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骆白思索着, 难道是因为他改变了自己的轨迹,导致男主的剧情线提前了?
骆家人的命运转折点就是骆金毁容,现在剧情已经被他篡改得面目全非,但也只是篡改在原文中出现不到千字描述的骆家人轨迹。
他并没有影响到原文的发展, 至少对男主没有造成太大的改变,现在加速的剧情可能就是世界的意志吧。
如此想着,骆白就心宽的将男主放到一边。
男主那边的剧情可能已经开始了, 而骆白的剧情还要等到七年后。
反正还有七年时间, 到时候如果要他继续走剧情, 也是没问题的。
作为监督者的系统已经陷入沉睡,骆白当然不可能会因为忌惮连名字也没能记住的原文男主就放弃自己的农业计划。
骆白摇头:“我不认识。”
戴成才:“别瞒我。”
骆白:“真不认识。”
戴成才见他面色没有作伪,不由惊讶:“那就是晨星真的看好西岭合作社, 奇怪, 这看好的是哪个方面?”
骆白:“当然是企业领导能力。”
戴成才:“可别闹,你那平尧源仓怎么样?没亏本吧。”
因为西岭合作社目前只有平尧源仓, 其投资新京农械厂和昌盛食品公司等都属于私底下进行, 并没有人知道。
而自从铁路规划下来后,平尧源仓的价值起码要到五年后才能表现出来, 故而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各大城市里水果爆销的状况。
骆白:“没亏。”
戴成才心想,那估计也没得赚。
单就平尧的地形, 车子开到门口就进不去了。
本来水果的运输成本就高,现在就是更加高了。
戴成才安慰他:“别着急, 这块源仓暂时赚不了钱, 等过个几年, 铁路站点搭建起来,运输成本直降。到那时,平尧源仓就是块真正的聚宝盆。”
骆白:“它现在就是个聚宝盆。”
戴成才满脸写着‘别闹,说诚实话,别跟叔面前逞强’的表情。
骆白:“……”
戴副会长这是行走的表情包吧?
“哈哈哈,这点损失的钱对于骆大少来说,估计就是点蚊子肉,不痛不痒。”
突然插|进来的话可说十分讨人嫌了。
骆白回头,见来人正是之前被他坑了一把,现如今江湖人称‘散财童子’的金正诚。
当初阳西和平尧源仓一事,差点没心脏病发的金正诚在医院醒来后,不得不拖着疲惫的灵魂跟总公司报备他亏了几千万还把聚宝盆丢了的事。
总公司那边震怒,本想直接捋掉金正诚的职位,但因他在华国市场干了十年之久,一时间找不到能替换他的人,再加上阳西源仓刚到手,需要人才。
无法,只好先让金正诚顶着,定个一年考察期,如果无法填补企业的损失,那到时就是数罪并罚了。
所以,金正诚恨死骆白。
调查过后,他发现骆白根本就不是有钱人!
什么马场?!放狗屁!
他骆白就是一农村人,家里还没几亩田地的那种。
看到这里,金正诚还不明白自己被人釜底抽薪坑了,那他就真的可以填土把自己埋死算了。
最让他悲愤的是,骆白已经数次在他面前挖坑,但凡他警醒一点,查查骆白来历,他也不至于被坑得那么惨。
那坑啊,老大一坑啊,他自己往下跳的!
刚进入峰会,远远见到骆白,金正诚立马踱过来,不管怎样先嘲讽一波。
骆白:“金社长,你出院了?”
金正诚差点没喷死他,最后还是忍下来,毕竟在峰会,还是得保持点风度。
他不阴不阳的笑着说:“两个月之内,陆续从阳西源仓运走将近五百万斤的猕猴桃,通过港口出口国外。目前已售出两百七十万斤,净利润保守估计是在两千万,不知道你的平尧源仓怎么样了。该不会所有水果都烂在地里了吧?”
骆白:“那没有,烂地里可惜,都摘下来运出去了。”
金正诚憋着笑:“运输费可不低——嗨,我忘了,您有钱。”
听说平尧源仓拍卖前一天,骆白还以西岭合作社的名义向银行借贷三千万,直到现在也填不上这窟窿。
西岭合作社,一个民间农业组织,总资产不知道有没有达到百万的农民组织,也敢跟别人争资源?
可笑。
国外合作社办得如火如荼,但在华国,压根不可能办得起来!
他就等着骆白作死,耗光资产供养平尧源仓。等供养不起来的时候,就是他哭着求着自己去收购的时候!
骆白点头:“金社长看啥投资,眼光都不太好。唯独看人的时候,眼光准。”他表情诚恳:“没错,我就是特别有钱。”
金正诚:“……”冷笑,装,继续装呗。
“不容易卖吧?市场不怎么开放……不然这样,我跟你买成不?现在樱桃、葡萄的市场批发价分别在4块、2块之间吧,这样,我多加一块,全买下来怎么样?”
骆白友好拒绝:“你来晚了,平尧源仓的水果全都卖完。你想买,得等明年,不过明年的价格可能得提高。如果你真有心想买,我给你批发价——14块每斤怎么样?”
不怎么样。
金正诚笑容维持不下去,直接变成冷笑:“现在国内果商也就只有我有本事买下来,你现在拒绝我,就等着血本无归吧。”
骆白:“哦。”
金正诚:“……”
骆白:“……多谢提醒?”
金正诚气得离开,根本不想再跟骆白多待,免得再次被气进医院。
戴成才:“两个月内,售出两百七十万斤,获利两千万,这做盘商的,心挺黑啊。”
猕猴桃本身斤两足,放到水果店里都按个卖,价格也是挺高的。
但市场批发价最高也就在四、五块之间,按照那利润来算,估计批发的时候得在10、12每斤之间了。
届时运输到水果店售卖,价格又得翻个好几倍。
“不过他要是肯跟你合作,也挺好。”
戴成才挺惋惜,虽然呛金正诚时,他也特别欢乐。但金正诚提出来的收购批发价在国内确实属于正常的那一档。
骆白:“明年吧,如果批发价提高到14块的话。当然我们也愿意跟他合作,购买阳西的猕猴桃。”
戴成才示意他:“过了,这过了,太飘。低调点,这里到处都是大佬。”
骆白笑了笑,没有特意说服戴成才。
戴成才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这里陪骆白,叮嘱几句后就去跟熟人寒暄。
骆白回头,对着站在身旁始终保持安静的厉琰说道:“我看见我妈和周叔他们了。”
厉琰:“那就过去吧。”
两人朝着人群走去,厉琰轻声询问:“你不好奇、也不惊讶晨星资本?”
骆白:“不好奇,被推荐的话,一定是未来前景可期的。我当然知道合作社未来前景广阔啊。”
一如既往的自信,也不像是重生回来的人对于晨星资本的认知。
厉琰笑了笑,垂眸不再追问。
骆母、周永利在峰会中遇见郭通达以及李老板,双方和谐而客套的聊了一番。
郭通达在外河城深受李老板器重,担任着一个不小的职务,其处事能力也没有令李老板失望。
唯独一点,李老板至如今也没有松口答应合作,因为合作社还不到能让他合作的地步。
骆白过来,跟众人打了声招呼。
李老板在郭通达的提示下,才知道骆白就是西岭合作社真正的创始人。
内心颇为惊讶,起初还以为郭通达他们联合起来骗自己,但当真的交谈起来才确定骆白是真材实料。
如此一来,李老板也乐意和骆白交往,并给他们介绍一些人。
李老板朝后面伸手,招呼一个人过来,并将他介绍给骆白:“李楠商,算是我本家。原本找到我这里来,想要投资。我对那投资没兴趣,可是还挺看好,所以顺道介绍你俩认识。”
骆白看向对面的青年,青年模样颇为平凡,甚至可说丑陋。
他看人的时候低垂着眼睛,手指紧紧贴着裤子,一副很不自信的模样。
厉琰听到‘李楠商’三个字时,侧头朝这边看了眼,待见到李楠商,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随即又看向骆白,此时心中也不得不感叹骆白的福运。
这运气,当真是万中无一。
不愧为财神爷。
骆白:“什么投资?如果前景不错,我可能就有兴趣掺一脚。实在掺不了,但我有兴趣的话,也会推荐一把。”
闻言,李楠商看了眼骆白,勉强露出笑容。
他是没把这些话当真,尤其骆白是个小孩。
近两年来,他的项目一再被推,那些人起初都表现出兴趣,但没过多久就会觉得他的想法太荒谬。
当然也有些人,如同李老板,没有投资的意思但会给机会。
可是项目被踢来踢去,至如今,李楠商已经不抱希望了。
李楠商:“是……关于智能物流装备系统——”
骆白打断他:“你说什么?”
李楠商心情瞬间沉入大海般,声音越发低:“关于未来现代化的智能物流仓储系统。”
骆白思索半晌,冷静询问:“涉及哪些方面?”
李楠商:“任何物流运输,烟草、机械、冷链等,全都在里面。”
骆白:“农业呢?”
李楠商:“啊?”
骆白:“我是干农业这行的,如果投资,当然是要选择农业领域相关的投资项目。”
李楠商懵了一瞬,忽然瞪大双眼,这意思——骆白有意投资对吗?
“当然!任何领域都会涉及,包括农业!”
骆白:“那么,我需要一份非常详细的计划书。峰会结束后,我们再见面,我留个联系方式,届时再聊。”
李楠商欣喜若狂:“没问题!”
骆白念出联系方式,停顿几秒,忽然抬头问:“你叫……李楠商?”
李楠商重重点头:“对!”
骆白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怔忪,但很快恢复正常,笑着说道:“希望我们能成功合作。”
李楠商十分感激:“我也希望如此。”
这一瞬间的骆白感觉到有点诧异,因为此李楠商,应该就是后世中非常著名的自动化仓储设备之父。
后世的自动化现代智能物流仓储系统,运用极为广泛。
涉及方面囊括多样,包括此前厉琰决定投资的冷链物流,实际上也被包含在自动化仓储设备中。
国内的仓储设备是在1975年开始,现在则是一个发展阶段,但受经济发展限制,应用不太广泛。
后世农业领域的物流仓储跟发达国家相比,更是处于落后的状态。其物流总成本占到40%左右,可见其效率之差、以及落后程度。
对于合作社而言,如果想要囊括南北农产品,就得发展一条完善的物流仓储系统。
否则以后光是物流成本就能拖死他。
眼前这李楠商,正是后世国内非常知名的自动化仓储设备之父。
由他亲手建立的自动化智能仓储设备,不仅提供给国内,还在国外设立上百家分支机构。
骆白没料到,他会这么好运的遇到还没创立自己的智能物流王国的李楠商。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商业峰会已经开始, 场上的人都安静下来,聆听台上的主持人说话。
台上最前方作为评审团的人,有来自于风投公司的、商学院的、还有央视财经媒体。
骆白低语:“央视也在报道?”
