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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40

作者:齐娜eris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31章 演员又幸福了9.0


    哦豁, 这是有情况了。


    之前知道辛年结婚了,苏晏禾就已经惊了一讶。再联想到公关联席会议上温煦白和辛年有意无意的眼神接触,以及刚才辛年骂温煦白的熟稔。苏晏禾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辛年不会出轨了温煦白吧!我的贼老天, 辛年还真是会搞事。


    眼见最不八卦的苏晏禾的神色中都带上了八卦,辛年不自在地喝了口酒, 掩饰性地解释:“好奇而已, 你别多想啊, 我和温煦白清清白白。”


    她都没说温煦白, 怎么就扯到温煦白了。不去拆穿她的伪装, 苏晏禾轻笑着, 与她碰杯。想了会才回答:“很小了。我有看到她和别的人聊天, 勾肩搭背, 心里的感觉很奇怪。但我没有多想,毕竟那会还在忙着艺考。后来她和我表白了,想到如果我拒绝了她,我就会失去她这个朋友, 所以我就答应了,就到现在。”


    “你这也太没有参考性了。”辛年听完自己消化了会, 得出这么个结论来。


    苏晏禾耸肩, 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诚然, 她的感情经历确实少又不具备普遍性,给不了什么参考价值。


    “电影进展怎么样了?”


    “你病情怎么样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 而后都笑了起来。多年的相处, 她们彼此清楚, 这问题根本不需要答案了。


    电影进展顺利, 病情控制ok。


    “你最近开心吗?”


    辛年穿的很少, 灰色的针织衫下, 隐约能够看到她瘦削的筋骨。她默默地看了会远处唱歌的驻场歌手,转过头来,问苏晏禾。


    她的眼睛没有平日里的明亮,反而带着晦暗。这让苏晏禾觉得有些莫名,她收敛了自己的神色,认真地回望着辛年,点了点头。


    “开心。我和谢清让复合了,辛年,我的心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


    分手的这五年,工作充斥着她的生活。忙碌的日程让她无暇去想有的没的,而在有限的休息时,她也往往都在心理咨询室,或者因为药物而陷入昏沉。


    她原以为自己的一生也就这样过了。


    可谢清让的回归让一切又回到了正轨。虽然刚刚结束完一部电影,她还在潜移默化地接受着该角色的影响,但当她看到谢清让、拥抱谢清让、感受到谢清让的存在后,她就会意识到,她是苏晏禾。


    是谢清让的女朋友,苏晏禾。


    苏晏禾的坦诚让辛年一怔,她的睫毛颤了颤,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正色变得揶揄,她的笑意未曾掩饰,只是露出灿然来。


    “晏禾,虽然我一直吐槽你的恋爱脑,但只要你开心,那就太好了。”辛年含着笑,举起了酒杯。


    抬起酒杯,和她碰杯。苏晏禾微微歪了下头,自然地回:“辛年,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和我讲。你做了我那么久情绪垃圾桶,我也可以做你的垃圾桶。”


    “哈哈哈啊哈,好。如果有那么一天。”辛年大笑着回应。


    灯光微晃中,结束了一天拍摄的谢清让从门口进来,风尘仆仆,带着新年的寒风。她穿着厚款风衣,眉眼带着冷意,目光在不大的清吧扫视一圈,捕捉到了苏晏禾。


    待走近,视线扫过桌上的两瓶空瓶和几乎靠在苏晏禾身上的辛年,她摘下口罩,笑道:“背着我喝不少。”


    辛年哪里听不出她的语气里面的意思,她撇了下嘴,和苏晏禾对视了一眼,站起身:“得,我不做电灯泡了。哦对,最新排期看了吧,过年不放假。”


    眼见她要走,谢清让和苏晏禾也起身,两人随着她的脚步,一起往门口走去。三人的身影拉长在灯光里,窸窸窣窣的声响从身后传来。


    等除了门口,辛年没让两人继续送。她背对着她们摆了摆手,自己往远处走去。像极了电影画面里面常见到的在夜色中独自行走的失意人。


    苏晏禾目送着她的背影,眼神里面带着很多的情绪,她久久没有说话。


    谢清让敏锐地察觉到不对,侧头问:“怎么了?”


    苏晏禾摇了摇头,她的声音有点哑也有点闷,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辛年这样,我有点难过。”


    强大的共情能力让苏晏禾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辛年今天在吐槽之下的不安与迷茫,她或许不知道具体事情,可对她的处境却是了解的。


    粉丝逼着她,外界审视着她,哪怕公司目前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可没给反应就是很可怕的事情。


    “你们怎么熟悉的啊?”谢清让搂着情绪有点低落的苏晏禾,拉着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作为能够和苏晏禾并肩的女演员,辛年也是出道即巅峰,并且完全没有走过下坡路。她的事业顺到什么程度呢?她被奉为除了雍和宫外求事业最灵验的存在。


    这样的人,是苏晏禾在圈内除了谢清让,唯一的好友。


    “小时候颁奖礼就认识了,熟悉是我带着荒原参加Via电影节,她也在。那年我们同时入围主竞赛,我拿了奖,她没有。Afterparty上,我还没有出戏,情绪很差。她看我那样陪我喝了几杯,后来回到酒店,我浑浑噩噩地躺在地上,她不知道从哪知道我的房间,抱着酒瓶敲我门,说要喝酒和她一起喝,不能偷偷把自己喝死。”


    谢清让怔了怔,完全没有想到辛年和苏晏禾的熟悉会是这样的展开。


    “她很像你。”苏晏禾转头看她,眸色静定,“虽然这样说很不尊重你们两个,但,她真的和你很像。长得不像,骨子里像。”


    都是一眼看去以为是那种很和煦很开朗很好接触的类型,然而接触时间久了就会发现骨子里是冷的,是在审视着世界的,精致利己却又很好的人。


    苏晏禾垂着头,她面对着谢清让,站在寒风中,叹了口气,说:“我能够感受到,她觉得孤独,可我做不了什么。”


    哪怕是风姿绰约的大明星,站在冬日的街角,说话时也会像是加湿器一样的。谢清让好笑地看着苏晏禾说话中带出的白雾,在她开口前,再度将她搂在怀里,带上了车。


    上了车,苏晏禾仍旧沉默着。


    谢清让不知道她这时候在想什么,但她知道不能放任她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于是她坐在了她的身侧,几乎不留缝隙地贴着她,拉着她的手,温声询问:“为什么不开心?她孤独她会自己找乐子的,不用担心我们这类人。”


    “我感觉自己不尊重你们两个。”在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话不对了,可为什么却还是说了出来呢?苏晏禾不明白,苏晏禾懊悔,苏晏禾讨厌这样的自己。


    这缘由实在是有意思,谢清让轻笑出声,她微微弯腰,低头看着苏晏禾的眼睛,捕捉到眼睛里面失落的情绪,开口道:“我不觉得不尊重我啊,辛年诶,那可是和你比肩的影后辛年诶!至于她?她又不知道。”


    谢清让的话让苏晏禾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些,但她的情绪依旧没有变好,仍旧保持着些许的低落。


    不知道是单纯的情绪不好还是抑郁症发作,谢清让也不好贸然说些什么,想到之前苏晏禾说的只要陪在她身边。谢清让索性不再说话,转而搂着她,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今年冬天的宁洲很爱下雪,车子安静地行驶在路上,没多久就又有雪花飘了下来。天色将暗未暗,大片雪花不紧不慢地落在车窗外面,没多久就覆盖了街道、屋檐以及车窗下沿。


    饮酒过多的苏晏禾靠在谢清让的肩头,怕她觉得亮,谢清让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睛上,感受到她的睫毛颤了一下、又一下。


    苏晏禾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不清楚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天气的影响。刚才和辛年分别时,她孤寂的背影始终在她的脑海中。


    情绪来的毫无征兆,她的鼻尖猛然变得酸了起来,呼吸也仿佛凝固。那种飘忽不定、如坠深海的感觉再次袭来,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来气。


    原来是犯病了吗?


    谢清让没有动,她依旧将自己的肩膀交付出去,手搂在她的肩头,感受着她的颤抖,时不时地抚摸着她的脊背,试图给出自己的安抚。


    “晏禾,快到家了。”她轻声唤着她,语调温柔得不像话。


    苏晏禾没有应声,她只是紧紧地靠着她,睫毛不再颤抖,她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灯光打在她们身上,影影绰绰的,和外面白雪一片的景象截然不同。


    回到酒店时,雪已经散散的积了一层。谢清让替苏晏禾放了洗澡水,又看着她吃了药,这才去将床铺整理干净。她全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苏晏禾的身边,陪着她按部就班地安寝。


    药物作用来得很快,苏晏禾躺在床上没有十几分钟,她沉重的大脑就支撑不住她的眼睛,在沉沉睡去前,她拉住了谢清让的手。


    谢清让坐在窗边,轻抚着她的手掌,亲吻落在她的额头,温声:“我等会就吃饭,真真已经送了餐过来。别担心,嗯?”


    苏晏禾点了点头,再也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夜渐深,房间只剩下空调的声响。谢清让匆匆吃完晚餐,她低头看了眼沉睡着的苏晏禾,默默地走出卧房。


    坐在沙发上,她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在得知苏晏禾有抑郁症和解离症时,她神经一样挂了宛平南路的号,焦虑地询问医生,该怎么和抑郁症患者相处。


    医生察觉到了她焦虑的情绪,安抚着她,而后说,要积极配合治疗,要在关注她的同时也注意自己的情绪变化。


    谢清让盯着酒店的茶几,想到苏晏禾脆弱的神情。她倒在沙发上,长叹了口气。


    没多久,她又回到了房间内。将蜷缩在一起的苏晏禾搂在了怀里,感受着她的心跳和体温,闭上了眼睛。


    苏晏禾,到底怎样你才会知道,自己真的很好,很值得每个人喜欢你、爱你呢?


    不要为了别人的处境而难过啊,多想想自己,好吗?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姐妹们是否知道,但还是打个补丁:


    抑郁症发作的原因很多,就我个人看到的、经历的都是很突然就情绪down下来了,完全没什么征兆。以及,这是病,这是病,这是病,积极治疗哈


    第132章 视后有点emo1.0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停留半分, 事情也推着人们向前走。


    《嫡妻》在新年的第四天杀青了,苏晏禾并没有在宁洲陪到谢清让杀青,她因工作先一步返回了邺城。


    和南方的寒冷不同, 邺城的冬日北风呼啸,刮得人脸生疼, 一下车就感受到这股妖风还是让谢清让低声骂人。


    怎么不把我头吹得漫天乱飞呢?


