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线索
废品站里面很大,废纸板堆成一座又一座高山,地上横七竖八堆放着东西,要找人根本不容易!
刘长鹏躲在最里边的阴暗角落里,正拿着一段废品里捡来的铅笔头,在一张还算干净的白纸片儿上写着什么。写几个字,又抓抓脑袋,冥思苦想。脚边已经揉了七八个废纸团。
“唉!咋写啊!”蓬头垢面的刘长鹏,烦躁的搓着脏乱的头发。
“哟,这才几天不见,你就成这副狗样子了,呵——”徐秋燕抱着胳膊俯视着缩在角落里的刘长鹏。
刘长鹏吓得一抖,笔头直接戳穿了白纸。
“是你!”刘长鹏恨得咬牙。都是这个女人!要不是是她阴魂不散揪住他把柄威胁,他现在一定还在许家的高床软枕上睡觉。
“反正我也是死!我跟你拼了!”刘长鹏鱼死网破的冲上去,还没掐到徐秋燕的脖子,便被一把尖刀抵在心口,吓得他立刻就顿住了身形,但还是被刺破了皮肤,疼得直后退。
任建昌手里拿着把长刀,刘长鹏不敢上前。
“那不得了的许大小姐有你这么个……这么个过街老鼠舅舅,也真是悲哀,呵呵。把你安在公司里舅舅前舅舅后的叫,也不觉得丢份儿。啧啧啧,她是真对你关心啊,你居然杀了她老爹和男人,真不是人。”徐秋燕尖酸刻薄道。
“我……”刘长鹏悔不当初,痛苦不已,“……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
“我最看不起你这样的人,自私自立还要找借口,不过算了……”徐秋燕朝任建昌示意,任建昌把手里提着的一鼓囊囊的黑色塑料口袋,扔到刘长鹏脚边,塑料袋口露出一沓红色钞-票一角。
“这里有六万块钱,你拿了有多远躲多远,别在这些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躲躲藏藏的了。”
刘长鹏闻言大怒蹿起:“就六万块钱就想把我打发了?!我呸!你想得美!”
徐秋燕怒瞪着刘长鹏:“你身上背着三条命你还想跟我讲条件?你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制造成畏罪自杀的场景?”
徐秋燕故意这么说恐吓刘长鹏,她哪里敢杀人。
刘长鹏既害怕又愤怒,瞪着面前的一男一女恨得直咬牙。
任建昌瞥了刘长鹏一眼,使软招:“刘长鹏,拼个鱼死网破对你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你还不如拿了这钱去个偏远的山区混混,说不定还能成个家立个业,我们各自都过得安生。何乐而不为呢你说?”
刘长鹏全身颤抖,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好……”
任建昌见刘长鹏弯腰捡地上的钱,拉着徐秋燕打算走。此地不宜久留。
“燕燕,我们快走。”
徐秋燕刚转身,便一声惨叫——刘长鹏弯腰捡了块废铁块砸在徐秋燕脑袋上,当即就流下血来。
“你奶-奶的!”任建昌提刀就朝刘长鹏捅去,刘长鹏劈手一夺,刀掉在地上!两人扭打在地!
刘长鹏面目狰狞铁青:“都是你们害的我!害我杀了亲人!今天我就杀了你们,免得你们再去害小茉,就算是我赎罪了……”
刘长鹏话还没落音,便一声痛呼,倒趴在地上,背上扎着一把尖刀——
徐秋燕吓得全身发抖。她杀人了!
忽然,十多米外的纸板上旁闪过两三个人影。正是许家守在外面的人闻声找了过来。
“燕燕快跑!”任建昌拉起吓得发颤的徐秋燕逃走。
刘长鹏趴在地上,满口鲜血横流,伸手朝先前写了一半儿的纸片伸去,还没碰到纸片,手臂就已经瘫软下去……
许茉刚赶到废品站外,就接到跟踪刘长鹏那两个人的电话:刘长鹏被杀了!
许茉越过一堆又一堆废品山,终于看见了那趴在地上的刘长鹏。原来除了前后门,这旁边还有个偏门,出去就是大坝子,再过去就是树林、公路。想来杀他的人是从这偏门逃走了。
许茉说不出心头是沉重还是什么,俯□,手覆上刘长鹏的大睁的眼睛,闭上。
“警察到了吗?”许茉问。
“马上到了大小姐,叫的镇上的派出所。”阿左回答。
“大小姐你看!”邹秘书把地上的纸片儿捡起来,递给许茉。
许茉把纸片儿皱皱巴巴的卷角拉开,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句话,很多错别字——
“对不起小末,我该死!是我害了你爸和子一。可是我是被逼的,我不是自愿的!有人拿我从前的案子来要挟我,逼我偷了那些什么文件还有保现柜要石。我没有脸面对你,也不敢被你找到,我怕死,所以写这张字条,只想提醒你,有人要害你,是个叫”
最后那个字没有写全,只有一个双人旁,而看那被戳破的洞,大约刚写到这儿就被打断了。
刘长鹏写给她提醒的?
许茉紧紧攥着字条,心里怒火烧得心把子都在疼。
看守的两个小弟很自责,许茉看了他们两眼,没说什么。
“我出去透个气。”许茉从偏门走出去,刚走到门口就扶着门框一阵恶心,翻江倒海的吐起来。
活了几十年,还从没有真实的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大小姐你没事吧。”阿左连忙上前,扶许茉到坝子里透透气。
警察来了,让许茉几人去警察局作了笔录。许茉打电话给林局长调派的,负责许家案子的张警官打电话告知了情况。
张警官迅速赶到,许茉才把纸片儿递给了张警官。
“这最后没写全的半个字,很可能就是杀害刘长鹏的人,也很可能是在背后坑你们的人。”张警官对着纸片儿分析,“只可惜他没能写全,不知道是个什么字。”
许茉眼神尤为的冷,“我想,应该是个‘徐’字。”
“徐?”
“……”
许茉连日来睡得少,没有多少时间休息。许茉处理完废品站那边的事回来,先去看了父亲许明山。许明山受伤之后平日里那股精神劲儿没了,瞬间苍老了许多。
许茉看在眼里,心酸心痛在心头绕。他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许明山今天神智已经清明了不少,至少认得许茉了。
许茉问了医生,说是恢复良好,应该过不久就能完全恢复神智,只是许明山双腿没有知觉这个情况还得继续留院观察。年纪大了,又伤到了头,难免引起些并发症。
许茉心心念念想着陆子衡那边的事,可集团的事已经压了一堆。缺失的合同、文件需要申报的申报,需要补改的补改,骤然减少的流动资金,又上哪里去筹备来填补,保持集团旗下各大公司的正常运作……
会议室灯光明亮,气氛紧绷肃然。许茉一人坐在最上方的位置,那是许明山平时坐的。许家的集团和其它的商业集团不同,前身是家族企业,逐步发展到今天的大集团。是以让许茉暂代许明山的职位,上下也并没觉得什么不妥。
十一个直属公司的老总挨个儿坐着,个个面色沉重。
“土地合同的事,就按刘总刚刚提的方法去补办,如果上头不批再考虑联合江振华走高层关系。”许茉冷静的说,深深的黑眼圈显示着她的疲惫,可,再累也不能倒下。
“好。”
“看各位还有什么补充的吗?”许茉瞄了眼十几个人,都比她年长、有经验,“如果没有的话,就散会吧。”
“等等大小姐,我们能源子公司这边资金严重短缺,之前大批订购的太阳能板原材料,厂方已经催款四五次了。”
一提到钱许茉就头大。长了几十年,第一次这么的缺钱。
“让他们再等一个星期。”
“可是………好吧,我再跟他们沟通一下。”
突然接管不熟悉的事务,许茉很吃力,大量的计划书、方案需要看,只有这样才能了解集团的各个部门在做些什么。
许茉从公司出来已经月到中空,半夜。人已经累到了极致。许茉仰望暮色苍穹,银月如钩,恬静,宁谧,浩瀚儿包容,就想他的眼神。
突然好想见见陆子衡,好想闻一闻他身上清新的气息,好想他的吻……
……
熙康医院病11层VIP病房里,杨淑瑜夫妇在旁边的小床上迷瞪瞌睡。
陆子衡还是安静的躺着,像是睡着了。
心电图上的波纹有节奏的波动。他还好好的。许茉疲累的心从没有过的满足感。
什么都不求了,只要他还好好的,就好……
时间滴答滴答过,黎明在天际擦破夜色。床上陆子衡渐渐睁开了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许茉。
又是她。
陆子衡手指动了动,虚弱的抚摸上许茉的脸颊,莫名的,心头漾起一层又一层温柔的涟漪。
这感觉,好奇怪……
第三十二章 噩梦
这几日,许茉已经对集团的主要事情有了粗略了解把控,各处漏洞都暂时稳了下来,唯有被盗走的资金还没追回。
不过,张警官打电话来,资金去向已经有了眉目……
“檀岛咖啡”算是N市经济开发区这片环境最优雅的咖啡店,由于坐落在办公楼密集区,来往进出的也多时白领和各公司大小总经理。
一个细眼睛中年男人,腆着啤酒肚,夹着土褐色牛皮手拿钱包,进门就四下张望。
许茉一眼便看见了那男人,对waiter吩咐了一句。Waiter点头应了,向那男人走去。
“杨总,这边请。”
杨金波朝许茉这边看来,眼神顿时一亮——好个年轻漂亮的尤物!
“你就是许小姐?”杨金波生平最禁不住美女诱惑,是以,当年才挥金如土的连房子都送给了徐秋燕。
许茉对他眼神中的贪婪、戏谑厌恶得很,扯了嘴角,回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不是,我姓许,但不是你口中说的什么这个那个的‘小姐’,你可以叫我许董,或许总。”
许茉找上他,杨金波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在徐秋燕把资金转过来的时候,他就想到许家会找上他。所以,那批资金他一个子儿都没动!他早就料到这笔钱他得不到。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有命偷,没命花的事多了去了。
“许董事长找我有何贵干?”
“贵干倒没有,不过是找杨总谈个合作。”许茉埋在眼睛,整理了下套在手指上的婚戒。
“你要和我谈合作?呵——”
杨金波玩味的看着许茉,身子往沙发上大喇喇一靠,傲慢与不尊重溢于言表。不过是个年轻小丫头,敢跟他谈“合作”。
“龙科集团现在内忧外患,我不知道许‘董事长‘有什么资本跟我谈合作?”
许茉灿烂一笑:“如果杨总不想贵公司关门的话,我建议你坐端正了再和我谈话。另外,恕我直言,你的语气……我着实不太喜欢。”
许茉将一叠资料放在桌上,推到杨金波面前。
杨金波一瞄见那资料标题霎时色变。
医疗医药企业,有哪个是干净的没死过人的,两年前杨金波的药厂产了一种青霉素药物,上市就吃死了好几个人。当初花了大力气,疏通了不少关系,大额赔偿了死者家属,才得以压下来,没有见报。
这些死者资料明明早就被销毁,她竟然搞到了一大叠,连彩照都有!
杨金波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再不敢半点掉以轻心、戏谑。
“许董,什么合作你说吧。”杨金波心里哪能不清楚,许茉找他无疑就是为了许家被盗走的资金的事。
“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找你为的是什么。”
“许董果然聪明。不过,就让我这样无端端的把上千万资金双手奉还,我心里实在有些舍不得啊。”
“你就不怕我请你上法庭?”
“你如果有实打实证据,那你就不会来找我了。不过,我很有兴趣听你说说‘合作’的事。”
呵!他倒是高估自己了……许茉不动声色。
“龙科旗下龙讯传媒公司十七块户外LED,可以给你们免费给你们的新药‘泰舒’做半年广告,只要你三天之内把本属于我们龙科的资金还回来。”
“哦?竟有这么便宜的事。”一块LED月广告费就需要10-15万,十七块,半年时间,那也是笔很大的金额。
“当然没有!半年后,你必须继续投广告,不过……是要付费的。否则……我不介意我们上法庭解决,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别以为我真没找到你和徐秋燕狼狈为奸的证据。另外……”
许茉看了眼那叠资料,“龙讯传媒作为一家网络媒体公司,要传播负面实在很容易了,所以,我建议杨总一定要考虑清楚,可不要草率的拒绝我……”
“你!”杨金波从沙发上跳起来,瞪圆了眼。他原本以为许茉是求着他把钱换回去,他本打算在龙科这儿好好捞一笔,没想到这丫头竟是打着坑他一笔的算盘!
杨金波想了想,罢了,就当加大宣传广告费用了,真斗起来,他也讨不了好,只是……半年的广告费确实高了点儿啊……
“另外,告诉我所有关于徐秋燕的罪证……”许茉抿了一口咖啡,忘了放糖,苦得紧,“半年LED的广告费我可以给你打8折。”
杨金波闷头想了半晌,郁闷得呕血,早知道就不该淌这趟混水!只怪他喝多了酒脑袋发热了,才答应了徐秋燕……
“……好!我答应你……”
……
徐秋燕的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了,许茉让阿左找了几个道儿上混的,密切注意徐秋燕母子的动向。这一世,她本不欲主动招惹这母女俩,却不想她们总是缠着她不放,也怪不得她狠心。
许茉并不打算马上把证据交给警方,猫鼠游戏,玩虐的过程才最有意思。
被转走的资金已经回来了一半,另一半还捏在杨金波手里。这个老奸商,收钱痛快,把钱往外掏就痛苦得很!
许茉让邹秘书发了最后通牒,杨金波承诺一周之内一定转回来。
许茉去医院看了父亲许明山,许明山精神好了不少,只是双腿还瘫着。忠叔天天在医院陪着许明山,两个上年纪的老头儿絮絮叨叨些年轻时的旧事,倒也不寂寞。
许茉挂心着陆子衡,放下手头的事情,立刻赶去了S市。可……
“小茉……子衡已经被沈嘉碧带走了,去了加拿大……”杨淑瑜连忙抹去眼泪,悲伤不舍流露在脸上。
“什么时候走的?”许茉眼睛有些酸。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呀!
“就今早上……”
许茉连忙掏出手机给沈嘉碧打了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大概已经在飞机上了……
许茉双腿一软,跌坐在病房门边,两眼望着空荡荡的白病床,眼泪湿了眼眶。
没关系,等处理好手边的事,过两天她就去多伦多看他……
集团的资金危机已经基本解决,剩下的就是金科房产公司与江家合作的别墅区项目的事。土地合同没了,票证也没了,这可是个麻烦事儿。起先许茉在龙科里做这个项目的总策划,各项情况她都了解。
但,她暂时不想看见江易辰,所以都全权交给房产的总经理刘刚对接处理。
沈嘉碧到多伦多的第二天就给许茉打来了电话,传送来了陆子衡接受治疗的照片,把密密麻麻的英文诊断报告也Email了给她。许茉担心,却也抽不开身去。
许明山是暂时回不来集团了,董事长一职就交给许茉暂代。集团的管理高层都明白,许茉年轻、经验不足,但,许家人对龙科集团的存在,就犹如英国女王是英国的象征一般,当然,也有不同,集团最终的操控权还是在许家人手里。
**
徐秋燕自杀了刘长鹏之后,日夜睡不着觉,一睡着就看见自己一手鲜血的握着刀,扎进刘长鹏肉里鲜血四溅的场景。
徐秋燕自言自语,躲在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里乌起抹黑的。
“走开!放开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没有!没有……”
她已经三天没睡,眼睛都花了,时常视线里密密麻麻的爬着黑点子。
“妈……”徐筱瑾推开门,拍了墙上的电灯开关,卧室里霎时亮了。
“啊!谁让你开灯的!关了!快关了!”徐秋燕眼窝深陷、蓬头垢面,蜷缩在墙角,暴露在光线里让她害怕。
徐秋燕忽然想起什么,扑过去钳住徐筱瑾的胳膊,“是不是又有人寄照片来了?是不是?!”
徐筱瑾眼泪啪啪的掉,徐秋燕接近成了疯子,她又何尝不是。
每天早上,徐家大门口的邮箱里都放着一张照片——刘长鹏暴突着双眼,趴在血泊里,背上扎着把尖刀。
徐秋燕连日来精神恍惚,甚至拿了水果刀割腕自杀,还好被徐筱瑾及时发现,才没有死成。两人不敢去医院,只能自己包扎了下,现在还在渗血。
徐筱瑾抱着母亲咬唇流泪,六神无主了。他们的报应,已经来了吗……
“妈,妈……我们去自首吧,去自首……”
徐秋燕闻言大恐,一把推开徐筱瑾,“你也要害我!连你也要害我!!滚——你滚!”