厉琰:“新闻直播,在财经频道上播放, 第二天再放到新闻联播。”
这会儿,骆白真的惊讶了。
“这么大阵仗?”
厉琰:“现在是特殊时期,更加需要成功代表的企业引领全国人民, 也需要他们的成功案例、以及商业模式, 让有意创业的人可以跟着学到一点。”
言罢, 他指着其中作为陪审团之一的那家风投公司:“那是晨星的员工。”
代表晨星资本参加商业模式峰会的人正是原本该在香江的钟特助,在晨星资本退出评审环节后,主办方退而求其次, 改为邀请晨星资本担任评审团之一。
没有哪个公司比起晨星资本更适合作为风投公司代表出任评审团了。
厉琰垂眸看了眼骆白, 后者露出一些好奇,但也不是过于好奇的神色。
“财经频道采访过很多次晨星资本, 所以这次上不上台都没太大影响。”
骆白:“晨星资本的创始人是谁?”
厉琰:“不知道, 他很神秘,从不参加活动。代表晨星资本出面参加外界活动的人, 一直是他手底下的高层。”
骆白:“幕后操盘手啰。”
厉琰:“算是。”
他们这头正聊着,台上已经开始进入企业的终评阶段, 十大‘商业之星’的企业名单公布出来。
随后,这些企业上台演讲一番就下来。
厉琰之前告诉他, 参加这种峰会的好处是可以结识商界巨擘。
而获奖的企业, 等于获得各方肯定的荣誉。同一时间, 央视新闻、各大财经频道、财经书籍、财经论坛(当然目前国内网络这块依旧空白),都会采访这些企业,长达半年时间去深度解剖企业经营模式。
等于说,在替这些企业免费宣传,将其优秀企业名声深入人心。
经过这些渠道的宣传,这些企业的市值股份将会上升到另外一个新高度。
所以,这就是一个互帮互助、双方得利的峰会。
十大‘商业之星’企业中,并没有出现新京农械和昌盛食品有限公司,这倒是很正常。
新京农械最近两个月才崛起,而其主要发展方向在于出口海外。
至于昌盛食品有限公司,虽然比往年利益高了许多但要比起那些大企业,还是有一段非常大的差距。
赖总和周厂长两人不觉得灰心,反而看着台上的企业颇为跃跃欲试:“希望下一届的峰会,十大‘商业之星’也有我们的位置。”
峰会是每隔两年才举办一次的。
骆白笑道:“肯定会有。”
按照他们的发展速度,何愁拿不到‘商业之星’?
骆母:“不是还有个‘最具潜力’的企业吗?”
周永利:“不知道会不会是我们?”
骆白这回倒没有自夸,因为他从不觉得自己的合作社能获得这个奖。
从各方面来说,比合作社优秀的企业很多,从他个人最认可的角度而言,对于很多人来说,合作社只是个民间农业组织,谈及企业就有些抬举了。
这是国内很多人的认知,哪怕是农民自己都是这个认知。
所以他不觉得陪审团会有多么超前的眼光去看待合作社这样一个产物。
坐在他们不远处的金正诚冷哼:“有些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闻言,骆白朝他那头瞥了眼,后者立刻受到惊吓一般瞪回去:“干嘛?我可没指名道姓。”
骆白:“……”亲,你戏好多。
十大‘商业之星’名单公布完毕,主持人上台等待最后‘最具潜力’的企业名单出来。
竞争似乎有些激烈,台下评审团交谈也非常激烈,好像到现在还没有确定下来。九个人的票数已经有八个人投了,最后还没有投的,就是钟特助。
其他人将目光投向钟特助,来自于晨星资本的代表。
这些人之中有业界内出名的财经主持,也有商学院教授,还有的是金融街大拿,但当他们真正面对晨星资本时,依旧底气不足。
论投资眼光,恐怕没人比得上晨星资本。
他们都在等着钟特助——或者说,晨星资本的最后一票。
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有猜想,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钟特助将自己那一票放出来时,众人一见,果然如他们所料。
从一开始就是晨星资本忽然推荐名不见经传的西岭合作社,众人原本是诧异的,但经过调研后,确实都震惊于西岭合作社的发展速度。
虽然比起其他企业,还是差了一大截。
但晨星资本现下的态度,表明了西岭合作社或许真能走到让他们都惊叹、仰望的地步。
所以,有些人修改了名字,并将票数扔进箱子里,交到台上,最后由女主持人公布:“今年最具潜力企业来自于南越省长京市——西、西岭村的……西岭……合作社?”
女主持人念到最后,笑容颇为僵硬,她以前并没有主持过财经类相关的商会。
这次虽然准备充分,但也是背齐那些上市公司,至于一间民间组织、人数不过11人的合作社,自然是没有提前准备了。
故而,怪不得她会在念出来的时候,数次以眼神暗示是否拿错了。
结果,如她所说出来的那样,西岭合作社获得商业峰会的‘最具潜力’企业。
场下一片静寂,下一刻猛地爆发激烈的讨论,显然他们连西岭村这名字都没听过。
“西岭合作社?上市企业吗?”
“我从商多年,从来没听过这企业。”
“合作社?不是农民自主组织吗?跟人民公社没啥区别吧?”
“那不一样……但合作社确实不是上市企业。”
“西岭合作社?是我知道的那个合作社吗?”
“你知道?快点说。”
“你们记得收购平尧源仓的人吗?”
“听说过,好像是个小孩。本来买的阳西,后来釜底抽薪,廉价买进平尧,那身福运,真无人可敌。”
“那你们又知不知道,平尧源仓就是被西岭合作社买下来的?至少名义上如此。”
“这么说——”
“骆白??!!”
“这不可能!就算有平尧源仓又怎么样?谁不知道在铁路没修起来前,平尧源仓就是个坑的!”
“话说回来,你们知道平尧源仓现在怎么样了?水果卖得出去吗?”
“平尧?我有点熟悉——等等,前段时间非常流行的平尧水果……好像就出自于平尧。”
话说到此时,有些来自京沪广海等地的人们似乎有些恍然大悟,他们或许买过、或许收到过那些包装精美的昂贵水果。
依稀记得,包装上的牌子就来自于平尧。
平尧樱桃、平尧葡萄,好像……非常畅销。
那样一个被视为‘没有铁路等于贫瘠盆地’的平尧,竟然有了自己的水果品牌,并且走高端路线。
价格和果品,全都不输给国外进口。
但在以前,平尧水果连平汉省都走不出去,而且目前来说,国内也没有哪个水果牌子敢走高端路线。
怕不得赔死?
但人家偏偏就是成功了!
先是精美的包装,然后是不遗余力的宣扬平尧水果,听说前段时间有果商冒充平尧水果,还被告上法庭维权。
这样一来,知名度更是打开,不少人都听过平尧水果,质量没得说。
这样的路子,有些剑走偏锋,里头赌运气的成分更大。
因为稍有差池,那就是血本无归。
运输出去的水果卖不出去,包装费赚不回来,最可怕的就是运输费用。
水果本来就需要租用冷链物流,而冷链物流就是在烧钱。
当然更为可怕的是路途长远,现如今,国家才刚决定要修路。
而没有修路之前,连钻山隧道都很少有,一条公路遇见一座大山,不能直接开过去,而是得绕个大圈子。
后世中高铁两个小时的路程,放到现在就得是一天一夜的长途汽车。
可以想见,这运输费有多高昂。
所以,不是没人想要开拓其他省的市场,而是他们无能为力。
同样的,这也是为何铁路规划下来,平尧源仓会立刻成为聚宝盆的原因。
远见惊人、寻找商机的方法刁钻,而且反其道而行之,提高了水果价格不说,还懂得包装营销。
另外,敢于下血本去狂赌,也是勇气可嘉。
“这是骆白的主意,还是合作社理事长、监事长的主意?”
“恐怕,是那孩子的主意。”
“拍下平尧源仓前,骆白先去了趟平尧。”
“听闻,平汉省的果商都听过他。”
“之前我觉得骆白能廉价收购平尧源仓是因为运气,还曾经嫉妒过,但现在就不这么认为了。”
一次成功可说是运气,一次又一次,那就是实力的证明!
怪不得,晨星资本看得起西岭合作社了。
照他们来说,倒不是看得起西岭合作社,而是看上合作社里的骆白!
“对上这么会算计的人,好像挺惨的啊。”
“你指谁?”
“还能有谁?散财童子呗。”
‘散财童子’金正诚悲痛欲绝,他妈他终于雪耻了!
骆白他不是人!懂吗?他不是人!
众人无语:“……”
难道不觉得输给运气比输给一能当自己儿子的小孩来得更有面子吗?
外国盘商的思维,他们果然不懂。
骆母、周永利以及周厂长等人都震惊得失去言语,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骆母:“真是我们?”
骆白看了眼评审团的钟特助,闻言,回头对众人笑说道:“看来是真的。”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谁上去领奖?
自然是作为理事长的骆母, 好在骆母经过时日历练,并不怯场。
走到台上,姿态落落大方,领过奖之后倒也畅谈一番, 随后下来。
场上有些人提出质疑,而主办方和评审团对此的回应,则是告知他们在几天后观看采访视频。
几天后的采访视频, 就是深度剖析这些明星企业的成功之道以及目前的经营模式。
作为峰会上的黑马, 西岭合作社自然也会被深度剖析。
厉琰:“我以为会是你上台。”
骆白:“要是我上台, 主办方和评审团会很难办的。”
本来就具有争议,再让他上台去嘚瑟,估计全场都要闹一场才甘心。
他可不想让一件好事, 变成坏事。
骆白耸肩:“再说, 不还有采访的环节在吗?”