    不喜欢冬天的谢清让气鼓鼓地走进摄影棚, 感受到暖气后才觉得活了过来, 一边脱衣服, 一边找寻着苏晏禾的身影。


    作为导演的辛年是最先到的, 她穿着一身深色休闲装, 风格利落, 注意到谢清让找人后, 唇角挂上了淡淡的笑。


    “别找了,她还在公司开会呢。”辛年随手扔给了谢清让一瓶热牛奶,告知了她苏晏禾的动向,“估计还有半小时后才能结束会议, 咱们先拍。”


    这次的拍摄是《玩家的逆袭2》的先导宣发照。谢清让原以为苏晏禾会和辛年一块过来,听到她这么说, 也不扭捏, 喝了口牛奶后, 就去找造型师了。


    坐在镜子前,谢清让注意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红, 显然昨晚睡得并不是很好。或者说, 自从苏晏禾不在她的身边后, 她的状态就变得不太好了。不光是睡不好, 就是拍摄结束的空挡都会莫名地发呆走神。她掩唇打了个哈欠, 有点不理解自己怎么忽然恋爱脑上头了。


    她的面色憔悴, 哪怕上了底妆仍旧能看到黑眼圈。看到她这样的状态,辛年眼神略微闪烁,走了进来,淡声:“等苏苏来一块拍吧,你先睡会吧。看你这样,不知道的以为你嗑嗨了。”


    “郑导太push了,如果嗑药不犯法我笃信我会这样做的。”谢清让乐得获得短暂的休息,很是顺杆爬地躺在了造型师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和辛年说。


    《嫡妻》的导演郑萍是熊氏接连拍摄出几部爆款的导演,她的审美和镜头都极好,在业内的风评也还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为人强势。


    “我建议你调整好状态再进组,要不我怕我会骂到你自闭。”趁着还没有进组,辛年罕见地做了人。


    谢清让抬眸看了眼辛年,感谢她的善解人意。


    辛年也不打扰她,走出造型室,甚至十分贴心地关上了门。


    白天睡觉是睡不安稳的,谢清让只感觉自己的意识飘忽,朦朦胧胧的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当她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却发现周遭都是混沌一片,根本分辨不出。


    她大声叫着苏晏禾的名字,似有感悟地往一个方向跑去,可抵达那个地方就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偌大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孤独感包围了她,几乎让她不能呼吸。坦白讲,这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谢清让的心就像被人捏住一样,那人毫无规律地捏着她的心脏,让她的呼吸不畅同时又带着惴惴的不安,她觉得氧气不够,想要大口呼吸,却发觉这片混沌的世界贫瘠得不得了。


    就在她奋力地想要逃离这里,费力地喘息之际,忽然有双手抓住了她。


    “清阙,你怎么了?”苏晏禾坐在她的身侧,看着猛然坐起身来惊魂未定,额头都是冷汗的谢清让,连忙抽出纸巾为她擦拭汗水,目光担忧地询问。


    谢清让的心脏依旧在强烈地跳动着,就好似要透过她的喉咙跃出来一样,她紧张地打量着四周,看着周遭满是各种各样的衣裙与镜子和座椅,最后目光才堪堪地落在了眼前人的身上。


    苏晏禾灰蓝色的眼眸里有着满满的担忧,她没有再问也没有安抚,只是望着她。有力的手握着她的手掌,试图让她从梦魇中脱身。


    眼见谢清让的呼吸平稳了些,苏晏禾将一侧辛年给她的热牛奶拿了过来,递给她。


    谢清让接过,与苏晏禾碰触的指尖冰凉,她低头喝了口仍旧温热的牛奶,感受到属于人间的温暖,长舒了口气,靠在苏晏禾的身上,道:“他爷爷的,做了个噩梦。”


    没心没肺的谢清让偶尔也是会做噩梦的,苏晏禾清楚这点。她像是过往那样,双手捧着谢清让的脸,凝望着她的眼睛,温声说:“清阙,我是谁?”


    又是这样?谢清让轻笑,她同样抬起了手,抚摸着苏晏禾的脸,笑着回应:“是我老婆。”话音落下还不忘亲吻苏晏禾的薄唇。


    还有兴致亲她,那就是没什么事了。苏晏禾轻笑,回吻了她。


    靠在苏晏禾的怀里,谢清让再次打了个哈欠。想到辛年说她在开会,懒洋洋地问:“会议顺利?”


    “还行吧。有几个人质疑了下,被Iris压下去了。”苏晏禾云淡风轻地说,但回想起齐简臻那一副极其正经却又满口讽刺,并且看似站在对立面的景昙还状似无意地递话,就觉得十分有意思,她没压住自己的笑意,又道,“Iris和小姨配合着骂人,那几个董事被小姨明着叫老登臭虫戆卵,他们脸都绿了。”


    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那副画面,但谢清让的脑补能力很强,她也跟着苏晏禾笑了出来,道:“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叫你苏总了?”


    “不用。”苏晏禾眉毛轻轻一挑,神色少见的飞扬起来,“我一直都是苏总。”


    秋旻印象的管理合伙人,观景集团的股东。


    她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精英味,是之前完全没有展露出来的样子。谢清让被她这样子所吸引,好半天都没给反应,直到苏晏禾递过来眼神才反应过来,一下子扑倒了身上的人。


    “草啊,我想到你演的关音就是那种位高权重的精英败类,我水直流啊!苏苏苏苏~”谢清让趴在苏晏禾的身上,脑海中已经开始脑补白发的关音用看蚂蚁的眼神看着她会是什么感觉了。


    眼见谢清让的思绪在高速公路上狂奔,苏晏禾笑着推了推她,轻声:“别想了,被辛年知道你还在磨蹭,她会来杀人的。”


    杀就杀吧?牡丹花下死才比较重要。


    “好好好,过阵子我用关音的造型和姿态,好吗?”苏晏禾纵容着谢清让,答应了她脑海里面下流的想法。


    “好耶!”得到满足的谢清让兴奋地起身。


    两个人又说了会话,而后剧组给苏晏禾准备的造型师找上门来。两人分开,各自走到各自的更衣室和造型室。


    换装、定妆、走位流程都是既定的,三人都十分地熟悉。唯独在正式拍摄的时候,出了点岔子。


    谢清让近乎是下意识地觉得苏晏禾是站在中间那个,她自然地站在了她的左侧,辛年看到这一幕,当即跳脚:“我不要站清让左边,我左脸不好看。”


    苏晏禾轻笑,她打趣道:“你左脸也好看的。”


    “我不管,苏苏,你来站这,我站清让右边。”辛·右脸更好看·年麻利地站到了谢清让的右侧。


    在苏晏禾和辛年打趣的时候,谢清让的目光就落在了地上的标线上面,她沉默着没有出声,待感受到苏晏禾的目光后露出了一抹笑容来。


    随着苏晏禾和辛年分别站在她的两端,形成掎角之势,照片也被拍下。


    玩家这个系列,三位主角各有各的立场和身份,从各自的角度出发都有自己的缘由,也因此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又敌又友的。现在她们三个摆出对峙的姿态,目光交接,大有电影中三位女主三线交织的感觉。


    谢清让配合着举起手枪样式的道具,她带着敌意看向苏晏禾,却在接触到苏晏禾那副睥睨的目光后,气势顿时散了。


    辛年的眼睛眨了眨,有点理解谢清让的感受,她走上前,眼里面上都戴着笑意,感慨:“苏晏禾这人恐怖如斯。”


    这还是没有入戏的苏晏禾,她就能靠着一个眼神逼退谢清让。要是关音,辛年几乎已经想象到了正式拍摄时的画面。


    她的语气是带着调侃的,可谢清让怔愣在原地,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般笑了下,与辛年一道感慨苏晏禾的演技是上天赏饭吃。


    调整好状态,谢清让表示再来一次,言语间手指却揪着枪带。


    苏晏禾在一旁看得分明,她轻咬自己的嘴唇,稍稍收敛了几分气势,继续进行拍摄。


    到底三个人都是有真材实料的当代女演员,调整过后,再次拍摄就顺利了很多。原定要拍摄一天的宣传照,在中午进程就已经过半。


    几人围坐在休息室的桌子边,吃着工作人员订来的午餐。满桌的菜色看着丰富,可口味属实一般,女演员的餐食从来都是不能抱有希望的,谢清让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苏晏禾看了她一眼,辛年注意到这一幕,问:“不合胃口?”


    谢清让喝着水摇头,说:“没有。只是觉得女演员的饭菜好无趣。”


    辛年失笑,摇头:“下周你来训练营就会知道有趣的饭菜需要付出什么了。”


    苏晏禾本来在喝汤,听到这句,手顿了顿,问辛年:“下周就要去吗?”


    “嗯,之前和她团队定了时间了。”辛年瞥了眼谢清让,发现她在发呆。


    谢清让听到她们在说自己,递上了目光,想了下回答:“和我讲过了,我不需要休息,可以直接上。”


    不需要休息?那是谁拍完戏都会奖励自己去度个假的?苏晏禾眉头微蹙,眼神里带了点不解。


    “总得付出努力啊,毕竟是我拿了视后后的第一部重头戏电影呢。”谢清让看出了苏晏禾的心思,她握住她的手,宽慰着。


    苏晏禾总感觉谢清让的情绪有点不对,她放下筷子,看了眼她,没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舟夏。


    舟夏看到,给了个眼神,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哦对了,你到时候染发还是戴假发?”谢清让知道苏晏禾一定会担心自己,她不想继续在这问题上面,索性问起来苏晏禾的造型。


    “第一部是假发。”苏晏禾没有回答,反而是看向了辛年。


    “看我干嘛?我的意见肯定是自己的头发好啊,就是伤头发。”辛年吃草吃得崩溃,感受到两人的目光,随意地回答。


    苏晏禾想了下,偏头看向谢清让:“你觉得呢?”


    “自己的头发好点。”


    这答案并不意外,苏晏禾没说话,她含着笑抽出湿巾擦拭自己的手,语气温和:“已经约好了造型。”


    是啊,这就是苏晏禾,不要说为了电影染白发,就算是剃光头她也不是没有干过。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谢清让的眼睫上,带来一片的阴翳。


    【作者有话说】


    在热得要死的天气写冬天戏份,感觉内心凉凉的


    第133章 视后有点emo2.0


    拍摄是下午三点结束的, 苏晏禾是3:01接到电话的。她歉意地看了眼谢清让,拉了拉她的手,说要回一趟公司。


    她们都好久没有亲近了。


    可她怎么能拦着她离开?谢清让只能“大度”地点头, 目送苏晏禾离开,眼看着她在一众人的陪同下登上车子, 离开摄影棚。


    周遭的大家都在忙碌着, 各种声响交杂在一起, 谢清让的思绪却已经随着苏晏禾的离开而飘远。她站在原地, 目光没有焦点。


    正在和摄影师交谈的辛年视线微微一瞥, 发现了愣在正中的谢清让。她三两句交代了自己的需求, 走到了谢清让跟前, 轻声:“人都走了, 还在看呢?”


    辛年的声音叫醒了谢清让,她转过头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看到方迪和唐真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作势就要告辞。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辛年给打断, 她的表情不复之前的满是笑容,有了几分冷, 说:“□□吵坑而已, 别在意。”


    什么东西?


    见谢清让没有get到自己的点, 辛年眉头挑了下,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拍了下谢清让的肩膀离开。


    等到谢清让坐在车上, 她才看向方迪和唐真真问:“□□吵坑是什么?”


    在场的人里面只有谢清让勉强能算是半个北方人, 她都不知道的东西, 唐真真和方迪怎么会知道。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还是方迪出声, 试探性地解释:“是说青蛙乱叫吧?”


    字面意思是这个, 语境之下好像也是。但辛年怎么会没头没尾地说出这种话来?谢清让眨了眨眼,给苏晏禾发消息询问。


    “方言,说场面混乱吵闹。辛年和你说的?”苏晏禾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谢清让回复了个嗯嗯的表情包,没多久苏晏禾的回复又一次来了。


    “哈哈,她的语言天赋非常厉害,前些年拍电影去了很多地方也学了很多东西,从她嘴巴里冒出来哪个地方的方言都不意外的。”苏晏禾的笑声似有传染力一样,谢清让听了也不由地笑了起来。


    眼见情绪不那么欢快的谢清让笑了,车厢内的唐真真和方迪才松了口气。方迪坐在副驾上,回首看着谢清让,她慵懒地窝在座椅内,冬日阳光穿过玻璃照在她的身上,身上的衣衫露出恰当的褶皱,将她整个人都衬托的从容而舒适。


    如果,她的笑容没有随着挂断电话而消散就更好了。


    想到今天谢清让的状态表现,方迪的眉头不禁蹙了蹙。再看向还是一无所知的唐真真的傻模样,心里总有点惴惴不安,她不动声色地给秦以若发去了消息,希望秦姐能够在忙乱中抽出一点点空。


    这些年来邺城的冬天越来越干燥,宁洲这样的南方城市都下了雪,可邺城却完全没有下雪的样子。街边树梢被风吹动,不知是灰还是什么被吹落,缓缓落下。


    谢清让没有开灯地安静地坐在窗边,一身宽大的棉质长袖,看起来暖和极了。她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吹干,发尾耷拉在背后时不时地落下水滴,完全不在意没有关紧的窗户透进来的冷风。


    【苏苏苏苏】:临时和妈妈去一趟约翰内斯堡,五天后回邺


    【苏苏苏苏】:你早点休息


    约翰内斯堡?怎么一下子跑到南非去了?


    消息的提示音令谢清让从自己觉得陌生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想了想,手指飞快地敲着:“带了药了吗?注意安全,起飞降落和我讲。”


    苏晏禾的回复很快,说带了药,还将往返的航班号发了过来。


    见此,谢清让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她注意休息。


    首都机场T3航站楼,苏晏禾将手机锁屏,原本还带着笑的眼睛登时冷了下来。苏语漾和景昙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苏语漾打破了沉默,问:“小禾,发生了什么吗?”