“妈……”
徐筱瑾去拉徐秋燕,徐秋燕奋力法抗。
“救命……救命啊……”
徐秋燕冲下楼去,一推开门,照片铺天盖地的飘洒下来,每一张都是刘长鹏趴在血泊里死不瞑目的恐怖样子。
“啊——啊!!”徐秋燕一声尖利的尖叫,疯了一样冲出门去——“为什么就是不放过我……”
……
第三十三章 审判
许茉拿着手机托着腮发愣,想要给沈嘉碧那边打个电话。她真的好想听听陆子衡的声音……
按下拨通键,却一直没人接听,打了两通只得作罢。许茉来到落地窗边。她的办公室在龙科大厦27层。从这里俯瞰,城市万千繁华尽收眼底。高楼、矮树、行人、车辆、霓虹灯、斑马线……都化作小玩具一般,密密麻麻摆放在她脚下。
许茉想起陆子衡带着她上电视塔那个夜晚,那浩瀚无垠的一片妖娆璀璨。
人世繁华三千,我只愿与你同看……
而今,与她同看的人,却远在异国他乡。他还好吗……真的好想去他身边。许茉沉重的叹了口气,思念日日夜夜折磨着她。
等这桩风波处理完毕,她就去多伦多看陆子衡……
门口忽然响起三声敲门声。
“大小姐,有位姓徐的小姐想要见您。”新来的助手小林对许茉说。邹秘书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新调了助手小林,帮忙做些粗浅的工作。
许茉狐疑了两秒,立刻猜到是谁,脸上扬起冷意的笑容。
“带她到我办公室来。”许茉抱着胳膊等着那姓徐的女人。
小林去而复返,许茉听见门外小林对另一个人说:“徐小姐,我们许董事长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门开了。
“来了?”许茉嘴角翘起戏谑的笑,朝徐筱瑾道:“别只顾站着,来,坐吧。”
许茉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自己也走过去沙发那里坐下。
徐筱瑾双目瞪着许茉,咬着牙,含恨的眼蒙起泪意。
“喝什么茶?铁观音还是碧螺春?或者人参茶?哦,人参茶没了……”许茉对在门口候着的小林喊了一句,“小林,去我休息室拿点人参茶来。”
“许茉!你别卖关子了!我知道是你做的!”
“哦?什么是我做的,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呢?”
“是你,是你天天派人在我们房子外监视,让我们害怕!故意用那些照片来折磨我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恩。”许茉赞同的点头承认,“是我。不过,我是故意让你知道的,所以你不算聪明。”
“你为什么要这样残忍,你为什么不直接把证据给警察把我们抓起来!”这样死个痛快,也比天天这样极度恐惧来得好!
许茉笑意骤冷,咬牙道:“徐筱瑾,你怎么就忘记了我之前在医院里对你的警告呢?这次,你不但惹了我,而且……还惹毛了我!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亲人!你说,我会让你们母子死得舒坦吗?”
“你!你、真狠!”徐筱瑾恨得全身血液倒流。
“再狠狠不过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杀了。”许茉回敬。
徐筱瑾忽然站起来,许茉也立刻站起来,戒备。她莫不是要动手?
徐筱瑾紧咬着腮帮子,唰一下跪在许茉面前,“求你……我求你,给我母亲一个痛快,不要再折磨她了……”
“你求我?”
“……”徐筱瑾低着头,看见许茉精致华贵的银白色高跟鞋,屈辱,怨恨的眼泪淌过脸颊,“是……我求你了……”
徐筱瑾头磕下去,贴在冰凉的地面。心里是无尽的屈辱……
“呵,”许茉笑起来,“你有多大的面子?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的身价!你这一跪就能消我心头之恨?”
“我告诉你,我许茉不是吃素的,我忍你那么久,不过不想与你计较,而今,我改主意了……”
徐筱瑾抬着头泪眼瞪着许茉,咬碎一口银牙。
许茉没了耐心:“小林,人参茶不用拿了,把徐小姐请出去吧。”
候在门外的小林立刻出现在门口,恭敬的答了个“是“。
“另外,以后这种不入流的人物就不要报备给我见了,我时间紧……”
许茉说话时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徐筱瑾,话语、眼神全是讽刺。
“你够狠!”徐筱瑾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你知道最好。”
徐筱瑾屈辱的从地上起来,离开办公室……
徐秋燕再次割腕自杀,徐筱瑾把徐秋燕送去了医院抢救。
果然是母女,自杀的方式都是如出一辙。徐筱瑾想求助江易辰,江易辰却并没有赴约。徐筱瑾找去了江家,却连门都没得进,被周*狠狠羞辱了一番,赶了出来。
江家夫妇也不是傻子,本就对徐筱瑾家世身份心存芥蒂,后来床照一番事情更是焦头烂额。江易辰逼迫之下,才勉强同意二人婚事,却不想,儿子忽然想通了、变卦了。
许茉听着邹秘书汇报徐秋燕母女的动向,嘴角翘起来。人不害我,我不害人……
徐秋燕是咎由自取。可,说到底,自己何尝没错?如果她不是那么掉以轻心,那么得过且过,就不会出现这些大乱子。
“大小姐,K市‘泰安华府’的邱总已经到机场了,江临集团那边的江总已经打电话来催你了。”邹秘书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口,对许茉说。
江总……江易辰……
真不想去。
“让刘总代我去吧……就说……我突然胃不舒服,恶心反胃,回家休息了。”
邹秘书知道许茉的心思,也没再强求,道了“是”,下去做事了。
邹秘书刚走,许茉手机就响起来。来电显示——“江易辰”。
许茉按断了电话。
谁理你……
许茉说胃不舒服,然后,她去真说中了!
“我真是乌鸦嘴啊……”许茉伏着卫生间墙壁,干呕。
于是,她就真的只能回家休息了。杨淑瑜对许茉很贴心,犹如母亲一样,照顾周到,得知许茉不舒服回了家,立刻就带着瓜果蔬菜杀了过去,煮了一顿清淡爽口的饭菜。
“小茉啊,你这干呕的症状持续多久了?”杨淑瑜轻轻拍着许茉的背。
“就这两天才这样……”许茉说着又干呕起来,“而且头还莫名的有些晕,明明没有感冒啊……”
杨淑瑜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的眉头舒展开,自言自语道,“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许茉一听,惊呆了,“不……不会吧……”
杨淑瑜一个劲儿的说“一定是的”。李晶晶打电话请来了许家的家庭医生张芸,是个三十多岁白瘦女人,带着个眼镜。
“大小姐,恭喜你……”张芸笑得天花乱坠。
“我……真的……?”
“你当妈妈了!恭喜恭喜!”
杨淑瑜高兴得直要跳脚,乐开了花,“小茉!我的好媳妇儿咧!我有孙子了!”
杨淑瑜赶紧给陆卫国打了电话,“卫国啊,我告诉,我们的好媳妇许茉怀上了……”
许茉听着杨淑瑜语无伦次报喜,心头一阵喜一阵愁,陆子衡在身边就好了……
过两天,过两天,她就去见他,亲口告诉他这个消息……
现在正是暑假,老师们最是闲得慌。陆卫国时常去医院和许明山谈天说地,一个商人,一个教书匠,见地相合又相悖,唠起嗑来没完没了,真真的忘年好基友。
陆卫国接到妻子报喜电话时,正在医院和许明山谈论时-政,挂了电话,脸上还保持着惊讶。
“怎么了?老陆。”
“……咱们……有孙子了!”
两个男人都愣了一阵,继而大喜,哈哈大笑,引得走廊外路过的护士频频侧目,暗想着:莫不是今天给病人吃的药物剂量弄错了?
事情没有许茉想象得那么简单、速战速决,徐秋燕的事,颇多曲折!
一个叫任建昌的男人去警察局自了首,说是他杀了刘长鹏,盗取资金、文件的幕后主使都是他。
许茉当然知道,不可能是这个叫任建昌的男人,他是同谋,却不是主使。想要人顶罪,自己逍遥法外?
没那么容易!
“大小姐,录音已经交给警方了。”
“嗯……”许茉听着拷贝来的录音,正是找道儿上的朋友给帮忙监听录下的任建昌与徐秋燕的谈话。
开庭那天,是个乌云沉沉的日子。徐秋燕已经瘦脱了形,面色枯槁,哪里还有平日里妖娆的风采。
徐秋燕被判了死缓,任建昌也没能逃脱,都入了狱。徐秋燕做这些事的时候,考虑到可能败露,是以并没有告诉女儿徐筱瑾,徐筱瑾也是事后才知道,因此,没有获罪。
法庭上,徐筱瑾哭得几欲昏死,瞪着许茉的眼睛简直要泣出血来。
“许茉!我总有一天会全数还给你!”徐筱瑾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许茉不以为然,凑近徐筱瑾耳边,低语道:“你以为自己是上帝吗?想要怎样就能怎样。你要是知趣,就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我看见你一次,收拾你一次!”
徐筱瑾被许茉饱含威胁的话一吓,瘫坐在地,泪眼看着许茉以及她身后几个保镖、下属离去。
她确实不是上帝。无权无势……她能做什么……
集团的事让许茉很吃力,她虽然在美国学过商管,但纸上和实践还是差别很大的。安排好集团的事,以及别墅项目出现的纰漏,又处理了徐秋燕的那档子问题,弄完已经是三个月以后。
期间许茉打了许多个电话给沈嘉碧,沈嘉碧也三两天把陆子衡的治疗情况回馈给了她。
陆子衡已经大好,能够自己下地走动了。可每次许茉要与陆子衡通话,她都支支吾吾的,掩饰着什么。
许茉心里有些不安,看着手里沈嘉碧Email过来的陆子衡的照片,总觉他的表情有些不同,冷漠了,锋利了,不如从前那样温和宽厚。
“大小姐,江临房产那边已经把设计图拿过来了,需要您过目确认,签字。”小林把别墅群设计图册子放在许茉面前。
许茉细致的翻看了一遍,“我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刘总眼光比较专业,他仔细看过了?”
“看了,刘总说设计图挺好的。”
许茉点点头,在封面右上角签了名字。坐久了,想站起来走动走动。
“大小姐我扶你,诶,小心座椅扶手……”小林心细,扶许茉起来,看见她明显微隆起的肚子,有些心疼,却又说不出让她回去休息的话。她走了,就没人来坐镇了。好在老爷子近来身体好了些,也来公司过问了些事,只是老爷子身体还病着,腿脚又不行,也出不了太多力。
“小林,给我订张明天的机票,去加拿大,多伦多……”
第三十四章
除了杨淑瑜,许茉还带了保镖大汉阿左和女佣人李晶晶一块儿去的多伦多。毕竟她现在是个孕妇,注意的事项颇多。
其实对于许茉来说,这不是她第一次感受怀孕,也不是第一次怀陆子衡的孩子。上一世,她跌下楼时怀着的孩子,就是陆子衡的。那一夜海边小屋的疯狂,陆子衡在她身上留下了拿一条小生命。
许茉抚摸着肚子,望着窗外绵软的云层,心头也一阵柔软。想起了她与陆子衡在夏日傍晚步行街吃棉花糖的场景。两人同吃一个,舔着舔着,陆子衡柔软的舌尖就吻到了她的唇上。他是故意。
想起那个缠绵热烈的吻,许茉脸有些热,忽觉肚子里的小人儿也兴奋的蹬了一脚,笑道:“别急,马上就能见到爸爸了。”许茉低头抚摸着肚子。
AIR ADA,飞机展翼划过云端,碧蓝天空留下一道浪花,飞向那一端的红枫之国——加拿大。
到了多伦多之后,许茉立刻联系了沈嘉碧。
“碧姨, McGill研究所在哪里?我已经来多伦多了。”
“什、什么?!你……到了?加拿大?”听沈嘉碧的声音是大为意外,没有惊喜,倒像是惊吓。
“恩,我不放心,想亲眼见见子衡。研究所在哪儿,我现在过来。”
“……你在哪儿?我来接你吧,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人生地不熟,到处走也不安全?”
“我刚下飞机,还在机场。”
……
McGill脑科研究中心大楼边的小花园,时有三两白人往来,唧唧歪歪的用英文或法文交流。沈嘉碧挂了许茉的电话,心事重重。
“干妈,你怎么了?”高挑个子的女人,穿着一身白大褂,双手插在衣兜里,高鼻美目,有些混血的味道。
“雅雅……她来了。”沈嘉碧顿了顿,又补充道,“子衡的妻子,已经到机场了。”
周静雅微蹙了眉,看了一眼不远处。初秋的阳光,洒在绿草坪上,喷泉白粼粼的水珠,像跳跃着的璀璨钻石,时而几颗跳出喷泉范围,落在站在喷泉边的高大男子发上、肩上,消失不见,只在浅蓝色衬衣留下淡淡的印子。
男子仰望着天空,望着那一道飞机划过留下的浪涛,一种思念,慢慢萦上心头。
他在思念,却不知,思念的是谁。
“天逸,你在看什么?”周静雅扬起妩媚淡雅的微笑,顺着陆子衡的视线望向天空那道白色痕迹。
陆子衡从天空收回视线,侧头看了周静雅一眼,眼神透着些冰冷疏离。
“没看什么……”
“你身体才恢复,不能站太久,我扶你进去吧。”周静雅挽上陆子衡的手臂,扶陆子衡往楼里去,“今天可不能任性不吃药了哦,逸。”
陆子衡停下脚步。
“不要叫我逸……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可,可你就是叫这个名字啊,天逸,肖天逸。”周静雅有些受伤,美目流转,可怜兮兮。
陆子衡觉察自己态度有些不好,也没再多说。
肖天逸,他真是叫肖天逸吗?是吗……为什么,他觉得不是这个名字。
总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在他脑海里回旋。有些旧事,在脑海里恍恍惚惚,似真似假、如梦如幻……
心里头那份想念,究竟是为什么。
周静雅把陆子衡扶到房间了,沈嘉碧跟在身后,欲言又止。
周静雅瞄了一眼抽屉上放着的药,眸中闪现一抹微光。
“逸,该吃药了。”周静雅倒好温开水,把药盒子打开。
“不是早上才吃过吗。”陆子衡狐疑。最近大半月来药物剂量都已减半,早晚各一次,主要都是安神镇静、健脑的药物,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已经不吃了。
“今天Doctor Lee说了,需要多服一次,来,别任性了,乖。”周静雅哄着,端着杯子把药递过去,手腕却被沈嘉碧抓住。
沈嘉碧眼神微妙的看着周静雅。今天Lee根本还没来研究中心,哪里说了?
周静雅微笑着,拍拍沈嘉碧的手——你放心。
沈嘉碧不情不愿的放了手,有些后悔这几个月自己的放纵、袖手旁观。
陆子衡不疑有他,把药服下。
“干妈,你不是要去接她么,快去吧,别让人等着急了。”周静雅说。
“接谁?”陆子衡问。
沈嘉碧张口打算说“许茉”,周静雅却抢先接口,“你不认识的。”周静雅牵了牵被角,“吃了药要静卧休息,不然容易出现幻觉。”
陆子衡看了周静雅一眼,闭上眼睛……
沈嘉碧不敢再做停留,立刻开车去机场接许茉。
机场外,许茉看了眼不远处起飞的飞机,机身的红枫标志尤为醒目。许茉想起了枫香山,还有小四哥,心头有些酸涩。如果她在高靖搬上枫香山时就阻止,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呢?命运,真的可以改写吗?她能够改写那些,本会早早死去的人们的命运吗?
许茉有些惆怅。
“许茉?”
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许茉回过头来,几步开外站着个贵妇人,深褐色长裙。
“碧姨。”
杨淑瑜见到沈嘉碧,心里总有些疙瘩,神色有些不自然。沈嘉碧摘下太阳镜,盯着许茉微隆起的肚子,大惊——
“你……怀孕了?”
“嗯,已经四个月。”许茉嘴角翘起幸福的笑。
三四个月没见,沈嘉碧倒是白胖了不少,更加丰满富态了。
“你也来了?”沈嘉碧这才发现杨淑瑜,“你不用来的。”
许茉拉这杨淑瑜手腕,“她是养育子衡二十多年的母亲,当然该来。”
沈嘉碧没在多说,心里却有些担心起一会儿许茉与陆子衡见面时的情形。
一路上,几人都很沉默,气氛有些尴尬。沈嘉碧与许茉聊了些几个月来发生的事,问了许家集团和许老爷子的近况。沈嘉碧可以的找话题和许茉聊天,许茉觉得有些怪异。
“碧姨,是不是子衡发生了什么事?”
许茉一问,杨淑瑜立刻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也觉察出沈嘉碧有些反常,一定是有什么瞒着他们。
车已经开到了研究中心的车库。沈嘉碧停下车。
“子衡脑子受了伤,可能……记不得你们了,他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了……”
“你说什么!”
许茉震惊,心坎阵阵发凉……
许茉挺着肚子,脚步迈得很快,只想快点见到陆子衡。我不信,我不信他会不记得。
陆子衡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她……
可回想起他当时受伤的情形,心里愈加没底……
房间里,浅绿色的窗帘半拉着,泄露半室阳光。许茉倚在门框,眼泪流了下来。床上那安静睡着的男人,那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整齐乌黑的短发。陆子衡安静的睡着。
许茉还没来得及开口叫陆子衡,便听见一个俏生生的声音——
“你就是许茉吧?”周静雅说话声音很轻,将窗帘拉拢了些,遮住阳光,免得影响床上的人睡觉。
“你是……”许茉打量着眼前的女人,大约有一米七零左右,棕栗色长发编制在一侧,穿着白大褂子,下面露出一双白皙长腿。看衣着打扮,应该是研究所里的人。
“我叫周静雅,是……负责照顾观察逸的。”周静雅说话带着一股亲和力,以及不容忽视的优秀感。
“逸?”