他不太在乎出名与否,主要还是合作社的名声能够打开。
至少经过这次各大财经频道、新闻联播等的采访报道, 市场渠道跟合作渠道都会扩增。
厉琰低声:“说的也是。”
聪明自信, 又有一定的自知之明和克制,怎么会有这样优秀的人呢?
厉琰突然伸手, 搭在骆白的肩膀上,然后靠了上来, 整个人像是从后背搂住骆白一样。
骆白惊讶地眨了下眼睛,试图回头去看厉琰:“怎么了?”
厉琰:“有点累, 借我靠靠。”
骆白赶紧站直:“我们先走吧, 回酒店去。”
厉琰:“没关系吗?”
骆白:“没事, 反正我们是小孩。”
厉琰低笑:“偷偷溜走?”
骆白:“对。”他握着厉琰的手腕,沿着人少的地方悄悄离开会场。
评审团位置上的钟特助正百无聊赖应付着旁人的殷勤,然后环视会场,忽然目光死死定在会场某个角落。
他的视力是标准的1.5,绝不可能出现看错人的情况——所以刚才那个是老板吗?
老板在干嘛?
他靠在一个小少年的身上,姿态那么亲密?他到底想干嘛?
老牛吃嫩草——不,等等,老板也是未成年来着,每次都会忘记这点。
关键是那小少年又是谁?
钟特助询问旁人,旁人便回以诧异目光:“那人是骆白,您不认识吗?”
钟特助:“骆白?”
旁人诧异:“前段时间花一千四百万收购价值四千万的平尧源仓,收购不久后,铁路规划下来,可引起不少轰动。连我们圈外的都知道,他可太幸运了。啧啧,那身福气啊,对了,他父母就是西岭合作社的理事长。”
陪审团感叹:“我要是有这么个会招财的儿子就好啦。”
距离他们最近的,知道内情的戴成才冷笑,从刚才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彻底明白当初平尧和阳西源仓全在骆白掌控中。同时交流过后,他也知道昌盛、新京农械这些原本已死掉的企业是在骆白引领下,才重焕生机。
如此,他就明白,骆白不仅招财,更会生财。
而且那生财能力,相当恐怖。
戴成才嗤笑于陪审团对骆白的误解,然后在心底打定主意,粘死骆白这财神爷。
幸运的是,骆白是南越省的人,是他们南越省的,哈哈!
钟特助沉默。
骆白?西岭合作社的人?
哦,老板徇私!
关于采访环节,骆母、周永利、郭通达,包括周厂长和赖总讨论得很是热烈。
因为事关合作社,而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股份被合作社占取,他们是绑在一起的关系。
所以,众人格外关注这次的采访。
激烈讨论过后,周永利问骆白:“大宝,你觉得采访通稿该怎么说?”
郭通达:“对,大宝,你学习好,你来组织一下。”
骆白拖着腮帮子,目光勉强从《哪吒闹海》的剧情里抽出来,分神给了房间中众人一眼。
“如实说就好。”
骆母:“什么意思?”
骆白:“谈我们艰难的创业历程啊,从糖蔗事件开始,从资本积累到合作社创立至今只有11人的艰辛,还有我目前背下的三千万巨款……唉,想想我们真是艰难,条件太艰苦了。”
众人:“……”
说这话的宝哥,你良心不痛吗?
1月初,寒假开始前两周。
财经频道以及各台经济节目先后播出片花,业界内最权威的财经周刊也在片花播出不久后发行。
财经频道第一期深度剖析企业运营模式的,正是西岭合作社。
这跟往届不同,因为往届通常会将‘最具潜力’的企业放到最后,率先选择行业领头羊里的企业作为开场。
财经频道总监在熬夜观看完呈递上来的视频后,亲自监督视频的剪辑和处理,然后再度检查一遍后,果断放弃往届的排放顺序,转而将西岭合作社的采访视频作为这场深度剖析商业模式的开场。
导演很不理解:“这家合作社不是上市企业,它能够评选上‘最具潜力’企业是因为晨星资本的推荐。实际上,它能打败几十家上市企业独占鳌头,我觉得其中水分很大。现在你还把它排放在第一作为开场,我想可能会影响我台的声誉。”
总监:“我建议你先看,看完再考虑我的决定。”
导演将信将疑,连夜看完了采访视频。
第二天,导演找到总监:“就安排它在第一,不过,”他有些担忧:“是否太过招摇了?”
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
总监沉默许久,点了根烟:“我觉得,以宝哥的骚气,狂风暴雨,可能只会助他成长得更快。”
说得也是呢。
导演点头,忽然愣住:“你怎么喊上‘宝哥’了?”
总监:“因为魔性。”
太魔性了,忍不住就想喊宝哥呢。
这个时代的电视剧和动画片,包括电影还不到井喷式爆发的时候,所以每家每户看电视的时候是连新闻也不会落下的那种。
恰逢经济复苏的时代,所以人民群众会响应国家号召,观看新闻联播和财经频道等经济类新闻。
周六五点二十分,天下财经栏目。
国内各大企业组织员工观看这一期的财经深度剖析最佳企业经营模式。
某机械厂食堂,正好也是饭点时间。
工人和领导阶层的人都来到食堂,打开电视,熟悉的声乐响起,食堂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看向电视屏幕。
财经栏目主持人开场就介绍这一期的商界评论,叙述了国内企业现存状况、经营状况,以及存在的问题,对于未来经济走向的迷茫等等。
“1990年8月28日,隶属于南越省长京市的西岭村,一个仅有成员11人的农业合作社成立了。”
“想必没人会对农业合作社感到陌生,因为建国初期时,我们就成立了互帮互助的合作社。直到现在,依然有合作社存在。”
“但是现在我们要介绍的是一个现代化的、系统化的、企业化的农业组织,一个让人惊叹不已的合作社。事情要从90年初春的食糖滞销说起……”
某化工工厂,工人窃窃私语。
“西岭村?不是华国第一村吗?但是听说这两年的经济指标下滑,不太行了。”
“食糖滞销?不是去年的事吗?”
“那是南方,南方食糖确实滞销了,但在三月份左右,食糖价格涨到峰值。有很多人发了大财,哦,新闻还特别报道了西岭村。”
“农业合作社……人头数才11个,怎么跟那些上市企业比?”
“谁知道?继续看着吧。”
……
这时节目已经播放到采访环节,先是作为监事长的周永利,谈及食糖滞销。
周永利:“我作为食糖制造厂的厂长,厂里堆积好几吨食糖卖不出去。村里也有上千亩糖蔗没人要。当时有北方的商人过来收购,价格比那时候的市场价还低。”
“要不是骆白提醒,我可能真会低价卖出去的。但是再过两个月,糖价飙升,那时我得悔断肠子。”
主持人:“骆白?”
周永利:“村长家儿子,现在是我老板。”
主持人还想深挖,诱着周永利再多说点关于骆白的事,但周永利顶着张憨厚的面孔,愣是把食糖滞销的前因后果从头到尾科普了一遍。
最后,周永利感叹:“不容易啊,太苦了。”
主持人:“……哦。”
周永利意味深长地总结:“这就是身为生产者不了解市场所带来的弊端。”
随后的采访对象是骆母,关于合作社原始资本的积累。
骆母十分干脆:“骆白积累的……哦,我儿子。”
主持人:“???”
所以你们能不能就‘骆白’这人展开话题?可不可以不要提个开头就跑?
但合作社的人就是不走寻常路,每个人都提了一遍骆白,但就是不展开来说,吊足了主持人和观众的胃口。
接下来就是采访昌盛食品公司和新京农械企业的赖总和周厂长,视频中先是对昌盛和新京农械进行了前情介绍。
“这两家公司在八月份之前,纷纷濒临倒闭,但在十二月份的时候,各自创下了千万收益。仅仅四个月时间,就能做到让两家企业起死回生,甚至枯木逢春,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秘力量?或者说,是什么样的经营模式,拯救了这两家企业?”
“因为西岭合作社。”
因为西岭合作社投资了他们的企业,拥有了他们企业的部分股份,提供给策划、资金、原材料甚至连市场渠道都承包了。
而他们只需要支付给相应的佣金,负责生产就可以。
……
看到此处,有些人就觉得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样样都提供的话,岂不是亏死自己?
有些人则认为,这合作社是得了股份才肯出力,而且这些举措都离不开巨额资金支持,于他们而言,光是这笔巨额资金就阻碍了他们创业的脚步。
当然,少数各行业领头者,则从中看出了这是场互利互惠的合作。
表面上看,合作社给资金、给原材料、给人才还给承包市场,是亏的。
但往深处想、往远了看,这就是场需要时间才能见证的投资。
极其狂妄的投资和做法,因为他看的不是眼前的利益,也不是短时间内就希望能够获取的回报,他是在一步一步的下着棋子,以合作社为中心点,向四面八方散开。
而每走出去的一步,以为毫无关联,其实是互相关系的行业,以合作社作为枢纽。
譬如农产品的深加工工厂,譬如农业机械,譬如平尧源仓,当然还有他们目前所不知道的商超、仓储设备和冷链物流投资。
深加工工厂目前是以水果为主,但以后谁都知道肯定会涉及到肉类、蔬菜类等各类农产品深加工。
农械厂更不必说,国内国外,市场广阔。
这些行业巨擘分析完合作社的成长历程,不由为其背后策划人而惊叹震撼。
节目播放到此处,转到某商学院教授和一位风投界巨鳄的评价:“我们都知道赌徒的心理,想要以小博大,可惜他们通常没有与野心相得益彰的能力。”
“这个合作社的策划者让我真正见到一位与其野心相得益彰的能力,看似随意,每走一步就把筹码全都推进去。有时候,你会发现他几乎是把筹码都输光了,甚至是负债累累。可是只要再耐心等待,他就可以连本带利的赚回来。”
“我们并不建议其他人学他的方式,因为更多人没有那份能力和运气。”
“所以我们剖析他的企业经营模式,着重分析创新、行业促进和未来发展这三点。”
长京大,重点实验培育基地。
罗老刚打开电视就在财经频道听到‘骆白’俩字,“他怎么还混到财经栏目上了?”