    苏晏禾没什么表情的脸因为妈妈的话语而生出了点疑惑,她抬眸看向两位家长,反应了会,说:“我感觉清阙的状态不是很对,我……”


    马上就要值机安检,现在说这样的话。景昙连忙制止住苏晏禾接下来会让语漾生气的话,接话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和语漾去值机吧。”


    这次的股份变更不管怎样都是躲不掉景晨的,苏晏禾若还想要更进一步,她就不得不亲自前往非洲找景晨。为此,苏语漾还特意调整了自己的日程,与苏晏禾一道去。要是这时候她恋爱脑发作,临阵脱逃,别说会惹恼景晨,就是她妈妈也会不高兴的。


    苏晏禾没动,她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明亮的眼眸直直地盯着留守在家的景昙。


    景昙叹了口气,直到她的意思,点了下头。


    苏语漾将这两人的小动作收入眼中,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着值机,而后拎起了苏晏禾的箱子一道值机,偶然间瞥到有人在看这边也没有多话。


    “妈妈,我来吧。”苏晏禾主动拿过了妈妈的护照和登机牌,摆出乖巧模样来,好像刚才那个差点想要撂挑子的人不是她一样。


    知道轻重缓急就好。


    景昙发现自己对苏晏禾的要求实在低的不得了,她上前屈指敲了下苏晏禾的额头,这才和苏语漾说:“我姐那边应该不会太好说话,要是她又刻薄了起来,你也不用客气。实在不成你就让晏禾去挨骂。”


    听到小姨在说什么,苏晏禾好看的五官都皱在了一块。她非常没有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神色也都是无语。


    苏语漾轻笑,她抬手抱了下景昙,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而后就和苏晏禾一道去安检。


    “你的小女友怎么了吗?”上了飞机,直到滑行苏语漾才和苏晏禾说了第一句话。


    看着手机上和谢清让的聊天框依旧停留在刚才的对话上,苏晏禾叹了口气,将手机锁屏。转过头来回答妈妈的话道:“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她的情绪不太好。我在想是不是我的情绪影响到了她。”


    “你的病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她这么轻易就能够受你的情绪影响,那应该是她本来也有病。”苏语漾非常颠覆人设地冷声说着,“小禾,她不能负担你的人生,你也一样。”


    苏晏禾如何不知这个道理,可道理这东西都太冷冰冰了。比起两个人都有病,她还是更希望谢清让只是因为最近外面的舆论过差而生了些负面情绪。


    在苏晏禾和苏语漾飞往南非的这段时间里,谢清让一直在影音室内。


    邺城的房子从租下来开始,苏晏禾就和谢清让商量好要拿一间卧室当做影音室。这些年分开,苏晏禾保留着房间内所有的陈设,自然也包括了这里。


    影音室的灯光是经过调整的更加冷色调的颜色,四周墙面贴着厚厚的隔音棉,随着房门被关上,世界就仿佛彻底陷入了这片影视的世界中。


    谢清让瘫坐在长沙发上面,她的腿上搭着一条深灰色的毛毯,面前的茶几上还摆放着喝了大半瓶的威士忌,她拿过酒杯,没有放冰块,也没有兑其他的酒,就这样直接的喝了下去。


    苦涩的酒精味让她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后她就又瘫了下去,继续看着屏幕上的电影。


    十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已经将苏晏禾自出道以来的电影又重新看了一遍,现在屏幕上正播放着她去年和辛年拿了金橡树双黄蛋的《双生》。


    蓝光碟片的画质好得不得了,她能够清晰地看清楚苏晏禾和辛年的眼神细微的变化,透过她们两个人完全没有台词,却满是戏的眼睛感受到她们想要表达的情感。


    凝望着屏幕上穿得皱巴巴的苏晏禾与光鲜亮丽的辛年,她们一起在漫天的黄沙中奔跑,苏晏禾的眼睛被风沙吹得通红,大特写将她此刻的冷然捕捉了下来,却在转瞬间这双带着十足冷意的眼眸变成了辛年。


    苏晏禾的骨相并不东亚,气质在圈内更是独树一帜。辛年和她虽然年纪相同,但走得路线却是截然不同的。可就是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这一瞬间,却好似变成了一个人。


    她们都带着狠厉,眼眸里的冷然相近,虽然在后续依旧能够发现她们底色的不同,但在此刻,她们是一体两面的存在。


    初闻《双生》拿到了金橡树的双黄蛋时,谢清让心底是有些不屑的。业内所有人都知道观景的能耐,清楚苏晏禾和辛年两个当家花旦的明争暗斗,更加明白她们两个人势必不能分出胜负来。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双黄蛋是最好的结果。


    可在看到这个镜头后,谢清让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


    作为能够和天赋型演员苏晏禾并驾齐驱的辛年,一个同样十几岁出道每一步都走得稳健而顺遂的辛年,商业片和文艺片两手抓的票房女王的辛年,她完全值得。


    将影片暂停,谢清让仰头靠在沙发上。脑海中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地就浮现出了辛年和苏晏禾谈笑风生站在自己身侧的画面。


    她们根本不在乎番位,也不在乎外界的评价,好像只有剧本和演技才是最最重要的。


    与她们相比,她差得太多太多。


    坐在这个四面封闭的空间时间越久,她的脑子就越不清醒。不知道是脑子太过不清醒还是酒精的作用,她不小心退出了电影,点开了双生上映时的访谈。


    辛年和苏晏禾并肩坐在一起,一人穿着黑色的卫衣一人穿着白色的,看起来十分的登对般配。她们就着人物的个性与底色进行着访谈,说着拍摄的趣事,谈及彼此对自己未来的规划。


    弹幕上满是和谐的评论。


    【两个好会哭的人,妈妈问我为什么在电影院下跪,我只能说:苏晏禾、辛年你们是我的神!】


    【内娱多点眼睛会演戏的人好吗?这俩现在就坐在这一动不动,我都感觉她们一起经历了很多…】


    【好般配好登对的两个人,多多合作好吗】


    【双影后的视听盛宴说的就是双生】


    一条条和谐又带有浓烈感情色彩的弹幕划过,谢清让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苏晏禾辛年”这两个人的名字黏在一起,却没有任何人怀有负面评价,想到自己的名字和她们在一起所带来的评论,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下去。


    有点疼,呼吸也有些不顺畅。


    第134章 视后有点emo3.0


    谢清让不是第一次被拿来与苏晏禾和辛年作比较。


    那年艺考结束, 她在咖啡店和苏晏禾表白那天,她们的照片就被跟着苏晏禾的狗仔拍了下来,在高考结束公布录取结果的那天, 发了出去。


    每年三大院校的招生都是备受瞩目的,那年苏晏禾和辛年都是在没有经过大学专业学习就拿到了最佳女主和最佳女配的存在, 同时还有男爱豆报考了邺戏, 正因如此, 她们这些被录取的素人或多或少都收到了些瞩目。


    而作为邺影第一名的谢清让, 自然要比其他素人要更受关注。她被同排放在苏晏禾和辛年中间是三个人以邺影表演系、邺戏表演系和邺戏导演系第一名的身份出现在各大营销号上。


    三张漂亮的脸, 加上狗仔适时的爆料说她和苏晏禾私下认识。在还没有正式入学, 谢清让就已经受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甚至有买股粉入驻, 轰轰烈烈搞起了超话、后援会、数据组这些。


    有粉丝喜欢自然也有人不喜欢。


    有人说她漂亮,但没有内涵;有人说她长相有辨识度,但比起辛年和苏晏禾来就差了很多;有人甚至说她和两位已经有了实绩的人同届是她的不幸。


    谢清让从来不是会被外界影响心态的个性,那些话根本没有入她的脑子。很多时候她都当成乐子一样展示给苏晏禾看, 她坚信自己能够一步一步地走到苏晏禾的身边,站在她的身侧。所以她对苏晏禾的规劝置若罔闻, 按照自己给自己规划的路线一步步地往前走。


    哪怕分手后, 依旧没有更改。


    18岁有理想的谢清让自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同样也能忽视掉自己和苏晏禾的差距。但已经27岁的谢清让清楚,她和苏晏禾之间的差距远非一部两部电影所能弥补的了。


    苏晏禾走得太快太远, 早已经到了她无法企及的高度。就是辛年, 与苏晏禾同样年少成名, 也避开了与苏晏禾在文艺片的领域针锋相对。


    她呢?


    一部《野草疯长》的确横扫了金鸟、白兰和奔月, 但比起坐拥金鹅、金橡树、金洪的苏晏禾和辛年, 她算个屁。


    沉默在此刻成为了开朗的谢清让的底色, 脑海再次清晰地浮现出苏晏禾和辛年自然地站在她的左右,理所当然地让她站在C位时的模样。


    她当时只能想到四个字:沐猴而冠。


    她就是那个戴上了帽子也没办法装成人的猴子。


    这份感觉随着镜头对准她,苏晏禾和辛年先后投入情绪,成为了故事中的关音和毓淇而变得更加浓烈。当闪光灯亮起,摄影助理不断说着,谢老师,您是主视觉中心,可她的心底却生出了惶然的情绪。


    虽然凭借着还算够用的演技,她将这次的拍摄顶了下来。可后续入组,她又该怎么应对呢?


    她要如何在面对苏晏禾和辛年这样的双影后,在她们近乎完美的演技与艺术追求下求得一份生机呢?


    她又凭什么成为了《玩家的逆袭2》的一番女主呢?


    因为她是苏晏禾这个出品方的女朋友,还是因为她拥有足够庞大的粉丝群,因为她的出现能够带来流量呢?


    不是自己面试来的角色,要让她端着高配得感去稳坐C位,她发现她根本做不到。


    那点早就应该被磨平了的自尊心,在苏晏禾与辛年这两个人的刺激下又一次地冒了出来。她不想成为最合适、最有性价比的选择,她想要导演独一无二的确定。


    她不是表导出身的辛年,也不是追求艺术的苏晏禾,她只是谢清让。


    是那个想要堂堂正正站在苏晏禾身边的谢清让。


    可是人,不能既要又要。


    有那么多的人还想要拿到玩家2的女主,想要和苏晏禾和辛年合作呢,她又在这里矫情什么呢?


    埋首在沙发里,她重重地叹着气,双腿翘着又落下,最终演变成烦躁地刨着沙发,在累了后重新躺平,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默默的生闷气。


    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屏幕上的电影继续放映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放到了电影最后的一幕。


    苏晏禾所饰演的角色面无表情地将一把药片缓慢而细致的拍开,她的神情看不出她的癫狂,可眼神与呼吸却显露了此刻的她的异样。


    而后,在辛年进门的瞬间。


    苏晏禾手掌快速地收束,一把就将药片塞进了辛年的嘴巴里。太多的药片让辛年干呕出声,可她却浑然不觉,掐着辛年的下巴,拽着她来到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将水灌了进去。


    伴随着药片被辛年咽下,她的神情也彻底变得疯狂了起来,好看的面容此刻已经有了非人的神态,她贴着辛年,诉说着这些年来的不公与对她的思念。当辛年的反应越来越小,呼吸越来越缓,她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直到最后辛年失去所有的反应,她大笑出声之际眼泪也滑落了下来。


    这电影谢清让看过四五遍了,每次看到这里都会头皮发麻。这次也不例外,但比起苏晏禾的演技,她这次的注意力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辛年的身上。她看到了辛年被苏晏禾掐出淤青的面颊,也注意到了辛年被灌水时呛得翻白眼的模样,更加没办法忽视辛年被她抓住时难以克制的害怕。


    谢清让抿了抿唇,她猛地站起身。


    酒精作用下,她的脚步有些不稳,撑着墙抚稳后,她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去,找到自己的平板,翻开了玩家2 的剧本。


    或许在此刻,她的当务之急不是矫情自己成为压番苏晏禾和辛年的存在,而是再看看剧本,看看自己所饰演的巫致和关音之间的对手戏有没有激烈地肢体冲突。


    进入剧情的苏晏禾太可怕了,她没有辛年那么高的艺术追求,要是被苏晏禾那样“弄死”,她可不保证以后再看到苏晏禾会不会想起来她要杀掉自己。


    读剧本是个很容易陷入的活动,不久前的谢清让还在影音室嘤嘤嘤,而现在她就已经沉入了巫致的情绪中,仿佛透过巫致的视角进一步了解了这个先进又荒唐的世界。


    巫致和关音的第一场对手戏是在一家餐厅,巫致是服侍的人,她端着关音在不久前让厨房做的餐食,找寻着关音的身影。发觉这个站在联邦顶端的白发女人,正被一群平日里只能在全息投影看到的官员们簇拥着,周遭的人都在谄媚得笑,唯有关音一脸淡然。


    这种画面谢清让真的很难不去代入自己和苏晏禾,她甚至开始怀疑,辛年这家伙就是故意把关音写得这么苏晏禾的。


    看着巫致当下的处境,她在思考若是自己面对这样的情景会是怎样。


    关音和苏晏禾一样,是一个对吃食非常有讲究的人。她所使用的餐食都是经过严格的营养师配比的、色香味俱全的高级餐食,而苏晏禾则是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挑食怪。


    剧本上的巫致端着的餐食有一味食材不那么新鲜,被关音敏锐地察觉到了。而谢清让则是想到了在几天前的宁洲,她和苏晏禾躲在酒店吃火锅,她切了香菜末,在洗过刀还有自己的手了两遍后,才又去切的苹果,可就是这样还是被苏晏禾闻到。


    都是属狗的。


    “手怎么都洗皱了?”苏晏禾问。


    “送给你吃了。”关音说。


    巫致和谢清让都在讪讪地笑,一个说没怎么,一个道谢。


    巫致和关音并不熟悉,两个人地位还天然有着鸿沟,所以她小心翼翼很正常。


    但她为什么?