“嗯,逸,肖天逸。”
许茉把周静雅上下打量了一眼,“他不叫肖天逸,他叫陆子衡,还请周小姐别把我丈夫名字叫错了。”
周静雅心头不悦,面上却微笑起来,正想说“名字只是代号,叫什么都可以”,却看见许茉那微隆起的肚子,脸上顿时就僵了!她,怀孕了?
许茉对周静雅身上散发的电波喜欢不起来,也不管她,径直走到床边。
杨淑瑜已经眼里泛起泪花,望着安睡的陆子衡,捂着嘴无声的哭。
“子衡……”许茉握起陆子衡的手,暖暖的,这样的触感如此熟悉。“子衡,你醒醒,看看我……”
“许小姐,逸正在休息,不能被打扰,你们先去休息吧,如果晚些他醒了我再叫你们。”周静雅插到许茉面前,驱逐之意很明显。
许茉瞥了她一眼,“周小姐,你挡到我了。”
“许小姐,你不能打扰病人休息。”周静雅微笑有些挂不住。给陆子衡吃的药加大分量,不睡到明早是不会醒的。
“他是我老公,打扰到他后果我来负。麻烦你让开。”许茉觉察到周静雅身上的那丝微妙情愫。
周静雅一向秉持温和有礼,遇上许茉直接的要求,竟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能让开。
许茉与杨淑瑜守在床边两个多小时,陆子衡紧闭着眼睛,沉睡。沈嘉碧在一旁安慰了一阵,说陆子衡什么都不记得了,并不是只记不得她,让许茉不要太伤心,要接受事实,以后日子还长,慢慢来……
许茉心里酸涩,气馁迷茫。期盼了几个月的见面,忙里抽空大老远跑过来,却被告知,他记不得她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些甜蜜,那些爱恋,那些所有……他都不记得了……
今晚,她就得乘着飞机离开,集团的事太多,房产那边的项目近来开展得很不顺利,她实在走不开。难道,就连一面都见不上吗……
许茉又气又难过,终是没忍住眼泪,捧着陆子衡的手放在脸颊边,默默哭起来。“陆子衡你再不醒试试看!你这混蛋……陆子衡……”
许茉心伤难过。大概是怀孕了,所以眼泪这么多。
周静雅不悦跃然于表:“许小姐,逸他已经进入安定睡眠,不到明早不会醒的,而且……就算醒了,他也不认识你,因为他什么都记不得了,包括他自己——”
周静雅的话猛然顿住!因为,她看见床上的陆子衡,睫毛在随着许茉的低泣颤动。怎么会……怎么会?!
许茉捧着陆子衡的大手,感受到那只手的指尖忽然动了动,温热的指尖触碰到了她的脸颊。
“子衡……?”
许茉泪眼迷蒙,心头涌动着涟漪。“子衡你醒了?”
床上安睡的人,眼珠转动,睫毛颤抖着,像在努力睁开眼睛。
周静雅翕动嘴唇,无声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许茉忍不住激动,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滴在床单上,纤细的手抚摸上陆子衡的脸颊。陆子衡似感受到留恋在他颊上指尖的温柔,睫毛颤抖得更厉害。
“子衡,你醒醒……”许茉俯□抱住陆子衡,久违的熟悉,阔别的拥抱。“子衡,是我啊,我来了——”
颤抖的眼睫忽然猛的一睁,清澈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唇齿翕动,说了一声——“茉。”
世界刹那安静,仿佛万物静止。只有那一声“茉”,在空气里漫漫的飘,浸透思念成疾的心房。
“子衡……”许茉流着眼泪笑了。陆子衡清澈的眼神如一泓清泉,汇入她的眼中,与她缠绕难分。许茉嘶哑无声,“……你记得我,你记得……”
周静雅无力的后退一步。不可能,不可能的啊!刚刚才给逸服了双倍的带安眠作用的镇静药,他不可能会对外界响动做出反应!而且,而且他明明连自己都记不得,怎么可能记得别人……
陆子衡服了药,显得精神不足,问,“子衡,是谁?”
杨淑瑜急忙拉住陆子衡另一只手:“傻孩子,子衡就是你啊!是我给你取的名字,你难道记不得了吗……”
陆子衡眼神几分虚空,看见杨淑瑜两鬓斑白,有些茫然的摇摇头,“是我……的名字吗……”
恐惧漫上许茉心头,许茉拉这陆子衡的手:“那我叫什么名字,你说,我是谁?”
陆子衡看见许茉的眼泪,伸手抹去,“许茉……我的……妻子。”
我不记得所有,不记得自己,却唯独记得你……
感动,难过,许茉眼泪流得更凶了,真是不争气啊……
“你怎么哭了?”陆子衡伸手接住许茉的眼泪,“别哭,我的心会疼……”
周静雅眼睁睁看着陆子衡轻拥住许茉,脚下彻底站不稳了。逸竟爱这个女人那么深吗?
不信,她不信……连自己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还记得别人!不可能的!
第三十五章 枫叶
许茉在走廊拨通了电话。
“爸,明天和江临房产的会你去旁听一下,好吗?”许茉给许明山打了电话。
“子衡现在怎么样?”许明山问。
许茉看了一眼那扇门口,“……都还……挺好的。”
“恩,好着就好,你先把那边的事处理好,不用着急,这边有我把关。”
“……好,谢谢你了,爸。”
“谢什么谢,要说谢,你这辈子从生出来前到现在,欠我的可谢到明年都谢不完……”
“……恩,您大人大量……”
“……”
许茉心里有丝愧疚。许明山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宜操劳,但眼下的情形,她实在不舍得就这么回去。
许明山挂了电话,许茉正打算回屋子,转身却撞进一个怀抱。
“子衡?你怎么——”
“嘘,别说话……”陆子衡长手长脚的,许茉在他怀里显得娇小柔弱,“让我抱抱你。”
陆子衡趁房里那几人不在,偷偷溜了出来。到底是吃了药,精神不足。陆子衡抱着许茉,感受到她隆起的肚子在他小腹顶着。
“你刚刚吃了药,快回去休息!”
“你明天要走?”
许茉摇摇头,“后天。”
陆子衡抓起许茉的手腕,往楼下走。
“你拉我去哪儿?你身体没恢复,应该卧床休息……”
陆子衡不顾许茉抗议,拉她下楼。
陆子衡的大手拉着许茉的手,径直出了研究所。
“我们去哪里?”
陆子衡放慢脚步,以免许茉跟不上。
夕阳已落,云霞昭昭,夜色在东际伺机袭来。干净的街道,犯旧的朱红石砖铺着,道旁花朵繁密压枝,弯曲的街蜿蜒直至西边天际。远处的高塔,化作一片暗朱色剪影印在晚霞之中,苍茫、宁谧。
陆子衡拉着许茉踏上高高的石阶,站在一处高塔下的繁花园中心,前面,是一望无际的矮树枫林。
“到了。”
许茉抬眼看去,远天红霞飞舞,大地枫叶似火,风吹过,林叶哗啦啦的全燃烧了般。加拿大的枫叶,好美。
“好美……”许茉情不自禁。这样苍茫妖冶而色彩,映照在宁谧的黄昏,更显得激-情而温柔。
“再美美不过你……”
许茉转过头,看见陆子衡清澈的眼眸映照着黄昏,竟比这枫叶晚霞还要迷人,还要温柔。
许茉脸上竟有些赧然。
陆子衡抚摸许茉的脸颊,“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在想念谁,今天我终于知道……那个住在我心里的人,就是你。看不见你,我会难过,听不见你,我会想念,你流泪,我会心痛……”
“子衡……”
陆子衡拥着许茉,坐在高塔下的石阶上。陆子衡搂过许茉的肩,一只手抚摸上许茉隆起的小腹,“孩子是我的?”
许茉嗔怪白了他一眼,锤他一拳,“不是你的是哪个野男人的……”想了想,“你真不记得了吗?你的父母朋友家乡。”
“有些模糊,经常有些片段在脑海里,但不知道那些片段里的人是谁。”
“没关系,慢慢就会想起来的。”
陆子衡头靠在许茉肩上,手指摩挲着许茉柔软的指腹,缠绵,怜惜。远天的红霞变暗成绛,渐渐被夜色铺满。
“子衡,我们回去了,天要黑了。”许茉轻轻唤了声。
陆子衡头枕在许茉颈窝里,已经睡着了,像头安静沉睡的狮子。
许茉又坐了一会儿,初秋的夜色微凉,背感受到些许寒气,不禁打了个哆嗦。
“对不起,脚麻了吧?你该叫醒我的。”陆子衡醒来。
“是我想多坐会儿。”许茉笑。
许茉与陆子衡乘巴士去了多伦多的央街。
夜空下的多伦多,央街如条修长的银河,将城市一分为二。南北行人,车辆川流不息,时有橙、绿色相接的出租车停下,接送身材火抑或优雅端庄的女郎。道旁笔直的一长排乌漆路灯,充满了西方抽象画的艺术感。
林立的高矮楼房、街灯、花花绿绿的招牌、霓虹灯。许茉与陆子衡手牵着手,走在川流的人群里。
“我们曾经也这么牵手逛过街,对吗?”陆子衡问许茉,眼睛里跳跃着霓虹灯的光点。
“当然咯。你还有家瓷艺小店,在二环的商业街,在Mall的旁边。”
“哦?根据你刚刚告诉我的那些信息看来,你是大小姐,我是小平民,那我岂不是吃软饭的。”
许茉转过头,神色认真严肃,语重心长,握住陆子衡的手,“你……终于发现了。”
“喂!”
许茉呵呵大笑起来,忘了看前面,差点撞到迎面推来的婴儿车。
“小心!”陆子衡长臂一捞,就把许茉捞进怀里。
推婴儿车的女子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女子说的是粤语。多伦多有不少广澳移民来的人。许茉心情好,用粤语回了她个不三不四的“没关系、没关系”,惹得陆子衡笑意连连,捏了捏许茉的鼻子。
“哪是你那么讲的。系‘无所谓’、‘唔紧要啦’。”
陆子衡讲得很标准,许茉奇怪,“你什么时候学的粤语?”
陆子衡一手搂着许茉的腰,另一手指尖感受着许茉滑嫩的脸蛋,“是静雅教我的。”
是了,周静雅说话带着一点粤语腔。许茉犹如吃了一颗冰珠子哽在胃里,生气道,“不许和她走太近,知道吗?不,是不许和她走近,你要离得远远的!”
陆子衡看着许茉打起十二分戒备的认真脸,笑,“她只是个研究所里照顾我的Doctor的助理,而且是我妈的干女儿,才比较熟,什么都没有的,你不要乱想。”
许茉气,“什么‘妈’,碧姨才照顾你几个月,今天和我来的那个才是抚育你二十多年的母亲。”
“系啦系啦,唧道啦,”陆子衡讨好,“碧姨把我身世的事告诉我了,虽然我记不得从前,但我知道,是另一对夫妇抚养我长大的,她曾经抛弃了我。”
许茉听着陆子衡说,又有些心疼,“好吧,你唧道就唔紧要啦……”
许茉滑稽的模仿,更让陆子衡觉得她的可爱,“能再看见你,真好……这几个月来,我都在想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现在我应该是明白了……”
陆子衡抚摸着许茉肚子的手,感受到一阵蠕动,对许茉说,“小子在想老子了。”
“不正经!”许茉白了他一眼,怎地现在像个无赖,“假如我不是你老婆,假如你从前爱的是周静雅,而你现在认错了人的话……怎么办?”
“别胡思乱想。”
“我说假如嘛……假如?”
陆子衡正要说话,手机响了——是周静雅打来的。许茉在陆子衡怀里,一眼就看见了,心里不快。
陆子衡看了一眼许茉沉下去的脸,按断了周静雅茉的电话。
“为什么不接?”
“……”
“如果是朋友,你就不该这样躲着我……我知道,如果我不在,你一定会接她电话的,对吧?你是想瞒着和她说什么悄悄话?”
许茉越说越离谱,越说越酸。三月多月,是那个“心怀不轨”的美女天天照顾什么都不记得的陆子衡,让她怎么不多心?!
“没有,你别乱想,好吗。”陆子衡对许茉的猜疑有些生气、无奈。
“我不是乱想,她看你的眼神,闪闪发亮,不是朋友的眼神。你要远离她,知道吗?必须远离!答应我!”
“她是负责照顾我的,我的病情资料都在她手里,其它人员都不了解……”如果换个人来给他配药,或许就要再耽误些日子,他可能就还得等些日子才能回国和许茉团聚。
许茉听了,火从心来,挣扎这从陆子衡怀里出来,“我就知道你们俩有暧昧!你别碰我……”
陆子衡不让她挣脱开,死活不放,许茉在他怀里张牙舞爪的,像只小母老虎,陆子衡生气后无奈,又变成心甜,蛮横的抱住许茉,埋在她颈窝,“Je t\aime……”(法语,我爱你)
许茉听见他的表白,动作小了些,可气还没消,“什么东西,听不懂。”
“Ich liebe Dich……”(德语,我爱你)
许茉张牙舞爪的动作又小了些,变成轻轻的捶打,翘着嘴,“……还是听不懂……”
“ti amo,ti vogliobene。”(意大利语)
陆子衡的磁性的嗓音越来越暗哑诱惑,唇若有若无的在许茉耳垂边厮磨。许茉最受不得这一招,耳朵是她的红-灯区,捶打的力道变成轻揉。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花言巧语了……”
陆子衡继续用其它国家的语言述说着我爱你,许茉这下是真的听不懂了。他还记得这些语言,说明,他只是暂时记忆混乱,从前的事会想起来的。
繁华的街道,相拥的两人,陆子衡还在许茉耳边述说着,任手机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的响,“周静雅”三个字在手机屏幕上一明一灭。他们的世界,只有他们两个灵魂,再没有其它任何东西能够介入。
央街是世界上最长的街道,有一千八百多公里,仿佛永远走不到头一般。
“茉,我想和你永远走下去……”彩色的灯光映在陆子衡衬衣上,淡淡的斑斓,仿佛尘世繁华的无意落下的浮尘。一种感动,在许茉心头丝丝的荡漾。
“好,这辈子,就这么走下去……”
陆子衡笑,“那可不行,晚了,你该休息了。”
两人叫了taxi,回了研究中心。刚走到门外,便见一个纤秀的白色身影冲过来。
周静雅拉住陆子衡手臂,从头到尾把陆子衡好好看了一遍,“逸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快把我吓死了!我都叫了警察了。”眼里闪着焦急的晶莹。
“夫妻小别相聚而已,周小姐未免紧张过头了。”许茉忍不住话语中带着敌意,眼睛落在周静雅拉住陆子衡的手上。
对许茉的敌意周静雅分辨得清楚,手被许茉目光一烫,却不愿松开,反而扶住陆子衡,“逸,你今天本该休息的,这样出去转对身体伤害多大呀真是,怎么就是不听我话呢……”
“因为你不是他老婆,所以他不听你的话。”许茉说,让周静雅手松了开。
周静雅也是好家庭出生的掌上明珠,哪里愿意咽下这样的委屈,“许小姐说话真是好没礼貌。”
“抓着别人丈夫的胳膊贴上来亲亲热热、嘘寒问暖就是礼貌了?”
“你!”周静雅语塞气结,却坚持不放手。这几个月,都是她一手照顾逸的,“你作为逸的妻子,几个月都没来看一眼,都是我在照顾,你现在却来对我兴师问罪了?呵,许小姐真是好妇德啊!”
“抱歉,像什么所谓的‘妇德’这种作古的东西,我还真没听过。我只知道,要拿别人的东西就是盗,想染指别人的丈夫,就是偷,这种事情,不是有‘德‘的人做的。”
出生书香世家的周静雅,从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却说不出个反驳的字来,气了几秒,却微笑起来, “我只是想要帮你扶子衡去休息,毕竟你也是孕妇,不能太劳累,许小姐未免……想太多。”
许茉也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其实我不介意你叫我陆夫人。”
陆子衡始终的保持着沉默,周静雅还是不想松手,陆子衡把手臂抽出来,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许茉,两人亲密的走进房间。
周静雅看着空落落的手,怅然若失。三个多月,对逸的照顾已经成了习惯、成了自然。当初陆子衡对周遭的事物茫然不知,脾气冷漠、暴躁,她悉心的照顾、讲解。为了照顾他病情,她多少个夜晚不能眠,花费了多少的心血啊……他们俩形影不离,研究所的人,都说她和逸是一对恋人,连沈嘉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却突然冒出一个女的来抢她的心血……让她怎么甘心?