长京大校长:“我弟厉害。”
其他人:“惹——估计又是去忽悠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华京信托。
华董事长将郑经理等人喊进会议室中观看这次的财经访谈栏目, 因为企业跟他们信托、银行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所以平常信托高管会关注一些财经信息,但这次董事长亲自把他们聚集在一起观看栏目,还是让众人感到诧异。
直到他们看到西岭合作社这几个熟悉的字眼,这才恍然大悟。
西岭合作社和新京农械厂、平尧源仓的关系, 他们再清楚不过,毕竟还有三千万债款这层关系在。
只是没想到骆白竟还涉及到深加工领域。
更甚者,他们稍一不注意, 这还没上市的合作社就获得最具潜力企业的美名。
华董事长:“央视财经、天下财经等栏目相继报道过后, 周刊杂志等也会发行, 不说全国人民,至少也有一半人知道长京市西岭村有个合作社存在。我看好合作社的未来,想过它的发展, 但没想到它崛起的速度会那么快。”
郑经理心有戚戚焉, 作为旁观者,他比任何人都更为直观的看着合作社的创立和发展。或者说, 在合作社还未创立时, 他就已经看到了种子埋进土里的一幕。
在郑经理的心中,骆白等同于合作社的灵魂。
骆白跟合作社不是相互依靠、缺一不可的关系, 全国可以有无数个合作社,但骆白只有一个。
只有骆白, 可以真正将国内合作社的规模发展成它最终应该具备的现代化形态。
华董事长笑呵呵地说道:“所以借出去三千万,赢来一桩前景可观的友好合作不是挺好?”
在场高管除了郑经理, 其余人都露出讪讪的笑容。
当初华京借出去三千万, 这些人实则持反对意见, 后来虽然同意,但也微词颇多。
现在看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看人这点,他们确实比不上华董事。
天下财经栏目。
某商学院教授和风投界大佬评价完毕,进入广告时间。
广告结束,采访画面换成主持人、商学院教授和风投界大佬,以及骆白。
主持人开场:“想必电视机前的观众看到这里,都会产生跟我相同的疑问,那就是骆白,到底是什么人?”
“废话不多说,现在就让我们把镜头聚焦到骆白——”
镜头对准骆白,一个俊秀干净的少年,脸上还有着未脱的稚气,甚至还处于变声时期。
这样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居然会是合作社真正的创始人?!
别说电视机前的观众,就是早已经背过资料的主持人都觉得有内幕,怀疑是合作社故意打出‘天才’旗号吸引眼球。
主持人:“骆白,你好。”
骆白露出笑容:“你们好。”
主持人直接问:“从刚才的采访我们可以知道,无论是昌盛食品还是新京农械厂,包括西岭合作社真正的核心人物是你。你一手创建合作社,救活昌盛食品和新京农械,我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骆白:“不是。”
主持人:“怎么说?”
骆白:“我们合作社成员一共是11人,加上昌盛食品的赖总正在申请进入合作社,成员将会是12人。12个人携手创建合作社,所以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至于救活昌盛和新京农械……”骆白垂眸,“我只是提供资金、市场渠道,主要还是工人们过硬的技术。没有真本事,我就是往里头投一两个亿也救不活。”
主持人:……说话滴水不漏,你行,你来演。
骆白忽然看向镜头,字正腔圆说道:“昌盛食品企业有着几十年食品深加工的经验,我们靠近原材料产地,有着鲜果年产量两万吨的平尧源仓提供最新鲜的水果。昌盛食品还有最优秀的手艺人,我们生产出来的果酱单月销量高达五百万罐。根据市场反馈,很多人愿意挑选昌盛生产的果酱,因为他们可以从里面吃到更多的果粒。”
“昌盛果酱,真正鲜果制作、果粒足的好果酱。”
主持人: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骆白:“从事农业行业者,应该有为了农田里的杂草、硬邦邦的土块、每天浇水任务等等琐屑杂事而烦恼过吧?我们要去拔除杂草,或者喷洒农药——但农药|毒|性剧烈,容易误伤养殖场的鱼、家里小孩……很多地方还在用人力耕犁田地,需要跑到比较远的地方抽水……费时费力,受气候季节影响,一年收成勉强养活一家人,这大概就是我国农业现状。”
主持人不太赞同:“我国农业现状比起过去,已经是天差地别。”
这时候虽然经济重心转移到城市,但农村改革依旧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产品年生产量屡次创下新高。
还有些农民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万元户,而骆白提到的‘勉强养活一家人’就令人有些不舒服。
骆白:“我没有否认国内农业取得傲人成就的意思,只是觉得现阶段的农业已经发展到顶峰。我们需要改革,从农田到加工再到市场,从田地里的农作物,到物流运输、农产品加工,再到经销市场,这一整条产业链都应该组织进来进行改革,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提到改革,主持人没有急着打断骆白。
因为在这时候,‘改革’的话题就是讨论的潮流。
骆白:“农民不只要追求量产,质也很重要。当然我们可能没有时间去同时保证质和量,所以很多时候只能择其一。”
追求质的,永远是少数。享受质的,也永远都是少数。
华国是个人口大国,量永远在质的前面,所以国内农产品基本上属于量多而质不佳的情况。
“农民的精力无法顾及两个要素,再加上没有科学化、现代化的管理和种植,更加不能确保质量。”
这就是国内很多农产品打不过进口的原因之一。
“所以,我们就需要从根本上进行改革,从农田上就开始改革,发展现代化农业。譬如,除杂草可以用中耕除草机,喷洒农药的时候可以使用新京农械厂特别改进研发的喷气式洒药机,做到无农药残留、不污染土地和水源。浇水可以使用我们农械厂新研发的一体化灌溉,不用费时费力的抽水,只需要一个开关,轻轻按下,精准量度、科学用水。”
“新京农械厂于前两个月研发的自动式果园作业平台,作用于果园,集采摘、剪枝等于一体的,专用于丘峦地形。远销东南亚,两个月内,销量高达七千件,超过同行70%。”
“新京农械厂生产的农械质量不用说,曾经可是行业内品牌的第一。而且我们每个季度都会推出一款新型农械,或是一款改进过的新型农械。如果通过西岭合作社购入,可享受原厂售价的七折优惠。”
主持人:……等等,感情你把我们财经栏目当成广告频道了?当我们不收广告费的吗?
回头必须跟导演讨论这事儿,以后要有人敢在栏目采访环节里趁机打广告,一定要额外收费。
主持人赶紧拉回正题,免得在骆白带领下,整个正经画风的财经栏目变成了广告频道。
这小孩可太鸡贼了!
这会儿全国得有多少观众盯着这节目,又得有多少人受其蛊惑,当真下单。
别的不说,单是那果酱,就让主持人心动不已。
刚才听的时候他就想着下班后去买一罐尝尝。
看看,连他都受到蛊惑,电视机前的观众更不必说了,估计已经趁广告时间跑去自选商店购买了。
骆白:“好吧,正事说完,我们来聊点别的。”
主持人:“……”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商业模式峰会中, 评选‘商业之星’企业的标准是创新、盈利、行业促进以及未来发展四个方面。
创新方面,合作社作为中心枢纽,将市场和农业联系在一起,开创性地将生产、服务、供销等不同功能作用合并在一起。
虽然壳子照搬国外合作社, 但内里仍保存着华国特色。
这就给国内很多农业合作社提供了前行方向。
商学院教授:“我并不建议其他合作社如同西岭合作社那样多元化发展,理由还是之前所说,你没有相应的能力和运气。但是可以参考其经营模式, 掌握住生产、加工和市场, 这对农民而言, 是件好事。”
骆白适时补充:“以1893年在加州成立的‘新奇士合作社’作为例子,以橙子作为统一产业,由六千多名柑橘种植者共有, 统一进行加工和销售, 建立产销一体化经营模式,降低成本, 实现品牌经营和国际化策略。”
后世中, 新奇士合作社成为全世界历史最久、规模最大的柑橘经销机构。
而它的前身,实际上就是加州六千多名柑橘种植者自主组织起来的合作社。
“我们合作社非常乐意于提供帮助, 比如资金、市场渠道和优良种子,我们接受任何形式的、互帮互助的合作。”
骆白面对镜头, 笑得是人畜无害:“宝哥算过命,福运光环很亮, 旺家旺财旺合作伙伴哟。”
主持人:“我们这儿不搞迷信, 搞科学。”
骆白:“福运是很科学的, 我可以科学的解释给你听。”
主持人:“那不用了,您留着吧。”
骆白耸肩,靠在椅子上,笑说道:“运气和能力实际上是包含关系,只有能力卓绝,才能确保运气旺到自己。”
观看到此处,有些人深有体会。
骆白这人,运气实在太好,跟他合作过的人,基本上都飞了。
即便是被视为最难带飞的华京信托,最近俩月都有了些起色。
当初的平尧、昌盛、新京农械厂,哪个不是在死亡线徘徊的?如今都混得风生水起,再过两年,估计可以申请上市了。
再看看跟骆白作对的,就那‘散财童子’金正诚,惨得都不好意思提。
李老板看着那录播的采访视频,在酒店里询问郭通达:“这骆白,真那么玄?”
做生意的,就是不信鬼神不信命,他们也得信福运。
郭通达:“我应该没跟您说过吧,当初食糖滞销,就是骆白将北方食糖供不应求以及国家调控政策的意图告诉我们。”
李老板颇为震惊:“当时国家调控政策还没下来吧?”
郭通达:“他根据农业周刊和糖价涨势判断出来的。”
李老板:“嘶——这可不普通。”
绝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也绝对不是运气就可行的,得有能力。
骆白虽常将运气挂在嘴边,可实际上,运气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没有运气,有那能力,照样能成功。
李老板这会儿陷入沉思,真正将合作的提议放进心里。
长京大重点实验培育基地。
罗老:“这‘理想菌株’也是骆白带来的,算不算旺了长京大?”
长京大校长拍着大腿:“算!”
必须得算!
校长双眼放光,就等着老弟高考结束,得个全国状元,进他的长京大,让长京大也跟着沾点福气体验飞翔的快乐。
至于骆白被其他学校挖走的可能性完全被校长忽略掉,开玩笑,谁有资格跟他抢?
他跟骆白可是兄弟!
长京市文教局。
文科长——不,现在该称呼为文副局了。
文副局闻言,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谁说不是满身福运的?
骆白不就旺了他,也旺了整个长京市的教育行业吗?