    她和苏晏禾不是情侣吗?她小心个什么劲?


    将平板随手扔到一边,谢清让又一次陷入了思考。她在努力回想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吃香菜是什么过错吗?不是啊。她洗刀、洗手有什么问题吗?更没有啊。


    那为什么要做错事的样子呢?


    眼睛眨了眨,谢清让清楚,自己是不想让苏晏禾觉得不舒服。可自己这种行为,苏晏禾会舒服吗?她想起了那次和简静溪喝酒时说的话,她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做到平常心地对待苏晏禾。


    看似心里清楚要平常心地对待苏晏禾的病,可实际上,她的行为方式却总透着“不能让苏晏禾不高兴,要让苏晏禾一直快乐下去”的心态。在这样的心态下,她做什么都变得小心翼翼,变得不那么“谢清让”。


    这是不对的。


    这肯定是不对的。


    她应该永远都是她自己的,不管苏晏禾变成了什么样子,她都应该是谢清让的。


    谢清让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一天会陷入这样的困境,她站起身,回到影音室想要把酒拿出来。然而当她坐在沙发上后,她就好像被粘在了上面,完全不想起来。


    瘫在沙发上,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屏幕上的播放列表都变得静止起来,音响系统也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响。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反正苏晏禾不在,自己做一会会脏狗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她这样不会惹苏晏禾生气的,她不生气就不会有负面情绪,就不会抑郁了。


    逻辑线非常完整。


    【苏苏苏苏】:落地啦~你在干什么呀?


    放在桌角的手机响了起来,惊醒了睡了好几个小时的谢清让。她揉着十分疼痛的脑袋,坐起了身。一边捞起手机,一边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喉头被灼了下,迫使她眉头皱在一起,意识到居然喝的是酒后,她反手放下了酒杯,拿着手机给苏晏禾回复道:“在影音室看了一晚上电影,睡着了┭┮﹏┭┮  刚刚还不小心拿错了杯子,喝了酒,yue,好难喝…”


    苏晏禾注意到谢清让说自己喝了酒,她眉头皱了皱,没有打字,直接将语音发了过来。


    清冽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出来。


    “怎么喝酒了呀?是和我还有辛年合作压力有点大吗?”


    谢清让没想到苏晏禾这么直白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她静静地看着这条语音,嘴角扯了下,回复了个哭哭的表情。过了一会,才又回复道:“当然压力大啊!双影后,唉~”


    回复完消息,她没有再看手机,转而走进了浴室,将臭臭的自己洗干净。


    再出来时,她就看到昨晚邺城竟然下了雪。雪后的邺城寂静一片,远处的灯光泛着黄,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她给自己弄了杯咖啡,而后裹着毯子,走进了影音室。


    在将影音室全部收拾了一遍,并将所有东西拆下来送去洗后,她这才重新拿起了手机,看到上面的回复后,眉眼终于弯了下来。


    第135章 视后又幸福了10.0


    【苏苏苏苏】:全满贯视后说压力大, 外面人又要说电影咖逼格高于电视咖啦~


    笑容还没有从脸上消散,手机就再次亮起,属于苏晏禾的备注跃动在屏幕上。


    不知道现在南非是几点, 谢清让犹豫了一瞬,接起了电话。


    “Hello.”苏晏禾的声音有些低, 清润的声音好似因为较远的距离而变得模糊起来, 她那边的背景隐隐还带着些风声与海浪声。


    谢清让从打扫干净的影音室退出去, 重新回到明亮的客厅内, 她随手捞起沙发上的毯子, 在察觉到上面微弱的酒味后, 嫌弃地捏着扔到了洗衣机里面。意识到这样不方便说话, 她更换了耳机, 待将客厅内昨天碰过的东西塞进了洗衣机,这才回话:“你那边几点了啊,怎么感觉你背后还有风声?”


    “比邺城晚六小时,我和妈妈正在往酒店走呢, 刚刚开了窗户。”苏晏禾低低地笑了下,回答着, “你才醒吗?”


    谢清让的嗓音还带着睡醒的惺忪, 苏晏禾知道她的作息, 犹豫了下,又道:“昨晚睡得很晚吗?”


    “挺晚的, 把你的电影又都看了一遍, 《双生》看完觉得怪不得今年金橡树给你俩双黄蛋。”谢清让在沙发上找到了舒服的位置, 窝在角落, 自然地伸直身子, 说着, “刚刚和你说过了呀。”


    “我那些电影都太致郁了,你找点轻松的片子来看吧,辛年去年贺岁的那部就蛮不错的。”苏晏禾轻笑了一声,她遥遥地看着远处漆黑的夜景,又道,“真的压力很大吗?”


    都已经问过一次的问题又一次被问了出来。这次和上次的差别在于,谢清让没办法用打字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脸、听不到自己的情绪来逃避了。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天花板,声音有些无力又有点自暴自弃的样子,回答:“有种不配得感。毕竟,和你们比起来我的成就就那么一咪咪。”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拇指和食指捏在了一起,又叹了口气。


    “啊啊啊啊啊!好烦!”谢清让微微起身把抱枕塞到了自己的腰后面,开始了土拨鼠尖叫。


    能说出来能尖叫就是好的。苏晏禾脸上有淡淡的一层笑,她继续问道:“是因为你的番位比我和辛年高所以才产生的这种不配得感吗?还是说你认为巫致不是你试镜来的角色?”


    谢清让没有说话,她坐起来,手自然地搭在了杯子上,喝了口水。感受着冰凉的液体从自己微痛的喉咙滑入,目光也随之落在了杯壁上面。


    是因为这个吗?


    苏晏禾并没有打扰她的思考,只是沉默着等着她的回答。


    她再度拿起水杯,搁到唇边,浅浅地又喝了口水后,叹了口气,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回道:“我不知道,宣发照那天我站在C位,我就有这种感觉了。昨晚看你的电影还有辛年的电影,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甚至我在看巫致的时候,发觉我现在对你就像剧本里面巫致对关音一样,小心翼翼的。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盘踞在我的脑子里,让我很烦躁。超级烦躁。”


    “清让,我不是关音。”苏晏禾的声音很轻。


    不是关音,难道她是巫致吗?谢清让内心有些不满升腾起来,她噘着嘴,神色明显的不开心,说道:“你不是关音,我也不是巫致啊!巫致一无所有的打渔女来到上城,小心讨好上层人物,把关音的需求当做自己的需求,把关音当成自己的主人,但我应该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吧,不至于因为这部电影,我也要把你当主人吧。”


    “对啊,你没到那个地步。这部电影是辛年和我主动找你拍摄的啊,如果不是你饰演巫致的话,项目是没有办法这么快速的推进的。”苏晏禾轻描淡写地解释着,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中透露了什么。


    没有她项目没办法快速推进?这是什么意思?


    谢清让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了下,她抿了下唇,试探性地问:“什么叫没我不行?”


    “你倒是会提取重点。”苏晏禾轻笑出声,将电影的幕后筹备说了出来,“关音这个人物辛年就是按照我写的,她放了很多恶趣味在关音身上。我来饰演关音,而和关音唯一有感情牵扯的人巫致,她从来就没想过别人,放眼整个演艺圈,能够不被我压住戏并且能和我演出感情羁绊的同年龄层女演员,只有你了。”


    虽然在首映结束后,她看似是引荐了谢清让给辛年,后续辛年也几次表达了对谢清让能否演出巫致的怀疑,但不可否认的是巫致这个人物从始至终选择的人物都是谢清让。


    海风将南半球的温柔透过电话线送了过来,轻而易举地抚平了谢清让不满而焦躁的内心。


    房间内寂静无声,谢清让却觉得安静得恰到好处。


    苏晏禾没有听到她的反馈,一时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看似在处理工作实际上却竖着耳朵的妈妈,她问道:“是因为你是我女朋友,所以你有种被开后门的感觉了吗?”


    “没有啊。”谢清让再次将自己摔在了沙发上,只不过这次她的脸上是略显轻松的笑意。回想着自己昨天晚上在那矫情,她又无语地摇了摇头,说道,“有资源不去用简直就是智障好吧,我凭我女朋友拿到资源,光明正大得很。”


    语音通话是看不到对方的神情的,但两个人了解彼此,苏晏禾轻而易举地就察觉到了谢清让此刻与刚才的不同。她知道,她好了。


    在这个基础上,苏晏禾又带着笑,重申了会让谢清让觉得开心的那句话:“清让,巫致这个角色你是唯一的人选。哪怕你不是我的女朋友,这个角色也会落到你的头上。”相反,如果你不是我的女朋友,辛年选了你,倒还要和投资方解释一番。


    未尽的言语不需要说出,谢清让就知道会是什么。她翘起了腿,整个人都散发着洋溢的笑,道:“好可惜哦,我是你的女朋友了呢~”


    “你要是敢说什么我好追的屁话,我发誓我会杀了你哦。”苏晏禾太清楚谢清让这个家伙的不浪漫的嘴巴以及奇怪的脑回路,她微笑着威胁。


    话都到嘴边的谢清让闻言默默地闭上了嘴,她嘿嘿地笑着。


    “我到酒店了,你那边时间也不早了,记得吃个早午饭。拜拜。”车子已经行驶到了酒店,苏晏禾看到了在大堂等候的景晨的助理,她快速地挂断了电话,与苏语漾一道下车。


    苏晏禾投入了工作,谢清让则仍旧瘫在家里的沙发上发着呆。她依旧看着刚才还觉得无趣得泛白的天花板,此刻却敏锐地看到了在白中藏匿着的难以捕捉的图案。


    想要看清上面是什么。


    执行力一流的谢清让拖来了椅子,脱下鞋子,踩在椅子上就要看天花板上的图案。就在她正伸着脖子找的时候,门铃响起。


    不得已她只能下来,透过可视门铃看到来人,她连忙看了下自己的穿着,在确认很干净和顺眼后,打开了房门。


    “景阿姨。”谢清让打开房门,正好和景昙对视,她沉默了下,又说,“很高兴见到你。”


    奇怪的开场白让景昙眉头皱了下,她打量了下谢清让,回道:“可以进去吗?”


    “当然,当然。”谢清让连忙闪开半个身子,示意景昙进来。


    景昙站在门口,熟门熟路地在鞋柜的角落拿出自己的拖鞋。而后跟在谢清让的身侧,与她一道进了客厅。


    这间房子的布局与过往完全没有差别,可不知道为何落在景昙的眼里,就是比小禾独居的时候多了些生活的感觉。只不过……


    “落地窗前的地毯还有窗帘都去哪里了?”景昙自然地坐在了单人沙发上,询问着谢清让。


    “洗了。”谢清让坐在景昙的手边,动作间有些局促。她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这么的局促,分明不是第一次见到景昙了,更加不是第一次在这间房子里面见到她,但还是忍不住。


    什么见家长的既视感。


    也是,景昙的确算得上是苏晏禾的家长。这个意识让谢清让站起了身,她看了眼景昙,说道:“阿姨是喝水还是茶叶?”


