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骆白去了趟长京大见罗老, 在那儿遇到傅培营。
傅培营自我介绍,京城里来的,特意过来保护罗老以及‘理想菌株’。
罗老习惯专人保护,对傅培营的到来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倒是骆白一来, 立刻满脸警惕,搞得傅培营以为骆白是哪儿来的间谍。
“不卖、不合作,走开。”
一言不合就拒绝。
骆白从老中医之前居住的房间里搬来一足球大的树雕, 依然丑得让人怀疑自我审美, 但在骆白和罗老眼里就是新派系的艺术作品。
“我带新作品过来了, 您要不喜欢,我这就走。”
“来就行了,干嘛还带人?东西放下, 人就赶紧走吧。”
骆白把树雕往罗老桌子上一放, 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
“您对我有偏见。”他捂着胸口,锤了两下, 动作跟骆来宝差不多:“可伤心了, 咱俩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一千多个日夜, 您这么防备我、这么说话,真太伤我心了。”
宝哥明明是这样脆弱的孩子。
罗老:“咱不谈钱, 就好说话。”
“行,不谈钱。”骆白从善如流:“我们谈生意。”
罗老:“你走, 我不想见你。”
骆白:“哎呦, 反正‘理想菌株’研发出来也是要广泛应用于农业上的嘛。研究成果是属于长京大重点实验培育基地所有努力的科研人员们, 你们付出了努力和汗水,现在就是享受果实的时候了。交给我们西岭合作社,我们负责市场渠道。”
罗老倒也不是真的想拒绝骆白,只是习惯性要怼一下他。‘理想菌株’最开始也是骆白提出来的,要论起成果分享,应该也得有骆白的一份。
“现在虽然实验成功,但价格和产量不好定论,我们都还在商量。目前已在国内学术周刊发表论文和成果,也向国际学术周刊寄过去,国外有些人开始跟我们联系。‘理想菌株’已经申请专利,但还需要不断改良。”
应用、推广,肯定是要做的。
只是现在产量和定价不能确定,如果想要推广到全国,那定价就不能高。但目前而言,‘理想菌株’的产量并不是很高。
相较于其他微生物菌株,产量是高的,只是华国农业面积很广,无法保证全国农业都能运用‘理想菌株’。
在这种情况下,定价自然居高不下。
定价高,农民购买不起,定价低,培育基地没有资金来源继续研究,得不偿失。
国内农民买不起,国外农业企业却有资金大批量购买。
这样到头来,即便有了‘理想菌株’,国内农业依然形势糟糕。
骆白早将这些情况考虑过了,他思索两三分钟后提议:“先给我吧。我还有平尧源仓,先在平尧源仓推广‘理想菌株’。大概八、九月份的时候,央视农科频道会过来拍摄,可以趁机推广‘理想菌株’和微生物菌株的科学概念。”
罗老:“产量和定价依然无法改变。”
骆白:“总会改变的,需要时间而已。至少在改变的时间段里,可以将科学农业的概念灌输给农民。”
骆白的手腕上已经戴上厉琰的佛珠,他一边说着,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佛珠:“平尧源仓所有果园一律采用一体化灌溉,植保无人机每隔一小时就在林间作业,从除草、播种、剪枝到采摘,全部采用机械作业。再加上‘理想菌株’,平尧源仓就是一座超现代化的果园。它甚至比美国果园还要现代化、科学化和机械化,年产量比往年高出两三倍,接近发达国家的果园年产量。试问有谁不想拥有这样的现代科学化管理?”
一经采访、曝光,必然引来无数人模仿。
现如今各省各地成立不少合作社,虽说是单一发展,但也逐渐规模化和企业化,不再像过往的农民那样散乱且毫无组织。
一个农民买不起‘理想菌株’,但一群有组织的农民不仅买得起,还有信心发展大型现代化农业模式。
骆白盘算着,反正到时候平尧源仓打出的还是西岭合作社的名头,然后他又抢先占据‘理想菌株’的销售代表。
届时全国农民想要‘理想菌株’,就要走西岭合作社的渠道,包括在平尧源仓出现的各类农业机械,都得从西岭合作社的渠道获得。
现代化、企业化、组织化以及机械化的农业体系,经由西岭合作社提出,也将由其展现在人们眼前。
从农田中的一切机械提供,微生物菌株以及优良种子的供应,到冷链物流、仓储物流的交通运输,最后是市场渠道一应负责到底,主导者全是西岭合作社。
当平尧源仓的农业体系暴露于人前,就是西岭合作社真正功成名就的时候。
那时,也算实现了骆白的小目标。
大目标是华国农业全部实现现代化、机械化和企业化,这个就需要时间慢慢等待了。
罗老颇为惊讶:“已经发展到现如今的地步了?”
骆白露出一口大白牙:“科学致富嘛,而且因为发展很快,政府高层提前拨款,率先修缮交通要道。道路一开通,发展就更快了。”
平尧县县政府给予无数绿色通道,大力支持西岭合作社进驻平尧,并且给当地的企业很多政策上的扶持。
而平汉省其他县眼馋平尧县的发展,也想让西岭合作社进驻其他市、县发展经济,省内果商商行进行一番商讨后,果断跟西岭合作社合作。
如此一来,平尧县的迅速崛起也是理所当然的。
罗老思索片刻,点头同意:“只要能真正应用到我国农业上,任何办法都可行。”
“罗老英明。”骆白搓着手,笑眯眯地说道:“咱俩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觉着交情也是挺深的。要不,打个折?给个爷孙优惠价?”
爷孙优惠价?
你他妈还要脸不?
罗老:“我没你这不孝孙儿!”
骆白:“爷爷!”
罗老:“……九九折。”
骆白:“我们之间的爷孙情,难道就这么廉价?”
罗老:“不然?”
骆白:“九折吧,勉强来个塑料情。”
罗老被烦得没辙,答应九折优惠后就把骆白轰出去。
骆白刚被轰出罗老的休息室就遇见闻讯赶来的长京大校长,反射性就想找地儿躲。
长京大校长好不容易见到骆白,激动不已:“御弟——”
艹!死胖子越来越欠揍。
骆白一个激灵跳起来,寻着空隙就赶紧逃。
长京大校长没找到骆白,泫然欲泣地询问培育基地其他研究人员,得到骆白早就跑了的消息后立刻恢复正常。
腆着肚子慢悠悠踱步,欠揍的气质消失得飞快。
培育基地的人习以为常,头次见到这一幕的傅培营震惊不已。
“这形象……”到底怎么当上长京大校长的?
科研人员淡定地告诉他:“放心,他就对着骆白这样。”
“不止,他对所有人才都这样。等人才被笼络到手,他立刻就转变态度,差不多就跟渣男似的。”
“没到手之前,殷切叮嘱、万分热情。到手之后,偶尔见面点个头算不错了。”
傅培营:“这样的人,你们还愿意来?”
难道是被求贤若渴的态度感动?
“我们是防止被烦死、被恶心死才同意。”
想想看吧,一两百斤的死胖子搁你面前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你要是拒绝,他就嘤嘤嘤,正常人都得崩溃。
——不过长京大开的条件比国内所有学校都要优渥,而且给予他们很大的空间自由发挥。
傅培营扭头看长京大校长,校长背着手,不知不觉踱到他面前。见是个陌生的面孔,校长停下来和蔼询问:“小伙子,几岁了?学哪个方面的?有没有兴趣到我们长京大就职?”
傅培营:“……”
你们长京市的人都这么古怪的吗?
金港区。
罗马式建筑群楼的对面,一间两层咖啡厅。
厉琰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对面正在被拆迁的罗马式建筑群楼,身后脚步声靠近。
窗上的倒影显示来的人是钟特助。
钟特助:“国贸工程已经有消息传出,大概是在六月份左右开始招标。目前有五家公司有意这个工程项目,只是他们基本上都跟国外财团合作,连工程团队、设计团队基本都是国外的。国外财团会漫天要价,这在当时的京城国贸工程就可以看出来。而上面的人更为属意国内财团,传达出来的意思,大概就是希望长京市的国贸工程是完全由国内自主建设。”
京城国贸工程于84年启动,但国家缺乏资金,国内财团也承接不下这浩大工程。所以本来交由国外财团,可是国外财团漫天要价,提出诸多苛刻条件。
国家无法答应,一时僵持不下,而工程计划还未启动便已叫停。
正是此时,一马来华侨豪商倾尽家财揽下这份国贸工程,耗费43亿人民币,终于90年完成国贸一期。
正因当时困境,导致现在上面的人会更为属意没有国外财团参与的团队。
拥有自己的设计团队的晨星资本,本就没有让国外财团参与的打算。
国贸是前期耗资巨大而长期获益的工程,厉琰当然要全部吞下来了。
到了嘴边的肉,没有分出去的道理。
厉琰:“准备充分点,如果流动资金不够,可以斟酌着抛售其他产业的股份。”
晨星投资了许多发展前景广阔的产业,那些产业的股份现在都很值钱。
所以四十亿的国贸工程,厉琰才敢一口吞下。
钟特助:“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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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底, 一大批‘理想菌株’通过晨星资本投资的冷链物流运送到平尧县,经过专业人员指导,‘理想菌株’正式应用于果园中。
随行人员用摄像机录制平尧果园两个月的工作日常,一边拍摄, 一边惊叹于这做果园的现代化。经过介绍,他才知道不仅仅是这座果园,而是整个平尧县所有果园都已经实现了现代化机械作业。
随行人员激动说道:“一旦播放出去, 不仅全国农民沸腾, 连国外都会坐不住。他们自诩科学、先进, 在农业规模、产量、品质几个方面上远超国内农业。这个纪录片要是被他们看到,估计以后不敢嘲我们堂堂农业大国却样样比不上国外农业。”
陪同过来的周永利说道:“不仅不敢,以后还得跟我们购买‘理想菌株’和先进农械。”
此前的微生物菌株, 全部通过国外渠道购买, 每年都会耗费大量资金,而且还可能面临被拒绝的困境。尤其是先进农械, 购进一台大型农械, 通常需要分好几步,耗费更多资金并应下诸多苛刻的条件。
随行人员:“没错。”他望着果园中作业的机械, 忽然感叹:“希望全国农业都能实现真正的改革。”
周永利:“会实现。”
随行人员看了眼身边的周永利,这名原本来自于西岭村一家小型制糖厂厂长的朴实中年汉子, 在两年时间里就开了七、八家食品加工厂,并有计划的继续向着南方以外的城市扩张。
假以时日, 必然也是华国知名企业人物。关键是此人提供工人岗位, 带动当地经济, 不忘修桥铺路捐款,尤其重视当地教育。
不仅是魄力了得,还很有慈善心,是个值得推崇的人民企业家。
随行人员说道:“我们行这次做的是科学农业致富的专题,下次则是在时代激流中奋勇前进的先进企业。周先生的加工厂,有望成为专题之一。”
闻言,周永利心中一喜,倒也没表现出来,选择稳重朴实的回答,也叫这随行人员很有好感。以至于随行人员在记录完平尧源仓现代果园农械作业后,向负责‘先进企业’专题的导演推荐了周永利的食品加工厂。
六月中旬,国贸工程的标终于投放出来。
金港片区那一整片的老式罗马群楼已被拆除掉,并有计划建设占地面积约两万平方米的国贸大厦。
消息一出来,哗然声一大片。
谁都知道,只要国贸大厦所在的地方就一定会是以后的市中心、中央商务区,全市的经济、金融重心。
整个长京市的人们都意识到,长京市的天要变了,政策的春风要刮到这儿来了,往后的经济那就真是跟插了翅膀似的往上飞了。
要知道,这会儿全国也才5个国贸中心,无一不是该市金融中心。
京、申、广、港、鹏,五大国贸工程落成,如今长京市也要紧随其后,跟上发展速度。
金港片区那片哪怕是块破烂疙瘩地儿,现在也是个金钵钵。这是小市民关注的点,大佬们更关心谁能揽下这工程。
资金投入肯定是很大,不过很多人都认为夺下这标的财团应该会选择跟其他财团合作,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
毕竟认真来说,国内并没有几个财团能够真正一口吞下这浩大工程。
正式投标的时间是在六月二十号,厉琰给出的投标报价是6亿。在给出的5家公司中,数值最高,但也高不到哪去。
因为排在第二的投标报价是59亿。
沈峰满以为自己会拔得头筹,但是当投标价格曝出来的时候他才发现给出的5亿报价居然只能排到第四?!
但是投标报价等,全都经由魏满莹之手。这下他要是不知道自己被魏满莹坑了,那他就是真蠢。
沈峰找到魏满莹,不敢置信地质问:“你疯了?我们好不容易弄来5亿资金,答应那群该死的洋鬼一大堆苛刻条件,就是为了保证能够拿下长京市的国贸工程。结果你坑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估算出其他竞争者的投标价,相差一亿的投标价!!你根本就没打算拿下国贸工程?!”
魏满莹不为所动,冷静地坐在原地。
沈峰快疯了,他拿出所有流动资金,甚至抵押了部分公司股份,从银行贷款,好不容易筹够五亿,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初为了说服那些财团合作投资,他装了那么久的孙子,还咬着 牙答应那么多苛刻条件。现在可好,全他妈当水漂了。
等沈峰颓然不已时,魏满莹才说道:“五亿已经是抵押部分股份,还从银行贷款才筹集齐全,剩下的一亿从哪来?”