杨淑瑜几人都不在房间里,被碧姨带到酒店休息去了。许茉早前打电话告知了杨淑瑜几人,是和陆子衡出去了,所以周静雅不会不知道。她刚刚那番焦急都是故意的,她一直打电话给陆子衡,也是故意的。害怕陆子衡跟她跑了?呵。可笑啊。
许茉去4楼拿东西,周静雅趁机走到陆子衡身边,从后面抱住陆子衡,“你刚才那样对我……我好难过……刚刚为什么不帮我说话,任她那样的欺侮我……”
陆子衡挣脱开来,“我很感激你对我的照顾,可,她对我很重要……”
“有多重要?你伤那么重,她这么久才来到你身边,期间连电话都没打一个,她根本就不在意你。再说,你都记不得从前了,根本不了解她,不是吗?或许……你没有那么爱她。”关于电话,其实是周静雅让沈嘉碧不让许茉与陆子衡联系。
陆子衡眼神闪过一丝迷茫,他确实记不太清楚了,但……
“我是不知道我曾经爱不爱她,记不得了。只是,当我看见她的一眼,我知道,下半辈子我都会一直爱她。”
周静雅惊大了眼眸,心里气郁得慌,“是我在你身边日夜照顾呀!你忘了我为了照顾你,几次低血糖昏倒,有生命危险……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周静雅质问责备的眼神,陆子衡有些愧疚,眼睛看着地面,“你曾经告诉我,你是我妻子,可,你骗了我……”
周静雅心伤,“难道我当你妻子不好吗?我比她高,比她身材好,比她还要漂亮……”周静雅不顾理智,从陆子衡背后抱住他,“今晚让她去酒店休息,我留下来陪你,好吗……”
“……虽然不记得从前,但,在我心里,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门口忽然一阵门响,周静雅吓了一跳,连忙松开陆子衡——
许茉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盯着两人,尤其周静雅,“你还不走,是等着我骂你吗?”
陆子衡吓了一跳,眼里只有许茉,一双眼睛都在解释——不要生气,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周静雅将陆子衡眼里的情思都收进眼底,心头酸涩,眼中流转着泪光。周静雅咬着唇,把眼泪逼了回去,绷起微笑,“时间不早了,我还有论文要写,就,先走了……”
周静雅与许茉擦身而过,顿了一顿,回头对许茉笑道,“孕妇还是不要动怒的好,好脾气是保证胎儿健康的基本,太坏可就不好。”
“不劳周小姐操心。”许茉依偎进陆子衡怀里,扬起胜利者的微笑,对周静雅说,“晚安。”
周静雅心口堵着都是气,横冲直撞,却扬着高贵的脖颈,带着她的招牌微笑,迈着有节奏的步子,走了。
周静雅走到走廊拐角出,优雅的步子陡然加重,呼吸都粗了。这个许茉,她真不喜欢!
周静雅一走,许茉立马从陆子衡怀里跳出来,“陆子衡,你这负心汉!居然还和她当过夫妻!!!”
许茉气得眼里泪花直打转,她在门外什么都听见了,她没有半途打断,就是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是她骗我的,当时我什么都记不得……“
许茉打断陆子衡的话,吼了一句,“所以你们就做了夫妻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不记得他们的过往,怎么可以,这样的接受别人取代她做他的妻子。
陆子衡好气又好笑,哄道,“我那时候都躺在病床上,身上鼻子下插着管子,怎么‘做夫妻’啊……嗯?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我根本就连她手都没牵过……”
“……她一厢情愿,那你也不能纵容她呀……说到底还是你被她美色所勾。还说什么在你心里我是最漂亮,你应该把在你心里那几个字去掉……”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的小老虎……”
“……”
许茉沉闷,陆子衡忽然有些异样。
“一看见你,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身体有个部位很不舒服……”
陆子衡面露痛苦之色。
许茉慌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脑袋疼了?如果想不起来就不要强迫自己去想,知道吗?”失了,电视里都是这么讲的,强迫自己去回想就会头痛。
陆子衡面色越来越痛苦,身子一趔趄,带着许茉一同跌在床上,“茉,我这里,好不舒服……”
“哪里?”许茉着急。
“就是这里……”陆子衡声音越来越虚弱,拉着许茉的手往不舒服的地方探去。
许茉慌张的心,在握到那不舒服的部位时陡然一惊——哈啊?这,那炽热的温度和地方……
“陆子衡你!流氓!!”
陆子衡压着许茉,手不规矩起来。
“我已经三个月没有……”
“……我是孕妇!”
“四个月了,你可以的……”
“你儿子在里面,你好意思吗……”
“……”陆子衡沉默,扬起一双清澈纯洁的眼睛,“茉,放我进去和儿子见个面,好吗……”
“……儿子睡了。”
“我会‘敲门’的……”
“……”
第三十六章 假装
第二天,许茉悠悠转醒,微弱的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流进来。许茉立刻感受到一道视线,懒洋洋的、轻快的,笼罩着她的脸庞。
“你醒了?”
陆子衡侧躺着,一手托着脑袋,点了点下巴。“这几个月睡太多,睡不着。”其实,他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掉,许茉明天就要走了。
许茉躺在陆子衡怀里,看看窗帘透进的微光,“天还早,你再休息下,我先起来,不然一会儿妈他们来看着就不好。”
许茉说着起身,陆子衡长臂一压,把许茉重新压回床上,欺身压上来。
“喂!你别得寸进尺啊你。”许茉手抵着陆子衡胸膛,瞪眼。
“没关系,反正我们是夫妻,做点什么也事,撞见就撞见,一切后果我承担……”
“你不能这样!孩子会看不起你的!”陆子衡上下其手,许茉大急,一是怕中途被人打断,二是……这还有一个人在肚子里呢,每当一想到做那事情的时候,还有个观众在里边,心里总觉怪怪的……
陆子衡不由分说,手来了就算,嘴也下来,“他不敢……亲爱的,你别害羞,来吧……”
“陆子衡你别乱来,不然我喊人了……”许茉愠怒。
“我还没开始,你先别喊我名字……”
“你……!”许茉又羞又急,陆子衡身材高大,她那点抓啊推啊,根本就是在上演“欲拒还迎”。反抗不了,那就只能接受,其实……她也不是不想接受……
陆子衡没花多久功夫,就顺利的俘获了许茉,看见她迷离的双眸,嘴角翘起。
“想吗?”
许茉正迫切渴望着,胡乱的点头,“想……别啰嗦,快……”
陆子衡呆着不动,只顾着笑。
许茉从迷乱中醒过一丝神来,责怪,“快点呐!”
陆子衡只顾笑,不动,“我现在……缺少点心情,不然我们先算了,晚上再来?”
许茉又气又怒又急,“你这缺德鬼……”
许茉气急败坏,只听陆子衡轻声一笑。“逗你的……”
陆子衡突然扑过来,做起了正事。许茉脸上的乌云,迅速烟消云散,迷失在陆子衡的狂风暴雨中……
时若云卷云舒温柔,时如高瀑流水狂野,心儿仿佛化作了小鸟,在天际云端时高时低的翱翔……
陆子衡喘着气,在许茉耳畔厮磨,“……你说……我算不算知道了怎么征服女人,算不算……征服了你?”
许茉飘飞在云端的神思,渐渐回到脑海,闻言,愣住了……
她想起了曾经那一幕。她去陆子衡家过夜的那晚,她躺在床边,对地铺上的陆子衡说,“像我这样的女人都喜欢被人征服,你这样温柔纯情任我宰割的,还怎么征服我?……”,“你知不知道怎么征服一个女人……”
许茉眼睛里溢满惊讶,盯着陆子衡脸上的笑容,“你……记得了?”
陆子衡不置可否,只是嘴角的笑意越发大。许茉读懂了他的笑,急道:
“你想起来了是不是,你想起来!”
陆子衡摇头,继续卖关子。
“那你怎么会这么说?”
陆子衡握住许茉纤细的手,许茉感觉到他掌心略带的粗粝感。
“我给你做的小瓷象,你收到哪里了?”陆子衡问,“还有,院子里的秋千,那颗伸出来的小钉子早就被我敲掉了,你可以放心荡了?”
许茉呆了。这些琐碎的事,她根本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呀!
“你……”
陆子衡在许茉额头上落下一吻,“对,你猜对了。我记得,都记得,没有失忆……”
“那你那些‘不明所以’都是装的?”
许茉气。
陆子衡摇头,“不全是,起初那两个月,头晕目眩,神智错乱,确实什么都记不得了……一个月前已经好了许多,渐渐想起了不少……”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许茉奇怪。既然没有失忆,为什么不说?要装不认识她。
“因为,她们不想让我记起来,所以,我就让他们满意呗。”
“他们?”许茉想了想,“哪个他们?”
陆子衡看着许茉的眼睛,“自然就是‘她们’……”
许茉立刻醒悟过来,“碧姨他们吗?”
……
陆子衡把这几个月在多伦多的事大致讲了讲。期间肖宏来过一次,看见自己的亲生父亲,那张相似的脸,陆子衡震惊不已。
肖宏和沈嘉碧在他房门外私语,他头痛,记不太清晰,只是期间提到了很多次他的名字。
“他们说着说着吵了起来,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争执。”陆子衡回忆说。
“那碧姨为什么不想让你记起来呢?”许茉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这次治疗完回去应该就知道了。”
许茉皱眉沉思,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道,“哼,原来什么‘记不得自己只记得我’都是假的!”
陆子衡捏捏她鼻尖,“没骗你。刚受伤没两天,我就看见你趴在我床边了,那时候确实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只有种感觉,这个女人很重要,一定不能忘……”
许茉白了他一眼,“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
两人说话这会儿,天色已亮开,陆子衡精神似乎不错,兴致很高。
“我带你去个地方。”
“诶……你身体……”
“早好了,昨天没精神是因为吃了药,今天精神百倍……”陆子衡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其实没有全好,头时而还晕眩。
“我们不快走,一会儿他们来了就走不了了。”
“喂……”
陆子衡拉着许茉偷偷溜了出去。
……
周静雅与沈嘉碧来的时候,已人去房空。
“这人又跑哪里去了!一个病人,一个孕妇,也不知道消停点!”沈嘉碧烦躁的拿出手机,拨陆子衡的电话。
周静雅拿起桌上的一章便笺纸,上面写了一句话——
“我们去安大略湖了,晚上回,勿担心。子衡留。”
周静雅怒气在心底里哔哩吧啦的烧着,攥着便笺纸,手指关节发白。
“干妈,不用打了,他们去了Lake Ontario,晚上才回来。”
“什么?”沈嘉碧气不打一处来,“一声不吭的就跑了!真是!”
周静雅把便笺纸递给沈嘉碧,忧心道,“我觉得,逸似乎想起来了,昨天他许茉的眼神,总觉得不像是看第一次见面的人……”
“不会吧,他不可能会骗人的,”沈嘉碧沉思,“再说……昨晚我在门外听了听他们的对话,小逸应该没有恢复记忆。”
周静雅心郁,怀疑,“失忆的人一般是受到严重心理刺激,产生逃避心理,才会失忆。逸他的情况只是脑补受到伤害,部分记忆缺失的可能性本就很小……”
周静雅想了想,又补充,“如果因为受到重击而导致失忆,那这二十多年累积的生活经验按理说都会失去……可前些天我亲耳听见他用法语与Jam和Doctor交流,还有平时的生活表现……”
沈嘉碧闻言神色肃然起来,“……那……按你这么分析,子衡他是在骗我们?”
周静雅沉默。
沈嘉碧心烦意乱,抽出只烟,火焰闪烁,香烟明灭。沈嘉碧猛吸了一口,慢慢吐出来。逸是她最有力的砝码,如果没有,那她可能就要输了。不行,绝对不行……该死的,杨淑瑜居然也来了……
沈嘉碧忧心忡忡抽闷烟,周静雅从她手里把烟拿走,“干妈,你也别担心了,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并不一定,毕竟来说逸他什么都不知道,没有理由会假装……”
沈嘉碧想了想,点头。确实他不应该会知道。
“家里的事邓江河也安排差不多了,过阵子,就可以带子衡回去了……”沈嘉碧说,“这回,看谁输谁赢……”
沈嘉碧眼神犀利。
“干妈,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就说,我会帮你。”周静雅拉着沈嘉碧的手,贴心道。
沈嘉碧闻言心头暖了暖,笑,“还是生女儿好,女儿贴心。”
……
**
天空湛蓝如洗过的蓝绸,薄如蝉纱几片流云翻卷舒展,在水天之际流淌。清风带着阳光的暖意,把碧蓝如宝石的湖水牵起千层涟漪,波光粼粼的,像宝石表面反射的璀璨。
“啊——Ontario!”许茉站在栏杆边,朝湖面大喊一声,似有声音阔于湖面。深呼吸一口,清凌凌的水汽沁入心扉。
“小心,别掉下去了。”陆子衡搂住许茉的肩膀,提醒道。心情轻快,一扫几个月来的阴霾。
“子衡,你看,那水边就像反射着银光的蓝宝石一样!”
陆子衡笑,“你不是去年才来过?”
“之前来的时候都是阴雨天,没有这样的风情。”许茉把遮阳帽带上,摘下墨镜。“虽然看过许多湖,但这样亮闪闪的湖水还是第一次见。”
“Ontario 来源于Skanadario,意思本就是闪光之湖。”
“这片湖水,就像安大略的眼睛一样,闪闪发亮。”美景在前,任谁也会萌生些诗情画意。
陆子衡拉过许茉,俯视着她,“你也是我的眼睛,因为你,让我脸上的笑也从此光芒迷人……”
许茉嗔怒,嘴角却泄露了她此时心情的愉悦。
陆子衡与许茉乘了渡轮,游玩了一遭,饱览了安大略湖初秋的景。船上陆子衡靠着许茉小寐了一会儿。许茉找游轮上的人员拿了张薄毯,给他盖上。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爱是一种选择,一种放弃,一种珍惜。选择了你,便放弃路旁万千迷人繁花,只珍惜你。
许茉想着,心里正感慨。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一看,是邹秘书打的。
“邹叔叔。”
“大小姐,工地上出了点状况,需要你回来一趟。”
“很急吗?”许茉问。
“……是。”
许茉看看靠在她肩膀上的陆子衡,“我明天回,来得及吗……”
“可能来不及。今天上午工地上有人闹事,和我们的这边人员发生了冲突,对方出了意外,人没了。事情惊动了报社记者,报道出去可能影响不太好……”
房子最忌讳就是不祥,如果修建中有人死在那里,谁还敢来买?更何况,有钱买别墅的富人,都是相当忌讳这些的。
“……”许茉心里思量着。这事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爆出去负面影响也确实不小。
陆子衡醒过来,也隐约听见了电话里邹秘书说得话,“你快回去吧,这事得赶紧压下来,你们和地铁报的关系本就不太特别好,公关还是得做好。”
许茉望着陆子衡的眼睛有些歉疚、不舍。
许茉对电话里邹秘书说,“好,我尽快赶回。你现在立刻找江易辰,让他先去稳住。”
许茉挂了电话,神色沉凝。这个项目真是各种不顺。忽闻陆子衡一声轻笑。
“你倒是越来越有董事长的范儿了。”陆子衡打趣。
许茉嗔怪瞄他一眼,笑,“你倒是越来越无赖了。”
陆子衡顺了顺许茉的长发,抚摸着她微隆起的肚子,抱住她,埋在她颈窝里,心疼不已,“辛苦你了……我把复查做完,就立刻回来……”
“……嗯,我等你回来……”
许茉与阿左当夜就乘了飞机赶回,杨淑瑜与李晶晶则先留在那边了。
一趟旅途下来,许茉确实累了。回到家里,好好补了眠。
许明山见女儿这么奔波,心有不忍,无奈确实心有余力不足,真要出面去饭局,确实为难。许明山给邹秘书打了电话,让他先别打电话过来,一面打扰许茉休息。
许茉醒来已是下午快傍晚的时候,晚上请了晚、晨、商的记者和主编,地铁报的刘启东也请了,只是他“赏不赏脸”还是个未知数,毕竟之前的不愉快摆在那里。
商人与媒体的关系,本就是微妙的。今晚一局,免不得又要在报社半面上投些没用的广告,免得又要赞助些这样那样的活动。
没有金钱的诱惑,谁会愿意无偿帮助。
除了许茉和房产公司的刘总,还有江临房产集团的江易辰、江振华、周*,名义是个朋友宴请,交流感情,实际为的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既然报社接了邀请,许茉倒是不太担心他们会把这件事渲染曝光了,安下心来。
许茉穿了条黑色宽松长裙,把肚子稍微遮掩一下,倒不显得特别夸张。
许茉对着自己里的自己,抚摸肚子,对孩子说,“唉,到底你苦还是苦呢?”
说完又笑了。这孩子生出来,定是个商场人精。这几个月是什么事都经历了。
阿左利索的拉开车门,一手扶着车门框的顶部,以免许茉上车时撞到头。
暮色渐渐落下,许茉将车窗摇上。
“阿左,你全名叫什么来着?”许茉猛然想起,这个跟了她不短时间的大汉,她竟不知道全名。
阿左有些汗颜,他明明说过的。
“回大小姐,我叫向左,告诉过您的,您可能不记得了。”
许茉点点头,想了想,道,“嗯……你弟弟就是那个叫向右的,对吧?”
“……回大小姐,我没有弟弟……”
“……”
快下车时,许茉忽然想起什么,“徐筱瑾那边,情况怎么样?”
“她现在在求助徐秋燕从前的老朋友,但是没有人愿意帮忙。”阿左说。
许茉了然,“好,继续跟着,这周把你托的那几个兄弟约过来,我见见。”
“是。”
逼急了的兔子又是比狼还恐怖,徐筱瑾不能就此忽略!栽一次跟头是大意,再栽一次就是蠢了。
当晚的饭局还是按照以往的老套路,冠冕堂皇的话,江振华这只老狐狸是一把好手,许茉倒是不用太操心,只是那所谓的合作,是必须得开展了。
晨报主编时不时仗着酒劲儿提醒,“合作是要开展的,咱们几方关系到位,啥都不多说。这可不是新闻敲诈,啊?呵呵……”
这不是敲诈,这是她主动把钱献上。
刘启东没有来,也是许茉意料之中。
许茉没有呆多久,事情说得差不多,就撤了,江易辰送她出来。
“刘启东那边,我来处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项目的事,有我。”江易辰说。
许茉瞥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走了。
江易辰变了,对她说话、态度都是点到为止,没有了从前那股子执拗、自以为是。
阿左把跟踪徐筱瑾动向的两个人找了来,许茉自从多伦多回来后精神有些欠佳,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
许茉让两人坐,两人有些拘谨。一个年长一些,约莫三十多岁,一个年轻些,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唉?是他?!
