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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10

作者:邢亦止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将小姑娘在卧室安顿好并带上门后,胥淮风尚无困意,在露台的藤椅上闲坐。


    晚风将倦意吹散,他从口袋中摸来银盒,倒出了一支烟,咬住口中点燃。


    云雾吞吐之际,手机来了条消息,是二哥胥澄明发来的。


    估摸着是吃醉了酒,言语颇有些张狂,总之是定了见面的时间,甚至还主动点起了人名,多是住在娱乐热搜上的。


    他勾了下嘴角,吐出一口烟来,将消息转给了贺亭午。


    那边估计正在寻欢作乐,过了些时间才传回话来,说会给人好好准备,摆上一场鸿门宴。


    胥淮风欲要将烟碾灭,俯身之时听见身后极轻的脚步声,便朝玻璃窗瞥了一眼。


    只见原本应入睡的小姑娘站在薄纱窗帘后,纤细身架盈盈可握,似是一股青烟,快要随风吹走。


    还是太瘦了。


    “怎么不睡觉?”他倏而问道。


    得知自己被发现,攸宁不大好意思:“我有点睡不着。”


    失眠的理由有很多,认床、怕生、想事多,胥淮风向来浅眠,最是知道其中滋味。


    有些事情勉强反而适得其反,索性拍了拍身边的藤椅:“过来坐坐吧。”


    攸宁钻过窗帘坐了进来,身上披的还是那身校服。


    这房是他当初读书时老爷子置办的,楼与楼之间相隔甚远,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绿竹,倒算是独坐幽篁里。


    胥淮风道:“还在想学校的事情?”


    攸宁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然后思虑了许久:“我只是突然想快一点长大。”


    听到这话胥淮风难免怔了一下,想起她似乎是在见到杨欣然后才开始沉闷的,而后的话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是杨峥的妹妹吗?”


    那晚一袭酒红色长裙给人的印象着实太深,后来八角亭下仅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应当也是她。


    而后攸宁听见:“嗯,她叫杨欣然,现在读大四,应该比你大上六岁左右。”


    胥淮风免去了许多的细节,虽是有意而为,也是因着实记不清。


    他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思敏感细腻,很容易对新鲜的事物产生向往,从而追逐模仿。


    “宁宁,就算有的人能从一个起点出发,到达的终点也会各有不同,比起按着所谓的标准快速成长,我倒是更希望你能享受当下。”


    “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这话讲完小姑娘眉眼间的阴霾散去了不少,胥淮风看了眼时间,发现已接近凌晨,便催促她去睡觉。


    而攸宁磨磨蹭蹭,动作极慢,像个树懒。


    直到十一点五十九分,跳转明年的那一刹,手机进了一条短信。


    ——小舅,祝你新年快乐呀!


    胥淮风明白了,原来睡不着只是个借口。


    此刻攸宁也发现了她早起编辑的定时短信忘记取消,正抓耳挠腮想要解释之时,却听见道:


    “祝新年快乐,学业有成。”


    —


    元旦假期结束不久,学校进入了期末复习阶段。


    各科老师争先恐后抢占课表,再也没有了音体美的位置,堆成山的练习册、做不完的作业以及千里江山一半红的卷子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关于之前的纠纷攸宁已无暇顾及,直至某天在班主任的班会课上,年级主任在后面旁听,彭小萌当众站起来向她道歉,说手机已经在储物柜的夹层中找到,是自己没有保管好。


    陈露露则再也没与攸宁搭过话,甚至她和周望尘分手的消息还是从同桌那里听来的。


    “啊?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知道什么?”


    同桌一脸震惊,趁着四周没人,像是特务接头一样告诉她:“他们都在传是你暗恋周望尘,故意把他俩早恋的事告诉了老师,害得都被叫了家长。”


    攸宁皱了皱眉毛,不曾想作为“罪魁祸首”的她,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


    一方面有点无奈,一方面轻松了起来。


    胥怜月与周望尘的争吵,周望尘对她的敌意,以及陈露露态度的转变,这些日子遇到的困惑便迎刃而解了。


    ……


    放学后在学校附近的车站见面,是攸宁几经思虑后主动发出的邀约。


    她到达的时候郭垚正端着奶茶在等候,上次打架在眼角留下的淤青还没好完全,活似学校里那条黑白花的海盗猫。


    “蜜瓜的和水蜜桃的你要哪个?”


    攸宁选了蜜瓜的那杯,正逢游1路到站,他们一同上去坐到了后排。


    观光公交经停站多,且往后线路渐出市区,基本没有学生乘坐,确切地说是没有人乘坐。


    “你最近……”“你这几天……”


    最终是郭垚先回答道:“没事儿,我好得很,陈露露可比我惨多了,少了一撮头发呢。”


    攸宁吸了一口蜜瓜果肉上来,险些被呛到:“下次你可别这么冲动了,就算她秃了头,你不也变成了熊猫。”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像是回到了初见。


    “我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说。”攸宁道。


    郭垚先是极为惭愧地低下了脑袋:“对不起,那天离开医务室以后,是我把周望尘和陈露露早恋的事传了出去。”


    “那时候我没想太多,没想到会让你替我背了锅,是我太胆小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也不敢站出来承担。”


    其实攸宁并不意外,她早就猜到了这些,也并没有责怪郭垚的意思。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况且她后来还为她破了相。


    只是有一点还需要确认:“你对周望尘是不是……”


    郭垚没有丝毫的扭捏:“是的,我从高一就开始喜欢他了。自从我军训的时候中暑,他从操场经过把我背去了医务室,我就没有落过他每一次的篮球比赛。”


    而陈露露则是自初中开始便和她交恶的死对头。


    公交车随着少女心事倾诉至尾声一同到达了终点,又随着下一班返回的车次而启程。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开心?高兴?”