沈峰:“那些国外财团——”
魏满莹:“你当他们做慈善?拿些国贸工程之后,还要设计团队、工程团队,时间最少也得耗费三四年才能完成这个工程。还得投入三四十亿,你忘了自己答应下来的诸多条件?我敢保证,即便你拿下国贸工程,你也得不到一分利益,反而会被这五亿债款拖死。三年时间,没有流动资金,公司负债严重、无法正常营业,银行催债,进行负资产清算,强行破产处理。当然你会说,你还有五亿的国贸工程投资,但五亿在这工程里占比仅十分之一。而那些如同鹰鹫一样贪婪的国外财团,会允许你和他们抢夺利益吗?”
沈峰面色阴沉。尽管很愤怒,但他不得不承认魏满莹字字句句戳到关键痛点。
他自己也知道国外财团有多贪婪,跟他们合作无异于将自己送到狼口。但这是他唯一能让沈家翻盘,让事业更上一层楼的途径,只要拿到国贸工程就好了。
可是,有一点被沈峰完全忽略。
那就是他的身家、他的家世、他的公司根本承接不起国贸工程。即便他和国外财团达成了一系列合作,但前期投标的五亿就足以拖垮他的公司,让银行作出负债处理。
届时,国贸工程还未完成,沈峰就已经破产。
魏满莹不想陪他赌,更不想把自己整破产,所以她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国贸工程。
沈峰疑惑:“那你还跟我来长京市?还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流动资金取出来?”
五亿中,将近一半属于魏满莹。
魏满莹:“你知道拿下国贸工程的是谁吗?”
沈峰撇嘴:“晨星资本。”也就晨星资本能够碾压其他财团,夺得头筹。
魏满莹:“84年的京都国贸工程在动工之前受到国外财团诸多刁难,给高层领导们留下糟糕的印象。所以自京都国贸工程后,广、申、鹏三大国贸工程的得标者,基本上少有国外财团参与,尤其是鹏城国贸工程,从动工到竣工,完全是国内自主建造而没有国外财团参与半分。”
沈峰心里隐有察觉:“什么意思?”
魏满莹:“即便你有七亿也拿不下这工程,因为除了七亿,之后的工程全有国外财团的参与。试想,他们怎么可能将国贸工程交给你?即便他们不清楚,糊里糊涂给了你,但你还有我们各自的公司就在高层领导面前留下一个‘资本主义’、‘非民族企业’的糟糕印象。以后,还有我们发展的余地吗?”
闻言,沈峰细细思索,成功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他急于求成,没有考虑到其他方面。高层确实很不喜欢国外财团参与国贸工程,最高领导数次对鹏城由国人独立完成的国贸大厦称赞不已。
这态度足以说明某些事情。
如果这标真的被他拿下来,而除了五亿的投标价格,其余全部由国外财团完成。于长京市、于京城高层而言,都是件面上无光的事。
沈峰和魏满莹的事业都在京城,这事儿真成了,他们在上头的印象彻底变坏,到时候就不用混了。别说复兴沈家,沈峰就能把自己玩死。
‘资本主义’、‘非民族企业’,罪名可太重大了。搁十年前,被处决都有可能。
沈峰:“谢谢……还是你考虑周到。”
魏满莹:“晨星资本拿到标的原因,不是他标价最高。而是因为它有足够的能力独立完成长京国贸工程,完全不需要国外财团参与。”
沈峰沉默半晌,迟疑着询问:“晨星资本……真有那么厉害?”
四五十亿的工程,真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流动资金?企业不得负债严重,直接垮了?
要是中途再遇着什么事儿,拿不出流动资金进行周转,这可就……让旁人有机可乘了。
魏满莹:“所以五亿要留在刀刃上。晨星资本肯定会抛售股份,就是不知道……”它抛售的是旗下产业的股份,还是晨星的股份。
无论哪种,都会让人疯狂。如果是晨星,那么魏满莹无论如何都要抢到。
谁让晨星资本的生财能力太过疯狂?如能抢到股份,等于抱了会下金蛋的母鸡。
国贸工程的标拿下来了,耗费六亿,拿下金港片区群楼两万平方米的地。接下来就是动工,动工时间确定在八月份中旬。
骆白知道后,很惊讶:“这么快?”
从文件交接到实地勘察、设计等等,要在两个月之内完成,过于仓促。
厉琰:“长京市其实从一年前就有了国贸工程的计划,当时找过晨星资本。如同我之前所说的,国内能够完全独立承接下国贸工程的财团不多,五根手指数得过来。晨星被找过,当时我刚好有一个团队,所以就让他们提前先对金港片区进行实地勘察,主楼大厦、裙楼设计,后面的施工、物业管理等一系列步骤,已经提出方案。”
骆白:“所以长京国贸放出来的标只是意思一下而已,因为他们已经确定由晨星承接。”
厉琰:“嗯。”停顿片刻,他抬头问骆白:“如果晨星资本的流动资金不足,需要抛售股份,你要不要?”
骆白:“当然要。”
晨星资本的股份,有谁不想要呢?即便是晨星旗下投资的产业股份,能够拿到也是好的呀。
因为晨星资本向来爱一家独大,当然也是因为对方投资的产业前期投入巨大,普通财团无法承受。所以市场就被独占了,譬如国内的冷链物流、香江的电气、东欧的矿业等。
当这些产业逐渐壮大,旁人想要分杯羹就得等从晨星资本指缝间漏出来的一丁两点。可晨星资本具有良好的商人品质,那就是抠门,至今也没人能从他手上得到点好处。
骆白:“你要抛售?”
厉琰:“可能。”
骆白:“晨星还是其他产业股份?”
厉琰:“晨星的股份不会抛。”停顿片刻,他又说道:“如果是你,可以抛售小部分。你能给出多少?”
骆白:“我手头上的,不是走西岭合作社账面的钱,大概只有三亿。”
厉琰:“足够了。”
嗯?
骆白有些不解,如果庞大的晨星资本真的到了周转资金不足的地步,哪里是三亿人民币就足够的?
“是人民币,不是美金。”
厉琰轻笑两声:“我知道。”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他看上去不太想解释。从容冷静,却有着极深的城府。
骆白从不小看厉琰,因为这家伙能够在12、3岁的时候接任晨星资本,获得认可就证明他有着超越常人的智慧。
眼下厉琰的态度让骆白觉得,对方像是在谋划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仿佛……国贸工程只是战争开始的第一步小棋子。
骆白:“你是不是在算计什么?”
厉琰诧异:“为什么这么问?”
骆白:“周转资金不足是企业破产的最大危害之一,如果国贸工程会造成晨星资本破产,我不觉得你还会继续这个项目。它虽然前景可观,但比不上晨星旗下最赚钱的产业前景。”
总的来说,骆白不觉得厉琰会干出将企业置于破产边缘的蠢事。
而且厉琰的态度过于镇定,好像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会抛售股份。
骆白支着下巴,睨着厉琰:“我觉得,你是要搞事情。搞不到我头上吧?”
他一届小农民,可不想被牵连。
厉琰:“相信我,我不会用其他方式搞你。”
骆白‘嘁’了一声,收回目光,半晌后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瞪着厉琰。
不会用其他方式搞的潜台词就是只会用一种方式搞,除了这种方式,绝不会干其他的。到底是哪种方式,男人都懂。
骆白嘴唇动了动,吐不出半句话来。
厉琰笑着看他:“刚才我说如果是你,我就考虑抛售晨星股份。其实那部分部分是聘礼,你答应的话,就不收费。”
啧,这撩人的样儿,可没把宝哥的心给戳得砰砰跳。
骆白啧叹一声,倾身向前,吻住厉琰:“聘礼的话,送你就成了。”
闻言,厉琰微愕,随后搂住投怀送抱的骆白,眉眼都笑得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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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星资本未必会立刻抽取四十亿流动资金尽数投资在国贸工程上, 但厉琰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厉琰一般不会出手干预晨星资本内部运转,也不会过多干涉高层的决定,可是一旦有所决策,就没人可以反驳。
钟特助不理解老板的决定, 反正他一直就不能看懂老板的任何决策,或许他以为是最终目的的国贸工程,实际上只是个幌子也说不定。
老板也不是没干过这事儿, 他平常戴着佛珠、抄着佛经, 虽沾荤腥但大多数时候吃素, 装得跟个慈悲菩萨差不多。但要真动了念头坑人的时候,那是从挖坑到填坑,全程一丝不苟, 一个步骤都没落下最后还要踹一脚把人坑得爬不出来。
黑, 心肝是真他妈的黑。
钟特助早就知道自己跟的老板不是个好人,但好人会让他贫穷。所以钟特助对厉琰是又敬又怕, 一向忠心耿耿, 不敢有别的心思。
不过近两年,厉琰没有大动作, 有时候收购某些产业股份的时候,手段也温柔许多。大概是学校待久了, 人也跟着变得善良心软吧。
钟特助如是想着,然后听从厉琰的吩咐, 将晨星资本旗下几条发展前景可观的产业百分百的股权受让给分公司星耀。
两年前, 厉琰突然提出分公司的计划, 并将分公司命名为星耀投资。两年时间,星耀发展壮大,如今也不比总公司的晨星资本差。
钟特助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开个分公司,因为这实际上没必要。所谓风投,就是在看好某些企业未来前景,而在前期注入资金投资获取股份,在股份上涨时得到利益。
所以没有必要开创分公司。
但钟特助还是那句话,他看不懂厉琰的想法。如同现在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抽取晨星资本四十亿流动资金的同时,还要将几条发展前景可观的产业股份百分百受让星耀。
星耀和晨星同属于厉琰,将股份转来转去,有种多此一举的感觉。
钟特助默默照做,直到这些产业股份经手后,发觉其中不良资产多得超过想象,而且企业的负债情况也超过了70%。
将这些产业股份全部转移到星耀,这番大动静自然引来业界注意。而同时,他们也注意到现如今晨星资本只留下5条产业,即冷链物流、电气、东欧矿业、电子网络和现代化农业。
其中冷链物流维护费太高,而国内目前运用率并不高,因为农业才刚发展。奶制品、肉类、蔬菜、水果等农产品的运输量还没有达到后世的规模。
东欧矿业开采困难,东欧政府的阻挠以及设备不足导致矿业如同一个大窟窿,投入无数的钱也没办法填满。
电子网络更不必说,国内根本没有接入互联网。现代化农业勉强算前景可观,但是跟星耀投资名下的产业相比,显然差距甚大。
星耀投资的产业基本上都是最赚钱的行业,譬如知名的报业、金融、老牌糖果公司等等。
晨星资本这番动静,俨然是要将星耀投资和总公司区分开的意思。
瞧着,像是要壮士断腕。将可能带来负债情况的产业和盈利的产业分开挂靠,也许是要大刀阔斧的砍掉晨星资本,重新发展星耀投资。
而且晨星资本还抽离四十亿的流动现金,这态度,显然是真的要将晨星资本砍掉的意思。
猜到这点的人哗然不已,别人重整企业,即便砍掉四肢也不会去碰头颅。这晨星倒有意思,先把头颅砍了,再让肢体生出个头来,可别一不小心复活不了。
当然他们不会好心到去提醒,反而是虎视眈眈地,就等着晨星资本摔跟头然后扑上去啃噬殆尽。
业界内的猜测,有些也传到了晨星资本高层耳中,但他们很镇定,稳得一批。
钟特助也稳,因为他似乎猜到了老板的计划。
他觉得,计划一旦成功,老板会成为很多人睡觉前诅咒的对象。晨星资本在业界内的名声,估计也要跟地狱差不多了。
唉,明明是儒雅绅士一枚,奈何跟错老板,变成个西装暴徒。
钟特助假模假样的暗自神伤一番,然后屁颠屁颠,干得比谁都卖力
晨星资本的股份下跌,反观星耀投资的股份开始上涨。
晨星资本虽然很快对此作出相应对策,但相比以往,速度还是慢了许多,股市一时造成混乱。
好在晨星资本属于双层股权,上市股份很少,基本上捏在厉琰手中,所以趁乱收购晨星的计划搁浅。
不过晨星资本这次反应缓慢也让其他人意识到,这个所向披靡的庞然大物终于栽了个大跟头。它贪心不足的想要独立吞下国贸工程,却被四十亿流动现金套住,可能面临资金流断层。
再加上晨星资本高层频频接触华京信托等资产管理企业,似乎有意资产重组。这就完全给了他们晨星资本撑不下去的信号。
于是,有人开始恶意收购星耀投资股份
沈峰:“星耀投资的股份上涨很快,而且防守严密,好在不像晨星资本那样采用双层股权,只要能收购到5%的股份,就有机会掌握话语权。”
谈及此处,沈峰语气里有着压不住的激动。
晨星资本目前看来,已经失去价值。真正的价值倾向于星耀投资,只要收购到哪怕仅有5%的股份。他们就可以直接向星耀股东发收购要约,直接进行恶意收购。
而且星耀投资的价值,远远超过长京的国贸工程。
魏满莹却有些迟疑:“要不,再等等?我总觉得有诈。”
沈峰不悦:“说目标是晨星的人是你,说有诈的还是你。现在晨星资本的现金流全投进国贸工程,资金链肯定断层。否则他不会留下几条前景比较差的产业在晨星而将其他收益好的产业转移到星耀,趁他病要他命,现在迟疑一秒,别人就会来抢走股份。你要是迟疑,那我们就分开,将5亿资金也一起分开。”
魏满莹叹口气:“行吧,我知道了。”
她只是隐约感到不安。
晨星资本成立十余年,在风投金融界一直不声不响,鲸吞蚕食地吞了很多产业后,突然以强势之态跻身于风投之巅。
那样老谋深算的企业,真的会那么明显地暴露出自己的弊端吗?