酒店房间中,骆白在追《哪吒闹海》,重看。
他又移情别恋了,心口的朱砂痣不知道烙了多少颗,全然没有在意其他人看到采访视频后会是什么反应。
厉琰似乎习惯了这样的骆白,有时候智商爆表,有时候却又中二得惹人笑。
他好像也沾了骆白的福运吧,前世也是。
听着沙发那头,骆白随着电影而惊呼大笑,厉琰低头轻笑了声。
原来好运也是会让人上瘾的,尝过那种轻松畅快感,便是如何也舍不得丢弃。
从盈利上而言,合作社拥有新京农械厂、昌盛食品公司部分股份,它还拥有平尧源仓这样一个聚宝盆。
合作社成立至今,投入两千万,账面上还有华京信托的三千万借款。
但根据新京农械厂、昌盛食品公司以及平尧水果的惊人销售量,可以估测出合作社年收益大概在八千万到九千万之间,除去投入资金,净利润在三千万之间。
风投巨鳄:“但这只是暂时性的,因为从明年开始,这些估值都会翻倍,不断地翻倍。你们无法想象其中的市场有多广阔,而我已经能够预见。”
闻言,骆白笑了笑,倒也没有再自夸。
但即便不说,也已经能让人清楚地意识到他对于这个结果胸有成竹。
“未来发展不必多说,必然是可观的。令我们更为关注的是它的行业促进性,它不仅是促进本行业,还可以促进与其行业相关的其他行业发展。”
“所以我们才会破格将西岭合作社评审为‘最具潜力’企业。”
采访骆白的流程到此结束。
听到结束时的提醒,骆白回头,扒在沙发上冲厉琰说道:“里面那个风投老板听说也是晨星高管,他非常有眼光,句句都在吹捧我,特给面子。”
要不是结束后,其他人还得继续分析,否则骆白还真想结识那晨星高管。
扫了眼电视屏幕上那名正在解说的下属,厉琰眼中的笑容淡了两分。
“没必要结识,他们都是群投机者,只要你能创造利益,他们自然会拥过来。”
骆白:“如果是行业大佬的话,百分百可能是我主动。”
厉琰:“那不一定。”
骆白:“嗯?”
厉琰转移话题:“现在已经播出去了,合作社的名声至少在业界内传开,接下来应该会很忙。”
骆白赶紧抱紧自己:“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
厉琰静静望着他。
骆白:“好吧,想要合作的、想要牟取利益的,短时间内会涌来无数的人,光筛选就会浪费很多时间。”
这么说着,骆白就开始手痒,他想做试卷了,压力好大。
“新年到来之前,不会有合作计划。”
这段时间,就作为筛选合作对象、制定新的发展计划准备前期吧。
代表晨星资本上电视访谈节目的某‘风投界大佬’,在看完节目播出后,喜滋滋地询问钟特助:“我表现得怎么样?”
全程都在夸,有理有据,实力捧场。
钟特助:“老板说,干得不错。”
高管兴奋,升职加薪有吗?
钟特助:“加班出差,先这么干一阵吧。”
舔过头了老弟。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财经访谈栏目播出后, 不到三天时间,广、京、湘等数个知名电视台同时在黄金时段播放相同的一支广告。
广告中叙述了一对有情人在异乡,靠着百年老手艺的果酱久别重逢后的故事,是一个微电影式广告。
故事性非常强, 穿插着这个时代特有的质感,将传统和流行糅杂在一起,加入民族文化元素。尤其是广告标语:百年好果酱, 缘牵有情人。
哪怕过去十年、二十年, 依旧是昌盛食品果酱系列最经典的标语, 而这广告,也被认为是90年最为经典的广告之一。
骆白在看完广告后,认出里面的女主就是骆金。
厉琰:“所以骆金放假时间不见踪影, 不是谈恋爱, 而是去娱乐圈混了。”
骆白怀抱抱枕,盯着广告看完后, 若有所思:“拍得还挺好。”
厉琰笑道:“确实。”
只是一支广告而已, 但是该把握住的感情和细节都处理得很好。
骆白:“骆金一直就是个戏精。”
戏精?
厉琰侧头瞥了眼骆白,后者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戏精这词在后世中流行于网络, 但其实很早就出现,意思就是比喻表演很厉害。套用在骆金身上, 也说得过去。
骆白扔掉抱枕,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趿拉着拖鞋来到电话机旁, 拨打陈星的电话。
那头响了两声就接起来, 骆白才刚发声,陈星立刻做贼心虚地挂了电话。
骆白:“……”
可以,学会挂爸爸的电话了。
不到两秒,那头拨电话过来了。
骆白:“翅膀硬了?”
陈星小心翼翼地解释:“哪的话,我这不想着得主动打过去才能表现我的诚意吗?”
骆白:“你的诚意就是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把我大姐坑进娱乐圈?”
陈星:“这不能说是坑,我给了她最高级的合同,新人待遇里,她是最好的。我们是友好和谐的合作关系。”
友好和谐?
骆白额头抽抽,忽然想到一句‘善恶到头终有报’。
陈星见骆白久久没有回话,也就清楚对方是真生气了,于是收起插科打诨,企图蒙混过关的态度,认真说道:“开始的时候,我在一中挑中骆金,纯粹是她的样貌。”
“她很漂亮,天然的明丽、纯真,气质干净又热烈。当你看着她时,直面她的眼睛时,会感觉到一种像是燃烧一样的热烈、花开时的热烈。她天生为荧幕而生——我一开始只看上骆金的脸,但是当镜头对准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拥有远比脸更适合演艺界的天赋。”
骆白:“所以?”
陈星:“骆金的表演天赋很厉害,基本上一点就通。而且她很努力,她喜欢表演,很喜欢。”
骆白:“说再多也不能掩饰你坑我的事实。”
陈星顿感不妙:“所以?”
骆白搓了搓手:“后续投资资金,我就减少一点,毕竟我这边也挺紧张。股份的事,已经签订下来,我就不多要了。但是电影分成这块,至少眼下还没播放的那部电影,关于分成以及骆金片酬,我们得重新商量。”
陈星:“你说那么多就是想要赔偿是吧?”
奸商!都到了眼下这种时候还非要跟他算那些一厘两毛的事,有意思吗?
陈星:“您日理万机、日赚斗金,还跟我计较这一毛两毛的?我可瞧见那财经栏目访谈了,你行啊,这半年还不到就进了好几千万吧?宝哥,财神爷,有机会带带老朋友我一块儿飞呗。”
骆白:“好说,先把分成这块谈妥了。”
陈星:“……”
意识到骆白是认真的,陈星只好妥协,毕竟他是真想留住骆金,也确实不想跟骆白闹翻。
毕竟谈及福运,他也是在遇见骆白后才转运的,他有预感那部还未播放出去的电影,一定会火!
陈星大概也能猜到,骆白是在给他教训,也在给他警告。
如果是他将骆金拉进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那就必须负责保证骆金的安全。
陈星:“我保证,不会让骆金受到伤害。”
不会让她像其他女明星那样去陪酒、任人欺负,即便没有他,也还有小八护着。
他在香江的时候,就是不愿意让公司的女明星出去陪酒才会搞得自己经营不下去。
骆白:“你的义务。”
陈星松了口气:“分成这块,到时我们再谈。”
骆白:“嗯。”停顿片刻,他再次说道:“我知道娱乐圈有些酒席不可避免,骆金也不可能永远接触不到。她性格挺泼,一般人扛不住——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她闯祸,任她闯,我会替她兜着。”
陈星:“……”等等,原来你是这意思吗?
骆白耸耸肩:“别紧张,陈总。作为合作伙伴,有些行业规则我还是懂的。”
陈星听到这里,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他确实害怕骆白不明白行业规则,替骆金拒绝一切酒席活动。
因为有些剧本就是在酒席上谈下来的,毕竟不是所有酒席都是让女明星去坐大老板大腿上的。
陈星:“您放心吧,我都明白。”
骆白:“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先告诉我一声。”
陈星:“不要诅咒我……”
脸黑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请骆姓同学不要伤害可怜单纯的合作伙伴。
骆白结束通讯,又给老单元楼里去了个电话——因为骆金、骆银都住在老单元楼,而单元楼的房子里都装了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骆银:“大宝?”
骆白:“二姐,我找大姐。”
骆银:“她不在,去拍广告了。”
骆白:“你果然也知道。”
骆银:“嗯,骆金跟我商量过,但没告诉你。你也挺忙的,学业、事业,忙得焦头烂额,每天都得做试卷减压。你要是知道骆金的事,又得担心了。”
骆白无言以对,按着额头太阳穴,那儿有些痛。
他倒是不知道骆银她们将自己看得那么清楚了。
骆银:“大宝,你好像把我们的事都揽在你身上了,但其实没必要,我们自己知道该怎么走。”
骆白有些烦躁:“受伤的话怎么办?”
骆银:“那也是我们的成长。”
骆白:“如果是无可挽回的伤害呢?如果是一辈子的遗憾呢?”
就像原轨迹中,骆金毁容,为了他的腿不得不嫁给一个老鳏夫而被打死。
就像原轨迹中为了一两千块的医药费、生活费去打工的骆银,被逼跳楼而亡,获得微薄的补偿金。
骆银沉默许久,说道:“妈也知道骆金拍戏、拍广告的事。”
骆白:“合着就我不知道?全瞒着我?”
骆银自顾自地说:“因为这是我们想要做的事情啊,就像你请假去香江炒外汇、创建合作社、投资农械厂以及买下平尧源仓那样,只要你能办到,我们就会支持你、相信你。演戏就是骆金想要做的事情,她也有天赋,所以我们也会选择支持她。”
骆白:“我也会。”
骆银:“但你会选择替她铺好路,扫平障碍,就像当初我说过,我对教育行业有兴趣。而压根不想踏足教育这块的你,会主动淌进去。大宝,我们是你的姐姐,理应照顾你、保护你,但现在的情况反过来了,所以我们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为你减少一些压力。”
骆白挠着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喉咙像被梗住了,鼻子有些酸,眼眶也有些热,他似乎真的拥有着全世界最好的家人。
他们无条件的信任和互相关爱,就算遭遇过最坏的事情,依然会互相爱着彼此。
骆银冷静而温柔的,缓缓叙述着,“你只要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我们会自己走,如果走不下去了,我们也会来寻求依靠。”
骆白:“我知道了,但是如果有下次,不要瞒着我了。”
骆银:“嗯,会的。”
骆白:“以及,”他显得冷静又无情:“我知道骆金在你身边,告诉她,演戏可以,但是燕京大的目标,必须给我坚定不移的实现!”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骆金的惨叫声——“为什么要给学渣定这种灭绝人性的要求?!”