许茉立刻打起精神来,盯着那青涩的少年打量,“阿虎?”
少年身材清瘦,闻言有些意外,“大小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许茉有些感概。阿虎,上一世陆子衡留下照顾她的两个兄弟其中的一个。没想到,竟然能遇到少年时的阿虎。
两人又把徐筱瑾的动态细说了一遍,交了些东西给许茉,包括电话录音、照片等等。说完,许茉让另一个先走了,留下了阿虎。
“你跟着我吧,我们这边正好缺人。”许茉对阿虎说。
阿虎刚混社会不久,人还比较老实。阿虎看了一眼许茉,心虚的移开,脸颊微红,“好。”心里忍不住雀跃。
许茉没有给阿虎安排具体工作,只交给向左先带着。向左以为是要把他培训成保镖,看着他清瘦的身板儿抓耳挠腮,有些发愁。
**
许茉躺在床上,想起工地的事心里发哽,毕竟是条人命啊。
起因是因为施工面积增大,临时占用了一小块地,而那地的主人又想好好讹一笔,死活不让挖掘机、卡车从那里路上经过。那中年男人以死相逼,结果双方吵闹扭扯之间,那人一不小心掉到挖的深坑里,胸腔正好砸到尖利的铁锹尖子上,当时人就没了。
许茉叹气,心里郁闷,掏出电话和陆子衡讲电话。
“工地事情摆平了吗?”陆子衡问。
“差不多吧,赔偿了不少钱,算是和平解决。”
“我下周四大概就回来。”
下周四,还有六天,快了。
“复查结果怎么样?”
“Lee说恢复挺好的,静养半年就差不多了。”陆子衡沉默了一下。
“那就好……”许茉其实想知道周静雅有没有再围着他,但一想,问也没必要。许茉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碧姨的秘密你弄清楚了吗?”
“还不是很清楚,只是大概是与我生父家里有关吧。那个男人说要给我办个接风宴请,到时可能会请一些商政名流来。”
“你同意了?你爸妈他们,怎么办,他们会不开心吧……”许茉担忧。这样一来,就是扯上关系了。不过,在碧姨接受陆子衡,照顾他的时候,就已经不可能割断联系了吧……
“我已经跟妈说过了,这次,我想看看究竟碧姨想做什么……”
许茉和陆子衡聊了一阵,困意连连。孕妇就是瞌睡多,挂了电话就睡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许茉就接到了肖宏的电话,说明了一通。当天下午,肖宏的秘书又送了邀请帖过来公司。
许茉看了眼邀请帖,退还给肖宏的秘书,一个三十多岁的干练女人,姓姜。
“我是子衡的妻子,哪里还需要什么邀请帖,姜秘书收回去吧。”这个肖宏真是奇怪,早上打电话就说明了,现在又突然拿什么邀请帖过来?
“这……”
“另外,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找我,都不是外人。”
姜秘书面露难色,拿着邀请帖走了。许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端着小茶杯,远远跟着。
姜秘书到电梯口,打了一通电话。“静雅,我过来了,但是那女人没收……”
许茉抿了口绿茶,透过氤氲的水汽,饶有趣味的听姜秘书和周静雅谈话。
这宴请竟是交给周静雅在办?呵,听那语气,似乎打算给她一个下马威。
许茉把茶倒在绿萝的泥土里。有趣,早想收拾她,苦于找不到机会。毕竟她这一世不想再恶意挑起事端,可,徐筱瑾的事让她明白,宽容并不一定会得到同等的回报。
茶水尽没于泥土,烟烟袅袅。许茉翘了嘴角,优雅的走回办公室。还是得适当“狠”一点啊。
负责公司清洁和盆栽植物秦阿姨探出头,偷偷看了一眼走远的许茉,“哎呀”的叹了一口气,连忙接了冷水倒在绿萝泥土里。
“大小姐最近怎么老把开水往泥土里倒啊!可怜的花儿哟………”
秦素芳把绿萝搬走,去仓库找了一盆假花放在那儿。
第三十七章 清誉
“邀请帖都送到了?”周静雅正对着镜子刷睫毛膏。
“都送了,静雅小姐。”姜秘书拿着一卷文件,恭敬的站在一旁。
周静雅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浅蓝色长裙及踝,长发编在一侧,脸上的淡妆看似随意,实则狠花了一番功夫。周静雅上下打量自己,满意的勾了唇角。女神的标配,就是这样。
周静雅到橱阁,唰一把拉开大阁子门,一排格式各样的包包琳琅摆着。
姜秘书偷偷抬眼瞄了一眼,羡慕之色浮动。那一橱柜上百个名包里,她只认识爱马仕和香奈儿,其它的都不清楚牌子。心里暗暗叹息,人都说,工作的好不如嫁的好,可她要说,嫁得好不如生得好。投个名贵胎,顶上几辈子奋斗……
“……姜姐?”周静雅叫了好声,姜秘书都没反应,不耐烦了。
“哦哦,静雅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姜秘书回过神来,慌乱应声,态度恭敬而卑微。
周静雅微皱眉,她不太看得起没自信的人。
姜秘书看见周静雅脸色不悦、轻鄙,心里毛躁。
“我不说让你查查许茉的根底吗?查好了没。”周静雅几年长期在国外,国内的事不太了解。再说,许茉是在N市,不是S市的,更不知是个什么底细。问了沈嘉碧,沈嘉碧也没多说。正因为周静雅不知道许茉底细,才吩咐姜秘书去送的邀请帖,是以,她并不知道许茉是暂代的龙科集团董事长,也不知道她父亲是N市商会会长。
“这两天在办些公司的事,没忙得过来,等我这星期把事办完,就……”姜秘书话还没说完,就被周静雅打断。
“多少天了还没查到?!我在国外的时候可就告诉你了。”周静雅不高兴,训斥,“姜姐,不是我要说你,虽然你拿着的是干爹给的工资,但请你别忘了,这份工作是我们家给你搭桥牵线的,再说,我爸爸曾经给你的那些资助,也是不小的一笔钱,你现在却连这点小事都不上心办了?”
姜秘书抽了抽嘴角,努力绷住笑容,不让愤怒、屈辱烧毁理智。姜秘书名叫姜丽珠,33岁,是周静雅父亲做慈善资助的是资助的贫困学生,当年资助她去了新加坡的南洋理工大学上学。
姜丽珠低着头,道,“我立刻去查,三个小时之内给您答复。”
周静雅瞥了她一眼,“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你就能查清楚了?那好,你告诉我,你打算查些什么。”
“……”姜丽珠沉默,现在说什么都是错,只有闷着不吭气。
周静雅煞是了然的样子,皱眉道,“我看你就不知道……”
周静雅把小包随手一扔,扔回厨阁里,“去,把那个许茉家里做什么的,有些什么人,和谁谈过恋爱,在什么地方上的学,有什么把柄,都给我好好查查,尽快交给我。”
姜丽珠埋着头,小声的说了声“好”。
姜丽珠的样子让周静雅颇为烦闷,“每次都要我生气你才会动作,做事情要有眼色、要主动,不要像牙膏一样,挤一下出来一点……真不知这些年你是怎么混的……”
“大小姐教训的是,我……下次记住了。”
姜丽珠退出门去,从周家离开,走远后,终于忍不住,尖利一声怒吼。这真他-妈-的窝火!难道接受了周展青的帮助,就要当他女儿的丫鬟一辈子吗?
她是感激周静雅的父亲给了她钱,让她留学,可,那不是所谓的“慈善家”的炒作、沽名钓誉吗?周展青也得到了他要的东西。而周静雅一副自诩周家对她恩重如山的样子,真是够让她恶心的!
陆子衡明天回国,周静雅今天就已经在试衣服,到底明天穿哪件衣裳、戴哪件首饰。在国外蹉跎了些年头,晃眼到了嫁人的年龄还没找到个合心意的人。认识的有钱富家子弟,大都是坐吃父母的啃老族,没骨气,没气魄,没上进心。而有上进心的,其它方面她又看不上眼。
直到遇见陆子衡。她还从没有遇到能熟练那么多种语言的人,这样的人脑子聪明,必成大器。
周静雅并不是在陆子衡受伤之后才知道他的。她之所以知道陆子衡,是因为……
“姐,你又故意给姜姐难堪了?那事儿都过去这些年了,你还为难她个什么呢。”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周静雅房间门口响起。二十多岁的男人,邪气的倚在门框,对周静雅笑。
“什么叫给她难堪啊,我不过是说点实话,提点一下她而已嘛。”周静雅笑说,“猴子,你公司的事儿怎么样了?”
周清誉挑眉摊了摊手,“早开业了。”
“行呀你小子,都当上总裁了,姐我还是个小医助。”周静雅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什么总裁不总裁,总资产加起来才六七百万,抵不上你那一柜子衣服、包。”周清誉指了指衣橱。
周静雅笑,从衣橱里拿出件亮橙色的俏丽短裙,比划比划,对周清誉说,“猴子,你看我穿哪件好看?身上这件蓝色的还是这件橙色的,恩?”
周清誉摸了摸下巴,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橙色的好,男人嘴上都说喜欢端庄高雅的,但骨子里其实都经不住性-感诱-惑。”
周静雅点点头。在国外混了不少年头,个性思想自然比较西化、开-放。
“我说姐,你真的打算去倒追那个叫什么逸的男人?我听你和干妈谈话,他似乎结婚了吧,而且妻子都还怀着孕。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周静雅斜眼瞥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妻子怀孕期间,是丈夫最容易出轨的时候吗?所以现在正是好时机。”
周清誉耸了耸肩,“我觉得你这样……不太道德……”
“爱情本就没有什么道不道德,喜欢就占有,谁规定结了婚的人就不能成为后备人选了?现在离个婚也就是签个名字的事,如果他和那女的真的情比金坚自然任我怎么插足都没关系,说不定,我其实是早点帮他们脱离苦海、各自自由。再说,想要和我谈道德,你还是先回去把被你伤过的少女数一数再来发言吧。”
“是是是,女王殿下,我说一个不是,你都能冒出十个来。昨天肖爷爷又住院了,这次病情很严重,姐你要和我一块儿去看看吗?”
周静雅叹气想了想,“不去了,刚回来就开始着手安排宴请的事,实在累得慌,你代我转达下问候吧。”
周清誉摇头,“啧啧,肖爷爷真是白疼你了”。
周清誉下楼,叹了口气。那男人的妻子真是可怜。遇上他姐姐,能有几个女人招架得住,又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可怜呐……
**
许家的花园里,满园繁花秋色,几只蝶飞,几只鸟鸣,午后的阳光柔柔徜徉,风也慵懒了。
许茉躺在白藤条躺椅上,新来的两个小女佣,一个正在给她修建脚趾甲,一个正在给她剥绿皮酸橘子。一旁还站着向左和阿虎。许茉示意自己来剥,让小女佣下去准备些橙汁来。难得今天自己给自己放一天假,格外的爽啊。回想起前些日子,整天无所事事的日子,真是犹如天堂一般。
许茉连吃了两个酸橘子,那绿的发亮的皮,白黄白黄的果肉,看得一旁的向左牙都要酸倒了。阿虎连忙递了纸巾过去,“大小姐,擦擦手吧。”
这货倒是有眼色。这种“有眼色”的年轻人一般聚集在两个地方,一个是部-队,一个是“道儿”上。
“你说你们之前的组织是做什么的来着?”许茉边擦手指尖边问阿虎。
“回大小姐,不是组织,是公司。”阿虎纠正。
“哦……”指尖的橘子皮汁怎么都擦不掉,算了,向左连忙把纸巾从许茉手里接过来,扔了。
“那你们公司干些什么业务的?”许茉问。
阿虎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业务范围还挺广的,全国上门讨债、婚外情调查、监听电话短信,哦,还有代人打击报复,唔,反正只要给钱,都是我们的业务。”
“黑-社会?”
“不是不是,大小姐,我们是公司。”
“恩,明白了。”是黑-社会开的公司。
向左端了一小盆儿水,放在许茉面前,许茉指尖放进去,忽又拿了出来,“热了一点……”
向左又往里加了些凉水。许茉慢吞吞的洗了洗手。
“你刚刚说那个秘书有什么动静来着?”许茉问阿虎。
“那个女的在调查大小姐的资料,要给另一个女的汇报。”
“哪个女的和哪个女的?”
“一个姓姜,一个叫什么静雅,姓姜那个在查您的信息*。”
“恩,那感情好……”许茉手伸给小女佣,敷珍珠粉,珍珠粉可以让指甲变白亮,变硬,实乃孕妇美甲之必备用品!
“去,把姜秘书约来……”
“啊?哦,好,这就去办。”阿虎风风火火的跑了。
“阿左,你也去帮着点儿,阿虎初来乍到,年纪又轻,很多事还不熟悉。”许茉吩咐道。
向左得了令,跟上阿虎,心里有些不痛快。总觉得这个大小姐对新来阿虎莫名的格外器重,这要再过两日,待遇岂不是要比他这个“元老“还高。而且,偏偏这个阿虎偶尔又特别没眼色!讨人厌。
“向哥,大小姐是不是想用这件事考验我,然后根据我能力来安排个工作?”阿虎笑吟吟的问向左。
向左酸,哼了一声,“你别太高兴太早,大小姐根本就没上心,你信不信,她连你全名都记不得。”
“啊?不会吧……”阿虎失望。
向左看见阿虎失望沮丧的脸,嘴角噙着满意的笑,前辈一样拍了拍阿虎的肩膀,火上浇油的宽慰道,“小弟,做人浮躁不得,你才来多久,我都干了一两年了,大小姐也才记住我名字而已,慢慢熬,啊?”
“向哥……”阿虎无语凝噎。
……
许茉请了姜丽珠过来吃晚饭。姜丽珠被请到许家宅子里时打起了十二分戒备,暗自打量着。看这宅子,这架势,比起周家是一点也不输啊,甚至说不定更……
“许董事长找我过来是有事吩咐吗?”
许茉笑容亲切,“早就听说姜秘书能力不错、知识渊博,为人又低调,一直想和你做朋友聊聊,但,你也知道,前阵子事情多,一直没得机会。你叫我许茉就是,董事长说实话我还真当不起,都是集团的前辈们在时时提点我。”
“许小姐太谦虚了。”姜丽珠心里盘算着。究竟许茉叫她来做什么?实在想不透。
许明山也在家,许茉给姜丽珠作了引荐,当着父亲的面好好把姜丽珠夸赞了一番。许明山虽然不是集团董事长了,但N市商会会长还是他。许明山连连点头,姜丽珠忐忑中也觉得忍不住偷偷自喜。
晚饭吃得到还算家常,菜量不大,但每一道都尤为精致。姜丽珠心里暗暗比较着,竟比周家那厨子做得还好。一顿饭吃得和乐,吃饭间聊了些股市行情,天南海北的聊,又谈到外贸。
“爸,我打算新开个外贸公司,保准只赚不赔的。”03、04年外贸行情顺,许茉当然是清楚得很,直到08年金融危机之前,行情都很好。
许明山哈哈一笑,“只要你想做的生意,爸都支持!你是想做那一块儿的贸易,日贸还是做英美国家的?”
“先近点儿的吧,就做日本,至于做什么商品……姜姐,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姜丽珠很疑惑,为什么许茉要当着她说这些。姜丽珠想了想,道,“出口来说,目前国内劳动力便宜,纺织品苏绣这些都不错,另外可以出口些粗加工的产品或初级材料,日本市场需要这些初级产品。“
“哦?除了这些还有那些东西适合日贸,果蔬如何?”许茉在美国学商,哪里不知道这些东西,故意循序问下去。
“日本自然资源贫乏,果蔬确实是不错的选择,但风险较大,易腐烂不说,如果到港厂商拒收,拉也拉不回来,只能就地处理,容易亏本儿。至于进口方面,当然是电子产品和精密仪器……”
姜丽珠分析了一通,说得很实在、贴切。
许茉微笑着点头,表示认同, “要开个公司也不是易事,前期必须要精英骨干支撑……姜姐,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你来做公司的总经理,全全打理。”
姜丽珠惊愣,“许小姐,你……”
这是在开玩笑吗?天下绝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过……在公司筹备正式成立之前这段时间,我想拜托你帮我点忙……”
许茉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姜丽珠眼睛霍地睁大,皱着眉头沉思,许久,姜丽珠道,“……抱歉,他们有恩于我,我,不能答应……”
姜丽珠拒绝了,早在许茉意料之中,一次就立马答应的人,不够忠诚。可,她接下来把利益关系剖析得如此明显,把她真心表露得如此透彻,她还不就范,不就是太不识时务了?