    “给我个苏打水吧。”景昙的语气轻松得多,她靠在单人沙发上,长腿自然地翘起,属于上位者的气息就这样轻易地散发了出来。


    从冰箱里面拿出苏打水,谢清让倒在杯子里面,而后将杯子放在了景昙面前。自己则是重新落座,双手规矩地搭在膝盖上,整个人看着乖巧极了。


    景昙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小口地喝着苏打水,时不时地打量着室内的陈设,好似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看看苏晏禾的房子一样。


    “阿姨来是?”谢清让收不了这样的气氛,她主动开口询问。


    “我问了唐柠,你最近很闲?”或许是单人沙发坐得不那么舒服,景昙随手将谢清让身后的抱枕捞了过来,塞在腰后面,自己则是半倚着,问道。


    怎么就直接问到大老板那里了?谢清让轻咬了下上唇,看着她回答:“还好,这两天会比较轻松,接下来是玩家2的剧本围读还有素质训练。”


    景昙点了点头,再也没有说话,好像刚才的问话只是没事找的话题一样。


    尴尬的气氛在室内蔓延,谢清让咽了口口水,脸上摆出了应酬般的笑容。


    “你爸是许一宁是吧?他最近在干嘛?”就在谢清让快要笑累了的时候,景昙忽然开口。


    第136章 影后又幸福了


    物业的供暖非常暖和, 客厅宽阔而明亮,然而坐在窗缝口的谢清让却觉得周身冰凉,她再度抬眸看向景昙。


    她的大衣已经被脱下, 规整地搭在衣架上面,询问的语气不冷不热的, 看起来就好像是随口一问, 可谈及到自己爸爸的姓名与她自带的压迫感, 还是让谢清让如临大敌。


    “是的, 我爸爸是许一宁, 我随母姓。”谢清让坐直身严阵以待。


    景昙没说话, 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视了一圈干净有序的客厅, 又瞧了又瞧面前的谢清让。谢清让的眼底泛着青, 显然昨晚并没有睡好,没有上妆的嘴唇有些苍白,穿着的家居服也是宽松的款式,显得整个人瘦削得不行。整体看来, 和印象中那个时刻都在笑,明媚得像条傻狗的人好似两个人。


    发生了什么吗?最近有什么事情吗?思考状态的景昙微微眯起眼睛, 她不喜欢做无谓的猜测, 但贸然询问怕是有些冒昧。于是她继续刚才随便找的话题, 询问道:“你的爸爸最近在忙什么呢?”


    第二次问爸爸在忙什么了。谢清让心里咯噔一声,她想了下最近亲爹的动向, 却发觉自己完全不记得了。她不好骗景昙, 坦白道:“我不知道, 他的工作我完全不了解。1月应该做什么吗?年初预算吗还是什么别的, 抱歉, 我真的不知道。我妈妈应该是在休假的, 如果…”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就是随便问问,没有要双方家长碰面的意思。”景昙知道自己的问题让谢清让误会了,她解释道,“找话题和你聊天而已。”


    额……倒也没有必要这么坦诚。


    谢清让尴尬地笑了下,端起自己的水杯喝了口水。那些在酒局上锻炼出来的和大人物的应酬话语在此刻就好像全部都被遗忘掉了一样,她的脑袋空空,除了尴尬只剩下假笑。


    “你为什么随母姓啊?”景昙和谢清让除了苏晏禾没有什么话题好聊,要是平常她也就随便聊两句看看对方状态就算了,但现在谢清让这副面对长辈尴尬的样子实在有趣,让她骨子里的恶趣味冒了出来。她倾身向前,盯着谢清让问。


    景昙的语气随意,谢清让也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她想了下,回答:“我家好像都是这样的,我爸爸也是随奶奶的姓氏。”


    “许桑华是你奶奶?”经过谢清让的提醒,景昙这才从记忆深处把许一宁的名字和脸对上了号,想到那位精明的老太太,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眼神也富有深意了起来。


    下雪过后的天气明媚,太阳照在景昙的脸上,让她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几乎令谢清让无所遁形。她只能点点头,以此来回答。


    “老太太知道你喜欢女人吗?你爸妈又是什么态度?”景昙趁着她气势弱了下去,再度压着她,让她回答。


    景昙浅棕色的眼睛里面藏着明显称为危险的讯号。


    谢清让知道,自己一旦答错,现在好不容易有的局面将会被彻底撕毁。她本可以说话糊弄过去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和苏晏禾相处得太久了,她不愿意说谎。于是,她看着景昙说:“我不知道奶奶知不知道,但我父母是不置可否的态度。”


    “不置可否?”景昙冷笑出声,她换了边翘腿,显然不是十分满意这个答案。


    谢清让还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景昙,她的心跳跳得厉害,面上却仍保持着镇定,她迎上了景昙略带嘲讽的目光,认真地说:“他们的态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选择。”


    “你就不担心你爸妈针对小禾?”景昙又笑了一声,她这种人情绪喜怒伪装得太好,谢清让根本分辨不出她的态度。


    “我爸妈应该还没有那个能耐去招惹景家人,至于我奶奶,我和她并不熟稔,作为弃子的女儿,她应该也没兴趣管我的性取向。晏禾一步步走得稳,就算一时被下绊子有了阻碍,但她还是会往前走的。我爸妈虽然看着老古板,但比起面子更加爱我,他们不会做什么的,我也不会让他们有做什么的空间。这是我的保证。”谢清让的语气极为认真,就差立正站好了。


    景昙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她勾了勾唇角,这时候那份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才缓缓地淡去。她靠在沙发上,随口说:“你奶奶年纪大了压错宝了,不想惹一身腥就让你爹拎拎清。”


    这个提醒让谢清让有些莫名,待反应过来眼前人除了观景老板另外的身份后,她猛然明白了过来。


    两个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景昙视线无意中扫到了不远处地毯上面的酒渍,她眉头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站起身,淡道:“我看你最近挺闲的,明晚我有个酒会,你和唐柠说下看能不能陪我去。”


    谢清让抬头,愣在原地。


    景昙出席的酒会,会捧上什么样的人物不言而喻。谢清让知道自己已经被她放入眼里,却没想到竟然会被她亲自带到场合上面。她沉默了片刻,应了下来。


    重新将大衣穿在身上,景昙一边换鞋一边随口地补充了句:“少喝点酒。”


    居然被发现了。


    谢清让的呼吸顿了下,而后点头,走出去送景昙离开。


    客厅重新安静下来,谢清让像个幽魂一样将杯子洗干净、重新摆好,在听到自己平稳的呼吸后,她的眼神才变了变。


    就这样被景昙接受了?


    谢清让后反劲地意识到了这点,等到爸爸打来电话询问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嘴角还带着近乎痴傻的笑容,和爸爸说:“是景阿姨说的。”


    “谁?”电话弱化了谢清让的声音,许一宁并没有听清,他二次询问。


    “景昙。”谢清让压下了自己的笑容,认真地回答,“她说奶奶年纪大了站错队,让你清醒一点,明着说的。”


    许一宁和谢羽都听到了谢清让的这句话,二人面色严肃,清楚这话从景昙的嘴巴里出来有多么的重要。


    谢清让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她很快就挂断了电话。心里美滋滋的,只剩下了景昙的认可。


    当把这份喜悦分享给苏晏禾时,苏晏禾也有些意料不到。但结果终究是好的,她与谢清让一道笑着,感受着这份认可所带来的欢愉。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自被景昙带在身边后,谢清让的行程就忽然紧凑了起来。哪怕明知道她下周就要进组玩家2,可就这几天的休息时间,也有各种商务合作找上门来。


    秦以若本就忙碌的日程变得更加可怕,在来到邺城碰到高芷欢后,她才猛地意识到为什么苏晏禾会有3个经纪人。


    “祖宗,你怎么和昙总搭上的?”秦以若一边将合同递给谢清让一边问她。


    谢清让一目十行地看着合同,问了句:“法务都看过了?”


    “看过了,就是苏苏推来的法务。”秦以若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瞥了眼咖啡店的四周,“你最近心情怎么样?”


    和秦以若合作了这么多年,她从来不会莫名其妙询问她这样的问题。谢清让签完字,抬眸看着她,说:“方迪和你说什么了?”


    这段时间跟在她身边的人只有这两位,唐真真的主观能动性差,对她又是无条件的信任,干不出来打小报告的事情。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只剩下成熟可靠的方迪了。


    “真的没有情绪不好吗?”秦以若不答反而继续追问。


    想到不久前自己一人在家嘤嘤嘤,谢清让失笑,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感受到依旧是刷锅水的味道,咧了咧嘴,笑着看向秦以若,回道:“有。那天拍完宣发,我感觉自己站在她俩中间就像个猴子。”


    她能有这种心态和想法也很正常,秦以若很是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解:“不只是这个吧?你会不会认为自己最近的合作都是因为苏晏禾,会不会生出不配德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听了秦以若的话,谢清让愣了愣,她有些不能理解地看着秦以若,皱眉:“我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最近的合作不是因为景昙释放的信号吗?咱这种演员就是被挑选的命,有大人物保我,只是让我有了公平被人选择的机会而已,再多应该也就没有了。好歹也在这个圈子里面这么多年了,我应该还至于这点都想不明白吧。一无是处?秦姐,你骂人现在越来越高级了啊。”


    谢清让说话时的表情非常自然坦率,模样完全不似作假。秦以若垂眸笑了笑,暗骂自己的小肚鸡肠。她的笑着望向谢清让,有些无语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解释道:“你能想得明白太好了。哎,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总害怕你钻牛角尖想错了,然后再负面情绪大爆炸,再抑郁了。”


    “没有没有。”谢清让连忙摆手,“这世界上就算有90%的人有抑郁症我都不会有的,你放心吧。”


    谢清让太清楚自己的个性,她这种精致利己主义者,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内耗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但凡有不顺心的地方她都会发泄出去的。用很久之前秦以若的话来说,就是没心没肺的人永远不会伤心难过。虽然她也会伤心难过,但抑郁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管她是安慰还是什么,秦以若知道她现在没有方迪说的那么沉郁了,也就放下了心。


    门口的风铃传来响动,带来了冬日的寒冷。


    谢清让正对门口,她注意到来人,目光登时亮了起来,而后在秦以若吃惊的眼神中站起了身,跑向了来人。


    苏晏禾的周身仍带着外面的气息,素来沉静的眉眼此刻被笑意所取代,她张开了手,与许久不见已经要扑到她怀里的谢清让拥抱。


    “你终于回来了!”


    第137章 视后又幸福了12.0


    今年邺城的冬天尤其的冷, 窗外是铺天盖地的乌云,咖啡厅里氤氲着温暖的热气。谢清让坐在窗边听着秦姐絮絮叨叨交代后续的商务代言与商业活动,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搅动咖啡, 视线随意扫过,却猛地在外面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车子。


    秦以若正翻着下个季度的宣传计划, 说着:“玩家2集训加上拍摄, 出组就是4月下旬了, 这中间有几个活动是推不开的, 我们已经和剧组说了, 辛导那边口风比较松, 应当是能够安排得开的。”


    “姐, 你安排吧。”谢清让下意识地应着, 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


    秦以若看到她这幅丢魂的样子,有点无语,她正要取笑她,就听到门口响起的风铃声, 而后谢清让“腾”地一下起身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


    转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晏禾。


    她身上是深灰色的大衣, 神色随着谢清让扑到她的怀里从带着舟车劳顿的倦色变得温柔。在注意到了秦以若的眼神后, 她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谢清让的身上残留着熟悉的柚子香味, 而苏晏禾的外套冰冷,带着北方的寒意。谢清让埋首在她的颈间, 温柔的气息让她有些痒, 可她却没有闪躲, 反而很享受此刻的旖旎。


    苏晏禾没有说话, 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了她。


    谢清让终于舍得从她的怀里出来, 亮晶晶的一双眼望着她的眼睛, 兴奋地说:“你终于回来啦!”


    “我也想你。”苏晏禾笑着回应。


    不远处的秦以若将两个人牙疼的对话收入耳中,她低头喝了口苦涩的咖啡,无奈地笑着说:“诶诶诶,能不能注意点,这还有个人呢。”


    苏晏禾拉着谢清让的手,想要往秦姐所在的桌子走去。谢清让却贴上了她的耳朵,轻声说:“前几天情绪不好,方迪发现告诉姐了,姐怕我钻牛角尖来给我做思想工作来了。”


    “你还会钻牛角尖吗?”苏晏禾侧头挑眉看向她,神采飞扬到好似变回了那个青春期也有点装装的苏晏禾。


    “应该不会,我就是不配德感也只在那天出现了,第二天清醒过来满脑子都是:这都是老娘应得的!哈哈哈哈哈……”谢清让笑得恣意,完全不顾大笑时的表情会有崩坏的可能。


    苏晏禾和秦以若对视轻笑,谁都没有制止。


    平日里做女演员时时刻刻都有镜头,就是私下也有可能被路人偶遇拍下,在观景会员制的咖啡厅内,难得的私密空间,想怎么笑就怎么笑。


    “秦姐。”落座后,苏晏禾乖巧地与秦以若打招呼。


    秦以若笑着点了点头,想起碰见高芷欢那天听到的消息,她默默收起了谢清让的工作安排,手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晏禾,带着试探问道:“是不是这次改叫你苏总了?”