骆白勾起嘴角,心情变得很愉悦。
“骆白。”
“啊?”
骆白回头,看到厉琰坐在沙发那儿冲他招手。于是走过去,盘腿往沙发上坐:“干嘛?”
厉琰伸出手,按住他的太阳穴,轻轻揉捏:“缓解一下。”
骆白一愣,这时才意识过来,好像是刚才接电话的时候总按着太阳穴,应该是被厉琰看到了吧。
他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厉琰的手法还挺舒服,没过一会儿,骆白就半阖眼皮,有点想睡了。
骆白摇了摇头,“我换个姿势。”
他换了个姿势,躺在沙发上,然后把头靠在厉琰的腿上,双手抱住厉琰的腰,抬眼对上厉琰的视线。
“介意吗?”
厉琰笑了笑,手指落在骆白的额头上,回答他:“累的话,就这样睡一觉也好。”
骆白闭上眼睛:“我是不是管太多了?”
厉琰:“心有牵挂,人之常情。”
本质上,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如果这温柔,只给他就好了。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后续事件交给骆母等人去解决, 而骆白跟厉琰先回长京市,他们要准备期末考试。
骆白:“你准备得怎么样?”
厉琰正拿着本物理课本在看,闻言抬头:“还行。”
骆白跟厉琰合住以来,似乎很少见到厉琰做练习题, 基本上看见的,都是他在抄佛经的背影。抬眸瞥了眼他手里的课本,里头干净得几乎见不到一点笔记痕迹。
但每个月月考, 厉琰的成绩都还行, 班里中游, 年纪前五十名内,很稳定。
骆白从书包里抽出两张试卷,慷慨地分给厉琰:“我自己弄的卷子, 把可能会考的题型圈下来, 要不要?”
厉琰本想拒绝,闻言倒是收下来拿在手里看, 看出点名堂。
他笑道:“你要是自己出卷子猜题, 估计会有很多人来买。”
骆白:“那就是作弊了。”
买这卷子等于开挂,开挂跟作弊没俩样了。
学生还是老老实实靠真本事考出真实成绩吧, 卷子又不能给予他们真材实料。
厉琰:“你给我,就是在帮我作弊?”
骆白:“不一样。”他摊开手:“成绩不会对你造成什么糟糕的影响。”
有钱任性, 还要成绩干什么?
再者,高一第一学期的期末考成绩并不影响到任何人的利益。即便没有他的卷子, 厉琰依旧能取得好成绩。
骆白走在前面, 已经进入小区, 来到老单元楼楼下,回头看了眼慢悠悠走过来的厉琰。不由上前接过厉琰手中的行李箱,然后就要扛着上楼。
厉琰微愕,随后含笑跟在骆白后面,望着他扛着行李箱一点点艰难的往楼上挪。
骆白挺高,实际上力气没那么大,整个就一文弱书生。
偏偏他还自恃聪明,能偷懒就偷懒,坚决不肯多锻炼。
而行李箱装了两人的东西,特别重,所以逞英雄的骆白此刻憋足一口气,才往上挪了两楼。
骆白坐在行李箱上喘气:“休、休息会儿……”
厉琰站在他旁边,垂眸看着:“才两楼,就受不住了?”
年纪轻轻就这么点力气,往后可怎么办?
骆白:“很重啊,有本事你自己扛上去。”
就厉琰那细胳膊细腿儿的,能搬上去就怪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骆白的胳膊被扯住,一股很大的力气牵引着让他离开屁股底下的行李箱。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厉琰扛起行李箱,格外轻松的、脸不红气不喘的,爬到了他们的家门口。
骆白慢慢张大嘴巴,猛然想起来,厉琰身体虽很差,但他力气特别大。
可是厉琰还没发育,看上去真的很小,骆白就总觉得他弱不禁风,忍不住就想照顾。
厉琰似笑非笑地睨着还站在楼梯上的骆白:“我每天邀请你跑步,你都选赖床,现在力气还没我一半大。”
骆白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我是脑力工作者,用不上力气。”
厉琰:“以后谁替你扛行李箱?”
骆白:“男朋友。”
厉琰拿钥匙的手微微一抖,笑容收敛了些,看向骆白:“什么?”
骆白耸肩:“男朋友。你接受不了吗?”
厉琰直视着骆白,眸光深沉,忽然露出笑容:“接受得了。”
骆白在厉琰的直视下,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是当他想问清楚的时候,厉琰已经转身背对着他,打开了门。
阔别多日再回来,房间中产生了一些灰尘。
他们离开的时候,拿白布蒙住了一些家具,现在掀开白布后,家具还是挺干净的。
但厉琰决定要大扫除,而他大扫除不爱请钟点工,因为不喜欢旁人踏足自己的领域。
骆白抽着嘴角,立刻捶打自己的背:“好累好困,我想先睡觉。”
厉琰戴上清洁手套,头也不回地说道:“先清扫完再去睡。”
骆白:“我说,房间挺干净的,用不着打扫吧。就算有灰尘,多住几天,不就没有了?”
厉琰套上白手套,在墙壁和家具上划了一下,手套上顿时黑了一道。
“这叫干净?”
骆白撇嘴:“我累,不想动。”
他跟厉琰同居,好处是厉琰会主动做家务,尤其是容易脏的地方,基本上都处理得一尘不染。
坏处就是厉琰总试图拉着他一起清扫。
作为一个理科宅男,骆白眼里,只要不是肉眼可见的脏乱就已经很干净了。
厉琰无奈地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的骆白,那沙发套好几天没洗,多脏啊。
他拍了把骆白,赶他走——“去浴室清洗你自己。”
一趟旅途行程就累成这样,体力实在太差了。
虽说以后用不着他出力,但要是配合不了,可能就会产生矛盾。
厉琰将骆白赶进浴室后,就去厨房拧开水龙头,听着哗哗水声,他觉得还是要抓紧骆白的锻炼事宜。
骆白洗完澡出来就见到客厅已经被打扫干净了,连桌椅都被擦得一尘不染。
因为房间不算很大,所以清扫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接下来应该是要清扫卧室了。
骆白这么想着,循着水声来到厨房,见到正在擦拭流理台的厉琰。
“饿了吗?我点外卖。”
“嗯,你去点吧。”
骆白拿起电话喊了外卖,然后就过来帮厉琰。
厉琰瞥了眼刚洗完澡,浑身是水汽的骆白,拒绝了他的帮助。
“不用,你弄不干净。”
骆白:“好吧。”
厉琰提了桶水,换条毛巾到骆白的房间里打扫,而骆白则开始准备熬药和煲汤。
盯着火的时候,骆白有些出神,厉琰那小孩力气挺大的啊。
要是以后长大了,身高抽条,脸也长开了,肯定就是个大杀器。
关键是性格好,顾家爱干净,会主动做家务,喜欢锻炼并且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感觉也太优秀了。
骆白单手捂住双眼,阻止心底里逐渐蔓延开的旖旎绮思。
醒醒,未成年!
三年以上,五年以下!
骆白深吸口气,然后呼出来,压下那股将出未出的绮思,专心于眼前的火候。
关于骆金的广告,她和小八还拍摄了另外一支宣传正版平尧水果的广告。
首创的一支以MV歌曲形式叙说故事,辅以平尧水果主题的MV广告,一经播出,连带音乐都引发轰动性的效果。
有些人还会特意选择广告播放时间换台,因为这支MV广告,某些电视台的收视率还提高了不少。
至少该时段的收视率几乎要达到一个小高峰了。
同样的,在MV中出现的骆金和小八,以及因为前段时间铺天盖地的果酱广告而被很多人记住了面孔。
寒假开始前,陈星开始带着小八四处宣传电影,等到骆金考完试,也跟着到处飞。
1月中旬,电影首映日。
骆白、厉琰以及其他人都到场观看,顺便给撑腰。
观看完电影的骆白,终于确信骆金拥有惊人的表演天赋。哪怕他并不了解电影,也可以从这部电影中看到骆金的表现。
屏幕中的骆金不可思议的漂亮,充满了灵气,双眼中的狡黠和淘气,让人见之心喜,无法讨厌。
当她悲伤哭泣时,又会让人跟着揪心。
她拥有很强的感染力,能把观众代入她的情感世界中。
所以陈星才会说,她天生为荧幕而生。
陈星导演、骆金和小八第一部拍摄的电影火了,以一种令人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的方式火了。
电影以南越省高考大型作弊案,以及一个天才少女的自负展开故事情节。
不同于以往大陆电影中较为沉闷的题材,这是部结合现实但又融入了幻想元素的电影,倾向于商业电影。
而此时内陆电影很少,引进的国外、香江电影也很少,大多是些盗版光碟。
再加上还有陈星因南越省高考作弊案而有了央视报道,可说在宣传这方面,就是名导也比不上。
所以火,也在意料之中。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90到94年间, 内地电影票房较为混乱,基本上没有严谨专业的数字记载。
骆白记得94年内地电影票房冠军大概是2580万,82年也有过一部票房高达1.6亿的电影。
这时候一张门票大概是3毛钱,而骆金主演的这部电影, 最终票房统计下来竟然达到两千八百万。
陈星导演,而骆金主演的这部电影,估计会成为今年的票房冠军。
影视界内, 谁也没有料到年初就来了个开门红, 这既是给无数同行业者巨大的压力, 也给了他们窥见这繁荣一角的机会。
骆金算是一只脚踩进影视界,并且得到陈星请回来的那名编剧青睐。
后世知名编剧刘平,亲自为骆金量身打造剧本。
骆白知道后表示:“如果剧本合格, 资金不是问题。”
得到大股东首肯, 而且手里有了钱显得很硬气的陈星也非常慷慨,给予刘平很大的创作自由。
这就让刘平的才能更早得到发挥, 也让他更早的成名, 走到比前世更高的位置。
唐书玉在同学的邀请下,买了票, 观看最近非常热门的电影。
当骆金的面孔出现在荧幕上时,她一时间认不出来, 只是在心底暗暗欣羡,欣羡着荧幕上那漂亮的女孩子。
女主演的年龄跟她相差不大, 而唐书玉觉得自己也很漂亮, 或许也可以出现在大荧幕上。
如果女主演是她, 那么就算是走在路上,也会有很多人崇拜吧。
唐书玉非常羡慕,但一想到家里现在的情况,心中黯然不已。
家里开的工厂因为污染环境被强制关闭,一时没了进账,父母相互埋怨,经常吵架。
想起这些,唐书玉就很烦躁,而她看到屏幕上的女主演时,忍不住代入她,享受聚光灯的耀眼。
直到电影演完,唐书玉意犹未尽地看着片尾,当她瞧见片尾女主演的名字时,忽然怔住。
骆金。
骆金没有使用艺名,而是坚持用了本名出道。
唐书玉怔怔坐在原位,脑海里嗡嗡作响,直到朋友推搡她,催促她电影散场了赶紧回家。她这才起身,浑浑噩噩回家。
家里,父母依旧在吵架。
唐书玉躲在自己的卧室里,张开刚才从电影院捡来的海报,死死盯着海报上的骆金。看了许久,终于确定她确实就是自己那个农村表姐。
“怎么可能?”