    “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郭垚摇了摇头,“你会总想要见到他,又怕他对你视而不见;会觉得患得患失,因为他的一句话开心一整天,又在看见他和别的女生说笑时难过;会时不时心慌气短,像跑了个八百米。”


    郭垚滔滔不绝,攸宁想入非非,甚至都没注意到再次吸入的奶茶是水蜜桃味。


    脑海中一个极为模糊的轮廓莫名浮现,瞧得不真切,只觉得被薄雾笼罩。


    直至公交车再次开回学校附近的车站,郭垚拉着她从后门下车,几个男男女女从前门上车,恰好擦肩而过。


    余光中攸宁总觉得有些眼熟,想要往后瞧,却被郭垚挡住了视线:“对了,你刚才想要说的事是什么?”


    她的注意力又被拽了回来,只见葡萄大的眼睛眨了三眨。


    “其实我也有一件事在瞒着你。”


    攸宁靠近了郭垚的招风耳:“周望尘是我哥哥。”


    下一秒,眼前的人爆发出土拨鼠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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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些日子周家的伙食比先前丰盛了许多。


    一是因家有学生临近期末需要补脑,二是因厨房已将南北烹饪技巧集大成于一身。


    从前攸宁便在家中掌勺,如今则时常去给冯婶帮忙。


    这是她自愿的,不仅能学习切磋一番,也算是忙里偷闲、自娱自乐。


    “丫头,今儿个望尘不回来了,说是生日要和贺家老二出去过,咱少烧两个菜啊。”


    今天是周望尘的十八岁生日,冯婶去市场采买了许多食材,但中午才得知周仕东有事回不来,结果到了晚上寿星也没了踪影。


    攸宁原本要炒一道笋尖牛肉的,最终端到桌上的则是一盆紫菜蛋花汤。


    老太太自己的饭量不大,却一个劲儿地往她碗里夹菜,直到都快冒了出来,胥怜月才提醒正在发呆的她:“是不是最近学习太刻苦,没有休息好,总感觉你不大精神。”


    如今攸宁也学会了寒暄,赶紧扒拉了两口应付,说谢谢妗子关心。


    胥怜月则已吩咐起旁的事:“冯婶,我前些日子在裁缝铺订了几件小孩衣服,你等会记得去拿一下,帮我和行李打包到一起。”


    她明日出发要去津海陶家呆上些时日,表姐结婚多年肚子终于有了动静,说趁着办满月酒的机会请姐妹们聚聚。


    晚饭结束后,何姨搀着老太太回房吃药,攸宁刚要跟过去,便被人撵了出来。


    “瞧瞧你都熬成什么样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今天我接了你的活儿。”


    老太太腿脚不好,每日卧床时间长,攸宁发现她身上硬得很,所以每日都会捏上半个小时,从不曾缺席。


    但最近攸宁的确状态不佳,力不从心。


    哪怕早早地睡下,也时常会被噩梦惊醒,再睁着眼坐到天亮。


    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在一次又一次梦魇中将她逼入角落,扒掉她身上的衣服,扔进滚烫的油锅。


    最后是恶狠狠的唾弃:你也配姓攸,配做阿嬷的孩子?!


    ……


    “别碰我,别碰我!”


    攸宁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全身上下被汗水浸透。


    她掀开被子的一角,将头露出来后大口大口呼吸,才稍微有些缓解。


    书桌上的台灯发出昏暗的光,四四方方的房间被照亮,衣架上的粉红色毛衣是那样鲜亮而具有生命力,将她瞬间拉回了现实世界。


    攸宁坐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很难再入睡了,索性拿来书包准备背点什么。


    但在寂静的夜里,再微弱的敲门声也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敲门的人似乎不想吵醒太多人,声音很迟缓,每隔几秒才会响一下。


    攸宁想起刚才的噩梦,本不想去管它,但是隐约听到了摩托车发动机的声响。


    她套上衣服,推开房门,发现院内灯光俱灭,人人都在沉睡之中。


    最终在几番迟疑之后,隔着大门问道:“你是周望尘吗?”


    “攸宁,你哥还没回来吗?”


    声音十分熟悉,能叫出她的名字,并知道她和周望尘关系的人也并不多。


    攸宁赶忙打开大门,只见停在眼前的是一辆重型机车,少年身姿高挑,只着一件机车服,仅用一手便架住了车身。


    哪里似那个温润谦逊的贺家二少,她这才信当初那手臂算是该着他摔的。


    “他没有回来,妗子说是和你一起去过生日了。”攸宁道。


    贺承泽掀开头盔镜片,挑了挑眉,是一副些许不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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