    苏晏禾只是笑,不置可否。


    没有否认就是默认的意思,也就意味着高芷欢无意中提及的苏晏禾成为观景集团拥有重要话语权的股东这件事情,是真的。


    联想到观景集团与芭乐TV、北极熊的弯弯绕绕股权交错,还有秋旻印象那几位管理合伙人的强悍背景,秦以若颇为满意地觑了眼谢清让,却发现这家伙正乐得和个傻子似的看着苏晏禾。


    算撩算撩,莫生气。


    秦以若识趣地站起身,轻声道:“我不打扰你们了,清让,别忘了看日程安排。”


    谢清让点了点头。


    见此,秦以若利落地走了,没有再看两人一眼。待走到外面,两人仍旧能够清晰地看到她微微扬起的嘴角。


    “南非之行很顺利?”谢清让随手把自己的咖啡推给了苏晏禾,自己则是侧着头盯着苏晏禾。


    “我妈妈和我去的。”苏晏禾笑了笑,眼睛里面带着浓浓的兴味,“我从来没想到妈妈在谈判上面这么有气势,四两拨千斤地就让景总点了头,事后Helena还偷偷告诉我景总私下给小姨打了电话,问她是怎么认识我妈妈这样的人物的。很有意思。”


    瞧着苏晏禾的笑容,谢清让的眉眼也弯了弯,她问:“Helena?”


    “Helena是大景总的妻子呀。”苏晏禾看着谢清让,拉着她的手解释。


    “不在C国混的演员出柜都比咱们方便。”谢清让瘪了瘪嘴,倏地望向苏晏禾感慨。


    苏晏禾保持微笑,她抬手拍了拍谢清让的脑袋,也有些无言。


    这个地界的环境就是这样子的,她们改变不了什么。哪怕她爬得再高,只要她还想要在这个地方拍戏,她就必须藏在柜子里面,不能出来。


    眼见好好的气氛被自己破坏了,谢清让连忙变换自己的神态,她捏了下苏晏禾的手,继续笑着说:“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能抱你的大腿不用努力了呀?”


    “我只能给你公平竞争的机会,你知道的,我这个董事也只是狐假虎威。”苏晏禾语气平静,仔细听去却仍能够察觉到潜藏在内的无奈。


    是了,哪怕如今苏晏禾已经拿到了观景集团10%的股份,外界也不会认为她是真正意义上能够影响观景集团决策的大股东。只会觉得,她不过是踩在景昙和她妈妈的肩膀上,借着景家的大旗在虚张声势。


    可那又怎样呢?


    “我不管,你都已经是资本了,有适合我的本子,我接下来肯定没人会放屁了。那种进组了还要被换走的日子,我不要再过了!”回想起那些年和秦以若在瓢泼大雨中去试戏,好不容易拿到角色,却因为投资人三三两两的屁话,说把已经拍了两天的她换掉。谢清让就觉得自己的牙根痒痒的。


    她不需要什么大开后门,只要能拥有被公平对待的机会就好。


    苏晏禾如何不知道谢清让所想,她默了默,随后点头。成为所谓的资本,目的不就是为了呈现出喜闻乐见的作品和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吗?


    这是她的责任。


    达成共识的两人没多久决定从咖啡厅离开。


    1月的寒意正盛,道路两侧的灯柱已经挂上了辛年的红灯笼,窗玻璃上映着点点光亮。冷风吹在身上几乎透骨,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女明星在此刻脚步飞快地上了车。


    “不应该咱们在街头漫步,冷风吹过来我冷了打个寒颤,你把你的围巾接下来给我才对嘛?”哆哆嗦嗦的谢清让在车厢内的空调温度下缓了过来,转过头看向苏晏禾就问。


    同样缓过来的苏晏禾有点无语,她皱眉看着谢清让,又偏头看下车外行色匆匆的路人,耸了下肩膀回道:“零下15度的冬天,在街头搞这种一点也不浪漫只有愚蠢的戏码,没什么意义吧?”


    要浪漫的是你,说愚蠢的戏码也是你,臭苏晏禾!什么话都被你说了!


    谢清让气鼓鼓地转过头去,不想和苏晏禾讲话。


    苏晏禾有点莫名,她往谢清让所在的方向动了动,哄道:“我错了,那我们下车?不对,我首先得买条围巾。”


    没错,想要搞浪漫把自己的围巾解给谢清让的大前提就是自己得有一条围巾。苏晏禾这身穿搭不太适合配围巾,不过,此刻好像也不是顾及自己穿搭的情况了。


    然而这句话说出来后,谢清让的表情不光没有缓和,反而更加的气愤了。苏晏禾见状有点莫名,她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下,而后就注意到谢清让有围巾。


    也就是说……


    “你想把围巾给我?”苏晏禾脸上带着笑意,看似询问实则笃定地说道。


    被戳穿的谢清让又恼又羞,瞥了眼笑意盈盈的苏晏禾,又把脑袋转了过去,不再看这个讨厌鬼。


    “为什么不高兴呀?”苏晏禾从自己的位置下来,半蹲在谢清让的跟前,一双大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谢清让。


    谢清让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双眼睛,此刻被她这么看着哪里还能维持自己的面具,她不自觉地笑了声,注意到苏晏禾正在以一种不舒服的姿势蹲在她面前,伸手捞了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过往都是谢清让坐在她的怀里,现在猛地坐到谢清让的怀里,苏晏禾还有点不适应。她下意识就想逃,可她清楚,自己现在敢动一点点,谢清让就敢直接咬上她的耳朵要她好看。


    为此,苏晏禾妥协了。


    她双手挂在谢清让的脖颈上,尽显姿态,声音也柔柔地问:“是因为我之前吐槽你不浪漫吗?”


    再次被戳中心事,谢清让瘪了瘪嘴,轻哼了一声。


    “我要的浪漫不是以可能会伤害你的健康为前提的,今天天气真的好冷。”苏晏禾笑着解释,言语中又带了几分认真。


    她是要浪漫的人,可大冷天一条围巾让来让去,就有点蠢了。明明可以坐在车里吹空调的啊?她们又不是没钱打车。


    “你怎么都有道理!”谢清让脚踢了踢空气,垂落在身子两侧的手终于舍得抱上苏晏禾了,然而在抱上的瞬间,她的眉头就皱起来了,“怎么瘦了?才出差几天啊。”


    “很难吃,谁去都会瘦的。”想到那些咖喱,苏晏禾摇了摇头,“我讨厌咖喱!”


    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名单上又增加了新的东西。


    谢清让的语气中的笑意完全藏不住,她抬眸看向苏晏禾,笑道:“什么时候不喜欢吃咖喱了?”


    大学的时候,她们偶尔会去三笠屯的印度餐厅吃饭,那时候苏晏禾并没有表现出对咖喱的不喜啊?只是很纯粹地担心印度厨师的卫生情况罢了。


    苏晏禾闻言,目光默默地飘了过来,她的语气很平静却说出来了让谢清让崩溃的话。


    “咱们的大学吃的那家印度餐厅,315发了后厨,我呕了3天都没办法从脑海里面把那一大堆蟑……”


    “啊啊啊啊啊!!!住口!”


    【作者有话说】


    还有4章加更,明天开始


    第138章 影后又幸福了13.0


    “苏晏禾, 我恨你!”


    车子在万国城门口停下,谢清让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往家的方向跑走了,车上的苏晏禾愣了一下, 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谢清让甩开自己逃了。


    舟夏一直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 她默默地笑着。


    刚要下车的苏晏禾眼神随意一瞥就注意到了舟夏因为笑而抖动的肩膀, 她有些恶趣味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没想到苏晏禾还没走, 舟夏的笑猛地止住, 她转过头来, 戴上假笑, 望向苏晏禾, 说:“怎么了?”


    苏晏禾没说话, 眼神平静地看向她。


    跟在她身边太多年,舟夏一下子就get到了她的意思。她低声汇报:“悦文从唐真真那边得到的消息是谢老师偶尔就是会情绪不好,方迪也把她那几天情绪不佳的情况告诉秦总了。秦总表示会亲自来看她,但在秦总来之前, 谢老师状态就已经恢复了,在这期间昙总来这里找过她一次, 谈得应该比较和谐, 次日昙总还带谢老师去了熊氏、陶氏还有shirt三方总裁所在的酒会。再之后就是今天秦总来邺城了, 看起来应当是签下了不少的合作。”


    身边有舟夏的存在确实省了不少的事情,苏晏禾满是欣赏地看了眼舟夏, 而后默默掏出手机, 给舟夏和悦文分别转账。


    眼看谢清让已经跑走一会了, 苏晏禾在甬道上疾走, 试图找寻到谢清让的背影。然而她还没有走多远, 就看到了在原地踏步的谢清让。


    知道她是在等自己, 苏晏禾眉头轻挑,走上前,拉住了她垂落在身侧的手。


    下过雪的路,被她们走过发出吱呀的声响。


    没多久两个人就回到了家中,谢清让脱下大衣挂好,又把鞋子放到了位置上,而后直接就扑到了沙发上,感受着室内暖和的温度长长地出了口气。苏晏禾瞥见妈妈司机送来的行李,她走了过去,顺势就整理了起来,完全没有疲累的模样。


    等谢清让休息好了,她站起身,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询问:“你饿了吗?晚上吃点什么好呢?”


    “不是很饿,随便吃点吧。”苏晏禾将衣服放到要洗的位置上,回道。


    端来两杯温水,谢清让重新窝进了沙发里面,看着苏晏禾在那里忙忙碌碌整理的模样,想了下问:“需要我帮你吗?”


    “不要!”谢清让的话音落下没超过10秒,苏晏禾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居然被这么激动的拒绝了!这个认知令谢清让不高兴了,她喘着粗气,噘着嘴,瞪着苏晏禾。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于快了,苏晏禾抿了抿唇,将最后一件衣服按照颜色放到应该放置的位置上,解释道:“我有强迫症,你知道的。”


    “哼,你就是不相信我!”谢清让觉得今天的苏晏禾一点都不可爱了,她回想着一幕幕,再次控诉,“你回来都没有提前告诉我。”


    “我当然相信你,可整理东西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洁癖和强迫症患者我本人比较好。至于没有告诉你我回国的时间,我是想要看看你在看到我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苏晏禾洗过手又换了衣服,这才走出来解释。


    “那我的反应你满意吗?”谢清让抬眸看向她,问道。


    “满意。”苏晏禾的声音带着笑,再度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你仍像小时候那样,只要和她短暂地分别几日,再次见面就会不管不顾地扑过来抱着我。


    这样的反应,极大地取悦了苏晏禾。


    眼看苏晏禾这样的反应,谢清让嘴角微勾,她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来到了她的面前,迎着她眼睛里面都要溢出来的柔光,再度拥住了身前人。


    厨房和客厅隔着磨砂玻璃的推拉门,氤氲的厨房内满是白雾,雾气中穿着深灰色家居服的苏晏禾站在灶台前,她的围裙被整整齐齐地挂在颈间,面前是一锅热汤,不远处的灶台上还有排骨在锅中,小火在跃动散出光亮。


    “你不会药死我吧?”谢清让从外面进来,手掌很是精准地找到了苏晏禾纤细的腰肢,她搂着她,从后面探头看着锅中奶白色的汤。


    就不会好好说话?苏晏禾挂上假笑,她回过头来,手上还举着汤勺,冷笑:“我不会药死你,但你再说这种话,我会揍死你。”


    做饭技能基本上没怎么点上,也不怎么做饭的苏晏禾突然说要做晚饭,这本来就已经是一件让人担心的事情了,可她偏偏还不让谢清让插手,这如何能不让她紧张呢?


    她就是来担心担心,怎么就要揍死她了?好霸道的苏晏禾,变成苏总就也要化身成为霸总了吗?