魏满莹原本野心勃勃想要收购晨星股份,但是当晨星将最有益的股份摆在面前时,她却害怕这是个陷阱。
晨星资本的姿态向来强硬,不仅源于其业界作风,还因其管理制度。
尤其是晨星资本采用双层股权,牢牢将公司股权掌握在董事长手中,完全成为其一言堂。
所谓双层股权,即将公司上市的股权分为A、B两类。A类享有公司收益和约等于没有的投票权(即管理权),B类不享有公司收益,但是拥有最大的投票权。
B类股权掌握在晨星资本幕后老板的手中,而A类股权只有少部分上市,导致晨星压根不会遭遇到恶意收购的攻击。
即是说,没人能够分一杯羹,因为控股权在晨星幕后老板手中。
反观星耀,只有一类股权,且股权正因此次动荡而被轻易收购——至少他们已经从星耀股东之一的手中购得2%的股权。
作风……不像晨星一贯的霸道独占。
沈峰的想法跟魏满莹的截然相反,他觉得正是没有独占才更能说明晨星资本的资金链已经断层。
魏满莹:“好吧。那就搏一搏,收购满5%,向星耀发收购要约。”
直接发收购要约,即不通过星耀管理层协商,属于收购企业中的恶意收购。
沈峰心中嗤笑,真正论起来,魏满莹的手段可比他还狠。
因为从一开始,魏满莹就打着恶意收购的主意,并不想要传统收购
晨星资本目前情况混乱不已,多方人马虎视眈眈,身为董事长的厉琰却依然准时上下课,当他普通的高中生,顺便跟谈了两年的男朋友散发一下恋爱的酸臭味。
闹出的动静,骆白自然有所耳闻。但见男友优哉游哉,还有心思跟他撩骚,他就知道不用过多担忧。
而且被称为将要放弃的晨星资本,旗下还留着看似没有收益的五条产业,实际上再过两年就会以一个令人恐惧的速度发展。
骆白琢磨了会儿,猜测道:“星耀才是你想要砍掉的部分?”
厉琰躺在拔步床的床沿,背靠床柱,一条腿搭在床沿下,一条腿放在床上。手里拿着本经书,安静地看了半小时左右。
突然听到骆白问话,反应慢了两秒:“算是。”
骆白:“为什么?”
星耀旗下的产业,目前看来也很可观。至少十年内,依旧能创下很大的效益。
尤其里面还有房地产这一支,那可是十大暴利行业之首。如果放到二、三十年后,限制房产的各类政策出台,弃掉这一支还稍微能说得过去。
现在恰恰是房地产起来的时候,哪怕一文钱不出,也能赚到满盆金。可想而知,这行业多么暴利。
厉琰:“太臃肿了。”
他停顿片刻,组织着语言,尽量简洁地回答:“晨星投资了很多产业,涉及方面也很多。现在它看似庞大,实则过于臃肿。很多产业已经成为阻碍它前进的障碍,因为负资产太多。晨星十几年前创立,账面上留下很多不良资产、负债基本超过70%,一旦发生问题,立刻分崩离析。”
98年,将有一场金融海啸席卷全球。
作为风投巨擘的晨星不一定逃得过去,那些看似赚钱的企业会因为度不过金融海啸而拖垮晨星资本。
所谓的不良资产即为企业借出而未能收回的款项,这部分已经成为烂账。还有负债情况,基本上所有企业都会出现负债情况,只要维持在40%-60%就属于盈利。
100%或者超过100%的负债企业就会面临破产清算,那些被抛弃掉的企业负债情况已经超过70%,已经是危险值,金融海啸一来,直接破产并影响到晨星资本。
至于房地产……
“我抛弃的,只是一些烂尾工程多的企业。”
骆白:“所以,谁收购星耀就谁倒霉?”
厉琰:“应该吧。聪明点的话,可以早点资产重组,避免破产的尴尬。”
他还是挺仁慈的,没有在埋土的时候还往里头砸石头。
骆白:“……”
挖的坑让人跳下去,跳下去的人还沾沾自喜以为占了大便宜。
厉宝宝,貌似黑过头了。
厉琰扫了眼骆白手腕上的佛珠:“我佛慈悲。”
受佛熏陶多年,真的变仁慈了。
厉琰低头,仔细嚼着导人向善的佛经。他觉得特别有用,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一个善良的人了。
94
骆白:“幸好你还信佛。”要是连导人向善的信仰都没有, 现在得黑成啥样儿?
厉琰点头:“商界的福音。”
骆白:“……”不知道该说他有自知之明还是没有。
“话说回来,你在我卧室睡了两年了吧?”骆白用笔头瞧着桌面,眯着眼睛问:“你订制的拔步床还没好?”
厉琰面不改色:“没好,差最后的刷漆工序。”
骆白:“那要多久?”
厉琰:“一年半载吧。”
骆白:“你这是在给自己准备嫁妆吗?”
厉琰:“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意见, 是嫁是娶,我都可以。”
骆白捂着心口,似哀如怨:“你答应得好随便, 仿佛我们的感情很廉价。”
厉琰抬头, 目光从佛经抽离, 落在骆白的脸上,沉吟片刻说道:“安排上了。”
骆白的反应跟不上厉琰,愣了一下:“安排什么?”
厉琰:“等我成年, 你就知道了。”
骆白语重心长:“厉琰, 少年肾好,但也要且行且珍惜。”
三天两头撩骚, 容易火气上头, 撸多就肾亏,别等老了才知道后悔。
“我的意思是说, 成年后可以谈婚论嫁,到时候不管是求婚还是嫁给你, 一定给个满意的交代。”厉琰解释完,睨着骆白:“你想到哪些不干不净的方面了?”
骆白:“……”
“少年肾虽好, 也别多撸。”厉琰似笑非笑的, 把话还给了他。
骆白忽然扔下手中的笔, 猛地跳起来朝厉琰扑过去。厉琰长手长脚,现在已经比骆白高出一个头来,直接张开手脚拥抱住他。
骆白十指穿到厉琰的头发里,胡乱抓扯,没用多大的力气,舍不得抓疼了他。
“你是故意的!”骆白磨着牙,无比肯定这点。
厉琰笑容依旧,“你要是心里不想着我,哪里会想歪?”
骆白:“没有,宝哥是最纯洁的人。”他可是从前世到今生都母胎solo至今的人啊,还有谁比他更纯洁?
厉琰笑容却加深了,“一定没人告诉你,你在心虚或者自信心不足的时候会自称宝哥。”
坑骗人的时候、忽悠人的时候,他就会自称‘宝哥’,并且会用强调的词语加重语气,试图说服他人。
骆白支吾几句,才泄气地说道:“我的身体和心灵一样纯洁。”就是思想上偶尔也会有一些不太纯洁的,毕竟少年人血气方刚嘛。
思及此,骆白倒有了底气:“说明我喜欢你。”
厉琰点头应和:“说得对。”
骆白:好像哪里不对。
还没等他细思,厉琰的手掌就压在他的后脑勺上,用了些力气,迫使骆白低下头,吻上那略显冰凉的嘴唇。
厉琰伸出舌头,沿着骆白的唇线细细的舔舐,哪儿也没放过,像是在吃冰棍。骆白已经习惯了,趴着没动,张开唇缝非常配合。
卧室里很安静,只是时不时会有一点点细微的水声。灯光下,他们吻得很仔细,很缱绻,不同于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该有的热烈,没有恨不得将对方嘴唇也给啃下来的热情。
只是那样慢慢的、细细的,温柔的拥吻,不是不激烈,只是藏在水面之下。你永远都不知道看似温柔平静的水面底下,有多少暗涌激流。
吻得不激烈,但时间很长。
骆白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晃了晃脑袋,示意厉琰停下来。
厉琰时刻都在注意着骆白的表情,在他有些受不住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微微眯起眼睛,手掌捏着骆白的脖子然后轻轻的抚摸。
“没用。”
骆白红着眼睛,嗔怒地瞪他一眼:“你憋着气吻个十来分钟试试?”
“你憋着气了?”
骆白犹豫半晌,悻悻然:“没有。”
闻言,厉琰又是一阵轻笑:“还找借口。”
骆白不言语,趴在厉琰的胸口暗自心想,照这样儿,他得赶早声明,当个身底下的才行。要不然在上面卖力,体力不继,肯定喂不饱体力超强的厉琰。
房事不顺,容易造成感情的破裂。
所以,为了感情着想,骆白决定以后就当个身下受好了。
躺着就能爽,多好的事儿。
骆白:“你干力气活儿,少来嫌弃我。”
厉琰摸着骆白脖子的手顿住,差点就想把骆白掀翻压在身下直接开干了。
这话说得,放出去让人评理,十个得有九个承认是邀请,剩下一个觉得是勾引!
厉琰是正常男人,虽然他有洁癖,但也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尤其正当青春年少,更容易心热肝燥。可是骆白完全没开窍似的,时不时撩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仗着未成年的免死金牌。
反正厉琰得忍。
他仰面躺着,望着拔步床床顶,眼睛里一大片晦暗难懂的光,眼底忽然露出狠戾的一面,似要择人而噬一般,还有着令人胆寒的贪婪。
厉琰现在就在心里想着,还有半年。
还有半年就成年了,到时候肯定要把攒了两年多的火气一股脑还给骆白。
可怜骆白毫无察觉,自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和姿势,抱着厉琰略显冰凉的身体,打着哈欠慢慢睡着了。
魏满莹的收购计划很顺利,他们面对的最大敌手不是星耀投资内部的高层,而是来自于同行对手的竞争。
对方也在强行收购股份,但是依旧慢了一步。当对方收购了4的时候,魏满莹已经收购到5,于是她直接向星耀投资董事发了tender offer(要约收购,未经商量而强行发要约收购被视为恶意收购)。
星耀投资目前全交给钟特助处理,这位自诩温柔绅士的香江男人表现出隐忍的愤怒,在面对沈峰和魏满莹等人的步步逼近,表现出了抵抗和无作用后的无奈。
钟特助自觉演技了得,私下里还有些沾沾自喜。但实际上落在厉琰以及其他董事眼里,钟特助只是一个欲拒还迎的骚浪贱。
表面上怒喝抗拒,实际上恨不得魏满莹等人态度再强硬点,最好来个霸王硬上弓,他肯定躺平了享受。
钟特助和沈峰周旋,即便本意是想将星耀的股份抛售出去,但在了解沈峰和魏满莹的手段后也表示恶心。
所以他私自增加了并购难度,不让两人轻易得逞。
导致沈峰心焦愤怒,私底下决定用其他方法拖死星耀。
魏满莹没多少诚意地劝阻他:“没到万不得已,不要用两败俱伤的方法。再谈个两天,要是拿不下来再说。”
沈峰瞥了眼魏满莹,忍下满心不耐烦:“行吧,先按你说的做。”
他们在京城的企业,旗下也有不少的子公司和产品,而那些子公司基本都是并购其他公司的。两人在京城算是有权势和门路的,再加上没甚良心,于是恶意并购。
最恶劣的一次就是故意跟并购对象公司合作,故意订下大批订单,等并购对象公司为了完成业务而提高人工、产品生产量时再突然降低订单率,导致并购对象公司收益跟不上支出,出现资金链断层的情况。
此时,他们就可以轻松简单的并购了对象公司。
这种行为在商界令人不齿,但也没人会去指责什么,毕竟商场无情,只要不破坏市场这块大蛋糕,那么谁都不会多管闲事。
眼下,沈峰有点想要故技重施。
魏满莹提醒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晨星资本现在缺乏现金,但星耀投资的产业依旧是你我不可轻视的强大。上次的方法不适用于星耀,现在只需要收购至少35就足够了。”
他们目前的做法就已经属于恶意收购,只是不需要利用其它的手段。只要拥有35,就拥有话语权,要么在tender offer有效期内再继续收购,或者附上条件强行收购。
当然,只要掌控话语权,她也可以命令管理层增发股票,然后再收购。达到一定比例后,或者到达90的时候就能直接以合理价格购买剩余股东手中的股权。
魏满莹:“星耀投资撑不了多久,再拖一段时间就好。你别擅自行动,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可以。”
沈峰:“我知道。”
他突然对魏满莹产生了不满,虽然这女人漂亮、家世好且能力出众,但太过强势,让他觉得很烦。
魏满莹压根不在乎沈峰的情绪和态度,反正他们只在此时合作,过后还是要分开。要不是在京城的事业绑定了,她早就将沈峰踢走。
对方太没用,能力不出众,惹祸本领一流。以前看在他的家世和手中的门路,尚且能合作,现在对方什么都没有,自然没有合作下去的必要。
魏满莹心如磐石,冷漠的想着,既然能独自吞下星耀,自然没必要同别人合作。再者,她算计了整个星耀,还会害 怕多算计个人吗?
