在、立即、马上。


    他这几日奔波没歇好,原想趁机小憩一下,却丝毫没有困意,频频去看手机。


    直至进了电话,他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已经到医院了?”


    “先生,房产过户的事已经办好了,请问钥匙需要入库吗?”


    胥淮风想了想,让刘秘暂时收到他办公桌里,其余的事自己看着办。


    这次他没有再等待,而是直接给杨峥打了过去,听见那边的机械叫号声,猜测已经到了医院。


    杨峥的确刚从医生那儿出来:“你外甥女确诊了哈,得的病毒性感冒,现在已经打上点滴了。”


    “最近得这病的学生挺多的,说是学习压力大、免疫力差。我的天哪,你知道这孩子书包有多沉吗,我拎着肱二头肌都要练出来了。”


    杨峥一路絮絮叨叨,最后才意识到对面一直没声,以为是忙起来没有听见。


    但胥淮风其实一直在听:“你能把电话给她吗。”


    “恐怕不行。”杨峥朝病房瞧了一眼,“她已经睡着了,要不我给你拍张照片?”


    电话挂断,很快传来了一张照片。


    胥淮风双击放大,看着小姑娘正在熟睡,眉头紧锁,像是在梦里仍思考着数学难题。


    一时哭笑不得,是因自己。


    贺亭午说的没错,他本就是来收拾残局的,善事已经做得够多了,真不愿管就当看不见好了。


    又何必在看见她为了两个同龄男孩,不惜把他推到对立面而生气。


    本就不是真的家长,多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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