许茉有些失去耐心。
许明山在一旁,沉稳淡定的吃饭,安心的当观众、当背景,也不插话。现在,是时候让年轻人试着接手了。
饭后,许茉差了忠叔的儿子,司机郑成开车送姜丽珠回家。
姜丽珠心事重重离开,许茉又旁敲侧击的给姜丽珠提了提,姜丽珠默然,还是没有答应。
许茉遗憾,“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立场。值得与不值得,姜姐你自己好好考虑下再答复我吧……”
真是头倔牛啊!
许茉叹气,挑拨也挑拨了,利诱也利诱了,还不答应?她就不信了!
许茉刚送走姜丽珠进屋,许明山就把她遗落在饭桌上的手机递给她。手机屏幕一名一灭,是个陌生号码。
许茉眉头骤舒,勾唇一笑,按了接听——
“喂,姜姐……”
……
今天陆子衡和沈嘉碧回国,周静雅早早安排好了吃饭休息等等行程。不知姜丽珠那边查得如何。
周静雅正在家里的舞蹈室练瑜伽,因为从小练舞蹈,她身体柔韧性很不得错。
“静雅小姐,姜秘书来了。”女佣人轻声细语的说道。
周静雅微喘着气,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好,让她到这儿来……”
“好的。”
姜丽珠带着许茉的个人资料站在土褐色的木地板上。
“怎么样?”周静雅边练瑜伽边问姜丽珠。
“查到了。”姜丽珠对着周静雅的表情一直都是麻木木讷的,低着眸子。
“好,你说给我听。”
姜丽珠瞥了一眼周静雅,声音平缓道,“那个叫许茉的女人不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家庭出身,只是个做杂生意的小公司老板女儿,静雅小姐不用把她放在眼里……”
姜丽珠还在不急不慢的说,周静雅听着,笑意越来越浓。原来是朵貌似金牡丹的狗尾巴花。呵呵,原来是个不堪一击的……
周静雅弯着嘴角,优越的怜悯着许茉……
下午,周静雅穿着昨天试好的橙色俏丽短裙,特意带了那条卡地亚的扣环钻石项链,看了一眼镜子,贵气、典雅。周静雅对着镜子一笑,颇为满意,挽了包出门。
“猴子,送我去机场。”周静雅对弟弟周清誉说。
周清誉早料到周静雅会叫他送她,但还是作出一副叹气的样子:
“姐,咱们家司机两大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你怎么不让他们送你?”
周静雅勾了弟弟的脖子,妩媚道,“靓女需要俊男配,程叔、赵叔都太老了……”
“我可是你亲弟,姐,你这在加拿大呆得都不顾人-伦纲常了?”
周静雅放开周清誉,拍了拍他肩膀,“要你不是我弟,我还不让你送了呢。今天可是去见你姐我的‘目标’,带上你既安全又不丢份儿。”
周清誉摇头叹气,双手潇洒的插在裤兜里,跟着周静雅往门外走:“哎,姐啊,我可是为了送你去机场,放掉了一笔大单子啊。”
周静雅啐了一口,“大单子?就你那小破落公司,能贷出几个钱儿的‘大单子’?”
周清誉食指抠了抠脸颊,挑眉道,“一二十万吧……”
周静雅已上车坐好,白了弟弟周清誉一眼,“一二十万?那只够你车挂掉漆的维修费啊。还大单子咧……”
“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单子大、小,这是一种帮助……”周清誉做的是家小额贷款公司。
周静雅不想理会他。贫嘴。
周清誉发动引擎,放着音乐,手指轻快的敲着方向盘,心情轻松。流连花丛,片草不沾身的周清誉此刻还不知道,那个让他此生几经纠结的女人就要到来了。
快到机场时,周静雅给沈嘉碧打了电话,却还是关机状态,猜想大约还没到。
周清誉绅士的为姐姐周静雅开了门。一对俊男靓女,很引人瞩目。
“姐,我觉得他老婆肯定回来接他的,这样凑在一起,不太好吧……”周清誉忧虑道。万一发生冲突,打起来,或者骂起来?
“我让干妈告诉她说是晚上九点到,那女人还不知道是下午呢……”周静雅说。
周清誉叹气,“姐,我真不希望你踏上这条路,如果被人说三道四影响就不好了……”
周静雅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你没出国生活过,思想太封-建保守,人活着就是要敢于追求,喜欢就要去努力得到,不然只有坐等着后悔哭吧!”
“……”
周静雅心情不错,小高跟鞋踩着碎步走得优雅。周清誉跟在身后,暗自为那个丈夫即将出轨的妻子惋惜。碰上他姐,也算那女人这辈子倒霉了。
周静雅忽然顿住了脚步,周清誉见她后背一僵。
“怎么了姐?”
周清誉顺着周静雅视线看去——一行几人,从出站口那边缓缓走来。个子高大的男人看起来有种鹤立鸡群的不凡,显得他怀里搂着的女人娇小柔美。仔细一看,就能看出那女人是个孕妇,穿着宽松的娃娃衫,不施粉黛,清秀可人又不失一种高雅、魄力……周清誉心头如有青玉轻击在心坎,清水滴入心湖,荡漾起一圈涟漪……
周清誉眼神流连在许茉微微笑的眉目间,有些失神,直到周静雅低声的愤怒——
“该死,她怎么会来!”难道干妈告诉她了?
周静雅一阵气愤,终还是努力调整好微笑的表情,拉着低低周清誉过去。周清誉站得远,决定先旁观。
“干妈,逸。”周静雅走过去,给了沈嘉碧一个热情大方的拥抱,互相吻了脸颊,西方的见面问候礼。交颈之时,周静雅在沈嘉碧耳边极小声的问道,“你告诉她时间了?”沈嘉碧细声道,“没……”
周静雅笑着,又移过来对着陆子衡,抱过来——
陆子衡想到许茉,有些为难,但到底不好拒绝躲开。而周静雅动作又快,许茉根本还没来的及阻止!
“逸……”一声情意绵绵的“逸”,听得许茉骨头都要酥了,更别说男人了。
许茉气愤的暗哼一声,瞄了一眼陆子衡,只见他一双眼睛都看着她,半点没有看周静雅。
许茉对陆子衡挑了下眉梢——算你知趣!
“周小姐,你只对我丈夫和婆婆问候,是不是太过于厚此薄彼了?”许茉笑道,把身旁的保镖大汉向左和阿虎往这边拉了拉,“还有我们呢?”
周静雅皱眉,瞄了一眼向左和阿虎,明显不愿意。
“难道周小姐看不起我们?”许茉认真问道。
周静雅看见沈嘉碧和陆子衡都看着她,有些下不来台。
“周静雅小姐?”
“……当然不是。”周静雅不想在陆子衡面前表现得太失礼,绷着笑。
阿虎凑到许茉耳边,说,“大小姐,我就算了吧,早上出门太急,忘了刷牙……”
许茉责怪道,“周小姐怎么会是在意这些小事的人,你未免把她想得太小气了。”
向左跟了许茉些日子,当然知道她的想法,主动凑过去抱了周静雅,吻了她脸颊。有美女当前,不抱白不抱,再说还是个有钱的长腿美女。
阿虎见向左这么落落大方,也赶紧排队凑上去抱了抱、亲了亲。
周静雅气息不稳,盯着许茉的笑有些变形,但还努力绷着。
许茉大方的张开双臂,温雅有礼的和周静雅问候礼,趁机在她耳边小声道,“我自己来的,你不用怀疑你干妈……”
周静雅气愤得直想咬牙。
杨淑瑜和李晶晶早两天就回来了。这次回来的只有沈嘉碧和陆子衡。周静雅本想接了陆子衡母子一起去肖家,谁知道许茉竟不知怎么知道了时间,杀了来!这下子,人她恐怕是难以带走了。
周清誉也走过来,和几人问了好,周静雅给陆子衡许茉介绍了介绍。
“我弟弟,周清誉。清誉,这个是干妈的亲生儿子天逸,这个……”对着陆子衡身边的许茉,周静雅顿了顿,似有些郁结,很不想说。
“这是个我妻子,许茉。”陆子衡笑着对周清誉说。
周清誉看了一眼许茉,与陆子衡对视,许茉瞧着竟感觉到些摩擦逆毛的感觉。
陆子衡敏锐的直觉,让他对周清誉没有多少好感,尤其是他那一双轻佻、带色的眼睛。这种男人最是要小心!
陆子衡把许茉往怀里搂了搂,嘘寒问暖,关切疼爱溢于言表。许茉嗔怪的看了一眼陆子衡,脸上染上一点新妇的娇羞。
周静雅看着,气不打一处来,却发现阿虎一直盯着她白皙的脖子看,立时火冒三丈!
莫不是这癞□□刚刚抱了她就想吃天鹅肉?
周静雅再绷不住脸上知书达理的微笑,怒斥道:“你老盯着我看什么看?!”
阿虎闻言吓了一跳,往许茉身边缩了缩,对许茉说,“大小姐,你看,周小姐那条项链和你那条项链一模一样。”
“项链?哪条项链?”许茉一时想不起来,项链首饰颇多,她总嫌麻烦,不太常带,最近忙于公事又怀孕,更是没心情理会了。
“就是昨天晚上,你说不想要了要扔的那条啊,最后晶晶要去了。”阿虎老实的提醒,却没顾忌道周静雅越来越黑的脸色。
从机场出来,阿虎一路上都在说那条项链如何如何好看华贵,许茉扔了不要是如何如何可惜。许茉好笑不已。
阿虎啊阿虎,你还真是个宝啊!
“我和茉先回家去,妈,你和静雅先回去吧,明晚上的宴会我们会提前到的。”陆子衡搂着许茉对沈嘉碧说。
“逸,你真不跟我们走吗?干爹在家里等着你盼着你呢……”周静雅柔情道。周静雅和沈嘉碧都在S市。
许茉心里冷哼,要真是等着、盼着,那早就来机场了……
“不了,咱们明天见吧。”陆子衡不想在花时间敷衍。现在,他只想好好找个地方和许茉亲热个够!!新婚小别,那种想念与爱慕真能把人折磨疯啊!
陆子衡手一直放在许茉腰上,摩挲,声音暗哑的在许茉耳边低语了一声,“……老婆,我……”
许茉瞪了陆子衡一眼——就知道你没想正经的!
陆子衡一脸无辜——没有啊!你是孕妇,我不可能那样乱来的……
“许小姐,再见。”一个清朗的声音,如一泓清泉流过耳畔。
许茉抬头,正好看见周清誉向她做了个潇洒的“再见”的手势。
许茉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收回视线来,正好看见陆子衡眯着眼睛看她。
“你对他笑得太温柔,我反对。”陆子衡说。
“……反对无效。”
“茉……你太残忍了……”
“撒娇无效!”
这陆子衡,越来越无赖狡猾了,这么高大的大男人竟然还跟她撒娇?
简直岂有此理!
第三十八章 蜡烛
陆子衡与许茉一起去了许家,许明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桌子的菜,把陆家夫妇也喊了过来。许明山大部分时间还是坐在轮椅上,腿脚瘫软,行动不便。
席间,许明山、杨淑瑜、陆卫国嘘寒问暖的,很和乐。许明山和许茉性格差不多,刚开始看着不好相处,其实心怀宽广,很能合群。
“子衡,你身体怎么样了?听小茉说,你记忆力不是很好了,是吧?”许明山笑着问。
“让爸担心了,只是暂时还有些模糊,不过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陆子衡说。
许茉笑着看了两人一眼,只觉得许明山眼睛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沉浮。
饭后,许茉带陆卫国、杨淑瑜去后面院子的小树林里散步。许明山趁机把陆子衡留住了。
“子衡,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
许明山让女儿跟着陆子衡走了,陆家装修了新房,由于婚礼上的意外,那新房一直空着没人住。化用许茉的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再好的房子都是一样住,既不能美容又不能养颜。
这一夜,陆子衡竟出奇的没有缠着做些“不合时宜的事”,两人相拥而眠。临睡前,陆子衡抱着妻子许茉讲了些荤-段子,逗得许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会儿瞪眼一会儿大笑。
“老婆,你知不知道怎么检查一个男人有没有出轨?”
许茉摇头,她越来越发现,其实陆子衡很腹黑,看起来纯纯正正的,骨子里花样、黑水儿多着呢。
陆子衡笑着露出虎牙,高深莫测的对许茉说,“就是用烛蜡滴在他的那处,如果站起来就说明没出轨,如果站不起来就是出轨了。”
“哈啊?!有没有科学依据啊……”许茉不信,“那多疼啊……能有反应嘛……”许茉深表怀疑。“哪个下流坯子告诉你的?”
陆子衡点了点许茉的鼻子尖,“书中自有颜如玉,当然是从书里看的。”
“你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啊……多看看正派的书才是硬道理。”
“博览群书才能学到‘真本领’才是硬道理……”陆子衡说着暧昧的笑起来,抱着许茉渐渐睡着了。
许茉也在他怀里安静的睡了过去。
然而,这个夜晚并没有平静的到此结束。
夜深人静,秋露染寒。陆家的客厅里却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子衡啊,你真的决定了吗?这……这会不会捅出娄子来呀……”杨淑瑜焦心,唉声叹气。
陆卫国眉头皱成川字,近来发生太多事,真是让人担心。所有的矛盾、担心最后只郁成一句话——
“儿子,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信任。
“谢谢你们……爸,妈……”
……
小巷子几声狗吠,陆子衡倚在大门口抽烟,像是在等人。两个人影闪过暗处,出现在大门前,都是来找陆子衡的。
“陆公子!”其中一个人影点头哈腰的向陆子衡打了招呼。
陆子衡吐出一口烟圈,扔了烟头踩灭,“查怎么样了?”
“都查清楚了,那个人不是您母亲的儿子,是另一个女人和您父亲私生子,但是被您母亲给抱走了……”
“恩……这件事你在继续盯着。”
说话的人影恭敬的答了“是”,陆子衡让他先走了,留下来另一个人。
“阿虎,最近到许家还习惯吗?”陆子衡问。
“习惯习惯,都习惯着呢,大小姐看起来很高冷,其实人挺和气的。”这个人正是阿虎。许茉没有想到,阿虎的到来,都是陆子衡安排的。
“那就好,茉让你查了什么?”
“就是那个对您有意思的周静雅,大小姐让我查查她,那个周静雅好像是要对付大小姐,想把您弄到手玩玩……”阿虎正说着忽猛顿住!他看见陆子衡一双大眼冷幽幽的盯着他,说不出的吓人,于是立马改了口,“周、周静雅要勾引您……大小姐知道了,很气愤,也很兴奋,打算趁机收拾她……”
阿虎说完,额头爆出一滴冷汗,心里附带感叹了一句,女人的世界真复杂。
陆子衡点点头。
阿虎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公子,会里的大哥一直在问我您什么时候入会,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简直要顶不住了……您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不打算加入了?”
陆子衡又吐了口烟圈,“我从来就没有打算加入过。”
“啊?!”阿虎吓得不轻,“那怎么行啊,出尔反尔的话按规矩是要剁手的呀,我怕‘大哥’不会放过您的。”
“这个你不用操心,自有我来承担,他要是再问你,你就说我还在考虑……”
虽然得了陆子衡的话,但阿虎依然担心不已,满面愁容。陆子衡拍拍阿虎的肩膀,“等我忙完这档子事儿,我送你去读大学……”
“陆哥……”阿虎感动。
陆公子是会里对陆子衡的称呼。
阿虎摸黑走了。
陆子衡又靠在门口抽了只烟,他平时很少抽,也从不在许茉面前抽烟,但并不是他不会。
夜色迷离,烟雾缭绕,让他深邃的眉目更加让人难以捉摸。
成大事者,必须要心狠,有胆识。
沈嘉碧第一次找上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是不曾挑破,就让她暗地里默默的关注他,还以为他不知道。
沈嘉碧,是想把他要回去争家产的。肖老爷子不行了,坚持把财产留给唯一的‘正统’孙子。沈嘉碧不知道肖老爷子从哪里听说的陆子衡,但,这件事对她来说是百利无一害,是大好事。
现在肖家里那所谓的孙子肖天勤,根本不是沈嘉碧的亲儿子,而是肖宏与情妇所生的私生子。
人算,不如天算,沈嘉碧当年想用儿子来保住自己几近破裂的婚姻,却不想得知生下个儿子是个得病的。
肖宏外面有了人,本就想要离婚了,如果她再生个得病的儿子,那只能是雪上加霜,加速婚姻的破裂。于是沈嘉碧狠心抛下了陆子衡,又使了手段,把肖宏情妇的生的孩子弄了过来,说要当做自己的儿子养,局面才得以缓和。两人婚姻得过且过,一直将就着过了这么些年。
这些年来,肖宏和他的情妇却一直藕断丝连,肖老爷子的病重,
让隐藏的祸患彻底显露了出来。
肖老爷子一直不满肖宏的行为,父子关系及其恶劣,坚持要把财产交给他“正统”的孙子——陆子衡。是以,沈嘉碧才这么着急上火的想把陆子衡要回去,办那个宴请,也是想名正言顺的把陆子衡的身份公布出来,就说是一直养在美国的亲戚,鲜少露面,谁也不会多怀疑。
至于肖老爷子,陆子衡早就熟悉了。肖老爷子比沈嘉碧来得还要早。那一年,他正在上初中,有个六十多岁的老爷爷来了学校找他,很和蔼很慈祥。那是陆子衡第一次体会到了血缘的牵绊。
肖老爷子第一次见到他时,摸着他的头说,“你就和你爸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啊……只可惜他一辈子都没成器……”
肖老爷子奋斗了一辈子,唯一的儿子肖宏却是个安于享乐的人,在他看来,是家庭、事业都是失败者,抱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是以一直耿耿于怀。当他看见如此出色又如此像肖宏的陆子衡时,就已经做好了今日这样的打算……
其实二环商业街的那处的店面,就是肖老爷子当时给建议的,街尾那家岑嘉眼科医院,正是肖老爷子集团投资的。肖老爷子也时常来店里转,许茉也见过几次,只是不知道那个人就是陆子衡的亲爷爷……
陆子衡本想今天就去看肖老爷子,可眼下又去不了,只能缓一天,明天再去了。
沈嘉碧不知道肖老爷子和陆子衡已经很熟,所以得知要把财产留给她自己的亲生儿子时,高兴又犯愁。
陆子衡想着这一切,心头烦闷。烟头明灭,抽最后一口烟时竟被呛住了,呛得他直咳嗽。
夜深了,不知茉睡觉有没有踢被子,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不要感冒才好。爷爷如果知道他有曾孙了,肯定很高兴吧……
陆子衡想着,反身进门,刚推开门却立刻愣住了!