时隔两年,魏满莹再次见到厉琰,当初在房云山狩猎场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现在竟然已经成长为风华正茂的少年。
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看,更为吸引人。
骆白和厉琰并肩同行,走在人行道上,不时耳语两句。两人本来就相貌出众,当下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尤其是厉琰,年幼时就漂亮过头,现在五官全都长开了,眉目如水墨晕染开,有种极端的、过分耀眼的漂亮。如同一把开过刃的长刀,精心细致的打造、雕刻,锋利而不乏美感。
男人如果用美丽来形容,则会显得娘气。但用漂亮,则给人以鲜明的感官刺激。无关性别,只是单纯的视觉刺激,鲜明而精致。
魏满莹的车停在路边,她下了车,周围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男人的目光最多。
她开着豪车,打扮时尚,样貌美丽,像是港影中走出来的靓丽女星。男人看着她,女人也在看着她。而她在等待心中的少年看过来时,眼中的惊艳。
骆白率先瞥见魏满莹,单纯的感叹了句:“很漂亮哦。”
厉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毫无波澜地收了回去,他轻嗤了声:“出息。”
骆白沉默片刻,挽着厉琰胳膊:“你最好看。”
厉琰这才牵住骆白的手,捏了捏。
骆白暗自松了口气,不容易。
幸好容易哄。
厉琰轻飘飘的一眼过来,不带半点痕迹的抽离,魏满莹的心情就随之上下起伏。当他们走过去时,魏满莹喊住厉琰:“你还记得我吗?”
骆白低声:“认识?”
厉琰:“不认识。”
既是回答骆白,也让魏满莹听到了。
魏满莹:“两年前的房云山狩猎场,我们玩过一局。”
厉琰静静注视着她,等她说完后点了点头,沉默片刻:“还有吗?”
他还是记得魏满莹的,毕竟前世合作过不少次,虽然后来她不知何故突然反水。今生没有过多的接触,给他留下的印象还不如沈峰强烈,至少后者贡献了12万平方米的土地。
想到这,厉琰倒还有些想见个面。毕竟他这辈子都再也没有遇到过像沈峰那样,一见面就送礼。以前送土地,现在主动揽下星耀的债权,等于是在他流动现金不够的时候主动送钱。
这样慷慨的人,厉琰如何会不欢迎?
至于魏满莹,厉琰没兴趣结识。
前世作为合作伙伴,对方确实有能力,但小聪明和小心思都太多。厉琰自诩不是好人,一辈子追求利益,但他看的是长久利益,不会愚蠢的触碰市场规则。
反观魏满莹,她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无视市场规则。那样的做法,最终只会自食其果。
所以前世即便魏满莹没有反水,厉琰也不打算跟她长期合作。
厉琰见魏满莹久久不回话,便拉着骆白越过她:“走吧。”
魏满莹赶紧自我介绍,厉琰没回应,倒是骆白露出点惊讶的表情。
魏满莹铩羽而归,厉琰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被吸引,反而是她弥足深陷。
骆白在回去的途中沉思,他记得‘魏满莹’这个名字,原著‘女主’呼声最高的,但中后期死亡。
男主……注孤生。
那是一本暗黑升级流,所有暗恋男主的妹子都以各种方式死去,又名《妹子的108种死法》。最可怕的是,从开始到结局,男主直到没有对任何妹子心动过,判定的规则全是有没有价值。
单就那种男主,十辈子能有个伴儿,肯定是老天爷看不下去才勉强拉条红线。不过,谁跟原著男主牵红线,估计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这倒霉事。
如果红线对象是他,他就先自杀。
骆白如是想着。
魏满莹在厉琰这头讨不着好,星耀那头因为钟特助力挽狂澜,致使收购步伐受到阻碍。她立刻冷下心肠,在小股东手中收购得到一定的股权后,利用一定的话语权将钟特助炒了。
随后,她和沈峰便全都陷入更为疯狂的收购星耀股权斗争中。因为失去钟特助的周旋,企业内部失去平衡,弊端露出来,而其他强有力的对手也在此时撕下伪装,跟魏满莹的企业咬得头破血流。
厉琰全程坐山观虎斗。
95
魏满莹、沈峰和其他强有力的对手在争抢星耀投资的股份, 实际双方都有着更大的胃口,那就是晨星资本。
还是那句老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晨星资本现如今被国贸工程套住,现金流断层导致无法顾及星耀投资。
晨星资本看似为弃卒, 可它目前还有国贸工程这项也叫人眼馋不已的投资。而星耀作为晨星的分公司,他们就想通过获取星耀股份,进而进入晨星内部, 可谓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典型代表。
当然如果将身份调换过来, 厉琰只会比他们更贪心, 不过他比那群人聪明。
魏满莹等人的计划确实可行,前提是星耀投资必须是晨星资本的分公司。
但实际上星耀投资不是晨星的分公司,而是子公司。
两者的区别在于子公司有独立的主体资格、独立的名称, 换句话说, 星耀投资和晨星资本是互有交集但并不是相互包含的关系。
星耀投资,相当于是一个新公司, 跟晨星资本脱离。
晨星资本已经过于臃肿, 需要砍掉一些负债严重、不良资产过多的产业,所以厉琰在两年前就开始盘算着砍掉那些产业。
星耀投资由此而生, 起先是作为分公司,国贸工程计划启动后, 厉琰就命令钟特助抓紧时间对星耀投资进行清产核资和资产评估,提供协议、证明以及其他相关资料到工商部门登记, 星耀投资就在旁人来不及察觉的时候, 悄悄的由分公司独立成为子公司。
随后, 国贸工程调取四十亿流动现金,造成资金链断流的假象,再成功把累赘的产业过渡到子公司去。
现在,星耀已经成为商界内许多人眼中的香饽饽,谁也不会想到那才是晨星真正要扔出去的垃圾。
不是没人发现星耀已成为子公司,但他们误以为这是晨星金蝉脱壳的法子,更坐实了晨星资本资金链断层的真相。
有人发现第一层真相,于是投入到抢夺星耀股份的斗争中去。有些人没发现,但也想通过星耀再把晨星的股份抢夺过去。
所以星耀投资现如今的股市直线攀升,连带旗下产业的股市价值也在升高。股民狂欢,股东狂喜,没人意识到这漂亮数据之下是多么虚假的支撑。
钟特助在晨星资本大楼高层会议室里注视着星耀投资飙升的股市,再联想到之后摧枯拉朽般迅速崩塌的画面,实在过于恐怖,不由吞了吞口水。
要是他,花大把钱以为买来金蛋,结果只是表层镀金,镀的还是最廉价的沙金,跳楼都有可能。
最可怕的是,老板似乎从两年前就开始算计了。
晨星资本本来就不需要开设分公司,但是老板力排众议执意开设分公司,两年间陆续将一些负债严重的产业挪到分公司名下,原来就是为了此刻做准备。
果然,国贸工程只是颗棋子。
钟特助从显示屏的股盘上挪开目光,看向好不容易出现的老板,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道:“星耀投资的股价现在已经上涨到20个点,我们私底下买进的,现在要放出去吗?”
是的,他们就是这样不要脸。
明明已经狠狠地坑了别人一把,他们还要私底下参与竞争,手头上购买了星耀至少25的股份。趁着现在股价飙升了20个点再出手,中间又多捞一笔钱。
说实在话,这行为已经不能用‘黑心’、‘不要脸’等轻描淡写的词汇来形容了。
对此,钟特助真不觉得自己过分。
他们本来就是做投资这行的,购入看好的企业股份,在股价上涨的时候卖出去,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啊。
现在就是在做本职工作,只不过对象换成自家子公司罢了。
厉琰:“涨到25个点的时候,全都抛售出去。”
钟特助:“没问题。”
所谓上行下效,他们即使再黑,也黑不过老板。
厉琰点了点头,单手撑着下巴盯着显示屏看了半晌,起身朝门口走去:“没问题的话,你们就等着收线。不是重大问题的情况下,不联系。”
钟特助:“……”
老板又要消失了吗?
明明大家都在长京市,但老 板总要把自己当成隐士那样藏起来。非重大决策,一律不管,完全把自己当甩手掌柜了。
好在是投资,大部分时候很清闲,只需要在市场大变动时出手就可以了。要不然,晨星资本早就倒闭了。
魏满莹这段时间经常出现在市一中和骆白他们居住的小区附近,有时候会上前来搭讪,目标很明显。
骆白觉得奇怪,原著里的魏美人不是一心向男主吗?箭头一直很粗、很明显,如果换个男主,早就把她推倒收入后宫了。
而且没记错的话,魏满莹的事业全在京都,原著中男主也是在几年后到京都发展才遇到她。现在她却出现在长京市,颇为高调的收购星耀。
不过原著里也没有星耀和国贸工程这段,所以前传发生点改变应该也算正常。只是魏满莹现在心悦厉琰,算不算给原著男主戴绿帽了?
骆白带着笑容从魏满莹身边走过去,突然就被喊住——“站住。”
她没指名道姓,骆白本来不想理睬,但鉴于对方频繁的出现已经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于是骆白驻足,转身,笑容收敛起来:“魏……魏小姐是吧?”
魏满莹蹙眉,似乎没料到温和的少年一收起笑容能变得那么冷漠。她张开红唇:“我知道你是厉琰的朋友,你们同班同桌,一起在校外合租。”
不止,他们还同睡,偶尔接个吻。
骆白面无表情的想着,然后对着魏满莹说:“所以?”
魏满莹:“我三番四次来找他,你也应该看到了。我想跟他单独聊聊,但是他一直避着我,我想请你帮忙。”
骆白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倒不是恼怒生气。而是她将自己的来意表达得很清楚,没有试图掩藏。
如果换个身份角度,骆白或许会佩服魏满莹敢于追求所爱。毕竟在这个时代,以及尚且不够开放的环境里,身为女人拥有自己的事业,还有与野心相匹配的能力,并且敢于表白,她就值得被人敬佩。
可恰恰是身份角度的不合理,致使魏满莹的一切行为变得自私,根本称不上一句勇敢。
厉琰未成年,还是个正要备战高考的学生,魏满莹则是个成年人。她是个成年人,不会不知道未成年的心性和心智有多薄弱、不成熟。
她也不会不知道,在当下封闭、保守的环境里,被一个成熟、富有而美丽的女人追求会给一个学生带来多大的困扰。
她不会不知道,作为一个高三生,还有半个月就要面临高考,此时此刻但凡有点意外出现都会影响到他的一生。
即便她真的不知道,也只能说明她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些。她仅仅是考虑到自己为一个少年而心动,于是迫不及待想要少年也了解她的心意,为她而动心。
说到底,就是自私。
自私得不愿为别人考虑几分,甚至不肯多等待一些时日,至少等到厉琰高考完毕再来找他。
骆白当然知道厉琰心性成熟,以上可能性不会成立。
可是,魏满莹不知道啊。
骆白:“请我帮忙?帮你约他出来?”他盯着魏满莹看了几秒,说道:“据我所知,你跟厉琰只在两年前见过一面,好像连话也没说过。”
魏满莹有些讨厌骆白过于直白的眼睛,她好像在里面看到了洞察一切的嘲笑。她抬起下巴,笑了声:“你没必要知道太多,那些事情都是我跟厉琰的事情。你帮我约他出来,我跟他单独聊。”
骆白耸耸肩,心里陡然生出股不悦来。
魏满莹的语气仿佛厉琰已经是她私有的,仿佛他们之间有着自己插不进去的私密。可是明明厉宝宝是他的才对!
骆白:“抱歉,我没义务,也不善良,并不想帮忙。”
魏满莹被噎了一下,连忙喊住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骆白回头,颇为疑惑:“高三狗?”
魏满莹:“……”
魏满莹深吸口气:“他是京城傅家的人,一位大人物的外孙,现在傅上将的外甥。他应该去京城,那里有一切助力,我知道,厉琰绝不会是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但是,长京限制了他的未来。”
她直勾勾盯着骆白 ,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他在长京市没有人脉,以后即便开创自己的事业也会很艰辛。可是如果他到京城,背后靠着傅家,他就能比别人少走许多弯路。他可以走到很多人这辈子都走不到的高峰——而你,骆白,准确来说,我要喊您一声骆总。”
骆白安静地听着,很配合。
魏满莹笑了下:“骆总是个天才,年少成名,弄出个现如今颇负盛名的西岭合作社。当年幸运地圈下了平尧源仓也让您在商圈里火了一把,不过在京城还是查无此人。”她以轻描淡写的语气来表达态度上的高傲,意图打击和贬低骆白:“京城那地儿水深,像你这样的人很多,只是没有你高调。毕竟真正有能力的人不会跑到大街上嚷嚷自己多厉害,不是么?”
骆白温和的点头:“你说的对。”旋即,他补充道:“但是有能力的人和天才是不同的,有能力的人谦逊,而天才高傲。鄙人属于后一种,反正我高调的嘚瑟,别人也不能来打我啊。”
魏满莹的脸皮抽抽,手掌也有些痒。她满以为能够打击到骆白,因为这个年纪的,既高傲得不可一世,心理上又极其脆弱敏感。
只是没料到骆白的脸皮防御度如此之高,竟然附和她说的话,然后面不改色的自夸‘天才’。
要不要脸啊?尬不尬啊你?知道自夸天才的都是些什么人吗?那都是留名青史的!
魏满莹被骆白的不要脸给气笑了,直截了当说道:“行,你聪明、你天才,但你也很自私。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功成名就反衬出厉琰的无能,你的幸运和得意反衬出厉琰的失意和无为?如果你是他的朋友,就该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最适合他。”
看来,魏满莹确实不知道厉琰的能力。
换句话说,她在不了解厉琰的情况下,依旧有那么大的执念,是因为脸吗?
骆白暗自摇头叹息,蓝颜祸水。
魏满莹语气放软:“所以,我只是让你帮忙,说服他答应见我一面。我来亲自跟他谈,这你也不肯帮忙吗?”