她以前土里土气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那么好看、那么耀眼?
唐书玉不相信,但现实情况就是这样,容不得她不信。
她喃喃自语:“怎么会呢?那种土里土气又长得丑的人……”
抬头,正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唐书玉下意识摸着额头,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如果当初骆金没躲开,被那大狼狗一口啃下,现在肯定就没那么风光了吧。
夜晚,唐书玉做了个梦,梦见骆金毁了容,嫁给一个鳏夫被虐待致死,而自己的父母事业大获成功,自己则进入娱乐圈,成为知名的玉女明星。
前半部分是美梦,后半部分却突然急转直下变成噩梦。
梦的后半段,她招惹了一个魔鬼,全家因此破产,而自己更被曝出很多黑料,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醒过来后的唐书玉瑟瑟发抖,依旧心有余悸。
寒假到来,骆家一行人也没有空闲的时候。
骆金到处飞,跟着被陈星带到香江去参见前辈,并练习演技。
骆银开始筹划事业,周永利也跟着王则泯混,有模有样的计划未来的路。
西岭合作社获得‘最具潜力’奖项,又经财经栏目采访增加曝光率,想要了解情况的、以及想要寻求合作的人不计其数。
但骆白的决定是全都拒绝,由骆父、骆母等人操作。
骆白:“蜂拥而至的人,大多看上合作社的资源,想要万事倚靠合作社,这种会成为累赘。”
“合作社成立初期,宁可没人、没钱,也不要随便带进一群不干事的人。这个时候,既是我们对未来合作者的考验,也是未来合作者对我们的考验。真正值得合作的人,至少在新年过后才会主动接洽。”
合作社确实提供了很多资源,但能说他们的合作者没有半点能力吗?
不,恰恰是合作者本身具有一定的价值,骆白才会选择跟他们合作。
“我们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合作社给你们机会,而你们也同样替合作社创造了价值。所以我一直强调的合作伙伴关系,是一个平等、互帮互助的关系。而不是合作社高人一等,你们也不是依附于合作社,大家都是独立的关系。”
后面的这些话,骆白通过电话,向在场以及远在其他省份的合伙人说的。
而听到的人,心中深有感触,可以说是颇为感动的。
实际上,当财经访谈节目播放出来后,很多人将目光聚焦在西岭合作社以及骆白身上,进而忽略了他们各自的努力。
新京农械厂的周厂长、昌盛食品有限企业的赖总,最近以来一直听到的评价就是‘好运’。
是的,好运。
要不是好运,怎么会被骆白看中进而起死回生?
要不是好运,怎么会被合作社选中提供无数资源?
可仅仅只是好运吗?
难道他们没有实力?没有努力?
有的,但被贴上‘好运’的标签后,别人就看不见他们的努力和实力了。
他们本以为这只是藏在心里小小的情绪,应该没人会在意,即便是周永利也考虑不到这点。
没料到年纪最小的骆白,反而最细心。
有骆白的这通话,哪怕再辛苦、再不被理解,心里也感到熨帖。
暖暖的,颇受安慰。
因为至少还有最重要的人肯定了他们的价值,就是拒绝前来寻求合作的人这个行为,都在衬托他们的价值。
所以,周厂长和赖总等人颇受鼓舞,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骆父、骆母等人则若有所思。
他们原先高兴于合作社的知名度,却忽略合作伙伴被低估的价值。
如此长久下去,难免心生怨怼,同时也会让他们产生高人一等的想法。
不知不觉间,这合作关系可能就会变质,进而造成糟糕的后果。
骆白此举,倒是提醒了他们在往后处理合作伙伴关系时,应该始终保持平等的态度。
郭通达在跟骆白通话时,李老板刚巧进来,听闻最后这番话,顿时肃然起敬。
通话结束后,李老板:“我原本以为骆白是个未成年,处事总有不妥之处,现在看来,他比任何人都可靠。至少现在我觉得,他会成为一个非常可靠的合作伙伴。”
在商场上,谁不渴望能够碰到一个可靠、值得信任又绝对强大的合作伙伴呢?
既可以互相帮衬,又能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而不担心被捅。
李老板:“我们糖业在南方的市场点一向散乱,如果有个集中的站点,再分销各个城市就好了。”
郭通达心念一动。
李老板笑道:“过年后再说,我看这骆小老板也不急,是个明白人。”
郭通达眉头舒展开:“您也是个明白人。”
寒假期间,骆白还在老单元楼的房子里住,直到临近农历新年,他才回家。
回去之前,骆白问厉琰:“你那抛弃你的父母有消息了吗?”
厉琰:“没有。”
骆白:“我记得你说过,你在京城还有亲人。”
厉琰:“不熟悉。”他抬头,望着骆白:“我从没跟他们过过新年,今年也不会去。”
骆白睁大眼睛:“那你怎么办?”
厉琰蹙眉:“新年而已,一个人过也没事。”
他不是很能理解新年吃年夜饭的习俗,因为从小到大,他都在房间里度过新年。
而且新年太吵闹了,爆竹、烟花,吵得人头疼。
厉父是个传统的人,过年会邀请一大堆人过来,那就代表着更为吵闹的情况。
前世后半辈子,他也没有过新年。
所以新年对他来说,跟平常没多大区别。
虽然对于厉琰来说,新年没区别,但在骆白看来,此刻却心疼无比。
厉琰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到底得有多坏,才能让一个孩子对新年这样热闹的日子毫无期待感?
骆白心疼的抱住厉琰,拍拍他的肩膀:“你跟我回家过年吧。”
厉琰眉眼一动,回报住骆白:“不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吗?我去的话,不太合适。”
骆白:“没有这说法。之前说过要认兄弟的,虽然你不认,但我心里是认的。”
对,还是兄弟好,当兄弟安全。
天下有情人皆兄弟嘛。
——呸!哪来的有情人?!
骆白在心里唾弃自己,而厉琰则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露出愉悦的笑。
“名不正言不顺,总得有个合适的身份。”
骆白:“那你说啥身份好?”
厉琰思索片刻,意兴阑珊说道:“……算了。”
未成年,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79章
农历三十晚上吃团圆饭, 白天则要准备过年过节事宜。
而在年二十八的时候,合作社就停止一切工作事务。骆白一家人也都停下手里的工作,开始准备新年事宜。
骆金是在年二十九的时候赶回来,因为暂时没工作。不过明年可能就没有时间回家过年了, 当明星的,可能都有推不掉的晚会活动。
骆白将厉琰带回家,骆父和骆母表示了万分的欢迎, 尤其戏精骆来宝。
骆来宝扑过来抱住骆白大腿, 偷偷觑着厉琰:“宝哥呀, 小宝可想死你啦。”
骆白一把将骆小宝抱起来:“想我还是想漂亮哥哥?”
骆来宝羞涩:“都想。”
骆白:“……”这以后见着男色怕不都得被拐走。“大清早在门口干嘛呢?”
骆来宝:“贴春联。”
骆白瞥了眼客厅桌子,桌子上确实放了许多春联。骆银正在糊米糊,骆白走过去说道:“二姐, 我来贴吧。”
骆银抬头看了眼骆白和他身后的厉琰, 温柔说道:“不用,我跟骆金一起。你们没事的话, 就带着小宝去花市买点东西回来。”
骆白:“行。”他转身对厉琰说道:“走吧, 我们行花街去。”
厉琰:“行花街?”
骆白:“就是逛花市。”
他和骆来宝都兴致高昂,嘴里一边解释着‘行花街’的习俗, 一边欢欢喜喜地朝门口走去。
厉琰在后面跟上,然后静静地听着骆白解释。
身后客厅, 骆银正将春联一张张地叠起来,整齐放到旁边。
所谓‘行花街’, 源自于明清时期, 是广市的春节习俗。后来蔓延到南越省各个地方, 成为南越省一个十分接地气的春节习俗。
‘行花街’,其实就是逛花市。
西岭村附近有个花镇,同时也是最大的花卉市场,平常会在农历二十八号那天将花卉运送到长京市各大花卉市场。
骆白:“我们这里有个‘博头彩’和‘压箱底’的说法,就是抢占头筹和作为压轴出场。所以二十八号那天的花卉和现在还留在花镇上的花是品貌最好的。”
骆来宝趴在骆白的肩膀上,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在骆白和厉琰身上来回。
闻言,她也跟着点头:“从早上七点开市,到下午五点关市,都好热闹的。”
骆白:“对,人很多,摩肩擦踵的。”他有些担忧:“你受得住吗?”
骆来宝用她的小胖手拍着胸脯,骄傲说道:“你的宝妹身强体健,不用担心。”
骆白:“闭嘴,没问你。”
骆来宝:“哦。”
厉琰轻笑:“没事。”
骆白蹙眉,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如果你受不了一定要跟我说,那里有挺多茶楼的,到时可以在茶楼上坐着。”
厉琰垂眸:“我想陪着你。”
骆白回头:“什么?”
厉琰轻声:“我也想试着站在人群里,感受一下那种热闹。”
骆白一怔,愣愣地盯着眼前漂亮而落寞的少年,牙根泛疼,心口也跟着泛起酸酸疼疼的感觉。
这可真是,这孩子咋那么让他觉得心疼呢?