    天气凉了,你该死了。啧,好带感哦。


    “你好暴力啊,你妈妈和小姨知道你这么暴力吗?”谢清让捏着耳朵,默默往后退了几步,远离苏晏禾的攻击范围。


    “她们就算知道也会帮我的,你还没有认清这点吗?”苏晏禾挑眉,漂亮的眼睛露出过多的白色瞳仁,看起来煞是恐怖。


    谢清让觉得她这表情实在熟悉,她想了下,眼睛快速地眨了两下,惊叫道:“救命!你别用连环杀人犯的眼神来看我啊啊啊啊!”


    在去年还是前年上映的那部先杀猪后杀人的电影里面,苏晏禾所饰演的变态每次在杀人前就是这样举着刀,一点点折磨被害者的。大荧幕上看到这一幕就让不少人做了噩梦,现在当面看到,谢清让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她再也不说那些被苏晏禾吓得做噩梦的人是胆小鬼了,苏晏禾这人就是随时随地变身啊。


    呜呜呜妈妈,救命。


    “你看你这狗胆儿~”苏晏禾撇了下嘴,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着谢清让,满是戏谑的笑。


    这是被蔑视了。


    谢清让龇牙咧嘴,就要支棱起来。可在支棱前,她好像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鼻子微动,她目光锁定了不远处的排骨。


    苏晏禾也注意到了这股奇怪的味道,在看到谢清让的目光后,立刻走到了排骨前,她立马暗道不好。果然,在拿开盖子的瞬间,扑面而来的就是糊味。


    啊哦


    谢清让立刻闪身逃跑,甚至不忘关上厨房门。


    留在厨房的苏晏禾没有发怒,也没有立刻追出去暴打谢清让,她有条不紊地将已经糊了的排骨倒掉,又重新刷了锅子,而后掏出手机默默叫了餐,等到汤好了这才端着走出了厨房。


    已经做好准备要挨揍的谢清让在客厅里面惴惴不安了好一会儿,却发现苏晏禾根本没有走出厨房的意思。她在门口徘徊着,如果地面能够显示出走动的痕迹,那一定能够清晰地看到厨房门口的这片地面上遍布脚印。


    随着厨房门被打开,谢清让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苏晏禾的身上。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神情,反而和平日里的沉静没有太多的差别,她径直往餐桌走去,目不斜视。


    谢清让殷勤地走在她的身后,帮她将隔热垫铺好,在门铃响起的瞬间跑去开门。拿着外卖走回餐桌,她默默地拉开了苏晏禾身侧的凳子。


    她的动静那么大,举动那么多,苏晏禾却是一动不动。


    “晏禾……”一直不说话的苏晏禾比刚才做变态的她还要可怕,谢清让怯懦地开口,希望能够死个痛快。


    “吃饭吧。”苏晏禾开口。


    苏晏禾说完就自顾自地开始吃了起来,她的饭量本就不大,几口青菜下肚就隐有吃饱的架势了。


    谢清让的眼睛就没有从苏晏禾的身上离开过,她为两个人盛了汤,夸张地喝了口,夸赞道:“好喝!厨艺天才说的就是你,苏苏苏苏,你做饭好好吃哦~”


    苏晏禾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晏禾,我错了。”谢清让眼见苏晏禾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连忙蹲在她的面前,双手捏着耳朵扮可怜。


    然而苏晏禾完全不吃她这套。


    她吃饱了后自然地擦了嘴巴,随后才将目光轻轻地落在“可怜”的谢清让身上。


    和苏晏禾对视了几秒,谢清让知道今天不说出个123来,是不会善终了。她有点慌,内心又因为苏晏禾的冷淡而生出旁的心思,她说:“我不该嘲笑你,也不该在你排骨糊了以后自己跑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大人大量的苏女士,你就原谅小狗胆的我吧。”


    “为什么要跑?”苏晏禾的神情依旧平静到冷淡,她问。


    越平静越让人害怕啊啊啊啊!谢清让跪坐在地上,双手搭在她的膝上,回答:“是我和你说话让你忘了锅里还有排骨,你上一秒还扮杀人犯吓我,我觉得你也会杀了我。呜呜呜我就是狗胆嘛,你那样真的很可怕啊……”话说到最后,谢清让的眼睛已经开始红了,眼看泪水就要落了下来。


    素日明媚开朗的小狗此刻委委屈屈的,倒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苏晏禾若有所思地望着谢清让的眼睛,眸光中带着明显的两个大字:


    继续。


    看出她的想法的谢清让心中的小人跳舞,她继续竭尽所能地发挥自己的演技,扮演可怜小狗。


    泪珠凝在眼眶里并没有落下,但通红的眼睛与鼻头已经揭露了她的演技出众,谢清让犹豫着要不要让这颗落下绝对能出名场面的泪珠落下。


    苏晏禾忽然靠近了她,在她僵硬的身姿下,将她搂入了怀里。


    “我是主厨,就算有差错也是我的过错。我不会打你,更不会杀了你。别逃,好吗?”


    谢清让控制着呼吸,泪水因为她的这句话还是落了下来。就在她想要回抱苏晏禾,讲些让人肉麻的情话时,苏晏禾却松开了她。


    “但是。”她的声音骤然变得低沉起来,像极了另外一部片子里面演的变态。


    救大命了,苏晏禾怎么演了这么多变态!


    “你跑了,我很生气。”苏晏禾的手随着话音落了下来,而伴随着她的动作一起让谢清让看到的,是一双能把她吓得魂飞魄散的眼眸,“我会惩罚你,让你清楚逃跑的代价。”


    第139章 视后生气了1.0


    临近农历新年, 超大城市邺城仿佛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空城。街道上的车偶尔驶过,带起冬日的初雪,周遭俨然一派冷清模样。城中心如此, 其余地区更是冷清。


    然而远郊的训练场却仍旧热火朝天,棚内的暖气并不算暖和, 呼吸间仍旧冒着雾气。寒风卷着雪粉在空地上打着旋, 一个不小心就钻入了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的衣衫下。


    谢清让沉默地压着腿, 不时跳一跳, 做着该有的热身动作。和周围人厚厚的羽绒服不同, 她身上只穿了贴身的黑色训练服, 长发利落地被盘起, 露出精致明艳的五官。


    伴随着武术指导的口令, 她开始重复这些天训练的动作。哪怕这些动作都是自己曾在别的剧组做过的,也算得上熟悉的,可到了这里就都要被推倒重来,只因为一个导演一个风格, 而辛年这个导演最讨厌花架子。


    “不想在片场被辛导骂死,就重头学吧。”苏晏禾在知道她的训练计划后, 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诚然谢清让不是一个特别有理想和追求的人, 但要是在大庭广众被同年龄层的转型导演骂, 那她狮子座的面子还是有点挂不住的。天大地大,除了苏晏禾, 面子最大。


    为此, 她训练并没有任何的偷懒。早来晚走, 一丝不苟, 没有人比她更认真了。现在做完一套套招, 额角就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 汗水随着她动作的收势而缓缓地滑落到地面上。


    她没有半分的停歇,穿上威亚,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腿高一些,腰别塌……对对对,就是这样……”武术指导在一旁观察着她的动作细节,大声地提醒着。


    谢清让点头,她抿着唇深呼吸,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姿态。让核心发力,保证下盘的稳固,转身、摆腿、后扫,一套动作一气呵成。身体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伴随着威亚的下降,她膝盖略略弯曲,最后借势卸力,以一种帅气的姿势落地。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帅的结尾。


    这个动作她已经训练了快一个礼拜了,可每次要不是收尾不好就是在空中有些凝滞、不流畅,但这次很完美。


    为此,她勾起了唇角。


    “不错,继续保持。”辛年从刚才就看到了谢清让的动作,她笑着走上前,递给她苏晏禾的保温杯。


    “还差得远呢,真不知道你把巫致写得武力值那么高做什么?”谢清让浅浅地喝了口水,和辛年随意地说道。


    在训练营的这些天辛年时不时地过来,她这个人没什么架子,人甚至可以说是随和的,加上她们本就同龄,也算得上熟悉,所以两个人说话比起之前要熟稔了许多许多。


    “武力值不高怎么能成关音的稽查处队员。你近战体术还得练啊,太花架子了。要不增个肌?”辛年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平板,上面显示着造型师按照之前谢清让的身高体重画出来的衣物,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眉头皱了皱。


    怎么瘦了这么多?


    演员是没有自己的脸和身材的。谢清让也清楚自己现在的身形成为关音身侧的保镖不那么符合人设,她点了点头,和辛年打了声招呼后又去训练了。


    一点点地将绷带缠上,她翻身上了擂台,开始随着拳击教练学习打拳。天知道在这个训练营她每天都累成了什么样的死狗,要是到时候票房不好看,她发誓她一定要站在山头大骂。


    浑身都疼的半天很快就过去,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目光习惯性地往角落里望去,想要找到站在那里风姿绰约无法令人忽视的身影。


    可今天那里是空的。


    苏晏禾和她的妈妈还有小姨,在昨晚已经从申城飞回了San Diego,明面上是回A国过农历春节,实际上却是苏阿姨和景阿姨的出柜计划。


    苏晏禾在告诉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忍也忍不住,她总是会想起来景晨反对时小姨当即打滚不干,以及妈妈阴阳怪气说景晨双标的画面。她在说这个的时候,谢清让就坐在她的身边,她同样带着笑意看着面前的她,与她一道感受着这份轻松。


    如果这种事情自己也能够亲眼看到就好了。


    想到这里,谢清让瘪了瘪嘴,狠狠地踢出了刚才教练说角度不够的一脚。


    又练了一会,她一瘸一拐地回到休息室。坐在长椅上,她就像是快要生锈了的机器人一样,动作缓慢、骨头发出咔咔的声响,从包里面拿出了手机,锁屏上显示着消息。


    【苏苏苏苏】:别逞强,巫致也没有那么那么强,别让关音打不过她。


    想到剧本上最后的那一幕打戏,谢清让轻笑了一声,她对着自己贴着冰贴的手掌却还红着的手拍了照片,回复道:“关音一定打不过巫致。”


    苏晏禾的回复很快,是一个表情包。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比格犬。


    什么意思?骂谁是狗呢?


    谢清让正龇牙咧嘴地回复呢,突然,简静溪的电话蹦了出来。她下意识地随手划走,想要继续和苏晏禾说话,可她的文字却也冒了出来。


    【Ogilvy-公关-简静溪】:别他妈挂我电话!接电话,苏晏禾出事了!


    她的笑容一下子收敛。出事了?出什么事?刚刚不还骂自己狗呢?


    训练室的采光极好,冬日的阳光更是明媚,斑驳的树影落在休息室的桌子上,唐真真拎着外卖盒进门时,谢清让的眉头紧锁,整个人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她听到声响,目光递了过来。


    是从未见过的冷,哪怕被男顶流针对,被导演不公对待,被苏晏禾放狠话要报复,她都没有如此动怒。


    可现在她的生气却好像实质化了一样。


    “出去。”谢清让的声音同她的神色一样冷,她看都没有看唐真真,淡淡地说。


    唐真真一怔,还想问点什么,却被方迪手疾眼快地捂住了嘴巴拉了出去。


    “快去找你姐谈谈口风,谢姐这样感觉不是秦姐能够解决得了的。”方迪小声说着。


    唐真真懵懵懂懂地点了头,给唐柠打去电话,得到的回复却是一无所知。没人知道好好的谢清让怎么就开始抽风了。


    休息室内,屏幕内的简静溪神色也有些不好看,她盯着谢清让看了几秒,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


    “你说我奶奶对晏禾出手是什么意思?”此刻的谢清让已经完全没有了伪装,气势变化明显的远在申城的简静溪都能感觉到,想了下措辞,她缓缓将自己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谢清让的奶奶许桑华女士,在几十年前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现在饶是年事已高,许家也衰败了不少,但老太太还活着声望就还在。正值春节前夕,老太太按例搞了个私人的饭局,宾客多是和许家交好、受过提携、如今仍旧混迹在旧圈层的人物。这些家虽不如景家、段家势大,却也能算得上活跃,都指着老太太能透露出点什么。


    往年老太太都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可今她意有所指地说了:“时代真的变了啊,要想往上爬可不能只顾着男士们的喜好,就是有变态喜好的女士们也得顾忌呢。自己送不出去没关系,让妈妈去给有变态喜好的女士送上枕头,这不就飞黄腾达了吗?现在的年轻人哦。”


    她的语气闲淡,看似没有指名道姓,可想到老太太向来和景家老爷子不对付,加上景家当家的景晨是个女同性恋,她的妹妹也是个同性恋,哥哥们不结婚的不结婚,结婚了的不生孩子。谁还不知道她说得是谁呢。


    席上的人不敢得罪景家,可老太太的面子也不能不给。于是消息就被层层包裹着传了出来,而第一批听到消息的就是和景家沾亲带故的简家。


    话传到齐简臻和简静溪的耳朵中时,已经演变成了:苏晏禾的所有奖项都是靠着苏阿姨成为景昙的女朋友而拿到的。当然这还是美化过的,更难听的话,简静溪不敢说给谢清让。


    话音落下,视频定格,空气里结了冰。


    谢清让眨了下眼睛,似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她的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下,问:“她什么意思?”