骆白点头:“是的,不肯。”
魏满莹气急:“你——”说那么多等于白费口舌?这人怎么那么讨厌?!
骆白挥挥手:“再见。”向前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回头:“你喜欢厉琰,就是看上他那张脸?”
魏满莹蹙眉:“他很好。”
当年垂眸看过来时,自额角滚落下来的血珠,一路滚进她的心里。再次见面,他便长成了比自己想象中更为优秀的模样。
魏满莹是个现实的女人,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抓住厉琰。纵然厉琰现在还是个学生,但他还有傅家这个靠山在,以后的成就必然不凡。
既然是个完美的人,而她恰巧心动,那么及时抓住又有何问题?
骆白:“这么说,你不喜欢他的脸?”
魏满莹:“脸没那么重要。”
骆白不满,悄声嘀咕:“眼睛瘸了?”
骆白:“那你有没有想过,厉琰他有喜欢的人。”
魏满莹:“谁?”
骆白气定神闲:“你不认识的,而我认识的人,但我不告诉你。厉琰有喜欢的人,有主了,你要是还不放弃,就是第三者。”
魏满莹狐疑地看着他,见骆白满脸笃定和坦然,想起之前查到的资料。骆白的两个姐姐曾经跟他们住在同一层楼,而厉琰似乎也常出现在骆家。
那么,很有可能是骆白那两个姐姐的其中之一了?
如果是骆银,魏满莹并不担心。反之,若是骆金,她就有了丝危机感。
谁让骆金现在是大红大紫的明星,而且长得太漂亮了。不仅漂亮,还是高材生,跟厉琰年龄相近。那种类型的女生,对于青少年而言才是最具吸引力的吧。
魏满莹冷笑两声:“我不会放弃,你可以将我找你的事情告诉厉琰。”
骆白‘嘁’了一声,心里不由得升腾起一丝烦躁。
魏满莹不妥协和势在必得的姿态令他感到厌恶,她对厉琰除了外在的皮相还了解什么?
哦,不对,她连皮相都嫌弃。
嗨呀!越想越气。
96
六月的天气一向古怪, 下午还是烈日炎炎,傍晚的时候满天乌云聚过来,不到一会儿就雷鸣电闪,下一刻暴雨倾盆。
厉琰从跑步机下来, 拿过搭在旁边架子上的毛巾擦着汗水,站在落地窗看窗外的暴雨。窗台外面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有两只小麻雀依偎在一起躲雨。
这个年代的城市还能看到一两只麻雀, 十几二十年后, 偶尔瞥见天空掠过飞鸟都会觉得惊喜。
厉琰面无表情的擦着汗, 没有好心的开窗让两只小麻雀飞进来,静静看了半晌,忽然侧过脸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骆白。
骆白靠在厨房门口的墙边上, 已经注视着厉琰很久了。他背后的炉灶上还熬着汤, 已经冒着水汽了,味道很香。
不仅是味道, 滋味也很美。毕竟他尝过那手艺, 而且不会厌倦。
“你一直在看我,为什么?”厉琰有些好奇, 因为骆白的注视不像平常那样单纯只有痴迷。“谁惹你生气了?”
骆白:“你过来。”
厉琰走过去,低头看着骆白。
骆白深吸口气, 拍着心口告诉自己要冷静,可还是忍不住跑题:“你比我高出一个头了, 不要再继续长了。我这两年身高基本停止往上长, 你要是不停下来, 以后要比我高出一个半头。走出去,我脸面往哪搁?”
厉琰抬手按住他的脑袋:“在外头要什么脸面?告诉别人你是我太太的脸面?”
骆白:“你说这话我就不高兴了。”
厉琰:“我也可以是你太太的脸面。”
骆白服气,就这坦荡的大佬气度,压根不在乎个把个的称谓,他要再计较就显得小气了。不过这种事情偶尔也可以计较,就当做是情趣。
厉琰轻轻敲了把骆白的脑袋:“又走神?”
骆白伸出双手,搂住厉琰的腰,顺着腰往上摸索,然后捧住他的脸,直勾勾对视半晌,蓦然陶醉:“好看,真好看!我的男朋友太好看了,我爱你。”
厉琰的心尖陡然一颤,像是平静的湖面被轻轻的碰了一下,先是慢慢的摇晃,然后一圈一圈的涟漪荡开。
“你……再说一次?”
骆白静静地看着厉琰的眼睛,后者的眼睛形状很漂亮,盯着盯着就会想要拿出笔来细细的顺着眼睛的弧形描绘一遍。然后再一根根地数着长而密的睫毛,睫毛底下是如同深潭一样的眼睛。
眼睛里面是一成不变的孤寂和冷厉,有时候也会出现阴沉和乖戾。不过看向喜爱的人的时候,就会有成堆成堆的温柔弥漫开,让那里面的冷意晕染成柔和的泉水。
骆白爱惨了厉琰的颜值,从三年前初见面时就被吸引,然后越陷越深。不是没人比厉琰长得更好看,可是在骆白眼里,他就是最好看、最独一无二的。
“我爱你。”骆白听见自己说:“我是颜控,只要你永远这么好看,我就永远爱你。”
厉琰愣住,未及反应就又听见他说:“可是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最好看的,真是让人烦恼。宝哥感觉自己变成一个脸盲了,没办法欣赏别人的美。”
从颜控退化成脸盲,多么悲伤的领悟。
大概,这就是爱情里必须要做出的牺牲了吧。
骆白还想继续吹一波厉琰的颜值抒发心情,顺便控诉魏满莹竟然不为厉宝宝的颜值所动时,他就被厉琰整个按进了怀里。
what???
骆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背部被压在墙面上,下巴被强制性的抬起来,不同于以往温和细致的吻迎头当面的袭来。
热烈、滚烫, 挟裹着烈火狂风一样的热情,又仿佛带着玫瑰香气的浪漫。那种独属于情人之间,对于彼此的渴求的狂热和热爱,完完全全将包裹在爱情里面的除甜美以外的炽热表露出来,赤|裸裸地,毫无掩饰地,通过这个交缠的吻传达到骆白的脑海里。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有着强健高大而青春的体魄,也拥有着成年男人的遐念。他在告诉骆白,通过一个吻来告知,他在渴求着更深的更亲近的感情距离,渴求着灵魂的碰触。
骆白的酥软从舌尖开始,蔓延到口腔、后脊背、尾椎骨,麻痹了双腿,差点儿就站不住要摔倒下去。厉琰强有力的手臂横在他的腰际,将他带向怀里,搂得更为紧。
这回骆白可是真喘不过气了,又捶又踢的,想把厉琰推开。好不容易分开,他便急切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头皮至今还残留着发麻的恐惧感。
那种好像真的会被生吞活剥的恐惧感。
“少、少年,精力旺盛啊。”
厉琰眼神一黯,骆白看上去还能骚嘛。
“你精力也挺好。”还能皮。
骆白赶紧摇头:“不不不少年,宝哥肾虚、心亏、肝火旺,屁股疼。”
厉琰语气怪异:“我还没上。”
口误。
骆白沉默片刻:“……痔疮?”
也是拼了。
厉琰深深地看了眼骆白:“你不用这样,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不会对你做什么。”顿了顿,补充道:“成年后另当别说。”
所以还不是禽兽了?
骆白敲敲拉开他跟厉琰之间的距离:“有话好好说,我们还能继续交往。”
厉琰:“说吧,今天遇到谁了?一回来就绷着脸,满脸写着‘不高兴’。”
骆白耸肩:“遇到魏满莹。”
厉琰:“她?她找你干嘛?”
骆白:“有利可图啰。”
厉琰沉思:“她涉及的商业方面跟农业没有多大关系,应该没有利益纠葛才对。”
骆白以为厉琰知道魏满莹的真正目的,只是没有搭理,但似乎他根本没有怀疑过半分。于是他很诧异地反问:“你没想过魏满莹的目的是你?”
厉琰惊讶一瞬,随即冷静下来:“她查到我跟晨星资本的关系了?应该没有,那就是有所察觉。这么说来,还是挺警觉的。”
骆白表情古怪:“除了利益纠葛,你就没其他想法?”
闻言,厉琰思索半晌,忽然眉头紧紧皱起来:“她……难道想跟我合作?”
前世,魏满莹就是主动跟他表达合作意向,而且颇为诚意。
“……”
行吧,他就该知道厉琰是个钢铁直——哦,这是情商上的直,不是生理。生理早就弯成一盘蚊香了。
骆白忽地想到,这魏满莹的品味怎么有点难以言说呢?
原著里看上那么个注孤生一言难尽的男主,现在又在男主没出现的时候看上一样直的厉琰。
摇头,骆白直言:“她喜欢你,想跟你单独谈谈,还想要你回京城,在傅家的庇佑下青云直上。”
厉琰听完,仅愣了几秒,旋即淡淡的应了声:“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怪不得前世她突然变得那么奇怪。
不过,与他有什么相干?
厉琰冷漠地想着,不为所动。
97
骆金在燕京大学表演系, 而燕京大在京城。
魏满莹不仅查到厉琰跟骆家关系非同寻常,而且分别查了骆金和骆银,后者在国外读书,双方很少联系。
排除掉厉琰跟骆银在一起的可能性, 那就只剩下骆金。正好骆金在京城,而京城是她的地盘。
一个小明星而已,甚至只是学生, 想要毁掉很容易。不过魏满莹还不想做得太绝, 让厉琰恨她, 所以她仅是动用了些家里头的关系,稍稍为难骆金。
所以当陈星发现但凡是骆金拍摄的电视剧和广告都被卡住时,他感到疑惑, 而且陆续有两三个广告商推掉之前差不多就敲定下来的合约。
骆金在燕京大读书也遇到了圈子里的一些排挤, 不过因为受到骆白、骆银两人的胁迫,即便平时要表演也不敢放松学业。
本来就忙得吐血, 哪有空留意圈子里的态度?所以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被人排挤。
等陈星询问她的时候, 她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圈子里有相熟的人看不过去,私底下透露:“你们惹到京城里的人了。不是什么大人物, 恰好跟某局上头有些关系,没有背景的话, 想要整死你们很容易啊。我说你们也别犟了,跟人认个错吧。”
骆金一脸懵, 她连自己被圈子排挤都没有发现, 又怎么知道自己惹到人了?
陈星起初还以为是有人要潜规则骆金, 气得肝疼,撸起袖子恨不得飞往京城把那什么人给锤死。
以前他是把骆金当摇钱树,再加上骆白暗地里的投资,所以格外关心骆金。但现在经过两三年的相处,陈星早就把骆金当成亲闺女一样疼。
他闺女在京城让人欺负了,不得怒发冲冠?可是查来查去,最后得知是京城魏家私底下的警告。
魏家在京城权势圈子里不算一流,但还说得上一两句话。听闻是魏家的小女儿在警告骆金,那姑娘能力手腕背景都有,而骆金只是个明星,即便红火,在那群人眼里也是个戏子。
所以卖个面子的事儿,谁不乐意呢?
陈星问骆金:“你得罪那个魏满莹了?”
骆金感觉莫名其妙:“我都不认识她。”
陈星:“那她怎么莫名其妙敌视你?”
骆金:“估计有病。”
陈星也是头疼,他按了按太阳穴:“算了,反正那几个广告本来也不适合你。”
昌盛食品和平尧水果最开始是骆金和小八做代言人,不过现在已经不适合他们了。最近谈的那几个广告,陈星其实也不太满意,因为他想要将骆金往一线演员的方向推。
逼格高的、档次高的广告才是陈星想要接给骆金的,现在对方主动推掉广告其实也是件好事。
“你专心读书,刘平编剧已经打磨出一个新剧本的雏形,女主角是你。这回是要冲着电影奖项去的,你的其他通告全都取消,专心养好状态。至于魏满莹,我来解决吧。”
骆金:“成,到时候把剧本发给我看看。”
这边事儿就定下来,那头陈星也找了门路,得知魏满莹此时正在长京市。他心下一动,干脆打电话把这事儿告诉骆白,让他看看能不能解决。
骆白:“她动骆金了?”
陈星:“倒还没有,就是警告。不过要换成个没权没势的小明星,被这么一警告也是够呛了。”
假如骆金真是个小明星,公司直接把她雪藏都有可能。魏满莹恐怕也如此以为吧,所谓的警告,其实已经是将小明星的演艺生涯全都毁了。
骆白有个逆鳞,那就是家人。
面对任何对手、敌人,他可以笑嘻嘻的,游刃有余的处理,输了也不觉得丢人。唯独家人被牵连时,他会真正的生气。
骆白冷下脸,在确定骆金平安无事,没有受到影响后才放下心来。他没急着找到魏满莹,也没上赶着报复。
他把这事儿告诉厉琰,并说道:“魏满莹估计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大姐,她想通过逼迫大姐主动放弃,然后再说服你回京城。”
厉琰:“她想怎么说服我?”
骆白漫不经心的说道:“拿钱砸吧。”
听她满口背景、资源和功成名就,不正像是要拿钱和权引诱未成年少年堕落吗?
厉琰:“要不,我跟她见一面?”