“茉!”
许茉双手叉腰站在院子大门内,生气的瞪着他,陆子衡当即心头一跳——她什么时候来的?
“陆子衡!”许茉怒斥,“你是不是去花街柳巷了?大半夜的,偷偷摸摸。”
“当然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在门口抽会儿烟而已,在屋里会留下气味怕熏到你……”陆子衡想解释,许茉打断。
“解释等于掩饰……”许茉气。都说老婆怀孕时,丈夫最容易出轨,怪不得今晚他让她早点休息,一点都不缠她……
“……”
许茉发火,陆子衡噤声,过了几秒——
“你怎么不说话?!那你是默认了?”
陆子衡无辜,“老婆大人,你说的解释等于掩饰,所以我才……”
许茉瞪!陆子衡改口,“好嘛,那你说怎么才肯信我嘛……”
许茉怒看的眼神,从他充满无奈的脸上一路划过脖子、胸膛……一直往下,然后,猛然顿在某处!
许茉唇角勾起坏笑,牙缝里挤出几个阴狠的字, “到底有没有出轨……用告诉我的方法检查检查就知道了……”
陆子衡后背一凉,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不,别这样,那没有科学依据的……”
“有没有科学依据,咱们试试就知道了……打火机拿来,咱们进屋开始试验……”
许茉边说边掰手指,咔咔的响。
陆子衡扬起清澈的眼睛深情的望着许茉,“茉,你不能那样对我,我会难过的……”
“……撒娇无效。”
“……”
第三十九章 楚南
周清誉在书房抱着本英文经管书籍看,眼神却不在书页上。坐了一阵,从书里抽出一张纸条和四张一百的人民币来。
周清誉端详着纸条上的字——
“20块吃早饭,100块打车回家,剩下280块当你精神损失费!!被你坑的倒霉车主留!!!”
那一大排感叹号,彻底表明了留着条子人心里有多愤怒。看这字体娟秀,一看就是个女人写的。
记得那是几个月前,他去了N市,因为一些事情,心情郁闷,去酒吧一条街喝闷酒,喝得酩酊大醉,走到街道上,刚好撞到了一辆慢慢行驶来的车,他模糊记得,那是一辆卡宴,有个女人下车来了,扶起了他……
其余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响,是个长头发的女人,眼睛挺大,感觉……很温柔,很美好……当然,具体是不是如此,他还真不敢确定。毕竟当时他真是醉得不行了。
第二天他醒来时,他是身在那条酒吧街的一间名叫“彩虹招待所”小旅馆,他脸上手上都是跌倒的擦伤,涂了药水。床头柜上放着四百块钱,和这么一张充满感叹号的字条。
周清誉拿着字条想着。真想知道那个女人长啥样,竟然还“大方”的丢给他400块钱?呵呵,真是有趣啊!
周清誉本来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但看见许茉的时候,他又想起来那晚醉眼朦胧中看见的那女人模糊的脸。是以,当时在机场,他的眼神就没有从许茉脸上移开过。
事实上,那个被周清誉不小心“碰瓷儿”的倒霉卡宴车主,就是许茉!只是许茉一点没上心,完全不记得曾经遇到过周清誉这码子事。
几个月前的晚上,许茉约好了和陆子衡去一处叫红湾海滩的一家店吃海鲜,出门出得晚,于是她打算抄近路,从酒吧街开过去。
酒吧街上人多,灯火酒绿,夜店男女,横穿街道的人不少。许茉只能把车速放慢。忽然一醉醺醺的年轻男人来“碰瓷儿”了,许茉下车才发现,这男人是真晕了,醉晕了。
许茉闻到男人身上的香水味,不是普通香水,而是一种能刺激女人欲-望的香水,果断判定这人不是酒吧坐台的牛郎就是富婆包养的小白脸儿,心里更是没好感!
许茉本不想管,可怎知,这年轻美男突然抱住她,望着她可怜巴巴的哭起来,那模样清俊,眼泪啪啪的,弄得许茉当即那个手足无措呀……围观的旁人都道是小情侣闹矛盾,真是说都说不清。
许茉当时等了半晌没人来把男人领走,只得把他就近扔在了一间破落招待所,留下了400块,以及一张“情感充沛”的字条!
许茉是怎么也想不到,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清誉。许茉这个连保镖名字都记了好几回才上心记住的人,根本早就忘了当晚那男人长啥样!只知道是个长相还不错的男的。是以,在机场见道周清誉时,也只是心头微微动了动,多看了一眼而已,丝毫没发现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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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茉让邹秘书先处理公司的事,她要与陆子衡去S市。陆子衡刚回来,又是肖家那边突然出现的亲戚,免不了要耽搁一段时间来摸索个清楚。
她是陆子衡的妻子,所有事,理所当然要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杨淑瑜、陆卫国有些心事重重,许茉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但也尊重陆子衡的选择。他做事,向来有他的理由在。
“爸、妈,你们别担心,我和子衡去一两天就回来。”许茉宽慰到。
“是啊爸妈,你们就等我们电话,做好饭,等我们回来吧。”陆子衡笑着说。
“哎,好勒,开车要小心啊。”陆卫国强颜欢笑。杨淑瑜慈祥的笑着。夫妻俩把陆子衡小两口送出门。
许茉陆子衡刚走出院门,却没有看见忠叔开来的车。
奇怪了,她不是打电话给忠叔了吗?难道忠叔临时被爸给召唤走了?不应该啊。
许茉立马打电话给了许明山,把情况说了说,许明山却说,“你再等等,应该马上就会有人来接你们了。”
果不其然,许茉刚挂电话,就来了两辆车,却不是许家的。
车停在陆家大门前,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面目精明又不失和善,笑吟吟的朝他们二人走来。
许茉满脸狐疑,这是……
许茉看向陆子衡,却发现他正低头看着她笑,“走吧,是肖家那边过来接我们的。”
许茉有些意外,想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李叔。”陆子衡笑着朝那男人问候了一声。
“子衡少爷,少夫人。”那男人向许茉打了声招呼。
“你是?”
“我叫李安,是肖老爷子的老秘书了。”李安个子不高,笑得不轻不重,一看就是在商场上混了不少日子的。
许茉点点头,原来还有个肖老爷子,上次沈嘉碧倒是没有告诉她,她去肖家也没有看见有老爷爷。
“走吧,老婆。”陆子衡搂了许茉的腰,上车去。
一路上,李安又把肖家的情况给许茉说了一遍。原来肖宏还有个和他关系极度恶劣的老爹,现在那老爷子正生病,迫切的想要把陆子衡找回去。
许茉怎么想都觉得,陆子衡不像是才认识李安,才知道肖家。看李安的神态,明明就和陆子衡见过了,似乎还很熟!
“你早知道了,是不是?”许茉有些懊恼,他竟没有告诉她。
陆子衡讨好的笑,“老婆大人你别气,爷爷早就找过我了,让我回去,我本就不打算回去姓肖,所以一直没说,也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只是,现在情况变了,他才会用这个身份回去。
“那你爸妈他们知道肖爷爷找上你的事吗?”
“昨晚我告诉他们了,之前是不知道的。告诉他们,只会让他们担忧。”
许茉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但想想还是觉得生气。
“你太不坦诚了,竟然瞒着我,你说,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呀!看起来诚实,原来是个骗子。”许茉白眼。
“没了,真的,差不多就这一件事而已。”陆子衡目光真诚的保证,至于阿虎那件事,其实说不说都没多大关系,当时许茉要调查一些资料,而他恰好认识一些比较靠谱的人,所以就让他们主动找上了门。一来是自己人,办事放心,二来,他也怕万一许茉没有处理好,反落得人把柄……
陆子衡也庆幸他的先见之明,后来他受伤那事,确实没有料到。现在想起来依然有些后怕,如果当时他真的摔死了,那他对许茉那个要死在她后面的承诺就落空了,最重要是,美人在怀,他真舍不得死!
车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却不是上次许茉去的十里蓝山,而是另一处宅子。
陆子衡扶许茉下车,“小心,别绊了。”
“我没那么笨。”
“妈告诉我说,女人一孕蠢三年,要我好好的照顾你。”
“你!……禽兽……”
“嘿嘿,谢老婆大人夸奖。”
许茉、陆子衡刚下车,便看见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等着,看见他们的瞬间,苍老病态的脸上绽放灿烂的笑颜。
是他?!许茉惊大眼睛,这不就是常来瓷器店里光看不买的那个老爷爷嘛!
“你们可算来看我咯……”肖老爷子脸上笑意顿收,不满。
“爷爷。”
“老爷爷,原来是你呀!”许茉惊诧。
“是啊,丫头,就是我……”肖老爷跟变脸似的,又笑眯眯的。 “李安,去,告诉嘉碧去,她儿子和媳妇来了。”
……
这里是肖老爷子住的大房子,今天宴请就在这里办。
一楼客厅很大,已经布置妥当,往来宾客都很好奇,这个肖家的大公子,该就是老爷子指定的继承者了吧,不然也不会这样大费周章的请这么商政名流来,隆重介绍认识了。
请来的客人,白皮的黑皮的黄皮的都有。肖老爷子是明基医疗投资集团的,祖上四代都是名医,到了老爷子的父亲这一代就开始开医馆,而他很好的继承了他老爹的衣钵,发扬光大,连老婆都没心思娶,以至于三十多了才得了两个儿子。
大儿子十九岁时去海边给溺了水,二儿子肖宏又不成器得很,生活混乱,真是没把他给气死、愁死。最重要是,按理说那肖宏私生活混乱,包养情妇,可竟是只有一个私生子,这也是奇了怪了!
传闻说,肖宏生理上出了问题,至于问题从何而来,自带的还是被人给药了、阉了,得问他那厉害的老婆,沈嘉碧……
周静雅穿着淡紫色长裙,头发蓬松的卷在一侧,本来就高,再踩上8cm的高跟鞋,接近一米八,简直鹤立鸡群,身上闪着光环的女神一般。在场男士无不仰望。只敢远观,不敢近看,只怕显得自己又矮又丑。唯有她的亲弟弟,周清誉敢在她身边站着,两人竟是差不多高。
“姐,你今晚真要那么做?”周清誉在周静雅耳边低语问道。自见了许茉之后,他愈加对那女子怜悯了,想到她会难堪会难过,想到她那灿烂而带着高冷的笑容遭遇难堪,他心里就难受。
“少废话,今晚你的任务就是站在这儿当观众,要是姐我有个闪失,你就得当英雄把我救走,知道吗?”周静雅想来心思缜密,不过这句话也只是她的玩笑话。
“哪里轮得到我当英雄啊,”周清誉朝东北角努努嘴,东北角那花簇边长身玉立的男人。“南哥已经在哪儿看了你好久了,姐你都不过去和他聊聊吗?他守了你那么多年。”
“不可能得到的爱,何必给他希望。”周静雅朝东北角的楚南投去一个笑容,淡淡的,高贵,藏着一丝不屑,又带着一点妩媚勾人。
典型的:我告诉你,我不爱你,但,你可以爱我。
花簇边的楚南望着这边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他已经等了她的眼神很久了。
周清誉叹气,哼起了一首伤情的法国小调,唱得是一个爱上不该爱的人的故事,自顾自潇洒走开。
楚南与周家姐弟以及肖天勤都是发小,只是近几年长大了,才渐渐联系没那么紧密了,尤其是周静雅心血来潮去加拿大学医之后。
除了这几人,发小圈子还有几个家境差不多的孩子,周静雅自小就是圈子里高高在上的公主,楚南从小恋慕她,到现在已经很多年。
陆子衡、许茉还没到场,周静雅正好闲的无聊,踩着优雅的步子,朝楚南走去。
“南哥,好久不见。”周静雅又四分之一的欧洲人血统,眼睛一放电就能迷得人神魂颠倒。本就深爱她的楚南,哪里招架得住。
“雅雅,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被周静雅高雅、妩媚的眼神笼罩着,楚南全身血液都沸腾了,兴奋不已。很开心。
许茉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楚南望着周静雅痴恋的眼神,嘴角染起笑意。她其实没有挖陷阱,这坑……是周静雅自己刨的。今晚,她要将她军的,那她就来个反将一军。
“茉,你在笑什么?这么开心。”陆子衡问妻子。
许茉顺了顺耳边的长发,因为怀孕,脸上没有化妆,也没穿高跟鞋,虽然让EARA时装杂志的名设计师Jessica专门设计了一款能弥补她孕妇身材缺陷的长裙,但……终究和“女神”的配置差太远……
“告诉我,在笑什么?”角落里,陆子衡搂住妻子。
许茉挣开,牵着裙角,像弄脏了衣服的小女孩一样,问陆子衡,“我穿着样子是不是很土啊?”
“你都问我十一遍了……”陆子衡笑。
“那你再回答我一遍。”
“美,很美,像一朵,没有受到污染的茉莉花,不是化妆品能够画出来的美丽……”
许茉笑。虽然是花言巧语,但倒也顺耳、中听。
“茉,先去楼上见见我‘那对’父母吧。”陆子衡牵着妻子的手说。
“嗯。”许茉跟着陆子衡悄无声息的上楼,回头看了一眼东北角,周静雅和楚南正暧昧的交谈。两人身体贴得很近,因为是角落,所以注意到的人不多。
许茉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小心照顾好刘小姐,别让她动了胎气,一个半小时内到达就行。”
第四十章 宴会
高速路上堵了车,车子一步一停,耸动。
向左摇下车窗,头伸出去,对后面的车,凶巴巴的吼:
“你滴滴个毛线啊滴滴,没看见在堵车吗?啊?”
向左这一吼,把后座上的女人吓了一跳。黑色轿车里弥漫起一股新鲜橘子皮的味道。阿虎把剥好的酸橘子递给坐在后座的女人。
“刘小姐,吃吧,吃了就没那么晕车了。”
“谢谢。”刘诗语接过橘子,笑起来温婉羞涩。
“我们大小姐现在也爱吃这个,酸的,孕妇乘车必备品。”阿虎把抽纸递给刘诗语。
“你们大小姐……是叫许茉,是吗?”
“对,你怎么知道呀?”
刘诗语莞尔,“我爸爸是你们市里第三实验小学的音乐老师,学校有间音乐楼,叫‘一许茉莉香’,是用你们大小姐名字来取的。”
阿虎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真的?这也太有意思了!为什么那楼要用我们大小姐的名字来取啊?”
向左自得的鄙视阿虎一眼,“这你还想不透?那楼当然是咱们集团给免费送钱修的。现在这些个学校,最爱找人拉赞助,看谁肥拉谁……”
刘诗语忍俊不禁。这说的倒是大实话。刘诗语腿上放着一只袋子,里面装着送到肖家的人情贺礼。丈夫楚南也太粗心了,那么迫不及待的就这么去了肖家,连礼物人情都忘了带。
刘诗语与楚南结婚已有半年。楚南家里是搞餐饮连锁的,家境殷实。而刘诗语父亲是小学音乐老师,母亲下了岗,最近在超市里当服务员,另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读高中,一个读大学,经济拮据。
刘诗语嫁给楚南,犹如一场梦。认识了一个多月,楚南就向她求了婚。“给我生个儿子,我可以给你钱照顾家里……”楚南这么对她说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楚南成熟,富裕,充满了男人的气息,她怀着憧憬的少女心,理所当然的为他痴迷了,点头答应了。
楚南不爱她,娶她,只是为了给家里一个交代,他已经三十岁了。
楚南各种社交场合,都是以单身男士身份自居,从不带她去,鲜少人知道他已经娶了老婆。
刘诗语想着,酸涩在心头绕。
“刘小姐你要吃不了就别吃了,这橘子,嘶……不是一般的酸,看你眼泪都酸出来了。”
阿虎又低了一张纸巾给她。
刘诗语一抹眼泪,强颜欢笑,“恩,谢谢……”
“哎哟,你别那么客气,这都说了多少个谢谢了。”阿虎抓了抓脑袋,“对了,刘小姐,你丈夫是叫楚南是吗?”