    简静溪默了下,回想着爸爸回来说的话,咬了咬唇,低声:“老太太还提到了你爸妈的事情,说你是那样一对父母教出来的孩子,当然只会找出来卖……”


    最后的话音没有落下,谢清让就已经感觉到自己蓬勃的怒气冲了出来,胸腔的骨头一根根的爆炸,她重复:“出来卖?”


    简静溪抿唇点头,不忍看她的表情。


    沉默持续了五秒。


    谢清让吸了一口气,感受到冷风灌入肺,咳嗽了两声,她问:“传到哪里了?”


    她的声音颤抖,额角的青筋跳起,不同于戏剧表演时表演的浮夸浅显,此刻的她是一种极力克制的愤怒。屏幕外,她的那瓶还没有拧开的水瓶被她捏得爆开,冰冷的水流了一手,她却浑然不觉。


    “非常小范围的传播,主要集中在南边。”简静溪低声回道,“景家向来不会澄清这种事情的,大小景总又都不在国内,我家试图压下来,但你晓得的,我们没有什么影响力。”


    “景家是针对老太太了吗?”联想到那天景昙和她见面的提醒,谢清让吐出一句。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还能和景老爷子打打对台,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许家都没落成什么了,你的那些伯伯叔叔们都在ca和au了,景家哪有空给眼神。”简静溪说得话毫不客气,显然没有给谢清让奶奶留情面,“你怀疑景家做了什么,不如想想是不是你爸爸做了什么。我听我爸爸说,感觉老太太是冲着你来的。”


    谢清让的脸色更冷,她点了下头,挂断电话。衣服都没有换,头也不回地往停车场跑去,开车回家。


    第140章 视后生气啦2.0


    冬季邺城天色变幻比苏晏禾变脸还要快, 谢清让开车一路从郊区往东苑大院开去。在接受入门检查时,脸色依旧差得厉害,卫兵不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谢清让的身影, 却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冷的脸色,见此敬礼都比平日里标准了许多。


    谢清让看到敬礼, 扯出笑意点了点头。


    随意将车子歪着扎进了停车位, 干冷刺骨的寒风刺穿她薄薄的训练服, 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 她步履匆匆地打开了房门, 面上的冷意比起外面的天气更要逼人。


    临近新年, 家里里外外都变得很有过年的氛围, 春联、窗花、爸爸亲手写的福字都规整地贴上了。谢清让的视线在客厅内扫视, 在一众红彤彤里面找到了正在角落扫房顶的爸爸还有洗被单的妈妈。


    两人各自忙着,看到谢清让毫无形象穿着单薄的训练服回来,都感到了诧异。


    许一宁从梯子上下来,洗了手和谢羽一道回到客厅, 在看到谢清让仿佛有实质一般的怒气后,感到莫名。他回想着最近发生了什么, 脑海里并没有什么答案。


    “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气呼呼的, 谁惹我家大明星了?”谢羽注意到谢清让冻得通红的脸, 她给女儿倒了杯温水,一边递给她一边询问。


    “你们最近和奶奶有联系吗?”谢清让自然是注意到了父母的反应, 她们对她的归来感到的诧异不是假的, 她们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应该也是真的。于是, 她的心绪终于稍稍平和了下, 她坐到沙发上, 喝了两口温水, 缓过来后抬眸问。


    谢羽和许一宁对视,目光接触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许一宁在家里不受器重,老太太也不太理会他,自然和谢清让的关系也不好,这种不好的程度也就是比陌生人强一点点,但更多却是一点都没有了。清让自进了娱乐圈后,除了她们两人就再也和家里没有联系,可现在她突然问起了老太太,还是这样的神情。


    老太太对她做了什么吗?


    “昨晚上老太太照例搞聚餐拉关系,席间意有所指地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谢清让的语气没有一点点温度,言语中更是没有对长辈的敬意,她目光直视着许一宁,“她说你俩上不得台面,还说苏晏禾现在的地位全靠她妈妈和景昙的关系,是靠‘床上交易’换来的资源和奖项。这话要是让景家人知道,下场是什么你们猜猜?”


    不加掩饰的言语加上冰冷的语气,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更显锐利刺骨。


    谢羽怔住,许一宁眉头也沉沉地皱了起来。


    这么刻薄的话的确像是老太太能说得出来的,说他俩上不得台面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怎么会扯到苏晏禾和景家?老太太年纪大了失心疯了吗?


    “消息哪来的?准确吗?”谢羽按住要暴走的许一宁,低声问谢清让。


    “简静溪。她爸爸的消息。”谢清让神色依旧冷漠,回答道。


    简家人是出了名的正直、公义且八卦,这消息从简家人嘴里出来并不意外,也不用担心会有添油加醋的可能。毕竟,完全没有利益冲突。


    “老太太发什么疯啊?简静溪怀疑是您得罪了她,她才来针对我的女朋友,爸爸,你是做了什么吗?”谢清让不认为老太太会忽然抽风,她绝对是被惹到了,而这个家唯一能惹到她的就是许一宁。


    许一宁沉默不语,谢羽的脸色也难看得很。原本喜气洋洋迎接新年的家里因为谢清让带来的这个消息变得不那么温暖祥和,反而有了几分寂然冷硬。


    “这老太太从我小时候对我就没个好脸,不让我叫奶奶。我也不在乎奶奶不奶奶的,也不稀罕她承认这点血缘关系。但现在是在干什么呢?给我的女朋友和女朋友妈妈造黄谣?是觉得自己八十大多活得时间够久了是吗?”谢清让骨子里就不是能够遵循礼教的人,她对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奶奶毫不客气。


    谢羽知道女儿对老太太的态度,她瞥了她一眼,依旧没有开口,转而是看着身侧一言不发的丈夫。


    可谁都不说话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谢清让因为爸妈的沉默更加愤怒,她在客厅踱步了两圈,不断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跳。


    “你爸爸是家里的老四,从小不受宠,也就乖巧听话一个优点。可就这么个乖儿子,却因为我这么个女人第一次挑战了老太太的权威。等到后面你出生,随了我姓,我们又不打算要二胎,也不要你大伯的小儿子做嗣子,老太太更是怒不可遏。你初中打破头的男生,他个性恶劣是一方面,但我们也查到有老太太的身影。她一直都没有放弃让你爸手下他大哥儿子的想法,从你出生开始小动作就不断,你爸很生气,和老太太撕破了脸,这些年除了逢年过节发个信息问候就没有了别的来往。前段时间她又让你爸爸帮忙给你小叔叔工作开个后门,你爹拒绝了。”谢羽的声音平静,她讲述着和老太太的爱恨情仇,仿佛那些悲惨的过去不是她经历的一样,“清让,你说的这事,不管怎样都只是老太太个人所为,和你爸爸还有我没有关系。”


    这是什么狗血戏码?什么年代了,还有嗣子这种奇奇怪怪的名词和人物存在呢?谢清让白眼翻了好几个,简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这老太太真的是病得不轻,她是不是应该直接打电话给景昙阿姨,让她发疯杀了她算了。


    “老太太心眼真够歪的。她当苏晏禾妈妈还有景昙都是死了吗?我都不敢想景昙要是知道这事是我生物奶奶传出来的,她会怎么搞死我。”谢清让“啪”一声拍在自己的脑门上,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她的眼底燃烧着彻底的愤怒,想了下,又道,“之前她提醒我说老太太站错队了,爸爸,你有做什么吗?”


    “没有。”许一宁出声,他的眼眸是惯常的沉静,在看到女儿的愤怒后,有微微的闪烁,“年纪大了不是不付出代价的理由。清让,这件事情你插不了手,我去解决。”


    “您打算做什么?”谢清让还是第一次在家里听到爸爸这么严肃的语气,她不由地正色起来。


    “不是你能管的事情。”许一宁再次说道。


    “打住,我都多大年纪了,我什么不能知道不能管?”谢清让不喜欢这种被当成孩子的感觉,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有争端的是咱家人,被造谣的却是我女朋友和她妈妈。你让我置身事外?这怎么可能。”


    “那你打算怎么做?”


    谢清让听了话,没有立刻回应。她起身上楼到自己的房间,从桌上拿出了基本不怎么用的平板,待回到沙发前充好电,她这才打开了邮箱,将压缩包发送给了爸爸。


    许一宁的目光落在高达2GB的压缩包上面,他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做明星有一点蛮好的,那就是能够听到各种各样的八卦。”谢清让见爸爸不肯解压,她自己拿了过来,解压后,将一个个照片、视频、PDF点开,里面无一例外全都是许家人的面孔,“现在互联网可不要太发达。”


    许一宁不置可否,道:“你一直瞒着和我的关系,不怕发出去许家人把你的身世扯出来吗?”


    “扯呗,你和我妈的职位出来就会被和谐掉的,有什么所谓。”在这种时候谢清让反倒要感谢现在动不动就要和谐的环境了,“而且,爸爸,能不能被扯出来这不是您的能耐展现吗?”


    这些年来谢清让没有通过爸爸的关系做过任何事情,现在这种情况,他要还想要自己的事业,就该清楚要怎样做。


    “许济昌是你奶奶最‘疼爱’的孙子。”许一宁的视线在一众许家人的面孔上扫过,最终落在塞班岛上骑着白马抱着女人的年轻男人身上,而在男人的身后还围着一大群形形色色的人。


    被加重音的疼爱为谢清让精确找寻到了出气筒,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爸爸,勾唇笑了下,起身给简静溪打电话。


    简静溪听到谢清让准备做什么后,她愣了下,再次确认了一次,得到的依旧是谢清让无比认真的回应,她应了一声,再次蹚浑水。


    在知道简静溪开始动作后,谢清让的情绪就好像气球被释放了一样。她重新恢复成了谢羽的开朗女儿,围在妈妈的身边,偶尔去厨房给许一宁打下手。


    一家人其乐融融,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晚上吃过饭,谢清让歉意地看着爸妈,表示她最近在新电影的训练营,但除夕那晚还是会回家来吃饭的。谢羽和许一宁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的工作性质,表示了理解后就放任她再次离开。


    待回到和苏晏禾的家中,谢清让坐在沙发上愣神了片刻,才将电话打给了她。


    “晚上好,清阙。”苏晏禾穿着蓝色的比基尼,身后是耀眼的阳光与洁白的沙滩,她的语调懒洋洋的,透着度假的舒适。


    一天的烦躁在此刻就这样被轻易地抚平,谢清让笑着看着苏晏禾,没有说话。


    “累了?”苏晏禾问。


    谢清让点了点头,她打了个哈欠,回道:“超累的,威压吊得我浑身痛,还要打拳。我片酬要少了!”


    听到谢清让还有心思和自己撒娇打岔,苏晏禾的笑容温柔了许多许多,她挑着眉,凝望着摄像头那方的谢清让,轻声:“你的片酬比我都多啦,还不知足?”


    居然比苏晏禾还要多吗?这倒是谢清让所不知道的。


    看出了谢清让的惊讶,苏晏禾耸了耸肩膀,淡道:“还是流量值钱啊。”


    这粗溜溜的语气实在是难得从苏晏禾的嘴里听到,谢清让笑得眉眼弯弯,她一直都知道电视剧演员的片酬会比电影演员高,却没想到自己比苏晏禾还要高。她想了下,说:“没关系的,我的钱都是你的钱,你的钱还是你的钱。”


    苏晏禾闻言笑了起来,她没有反驳,而是欣然点头,重复道:“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的钱还是我的钱。”


    谢清让笑。


    聊了半个多小时,谢清让要去洗澡睡觉了,苏晏禾挂断电话。


    电话被挂断后,她脸上的笑意就顿时消散,她咬着牙,望着不远处躺在一处面色不善的妈妈和小姨,只感觉自己脑袋的神经开始隐隐作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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