骆白:“她会知道自己找错人了。”
魏满莹接到骆白的电话是在意料之中,“你早点开口不就好了?不至于连累你大姐对吧。”
骆白说了个地址:“我们住在这个小区,你来过的,应该认识路。我把单元楼地址告诉你,你自己过来。”停顿几秒,他继续说道:“不过我要说的是你找错人了,骆金不是厉琰喜欢的人。”
魏满莹:“那是谁?骆银?”
nb s 骆白:“如果是她,你也想像对待我大姐那样对付她吗?可惜,她在国外,而你也只能利用家里的权势为难一个无辜的小姑娘。魏女士,你的手段令人不齿。”
魏满莹冷笑:“你不用试图激怒我。那个人真的是骆银?”
如果是骆银那就更好办了不是吗?她在国外,干预不了国内的事情。而少年人最易情变,加上异国恋,变心就很正常了。
骆白干脆利落:“不是。”
魏满莹:“!!”又被狠狠地噎了一下,不是跟她说个屁!
骆白:“挂了,你想见厉琰,自己过来。”话音刚落,真的挂断电话。
魏满莹被憋出来的一腔没法发泄,狠狠地将话筒砸回电话机:“什么人啊?!”
说话怎么就一个劲儿往人的气管上戳?
不过,厉琰总算愿意见她,只要见了面,她就有信心说服厉琰回京城。
单元楼里,骆白刚挂电话,厉琰就询问:“你让她到我们家来了?”
骆白:“教她一个人生道理。”
厉琰蹙眉:“再过一两个月,她就蹦跶不起来。”
骆白摇摇头:“她不该试图动骆金。”
厉琰理解他,但不太喜欢有外人来自己家,尤其是陌生人。他对自己的领域有着奇怪的占有欲,连酒店的外卖都必须到楼下去拿而不允许对方送到楼上来。
骆白亲亲厉琰的脸颊:“我想她到时候可能不会愿意进来。”
厉琰和骆白住的这一层楼共三个房子,已经被全部买下来,平时上下没多少人走楼梯,所以门口一向清静。
骆白打开门,只留下一道能够清晰的看到屋里摆设的外门锁着。
魏满莹从电梯走出来,按照骆白给的地址寻到此处,站在门口,透过外门瞧见屋里头的摆设。屋里面没有人,她刚想按下门铃就看见骆白先走了出来,站在客厅,手里拿着个碗。
随后,穿着寻常家居服的厉琰也跟着走出来,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厉琰接过骆白手中的碗,而骆白拿着筷子夹了点菜直接喂给厉琰。
这互动原本很正常,但魏满莹就是觉得奇怪,说不出来的古怪感。她往旁边退了一步,悄悄躲起来偷看。
骆白看了眼时间:“魏满莹应该快到了吧?”
厉琰示意他继续喂自己:“已经到了。”
骆白挑起眉毛,没有回头:“在门口?”
厉琰:“应该察觉到了。”
骆白:“省了我一番还要解释的功夫。”
厉琰:“这道凉菜可以。”
骆白:“那也不能天天吃,你已经连续三天都叫这道菜了……晚上得换一个。”
厉琰轻笑着,避开送过来的菜,在骆白的脸颊上轻轻碰了碰,然后就直接将骆白搂进怀里,下巴直接就搭在骆白的脑袋上了。
“欸?别乱动啊,小心别把菜汤洒了,不然等会得收拾。”
“说得好听,你就没从收拾过。”
“我心疼你不成?”
“那你就别挣扎,再说了,你不是要让魏满莹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吗?事实胜于雄辩,她亲眼看到,总比你口头上说更容易相信。”
骆白不挣扎了,“还在不?”
“不知道。”压根就没在意。
厉琰扭头看向门口,那儿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走了,她知道了。”
骆白:“她会不会跑出去乱说?”
要放到后世二十年后,魏满莹出去乱说,没人在乎。只是现在出去到处说,就会带来很多负面影响。
“不过估计也没人会信。”骆白接着说道。
他将魏满莹喊到单元楼里过来,让她知道自己和厉琰的关系就不带害怕被曝出去。
厉琰:“其他人信不信无所谓,但伯父、伯母要是信了,你怎么办?”
骆白开玩笑般的说道:“正好出柜。”
厉琰的大手扣在骆白的后脑勺上,眼里一片黑漆漆,凝望着墙壁:“不要胡闹。”
骆白的父母即便再开明,又怎么能接受自己唯一的儿子是个同性恋?就算接受了,他们两个在骆白父母的眼里还是孩子,不懂事、未经事,能懂得什么爱情?
这样突如其来的地|雷投炸下去,多少会伤害到父母的心情。
厉琰自己没有父母,但是知道骆白和他父母的关系有多好,不希望双方因此而受伤。
骆白:“好吧,其实他们根本不会相信。”
98
骆白和厉琰关系好, 周边人都知道,骆父、骆母也以为他们情如兄弟。即便有人跑到他们面前告诉两人的关系,他们也只当是污蔑。
所以骆白有恃无恐,他说道:“出柜是迟早的事, 不过要潜移默化,慢慢来。”
他们都还小,年纪其实是最大的问题, 比性向的问题还大。
骆白耸肩:“魏满莹没有相机, 空口白牙出去说也没人信。不过她要是雇人偷拍, 那就防不胜防了。要不我们保持点距离?”
没有人会随身携带相机,而第一部具有拍照功能的手机在2000年才出现。幸运的就是魏满莹没有证据,麻烦的就是她可能会雇人收集证据。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 说不定魏满莹觉得恶心, 放弃厉琰也说不定。
厉琰:“想都别想。”他松开骆白,朝餐厅走去:“解决她的办法有很多, 为什么选择这种?不像你会做的事。”
骆白倒在沙发上, 仰面望着天花板:“她快把你当成私有物了。”
简单来说,骆白吃醋了。他小声地嘀咕着:“你是我的男朋友啊, 她当着我的面,信誓旦旦会得到你, 佛都会发火,何况是我, 也会生气的嘛。”
魏满莹匆匆逃离, 回到车上时, 全身都在打冷颤。只要回想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她就浑身泛冷,胃部一阵恶心翻滚。
居然……居然是那种关系?!
怪不得骆白说厉琰有喜欢的人,不是骆金和骆银,没有其他女生,因为那个人根本就是他自己!因为他们是同性恋!
魏满莹知道同性恋,她实际上并不歧视,但喜爱的少年居然是喜欢搞男人的,她就无法接受,甚至觉得恶心。她也说不清是恶心骆白,还是恶心自己喜欢上一个同性恋。
过了许久,魏满莹冷静下来,开始猜测是不是骆白故意跟厉琰亲近,然后欺骗她主动放弃。越想越有可能,于是她找了一些人私底下调查。
而在结果出来之前,她没有再去找过厉琰。
风平浪静。
骆白还真以为魏满莹放弃了厉琰,因为陈星和骆金那边也风平浪静,之前谈拢的广告吹了,但短时间内,陈星也不打算让骆金去拍那些广告。
被卡住的电视剧倒是能播放了,只不过需要剪辑掉一些片段。
直到陈星来找他,把一堆他跟厉琰相处的照片摆到他面前:“要不是我跟那杂志社有过几次合作,恰好听到他说起这事儿,赶紧拦了下来,你们就要上八卦杂志封面了。不知道谁寄过去的东西,感觉是懂得怎么制造舆论的,故意带上西岭合作社的大名,显然是要锤死你。”
但凡在娱乐圈混过,懂点舆论制造的都知道什么最具噱头,带上什么东西最有爆点。西岭合作社如今在农业有一定的影响力,哪怕不知道,届时一报道,一清二楚。
国内环境保守,上头对于这方面向来采取不追究也不理睬的边缘化态度。谈恋爱可以,搞同性恋也可以,自己关起门来,千万别放到大众面前带坏影响。
所以一旦此事被报道出来,率先毁掉的会是西岭合作社以及旗下涉及到的产业。农业跟政府的关系非常密切,而西岭合作社目前正在关键时刻,如果真闹大了会被刻意冷待也有可能。
日前,央视农业频道正在平尧源仓拍摄现代化果园的机械作业体系,打算推广到全国。而西岭合作社在其中扮演着必不可缺的角色,要是这事儿闹出来,也许会被直接抹掉西岭合作社。
陈星:“对方模糊厉琰的信息,只带了你的,明显是针对你。难道是你的政敌?”
不是政敌,是魏满莹。没想到她还真的私底下调查了,而且做得挺绝。
骆白:“我知道了,谢谢你。这回真帮了我,要不然真出了事,我自己处理起来也有点麻烦。”
照片是两个少年之间的相处,有打闹、有相视而笑,揽腰搂肩的动作也有,尺度最大的应该就是一张二人同行,站在大树树荫下,厉琰低头轻啄骆白的脸颊。
镜头中的两人,美好又有着青春期的暧昧,如果硬要编排一些不清不楚的暧昧也有人会信。
陈星:“不用,你要是出了事,我的艺星城就没人投资了。对了,买下这堆照片要十来万,我最近可穷了,所以这钱还您来给。”
骆白抬手:“我懂,我给。”
陈星的抠门,可是跟他有得一拼。
陈星犹豫半晌,询问:“你跟厉琰两个……真的在谈恋爱?”
骆白抬头,笑着反问:“您介意?”
陈星反射性摇头:“那倒不是。”他抽出根烟,点燃吸了口, 吐出烟来,想了想说道:“我们这个圈子里,很容易遇到男女不忌的人,大多玩玩。我是不介意,不过环境、社会、其他人会用有色眼光看你们。这些人,多数不长久,分分合合好容易的。你们都还年轻,连二十岁都不到,碰触到同性恋这个圈子,要走下去很难。”
香江也算发达、现代的地方,可是依旧会歧视同性恋,认为同性恋都乱搞、带病、娘娘腔。那样开放的地方都还存留着歧视,何况保守的内地?
骆白:“你不介意就行。”
其他因素,不在考虑之内。
陈星显然也听懂他话外之音,想了想,骆白比同龄人不知道成熟多少,应该不会蠢到随便玩玩同性感情。而那个厉琰,虽然不知道背景如何,可是相处的时候却能察觉到也是个不普通的人。
他们既然都有主意,陈星也不会自以为是的打着为两人好的旗号劝他们分手。
陈星临走的时候还试图拉点儿投资,“最近又没钱了,投拍这电影那个电视剧的,还要捧一些小明星,您看要不散个财支持老哥我?”
骆白伸出手比了个‘请滚’的姿势:“有缘再见。”
陈星啧叹两声,离开了。
他一走,骆白就收起照片回家去。
放学回家的骆来宝在信箱中发现了寄过来的照片。她一边啃着糖果一边查看这堆照片,“哇塞,是宝哥跟厉哥啊,拍得真好看。”
翻着翻着就看到了亲吻的那张照片,骆来宝愣了一下,然后将照片全都收起来藏在自己的卧室里。放进柜子里半晌又觉得不够保险,于是锁了起来。
骆来宝坐在卧室里,满脑子都是‘不会吧?宝哥跟厉哥?’、‘他们都是男孩子啊!男孩子跟男孩子可以的吗?’、‘好帅哦。’。
愣怔几分钟后,骆来宝猛地反应过来,跳起来就打开柜子,将里面最暧昧的那张照片拿出来撕掉扔进抽水马桶。
“一声不吭寄这种照片过来,肯定是故意的。当我狗血电视剧都是白看的?”骆来宝喃喃自语,到底也是有些慌,不敢去找骆白,也不敢找父母,当下想到骆银。
骆银听到骆来宝用夸张的语句描述骆白跟厉琰,静静地听完之后,颇为冷静的说:“就这些?”
骆来宝:“二姐,你不惊讶吗?”
骆银回想她和骆金在那栋老式单元楼里住的那一年多,偶尔去骆白的屋子里串个门,回来就想自戳双目。
那两人的相处本来就腻歪得要命,而且不加掩饰。
骆白自以为两人清清白白,瞒了过去。厉琰倒是察觉到,可是没那要隐瞒的意思。或者说他恨不得就在骆银面前昭告两人之间的关系,因为骆银足够聪明。
骆银聪明,轻易能看懂而不会妄动。即便知道骆白和厉琰之间的关系,她也只会跟着隐瞒,在事情不到最糟糕的情况,她会试图将伤害降到最低。
所以,骆银瞒着没说。
现在不知道躲藏在哪里的东西想利用这关系来打击报复骆白,她倒想看看厉琰怎么处理。本着看戏不插手的心理,骆银告诉骆来宝:“这是有人故意报复,要是爸妈发现了,你就这么说。其他事,我们会处理。”
“好吧。”骆来宝迟疑询问:“宝哥跟厉哥,真的没关系。”
骆银:“你说呢?”
骆来宝:“没……关系?”有点失望。
骆银温柔地加重语气:“小宝,好好学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骆来宝失落地挂断电话,为两个美人不能在一起而难过。
骆银想了想,觉得骆白这事儿迟早是要说出来的,先给其他人打点预防针也好。首先就是骆金,她应该也知道了,所以提醒她如果有人要利用她也可以有个防范。
结果骆金听完后直接懵了,“啥?你说大宝跟厉琰?他俩不一直是兄弟吗?我说骆银,你怎么到现在都还觉得他俩有不正当关系呢?做人不能那么不纯洁,思想健康一点。我也见过同志间的相处,活的、真实的,跟大宝、厉琰完全不同。你可别驴我……哦,照片是吧,肯定假的,借位懂不?”
骆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针对骆金的这番言论。“你一直就没发现点什么?”
大家邻居相处快两年了吧?连隔壁那香江来的老中医都发现了,私底下还偷偷塞给厉琰保养药方,正巧让她给见着——不是,当时她跟骆金一块见着的!
骆金:“那不是保养身体的方子?”