“……”刘诗语没有回答。不想给他带去麻烦,困扰。他心底有他的明月,她知道。
许茉与陆子衡上去二楼,见了肖宏和沈嘉碧。许茉第一次见到肖宏时,还以为他是一个沉稳果敢,有事业心的人,却不想还真不是那样的。大约太强势、太厉害的妻子,丈夫都难以成才?
夫妻俩貌合神离,共同坐在沙发上,却如隔着楚河汉界。
“碧姨。”陆子衡没有喊沈嘉碧母亲,而对于肖宏,更是喊都没有喊。这明显让肖宏很不满。
“儿子,你是在怨我们吗?”肖宏冷冷道。
“不敢,你们给了我血肉躯,我哪里会怨你们。”陆子衡说得不轻不重的,但话语里的讽刺任谁都听得出。
许茉紧了紧握陆子衡的手。如果被亲生父母抛弃,谁会不耿耿于怀?就算现在来弥补,那又能如何。陆子衡反握住许茉的手,手心里传来的温暖,让许茉心像找到了港湾。小夫妻俩相视一笑。
“小逸,我知道你怪我,我当初确实也是没办法……”
沈嘉碧后悔不已,满脸愧色。
“请你原谅妈,好吗?让妈把亏欠你的爱、亏欠你的东西,都补偿给你,好不好?爸已经说了,只要你愿意回来,肖家这些东西都可以是你的,只要你愿意回来接手,一切都可以给你。今晚我给那些行业伙伴介绍介绍你,这样一来,等你入了行,他们就不能不给面子,就顺多了。逸……妈是爱你的……”
沈嘉碧说得情深意切。许茉想着,如果陆子衡回来踏入医疗行业,那,他的瓷艺店不就没法兼顾了吗?
他会放弃吗……
“你还是叫我子衡吧。这次我愿意出现在这个家里,不是因为我想回到这个家里继承什么、带走什么,我只是回来看看爷爷。”满足他的心愿。他巴望了他那么多年,现在身体也不好,就回来看看吧,当做尽个小辈的孝道。再者,回到这里,对他也是有利无害……
陆子衡说的这话,肖宏会信?当然不会!
两个儿子,从血缘上来说,谁来继承对他本没有什么大影响,但……肖天勤从小在他身边长大,对他言听计从,肖天勤如果得到老爷子的股份,那就等于他拿到了。而陆子衡,这个被他放弃、忽略的儿子,如果他拿到……还有他的份吗?他定然会和沈嘉碧站在同一战线上,到时候,他要做什么,比在老爷子手里拿钱还要痛苦……他与沈嘉碧关系恶劣,到时候才真是有得他的苦果子吃!
“子衡啊,你才回这个家,各方面事情都还不清楚,老爷子疼你,但……终究你在医疗这个行业根基浅,回来之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弟弟天勤,天勤对这些都很了解,你要虚心多向他学习,不要见外。”
肖宏说那话的意思,许茉哪里会听不懂。根基浅,虚心向肖天勤学习?未免贬低地她男人了。那个肖勤,还有一个母亲吧。想想碧姨也有些可怜。高傲自诩优越的漂亮女人,最受不得绿帽子,这一种感觉,她深深的明白……太明白了……
肖宏话音刚落,就听一声气愤的冷哼从门口传来——
“哼!”
沙发边坐着的几人回头一看,是李安推着肖老爷子来了。肖老爷子那一声冷哼正是对着肖宏的那话喷的。
“爷爷。”
“子衡啊,来,跟爷爷下去,楼下好多人等着见你呐,都是爷爷年轻时闯江湖的老朋友,来来来,把你媳妇儿也拉上。”
“是,爷爷。”陆子衡拉起许茉的手,“茉,我们下去吧。”
“恩。”
老爷子行动不便,下楼狠废了一番功夫。楼梯下一群七八个老大爷笑呵呵的等着肖老爷子几人下来。
许茉看了一眼那七八个老大爷,其中三个她见过。龙科集团旗下的龙讯传媒,有健康医疗信息展示频道,与不少医院又合作来往,是以,她对相邻几个市里医疗界的重量人物也得以见了一见。
“哎呀哎呀,老哥你可出现了!我们几个老兄弟腿都要站折啦!”一个穿桃尖儿领马甲配衬衣的老大爷迎上来,握住肖老爷子的手,一阵亲热寒暄。
这几个都和肖老爷子一样,或是做医疗投资,或是进出口医疗器械、其它医疗器材。赚钱且不说,光是那背景后台就硬朗得难有人能动得了。搞医疗,没有几把手、不认识几个挂红星的人,哪里混得下去。
肖老爷子年纪最长,在这行业搞了一辈子,几人都敬重他为大哥。
肖老爷子给几人介绍了陆子衡,几个老家伙望着陆子衡眼神发亮,又是拍又是逗,许茉才发现,这平时冷冰冰的家伙,竟然还是老年人群杀手一枚。真没看出来。
“笑那么灿烂的,把老爷子们魂儿都要勾跑了?”许茉在陆子衡耳边低语道。
陆子衡笑着露出虎牙,“我可不想吓哭了他们,所以只有让他们笑了。”
“嘴贫……”
“哟!我们只顾着说了半天,把这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给忘了,小姑娘是……”其中一个脸上长满老年斑的老爷爷对着许茉说。
“这是小茉,子衡的贤妻。”肖老爷子介绍道。
“哎呀好福气、好福气啊,老哥,你看你都快要抱曾孙了啦!这日子混得可真快!我还记得当年你结婚的时候,抱着老婆跟个二愣子似的,转眼孙子都有儿子了,哈哈……”
说着,几个老人笑起来。
“好眼熟,小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老年人说。
许茉笑,格外有礼貌,“是啊,赵爷爷,我们才见过不久的。上个月,市里的医疗广告自律联盟会议上,不才小丫头我被点名,上台发了几句言。”其实是做的医疗广告被查了,上去澄清状况的。这么说,也是行话,都懂,毕竟被查这种事提起来还是不太开心光彩的。
老赵一拍脑门儿,想起来,“对了对了对了,就是你!那个小姑娘,去的都是一群老家伙,就你一个小姑娘,所以我才记得。”
另外两个老家伙这才仔细打量起来,也猛然想起来,“看我这记性差得,这不是老许哥的闺女嘛!“
“哦,是了!上回老许的寿宴,大家都喊‘大小姐’的那丫头!这都结婚啦!怎么都没请我,还是和肖老哥的孙子结的,实在过分啊老肖!”
几人这才认出了许茉,又是一阵寒暄。这几个都认识许明山。许明山和这几个人也不十分熟稔,上次一切从简,也就没有请那么多人。
许茉被说得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这“大小姐“的称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公司里外都这么称呼她,只有在正式工作场合,才称呼名字、头衔。她也习惯,听起来就跟名字一样。
陆子衡凑到许茉耳边,低声笑道,“想不到老婆大人还是个大名角儿,走到哪儿都有人知道你,认识你的还都是些老资格。”
许茉笑。一想,确实如此,她跟着许明山出去,都是见的有些地位的老家伙,下层的、年轻的,知道她的还真不多。
李安推着肖老爷子,和陆子衡一起在场子里转悠,和他的那些个老朋友们家长里短,竭力给陆子衡做推销、打开路子。许茉心里一阵安慰,只是,按照陆子衡冷硬的个性,他会接受这块天上掉下的馅儿饼吗?
许茉走不动了,陆子衡让她坐在角落里休息。
许茉休息了一会儿,看见周静雅终于发现了肖老爷子,立刻抛下了楚南,快步朝陆子衡、肖老爷子走了过去,黏在肖老爷子身边,很亲热。周静雅一过去,围着陆子衡的莺莺燕燕都作了鸟兽散,毕竟谁也不想去当绿叶。
许茉看了一眼被抛下的楚南,他的目光依然缠绵在周静雅身上。
许茉走过去。
“你好。”
楚南看了一眼许茉,眼神有过一瞬间的迟疑。他似乎不认识这个女人。
“我叫许茉,你叫什么?”许茉问。她其实知道,他叫楚南,是搞餐饮的,祖父辈的和部队关系匪浅,是以做生意一直都很顺,小道消息多,自然风向标就准。
“我叫楚南。”
许茉瞟了一眼宽松的裙子,挡住了她隆起腹部,不那么明显。看楚南一本正经,对她表现出明显的没有其它心思的模样,一时有了戏弄的想法。
“楚先生今晚一个人来的?没有女伴吗。”
楚南听出了许茉话中别样的关切意思,看了她一眼,眼睛里立刻变得没有一丝热度,他的所有‘那种心思’都只在那个女人身上。但,他还是如实说了。
“没有。”
“开车来的?”
“嗯。”
“停哪儿了?”这圈子里,如果宴会上有女人问男人车停哪儿,意思再明显不过,要提前离场去做一些“私密事”。
许茉看着楚南笑容灿烂又清纯,眼神热情。
“恐怕……不方便。”楚南讷讷的答道。
“怎么个不方便了?你有老婆?”
“……没有。”楚南瞥了许茉一眼,眼神停留在她肚子,狐疑了几秒,继而哼笑了一声,“小姐真是好兴致,怀着孕还能想这些。”
许茉耸耸肩,“楚先生刚刚不是对某人提出过‘车’的问题吗?”
楚南想起,刚才他是问了周静雅……
楚南瞥了许茉一眼。这女人耳朵倒是尖得很!
“许小姐听错了吧。”
这男人倒是个专情的种子,美女主动上门搭讪,还摆出一副又硬又臭的冷脸。啧啧,真是难得。
许茉环顾四周,各色女人云集,有老的有年轻的,都打扮的很精致华贵,只有她一张素颜,踩个平底鞋。许茉自我审视了一番,应该……算是美女吧?
唉。这还得怀几个月呀!孩儿啊,你可知道为娘为了你,牺牲了多少美丽时光啊!
许茉在角落里兀自感怀,却互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猛地一震——
“许茉。”
轻轻浅浅的两个字,饱含着千言万语,道不出,心中许多情,许多愁,许多想念与无奈。
许茉抬头,角落里光线本就不强,高大的男人背着光,许茉其实在抬头之前,便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对于他的一切,曾经太熟悉,太熟悉……
“江易辰,你怎么来了。”许茉的语气依旧是冷漠的,疏离的。
江易辰听出她话中的冷,低眸,正好看见她宽松长裙下微微凸显的小腹。那里孕育这一条小生命,是那个男人的。
“妈告诉我说,你好像怀孕了,看来是真的。”江易辰眼底有丝苦涩。
“嗯。”
“多久了?”
“四个月吧。”
“会很辛苦吗?那段日子发生那么多事,你又怀孕了,一个人支撑。”
许茉不习惯这样温柔宁和的江易辰,让她很难受。
许茉冷冰冰的,沉默。
“就把我当做普通朋友,行吗?”江易辰知道她的心思。
曾经为他折磨太久,不论那是爱还是恨,都已成一种刻骨铭心。彻底放下之后,再来回首,只有一种伤感,不愿再回想起的。
“我们做不了朋友,我高攀不起。”
许茉快步离开,去找陆子衡。只有他的身边,才是她心眷恋的地方。
江易辰望着许茉决绝离去的身影,热烈的眼神被浓重的失落取代。怀了孕的女人,身上有一种归属的感觉,让烦躁的心能安静下来。她身上的那种气息,让他冷冻在心里的感情,又蠢蠢欲动。
周静雅远远看着江易辰与许茉的举动,勾唇得意一笑。还真没请错人。这个姓江的男人今晚可要好好表现才是啊。
周静雅有一点想不明白,江易辰论家境论人才都如此优秀,怎么会看上许茉这样小家庭出生的,连个钢琴都不会弹的女人呢?还这样的念念不忘。难道姜秘书给她的资料不对?不应该啊……她受他们家恩惠这些年,不可能弄些假信息来唬弄她的,而且也没有必要。
场子里的人,有好些人都曾见过许茉,只是不熟,而许茉又一直在角落里,穿的又是平底鞋,比起那些踩高跟鞋的“女巨人”,没那么惹眼,自然没几个人注意到。
“子衡。”
许茉走过去。发现其中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和周静雅长得很像。猜想,该是周静雅的父亲了。周清誉也在旁边,正对着她眼睛勾人的笑。
“累了吗?累了的话就到楼上休息一下,我扶你上去。”陆子衡体贴的问许茉。都说孕妇站不了多久就会腿酸腿涨。
“子衡啊,你店里的那些瓷器品式样真不错,改明儿我去店里再淘淘。”周展青说。
“好,敞开大门欢迎。”陆子衡很高兴。
周静雅也很高兴,居高临下的俯视许茉,自我萌生出一种优越感。许茉挑了一边眉梢,朝她递过去一个眼神——笑吧,一会儿有你难受的,Miss女巨人。
周静雅没看明白许茉那眼神的意思,皱眉,不悦。而许茉已经在陆子衡搀扶休息去了。
许茉在房间里休息,陆子衡给她揉了揉肩,按了按腿。
“茉,我是不是十佳好男人?”陆子衡殷勤的问许茉。
许茉摇头。
“为什么?”
“老实交代,你跟周静雅的老爹怎么认识的,有什么猫腻?怎么看怎么觉得你心里有鬼。”
“我心里没有鬼,我的心里只有你。”陆子衡狡黠的笑。原来,常来陆子衡店里买东西的人,就是周展青。
陆子衡把这前后说了说。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周展青喜欢收藏这些陶瓷玩意,自然有人会投其所好,花心思去找,恰好从陆子衡店里买了几个样式稀奇的瓷铜钱送给了周展青。周展青格外有兴致,自己亲自去过一趟。周静雅也是那时候知道陆子衡的。
“你不是还在‘失忆’吗?这么和他‘相认’,岂不是穿帮了?”
“我‘失忆’了,他当然会主动告诉我,他说了,我自然就知道了,再说,我不是已经在‘恢复期’了?已经都‘想起来’差不多啦!”
“你就装吧!我发现你越来越会耍心计了。”许茉摸着下巴道,“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当时要假装失忆呢?”
陆子衡坐到许茉身边,轻轻搂住她,许茉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有些沉重。
“……她第一次来找我,我就知道她是我亲生母亲了,只是我装傻充愣,如果说穿,我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对她,冷漠,怨怼,还是欣然接受,都是我不想的……”他的心里有怨,却也有对那份血缘之情的好奇与渴望。
“而受伤后……她出现在我身边,无微不至的关心,我起初那阵子的确是分辨不清人了,后来我也疑惑,为何她突然对我如此的好……再者,她已经说穿了关系,我如果不‘忘记’……我不知道如何跟她相处……茉,我觉得我,有点不男人……”
许茉本满怀心疼,可听到最后那句陆子衡那句话,忍俊不禁。这小子又故意卖萌。
“别多想了,我们家里的那对爸妈还在盼着我们呢。”许茉依偎在陆子衡怀里,“你的家不在这里,我愿意……永远是你的‘家’,你也永远是我的‘家’。”
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周清誉双手插在裤兜里,望着那对相依偎的男女,叹气。
唉,怎么好女人都结婚那么早!可惜,真是可惜!不知道给他留纸条那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结婚呢?
……
许茉看了看时间,刘诗语差不多也快到了。一会儿周静雅应该会在所有宾客面前尽情的展示她的女神风采,然后让她“自卑”“自惭形秽”,并且让别人也为她感到“自惭形秽”。
然后,估摸着会让她去给肖老爷子弹个曲儿,和她一起来个大提琴钢琴连奏,然后就是各种对比,让她难堪之类。
许茉为周静雅“量身打造”的资料上,特别批注了,此女五音不全,钢琴奇差,曾在高中期间的期中文艺汇演出现了重大失误,被沦为笑谈,自此后看见人多就怯场。
这一段故事是她在街上散发的传单册子上看见的,就性手拈来编了上去。
她虽说不是弹钢琴一把好手、艺术家,但好歹也摸了十多年,再者,这两天还特意练了两把。
女人要对付女人,不外乎就是这几种伎俩了:一,对比,凸显自己风采迷人,妩媚万千,折损情敌,踩在脚下;二,楚楚可怜状,勾起目标男人保护欲,最好再来个栽赃嫁祸,你有多可怜,情敌就有多狠毒可恶;三,破坏情敌名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例如,翻出些情敌的“老账”,是人都有那么一点破事儿难以启齿,翻出来、摆出来,情敌身价骤降;四,制造误会,让情敌和目标男人争吵,自己乘虚而入。
实践出真知,这四大信条,都是她上一世用得熟练的,也因为用得熟练,让她对这些伎俩深恶痛绝,毕竟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完全泯灭良知,做了坏事,心里总归忍不住一股自厌。用尽手段,但最后她还是输了,不是输在其它,而是输给自己的执着。感情的事,太想得到
太过热忱,时常适得其反,只会把爱的人逼得更远。
周静雅故意把江易辰请来,无外乎就是就是想对她用第二条,翻出她与江易辰、徐筱瑾的旧事,臭她一臭。当时报到那些破烂事儿的日晚晨商都是N市的地方媒体,市外的了解不多。许茉给周静雅的资料其实水份也不大,除了对她家境背景的描述差的有点远……
周静雅要用第二条,那她就回敬第二条吧。
礼尚往来,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