骆银:“部位不同。”
骆金:“哪儿?”
n bs 骆银难以启齿,只能沉默以对。
骆金:“说不出来了吧?你就是想太多。大概就是有人想整大宝,西岭合作社最近越来越好,惹人眼红也正常。不过整啥不好,弄这玩意儿恶心人,心也太黑了。大宝跟厉琰多纯洁的感情,听到这些谣言该多难过?说不定还会影响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我们作为姐妹,不能人云亦云,要相信他们、鼓励他们,坚决抵制一切谣言。”
骆银:“……”有时候真的不太想承认这是跟她一块儿长大的姐妹。
骆金:“没话说了吧?骆银啊,你在国外待不到一年,怎么就跟着糊涂了?别瞎想。话说回来,制造谣言者真是恶毒。我得跟爸妈说一声,免得他们也跟你一样误会。”
骆银:“等——”
挂了。
骆银无奈,算了,这样可能结果也挺好。接着,她又把这事情跟骆白一说,重点复述了骆金对他们俩情真意切的信任。
骆白和厉琰也颇为无言:“我们当初好像也没怎么掩饰吧?”
那时候,好像连经常来老中医家里做客的罗老都察觉到了,咋就骆金死活坚定他们是纯洁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骆银颇感唏嘘:“可能是当初我们都逼着她学习,导致她把智商都花费在学业上,所以其他方面就多少有点欠费吧。”
骆白愧疚:“不该逼得太紧。”
骆银:“这也挺好,至少在娱乐圈那声色犬马的地方,迟钝点不至于受伤。对了,你能摆平吗?”
骆白:“可以。”
骆银:“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骆金嘴巴特别快,把这事儿跟骆父、骆母以及周永利等人都说了。强烈谴责造谣者的恶毒,而三位长辈都信了,反过来安慰什么借口都不用找的骆白和厉琰。
骆白无言,厉琰也很无言。
骆白喃喃自语:“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现在结果挺满意,但是总觉得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
以后出柜,是不是也没人信?
厉琰摸摸他的头,无声附和。
魏满莹的手段不止于此,她倒是将手中背景和权势利用到极致,暗示工商部门等去查西岭合作社、新京农械厂的税务情况、产品质量等等。
总之是挺恶心人的,如果西岭合作社仅是个普通的民间组织,这会儿就该被整得焦头烂额。可惜长京市不是京城,而魏满莹还没有彻底了解西岭合作社在长京市某些部门的地位。
文教局、农科院,包括市委书记都对合作社有印象,对骆白也是颇有好感。外省、外市的人不知道,商圈的人不知道,但这政圈里的人都知道。
魏满莹在京城的人脉关系放到长京市不管用,她才刚放出态度,立刻就有人告诉骆白。当她走后,还有上面的人特意告诫下面的人,别去动西岭合作社和骆白。
哪怕不看骆白,也得看在厉琰的面儿上。
厉琰身份藏得再隐秘,有些大人物还是知道的。
所以魏满莹忙活一圈,以为能见到骆白倒霉,结果等了一些时日,半点风声也没传出来。
她又惊又疑,忍不住好奇心打探,一打探才得知骆白在长京市居然有那么多人脉。
魏满莹在酒店套房中烦躁的薅弄头发,不知为何,更为厌恶骆白。她从注意到骆白之后就莫名的讨厌,现在一再碰壁就更为讨厌。
但是长京市有人护着他,暂时没法动。
魏满莹只好压下厌恶感,先把精力集中在星耀投资的股份收购上。因为有人一下子放出25的股份,她和沈峰联合,争分夺秒才抢到手。
此时,他们手中的5亿也花得差不多了。星耀投资的股份目前已经拥有70,完全拥有企业的掌控权。
沈峰还不满足,他想要百分百的股权。魏满莹则表示70已经足够,因为再继续强制收购,他们的流动资金也会被套住,需要等到稳定下来的时候才能继续收购。
沈峰虽不满,却也不得不承认魏满莹的顾虑是正确的。如果流动现金不够,他们会反过来被收购。
而就在这时,晨星资本放出了15的股份,不允许拆分的15,价格正好卡在3亿。
沈峰得知后嗤笑不已:“晨星资本幕后主事者疯了吧?现在还有谁会去买晨星的股份?15就要3亿,狮子大开口也不是这么个开法。我看这话放出来,肯定没人买。”
魏满莹却在此时,感到强烈的不安。
99
晨星资本15的股份, 真放出来了?
厉琰就舍得?他一向把股权紧紧攥在手里,百分百控股而不允许旁人置喙。
股价是3亿,不允许拆分,首先就拦下了一批人。晨星资本和星耀投资以及国贸工程这个大项目, 也把一批人拦了下来。
剩下一些有能力又心动的人,便想从内部打探些消息,至少要弄清楚晨星资本的前景。虽说国贸工程挺吸引人, 可也怕是个无底洞。
但晨星资本放出这15的股权以及附加条件后就销声隐迹, 仿佛对于有谁能买下这股权并不热衷, 可有可无一般,态度很无所谓。
谁也不知道晨星资本现如今哪来的底气这般态度,难道是星耀投资被收购, 幕后老板干脆也想把晨星资本一块儿脱手出去, 啥都不干了?
怕不是个傻子。
可谁都知道,晨星不是傻子。而且星耀投资的股权刚卖出去, 原先晨星就占有超过一半的股权, 现在卖出去了就有一大笔流动资金。
虽然不是国贸工程四十亿那么多,但两三亿也足够维持一段时间的正常运转, 没道理还要卖出晨星资本的股权。
精明点的人嗅到了硝烟味,他们猜测, 十有**,星耀投资有点问题。
沈峰面色惨白:“不可能有问题, 晨星资本现在只剩下国贸工程这个项目前景可期, 但现在就要烧掉四十亿资金。真正赚钱的产业全在星耀, 绝对不可能出现问题。”
“你不觉得奇怪吗?”
沈峰:“哪里奇怪?”
“等式不成立。”魏满莹指缝间夹着女士香烟,竭力压制着颤抖的身体:“我们耗费5亿收购了星耀投资的百分之七十的股份,而被视为衰竭的晨星放出百分之十五就敢要3亿。他凭什么敢要?哪来的底气?”
沈峰:“或许……他们疯了?还以为晨星跟以前一样,实力雄厚。”
魏满莹摇头:“不是,除非他们有所倚仗。除非……星耀才是晨星的弃子!”
沈峰猛地站起来,踢到了椅子,椅子向后滑,摩擦过地面发现刺耳的声音。但两人都没心思在意,此刻全都心烦意躁。
沈峰来回走着,烦躁得不行,内心的恐慌开始升腾起来:“不可能,不可能——看看晨星留下什么产业?电子网络、新兴农业和矿业……哈,电子网络是什么?那东西有谁知道?农业,他是要去种田?矿业就更是个笑话。这一定是个烟雾弹,对,没错!故弄玄虚,骗我们自乱阵脚,把星耀股份甩卖出去转手购买晨星。真他妈好手段!”
魏满莹抿紧嘴巴不语,她根本听不进去沈峰的自我安慰。
直觉告诉她,晨星不会干出这么一眼就看得出陷阱的蠢事。晨星资本纵横风投界十几年,每一项决策、每一次投资都不会出错。
现在却被一个国贸工程给拖垮了?这不是笑话吗?!!
成为笑话的,不是晨星,而是他们!
魏满莹尽管觉得荒谬,不愿意承认,却也明白过来他们中了晨星资本的圈套。自以为趁晨星自顾不暇之际恶意收购股份占了大便宜,殊不知晨星幕后老板在看他们笑话。
他们一窝蜂的,争得头破血流,只不过是抢来别人不要的垃圾。
魏满莹瘫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喃喃自语:“我不该贪心过头……”她应该冷静一点,再分析明白才下手。
魏满莹突然红着眼睛,握紧拳头,死死盯着沈峰:“我们卖掉星耀的股份,凑够3亿,买下晨星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不行。”沈峰想也不想的拒绝,他再也不相信魏满莹了。“你总是出尔反尔,想一出是一出。是,你是聪明,聪明得说好投国贸工程,结果目标是星耀。你也没有提前跟我说,哪怕提示也没有。现在星耀好不容易买下来了,你又想抛出去,你当玩的?有你那么儿戏?”
魏满莹无言以对,她费劲口舌说服沈峰。但沈峰这次坚决不肯再听她的,一次两次,出尔反尔,早就失去信任了。
魏满莹无法,她心中惴惴不安,又眼馋晨星资本的15股份。焦虑得头发都掉了许多,无奈,便想通过银行借贷。
可是3亿,即便她把远在京城的企业押进去,长京市的银行也借不了她3亿。不仅因为银行里一时之间取不出来那么多,还因为她刚大手笔的收购星耀。
手里头估计资金流短缺,再借过去收购晨星,届时真断了资金流她还要借。但真到了那个地步也没有银行敢借,恶性循环之下,魏满莹很有可能还不了债。
魏满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晨星资本15的股份落在了旁人手中。
在争抢中,她全程旁观,眼馋却无法参与。
到了最后,横空杀出骆白,拿下晨星资本15的股份。
魏满莹更是嫉妒得眼睛出血,厌恶极了骆白。
早在晨星资本放出15股份时,骆白就找到厉琰,询问他难道真舍得把15的股份给别人。
厉琰抬头,吊 着眉梢,笑着说道:“之前说过要送给你当聘礼。”
骆白愣了一下,反问:“你把股份放出来,让我买……就叫聘礼?”
厉琰:“晨星15的股份价值远远不止3亿。”
没人知道晨星资本真正的价值,他们以为鼎盛时期的晨星资本15的股价值3亿已经是天价。这源于国内经济还比较落后,人们对于经济的想象也有天花板。
但晨星资本总公司是在香江,八年前在美国上市,15的股价至少百亿以上计算。而在原著中,也就是身为男主的厉琰四十岁左右,晨星资本15的股价达到千亿,不计首位数。
骆白也不清楚晨星资本的股价,如果他知道厉琰就是男主的,那他就能估算出来。但他不知道,所以同样不知道晨星资本的股价。
厉琰开出的3亿,真的就是聘礼。
厉琰笑着,又继续说道:“如果你嫁给我,我再给你3亿现金当聘礼。如果我嫁给你,我就带3亿嫁妆去你家。”
骆白拍拍脸颊:“你可真是,好端端突然拐到谈婚论嫁……有点猝不及防。你开3亿,是不是因为我之前说过我自己身家两三亿?”
厉琰:“我估测,你也就这么多。不管怎么样,现金都在我手里,防止你跑路。”
骆白:“我可不会跑。”他捧着厉琰的脸,说道:“换成两年前的我,肯定想着成年后撇清关系。可是你老撩我,撩着撩着就擦枪走火……嗯,我是指心脏擦枪走火,不是你身底下那把枪,麻烦收起来。我得好好算算资产够不够……之前随便估算了下,好在我还有留在华京信托的股票,卖出去凑一凑,足够了。”
厉琰:“华京信托?”
骆白:“两年半以前,我去香江,在郑经理的恳求下,出于人情购买了好像四十万的股票吧。当时股票没上市,一直卖不出去,今年三月份的时候上市了,股价飙升。我也正好想着要出手,卖出去。”
反正存在手里也没用。
厉琰:“你还有多少条我不知道的生财之道?”
骆白:“没了,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
厉琰:“不准藏私房钱。”
“呵。”骆白冷笑应对:“用得着藏?我分分钟生大把财给你看。”
话音刚落,厉琰把目光下调到骆白的肚子上,“那我努力看看。”
“滚。”
骆白动作很快,3亿很快就筹齐了。
关键是晨星资本的动作也快得飞起,在骆白筹集3亿上门时,他们从律师到合同一应俱全,早就准备好了。
这让其他同样筹足3亿但不断被刁难结果依旧不满足要求而被拒的公司就有些心里不平衡了,晨星的行为过分了,太过分了。
这是歧视,赤|裸裸地歧视!不对,还有蔑视!
钟特助推了推他的眼镜,把提出抗议的企业代表恭敬请了出去并说道:“有本事你找个人嫁进来。”
企业代表抱胸:“还带卖身?”
钟特助:“别说那么难听,这是聘礼。”
企业代表经历了挣扎和犹豫,迟疑着询问:“要什么样的?你看我这样,行吗?”
钟特助:“……您说呢?”
企业代表失望离去,回头有人问起,他就把这事儿传扬出去。过没多久,商界的人都知道晨星资本放出来的15股份,其实是聘礼。
不少人觉得还挺浪漫,不过传扬到魏满莹面前,却觉极其刺耳。
一切手续落定下来,关于股份收购的行动暂停,魏满莹和沈峰接管星耀及其投资的产业,在调查账本的时候陡然发现这些老牌产业的负债率竟然都高达70!!
沈峰差点崩溃:“70……不是亏本吗?”
企业负债率最好维持在40到60之间,超过就有一定的危险需要处理。70的负债率,高得太不正常了。
账面上还有许多坏账、不良债款,这些产业在短时间内依旧能够带来盈利,但长时间下去就会臃肿而累赘。
魏满莹要是再不明白被坑,她就是真蠢。
沈峰安慰自己:“没事,至少还有盈利,只要处理得当——”
魏满莹也知道70只是一个危险值,只要处理得当,依旧是暴利的产业。可当她真正接手那些产业时才发现企业积累了多少沉疴宿疾,因为是老牌企业,所以内部已经老旧衰退,体系老制,即便改革也要从内到外彻头彻尾换一遍。
但是实施起来过于困难,牵一发而动全身,大半企业不敢轻易动,所以金融海啸一来,立刻破产。
魏满莹只是没料到会有人直接将整个企业舍弃,如同割肉治疮一样。
这样破釜沉舟的决策和手段,令人不寒而栗。
而她之前,居然还妄想能从这种人手里抢夺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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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 只要金融稳定,按照现在国内的经济形势,即便负债率百分之七十的企业依旧有所盈利。相比起其他企业,或者说比起晨星资本现在名下的那些没用的产业, 我们还是赚的。”魏满莹说这话也不知道是在稳定自己还是沈峰的心,但她也只能这样一遍遍安慰自己。
沈峰铁青着脸,瞪着魏满莹:“你到底是不是来害我的?”
魏满莹皱眉:“我们合作这么多年, 我会害你?要是想害你, 我会拿两亿来玩?”
剩下的话没有刻薄的说出来, 要不然沈峰就会知道,他在魏满莹心中可不值两亿。
沈峰:“中央有计划接进互联网,华国一旦纳入互联网, 电子互联网络行业就活了。全华国没有多少人踏足电子网络, 只有晨星!”
魏满莹眉心跳动着,难受得她伸出拇指按着眉心。
她疲惫的说道:“我国自87年就开始搞互联网, 91年申请纳入互联网, 到现在也没有获得同意。只要一天没有互联网,电子网络就一天也发展不起来。再说, 即便接入互联网又怎么样?不得耗费时间完成建设工作?你当接入、推广互联网那么简单?行了,既然晨星股份拿不下来, 我们就认真经营星耀。只要金融稳定,经济形势良好, 就不会有事。”
怕就怕在晨星资本还有后手。
魏满莹实在是怕了晨星资本, 再也不敢当头当面的对上, 一心祈盼经济不要出现问题。
沈峰神色阴沉:“那你知不知道,美国那边已经有所松动,获准纳入互联网,不是今年就是明年的事。”
魏满莹一愣,随即想到该不会晨星也知道了这件事吧?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听闻晨星资本的幕后老板是香江人,应该得不到内部消息。
她颇为不耐烦的应付着沈峰:“我说过,即便纳入,但国内对电子网络根本没有清晰的认知。没有十几二十年,电子网络不可能发展得起来。”
她认为这种前所未有的新兴事物想要在国内推广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比起传统产业,新兴产业似乎不为她所接受。
双方一时间陷入沉默,过了许久,魏满莹忽然想起之前听到过的谣言:“骆白花3亿买下晨星15的股份,听说那是聘礼,晨星跟西岭合作社要联姻?”
沈峰嗤笑:“鬼知道3亿是聘礼,还是股份是聘礼。”在他看来,两者应该旗鼓相当,这样算来就分不清楚聘礼了。
沉吟片刻,沈峰又说道:“应该是瞎传的,明明就是一笔银货两讫的买卖,或者口头开个玩笑,传来传去就变成联姻。一个风投公司,一个农业组织,怎么看都搭不上边。”
魏满莹抿紧唇,不知为何忽然想到厉琰。
她按着太阳穴,不自觉摇头,应该不可能。厉琰的背景,她查得一清二楚,厉家曾经是长京市有名的富豪,可惜破产,一分钱也没有留下来。
如果厉琰不是傅家的外孙,估计也会被牵扯其中,背下巨额债款。厉琰和晨星资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沈峰心情很糟糕,他觉得自从那次在房云山狩猎场失去12万平方米的土地后就开始处处不顺。
不顺得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风水出问题了。
93年,也就是此时,互联网在国内还未有动静。
但再过七个月,也就是94年四月份,华国加入互联网,同年5月在国内完成一切互联网工作。次年,国内就有了第一家互联网服务供应商。千禧年,后世知名的络时代的到来。
魏满莹以为互联网接入华国也不会引起重视,她以为需要耗费十几二十年才能让国内的互联网从零发展到有,她觉得要把一个完全没有的东西发展成庞然大物是件困难的事情。
但她不知道,我国高瞻远瞩之人早就做好了迎接互联网时代的准备,她也不知道,华国未来的发展速度有多么可怕。
国内互联网,从无到有,从落后到用户量世界第一。
这是除了房地产、金融银行之外,最为暴利的行业。因为数年之后还会出现一个靠着因特网系统而闻名世界的世界首富。
所以电子网络的投资项目依旧被保留在晨星资本,随后不久动工的国贸工程,经过商讨后,晨星在四十亿的基础上追加十亿,务必要让国贸大厦和周边裙楼达到国际标准的水平。
这一大手笔的行为,连不懂商界风云变幻的人民群众都知道晨星资本哪里是没钱,怎么可能资金链断裂?
之前一切的传言被证实全都是谣言!假的!
晨星资本依旧是那个伫立于风投之巅的庞然大物!
一番操作过后,晨星资本原来跌了不少的股价重新上涨,涨到比跌之前还高的价格。
而被坑了一把的人也终于醒悟,他们忽然想起在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之时,晨星资本从头到尾没站出来说一句话,那默认般的态度误导了他们,让他们疯狂的收购星耀股份。
现在星耀也不知道有哪些问题,总 归不会是好的。
以业界对晨星的了解,这企业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肯定留有后手。
七月初左右,晨星资本在东欧的矿业传来开采的消息,这起跨国合作还上了东欧的电视台。晨星资本对外负责人也跟着在采访中发了一番演讲,大意就是将会持续友好和谐的合作。
消息传回国内,又是一阵哗然。
过后不久,华国又发布消息,将与东欧国家进行电气矿业引进输出的合作。国与国之间的合作,实现互利共赢,而晨星资本就在其中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
消息再传出来,人们已经麻木,反正晨星再干出些什么事儿,他们好像也能接受了,无动于衷了。反正拿不到分红,该干嘛干嘛去。
不过话说回来,西岭合作社的骆白以个人名义,花了3亿买下晨星资本15的股份,这回绝对赚翻了。
15的股份,总价值估计得过百亿。
嘶——百亿啊!任谁都要眼红这好运!
又是骆白?!
他怎么就那么好运?!!
难道真的是财神爷转世下凡?
不管了,反正见到的时候就蹭两把。如果能暴富,日常迷信一下又何妨?
以上是人们对凭空斩获总价值百亿股份的骆白的感想,从羡慕嫉妒到后来的暴富迷信。此前传出来的聘礼,再次被翻出来讨论,谈论着晨星资本和西岭合作社是否要联姻。
谈论着谈论着,他们忽然意识到一点,到底是哪个跟哪个联姻来着?
西岭合作社的骆白跟晨星资本的……哪个大小姐吗?
可晨星资本好像没有大小姐,知道晨星幕后老板是厉琰的少数人否定了这点。
那就剩下晨星资本的厉琰跟西岭合作社的骆家联姻。骆家倒确实有两个女孩子,就不知道是哪位了。
这个猜测最有可能,比起3亿,百亿股份才更像是是聘礼啊。至于那3亿,大概就是嫁妆吧。
不过晨星一向神秘,知道厉琰身份者太少,所以更多人是吃瓜状态。
魏满莹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被晨星资本狠狠坑了一把,她数次找上晨星资本的大楼,联系到钟特助要求见一见晨星资本的幕后老板。
钟特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魏满莹也不放弃,无论被拒绝多少次,每隔两天就来一次。性格也是挺倔的,就是老站在他们公司大楼前厅,搞得好像他们有多欺负她一个弱女子似的。
问题是这‘弱女子’之前蚕食星耀股份的时候,可贼凶残了。手段狠辣了得,要不是晨星资本家大业大,经得起这么败,否则早被吞了。
钟特助:“魏女士,我们老板不在公司,他也不会见您,您请回吧。”
魏满莹:“我只是想跟他聊聊,顺便谈笔生意。”
钟特助:“谈生意的话,按照流程应该先电话约谈,而不是直接跑来见我们老板。”他看了眼时间,说道:“快到下班时间了,魏女士。”
魏满莹:“你不能打个电话给他吗?”
钟特助怪叫:“没事的时候去骚扰老板会被扣工资的女士。”
打工仔没有人权的。
魏满莹:“……”真的不明白晨星资本的员工怎么也那么让人讨厌。
钟特助面无表情:“如果您执意等待,可以到一楼的员工休息室等待,那里还有热奶茶和小零食。祝您愉快。”
一般来说,有客到访都会请到顶层的会议室,而不是一楼那些前台文员的休息室!
魏满莹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但她得憋着,否则钟特助会直接让她离开。她心里羞愤难当,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受到的苛待,却在长京市尝了个遍。
长京市,一定跟她相冲!
钟特助刚想下班就收到前台小妹的电话:“老板的电话。”
钟特助接过电话,听到厉琰那头的吩咐:“三楼的员工餐厅,我跟魏满莹见一面。”
看来老板也是被烦得不行,不得已利用午餐时间见一面,连让魏满莹到楼上的会议室聊聊的机会都不给。
魏满莹听到钟特助传达的消息时,既有些惊喜,也有些惶恐。
钟特助带她到三楼的员工餐厅,餐厅里面还有一些私密性非常好的小包厢。
“但愿您真的有生意要谈,毕竟我们老板日理万机。”钟特助毫不心虚的恐吓魏满莹,替她增加点心理压力。
魏满莹咬了下嘴唇,确实感到惶恐,心理压力倍增。
她脑袋发热的跑过来,随便找借口说是要谈生意,但真正想到要见那传闻中的晨星幕后boss,却发现自己格外紧张。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 ,暗暗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然后就在小包厢里见到厉琰,做好的心里建设全部崩溃。
怎、怎么会是他?!
厉琰很少在公司出现,所以这是第一次用员工餐厅里的小包厢。意外的发现菜色还不错,等下打包一些带回去让骆白尝尝。
此时,门被敲响。
“进来。”
魏满莹和钟特助走了进来,钟特助交代了两句就走出去,留下目瞪口呆、震惊不已的魏满莹。
厉琰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邀请她坐下,而是直截了当的说:“如果是为星耀而来,晨星不会合作,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以后也不用再来。”
魏满莹失声问道:“你是晨星幕后的……老板?你、你才几岁?不不是,你不是一个高中生吗?”
一个未成年,一个父母双亡、无权无势需要仰仗外家的普通的少年,那才是厉琰的身份啊。
如果晨星是厉琰的,那她之前企图用钱权打动他跟自己在一起,她去找骆白威胁他的举动有多可笑?
厉琰:“我本来不想见你。”他放下筷子,拿起温热的湿毛巾擦着修长的手指,垂眸说道:“不过你太烦了。”
自作聪明,动到骆白头上,无论是男是女是何身份,都让厉琰生气。
魏满莹的脸有一瞬间扭曲:“那你为什么还要见我?难道是要警告我?”
厉琰望着魏满莹的目光,充满了嘲讽。那嘲讽无需语言就能让她明白,她还不够格被警告。
厉琰笑了笑,跟着转移话题,从90年的东南亚金融海啸说起,一直谈到时至今日的世界金融局势。
魏满莹不明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厉琰不答反问:“你说你想跟晨星合作,是想对星耀资产重组,让星耀重新并入晨星对吧?”
所谓资产重组,即对即将破产的企业进行的重组、调整等一系列措施,以此挽救濒临破产的企业。
这是最常见的盘活企业资产的方法。
魏满莹目光闪烁:“我们都能双赢。”
厉琰轻声拒绝:“不能。”
魏满莹着急:“为什么?”
厉琰:“晨星不需要废物。”
废物?
魏满莹脸色极其难看。
废物指的是她,还是星耀?
无论指代哪个,都令人难堪。
魏满莹:“星耀旗下产业都属于老牌企业,就算负债率高,十年内依然可以盈利。如果我们合作,进行资产重组,三十年内都不会亏损。”
厉琰:“所以你刚才没有认真听我说的话吗?或者说,听到了却没有思考?”
什、什么话?
厉琰:“金融海啸,你以为过去了?”
只一句,魏满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她明白过来了,星耀的确是晨星丢弃的,刚开始的两年里看似亏了,实际上正是晨星为了度过即将来临的金融海啸而做的准备。
弃车保卒。
简单的四个字。
魏满莹只是没想到厉琰有这样的手腕和魄力,生生扔掉那好几个亿的产业。她勉强支撑自己的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摸额头,全是被吓出来的冷汗。
“你现在是不是在提醒我?”
厉琰站起身,越过魏满莹,轻飘飘留下一句话:“提醒你,你也保不住。”
早说星耀是个坑,难道还有爬出来的机会?
扑通一声,身后的魏满莹被刺激得晕了过去。
苦逼的钟特助把魏满莹送到医院,还不得不替人家交医药费,心里很受伤。不过经此一事,再次证明老板是个小心眼,心眼跟针孔比估计还要小。
不就动了小男朋友的主意么?不就拍了点照片寄过来么?
至于坑了人还要再浇油刺激吗?
……好吧,至于。
换成是他,估计做得会比老板要狠。
毕竟害人的、手段不正的,最最开始就一直是魏满莹,如今她自食恶果罢了。当初是她贪心不足,利用不正当的手段恶意收购星耀股份。
为了获取绝对的控股权,还暗地里报复竞争对手。
根据调查,以前在京城似乎还逼死过人。
行事有恃无恐,嚣张得很。
钟特助猜测,要不是魏满莹被星耀绊住手脚,估计骆白他们遇到的报复手段没那么简单。
所以,魏满莹咎由自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