骆白从家里出来后,一路都抱着骆来宝,不自觉的,胳膊就酸痛得不行。动作间,就有些不自然。
他想放下骆来宝,但骆来宝好动。
没人抱着,她肯定要乱跑乱蹿,等会儿花镇上的人又多,走丢就麻烦了。
骆白正皱着眉,忽然胳膊一轻,侧头一看,发现厉琰正把骆来宝抱了过去。
厉琰:“我不知道怎么挑花,所以看小孩吧。”
望着近在咫尺的厉琰,受到美貌冲击的骆白、骆来宝兄妹俩顿时有些晕晕然。一向不喜欢被除了家人以外的人抱的骆来宝,此刻乖巧依偎在厉琰怀里,并试图减少自己的体重。
骆白推了推眼镜,轻咳两声,掐着掌心:“行的,那走吧。”
从西岭村到花镇还有段不短的距离,所以途中搭乘一辆小三轮。
小三轮在农村是样神器,无论多窄的路都能过,至少比小轿车好用许多。
骆白琢磨着,应该要买辆车才行。
成年后肯定要考驾照,不然来回总依靠公交、计程车也不是事儿。而且父母他们要办事,也得有辆代步工具才行。
半个小时后,骆白三人到了花镇。
见着人山人海的场景,厉琰有些惊讶,他是知道热闹,但没想到会这么多人。
厉琰喜静,不爱热闹,更接受不了跟旁人的肢体接触,他还有洁癖。
刚才那番所谓’想要感受热闹’的言论,只是不想分开,以及用来博同情的借口而已。
骆白也想到这些,不过更为担忧挤在人堆里会让厉琰呼吸困难。
厉琰摇摇头:“这倒不是问题,我一直在喝药,毒素拔除得差不多了。”
他就是单纯的厌恶肢体接触,哪怕是说话,空气中都充满了病菌。
骆白忽然伸手,握住厉琰没有抱骆来宝的、空出来的手,态度坦荡:“手牵手才不会被冲散。”
对的,没错,这是个正直而没有任何遐念的提议。
人那么多,挤进去肯定会被人群冲散,他们身上没有手提电话,更没有后世那么方便的手机可以联系。
所以,手牵手是非常正确的提议。
骆来宝重重点头:“对!”
骆白:看,宝妹都这么觉得。
厉琰反握住骆白的手,十指相扣,姿态更为坦荡。
“你说得对。”
骆白膨胀,兄弟的情谊自相扣的掌心间传至四肢百骸,此刻心中一片正大光明。
厉琰的眼角余光瞥见,自牵手后,骆白的耳朵尖就红了一大片。但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却拽得更紧,掌心竟还冒出点汗来,有些黏腻,但不讨厌。
拥挤的人群,嘈杂的人声,也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骆来宝盯着漂亮哥哥上下滚动的喉咙,那儿有个小小的喉结,她知道这是男生和女生的区别。
以前宝哥也有,也是小小的,后来慢慢变得明显。
骆来宝抬头,看见漂亮哥哥盯着宝哥的样子,奇怪的目光和笑容,莫名让她觉得危险。
为什么会觉得危险呢?漂亮的人,应该都是神仙。
正在苦苦思索的骆来宝,忽然对上低头的厉琰,撞进那深邃幽远的眼睛里,不由怔住。
厉琰笑了笑,问她:“怎么了?”
骆来宝摇头,痴痴的,满脑子都是‘好看,真好看,神仙哥哥’。
至于危险的感觉早被抛之脑后,神仙哥哥怎么会危险呢?
错觉,都是错觉。
骆白轻车熟路的来到花镇的花市,里面培植了很多花卉,现场仿佛百花盛开,非常的漂亮。
“我们买些桃花、年桔就可以了。”
年桔是必备,寓意吉祥。桃花则寓意花开富贵,而且花开时艳丽而热闹,也是常买的花卉之一。
骆白就选了两盆很漂亮且硕果累累的年桔,还有一盆桃花。
这些花当然不可能靠人力搬回去,所以雇佣了一辆小三轮,一堆上去,几乎占满了车里的位置。
厉琰在逛花市中途,还看中一盆百合花。
花市很少能见到百合花,因为百合花花期是在四月到七月之间,盛期在七月。这些出现在花市中的百合,多半是人工提前开花时间。
厉琰挑中的那盆百合花就结了好几个硕大而漂亮的花苞,目前还没开,但是过几天估计就会开。
可是这种人工提前开花时间,打乱花期又没有适宜的方法保养,这盆百合花大概只能开一次,然后就会枯萎死掉。
骆白把这事儿告诉厉琰,厉琰淡声回答:“我会好好养着它。”
那就是决定下来,一定要买了?
骆白无奈:“好吧,那你负责养了。”
厉琰:“嗯。”于是抬头,打断正说着无数吉祥话意图卖出百合花的老板的长篇大论。“包起来,连盆带走。”
老板大喜过望:“好好,盆就送给您啦。我做这行很多年,就您有眼光瞧中这盆百合花。百合不比富贵竹和发财树差,您要摆自己家里,那就是百事顺心。您要送情侣,那就是百年好合。好意头很多的,买了不亏。”
厉琰唇角带笑,望着那盆百合花花苞,眸光颇为温柔。
“嗯,”百年好合。
“是个好意头。”
老板打包好百合花,替他们拎到小三轮里头,回头结账的时候还感叹现如今的小孩,真一个塞一个的好看、白嫩。
这买百合花的孩子,好看过头了。
小三轮堆了年桔、桃花和百合后,变得拥挤而狭窄,留下一小空位让骆白三人挤在一起。隔着裤子和衣服,胳膊肘碰着胳膊肘,大腿挨着大腿,明明衣服也挺厚的,骆白就是觉得挨着的地方,灼热过头。
厉琰俯身,手指轻碰着买来的百合花。
小三轮一震荡,他就要护着盆,怕把百合花的花苞给颠坏了。
骆白好奇:“你很喜欢百合?”
厉琰:“现在喜欢了。挺好看,味道也可以。”
骆白:“那到时候你要记得带回老单元楼那儿。”
厉琰:“嗯。”
被护在胳膊肘下的骆来宝看看骆白,再看看厉琰,然后审度自己,陡然皱起整张小脸蛋儿。
她怎么觉得那么像一家三口呢?一家三口里,就自己颜值最低!
骆来宝不开心了,但没人来哄,只好生闷气,生着生着又忘了,上半身趴在骆白怀里,下半身搭在厉琰腿上,流着哈喇子就睡得死沉。
骆白悄声评论:“跟猪似的。”
厉琰:“能吃能睡,快乐幸福就挺好。”
骆白目光温柔:“嗯。”
原著里,骆来宝就是一小姑娘,性格压抑,沉默寡言,没有多大本事,但是从没有放弃过家人。
家人一走,她也跟着走了。
她是个害怕孤独,又爱撒娇,不够勇敢的平凡小姑娘。
所以这一辈子,骆来宝只需要被宠着长大就好。
第80章
回到家里, 两盆年桔摆在门口两侧,唯一的桃花则放在庭院。剩下的那盆百合花,厉琰亲自抱着放进房间里。
那房间,自然也是骆白的房间, 他们同住一间,里头放了一张普通的床。
骆白坐在客厅,跟骆来宝一起把红包串起来。
厉琰下楼见到这一幕, 不解其意。
骆白:“外面两盆年桔要挂上红包, 寓意吉祥平安、招财进宝。”
厉琰:“还有这意思?”
骆白:“当然。”
他指了指桌脚旁放着的两个大红灯笼, 说道:“等会我们去把这俩灯笼挂门口。”
厉琰帮忙给红包串线,然后跟随他一起出去,把这些红包挂在年桔上。
黄澄澄、红彤彤, 格外喜庆、热闹。
骆白搬出梯子, 提着灯笼踩上去,将灯笼挂了上去。站在梯子上面, 拍了拍手, 低头跟站在年桔旁正抬头望着自己的厉琰对上视线。
愣了愣,骆白露出笑容, 打了声招呼:“恭喜厉琰同学解锁挂红包技能。”
厉琰:“先下来吧,别站上面。”
骆白下到梯子第三格时, 猛地往下跳,他觉得刺激好玩, 却让厉琰在那瞬间吓得心口漏跳一拍。
骆白回头, 见厉琰停驻原地, 脸色有些阴沉,不由疑惑:“厉琰,你怎么不说话?”
厉琰深吸口气,假装若无其事,来到他身边并将梯子挪到另一边,然后拎着剩下的灯笼爬上去。
“我以前过年的时候,从没挂过灯笼,剩下这个灯笼我来挂吧。”
骆白心疼,当即同意,压根没往深处想。
“行行,你小心点,我在下头扶着梯子,很稳的,你不用怕。”
厉琰把灯笼挂了上去,低头居高临下看着骆白担忧的表情:“你刚才站在上面也没见半点担惊受怕的,怎么现在这么紧张?”
骆白嘴快:“我摔着,又不会疼到哪去。你摔着,我得心疼啊。”
话一出口,骆白就后悔了。
他向来有些口无遮拦,以前什么样的骚话都能冲着厉琰说,那是因为当时他一心为建设社会主义而努力,心里光明正大。
现在可不一样,他对栗栗小可爱有了点心思,一说骚话就感到愧疚。
骆白在心里冲自己那没把门的嘴巴拍了两下,对上方的厉琰说道:“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你摔着,我也会心疼。”
两人同时开口,骆白愣住,而厉琰笑着说道:“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骆白:“哦……”有点遗憾。“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虽然不是唯一,但如果要选择的话,那个人一定会是厉琰。
“骆白——灯笼挂好了没?”
“好了!”
骆白:“下来吧,我们该进屋去了。”
厉琰从梯子上下来,而骆白则把梯子折起来放到一旁,两人一同进屋。
此时,骆母和骆父已经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了。
骆金和骆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骆来宝在旁边玩着玩具。
骆白拉着厉琰坐下,扫了眼墙上的钟。
“快六点了,六点的时候就能吃年夜饭。晚点有烟花爆竹,八点的时候看春晚守岁。明天其他地方还有傩戏,很有意思,到时候带你去看。”
厉琰静静地听着骆白兴致勃勃的介绍,也觉兴致盎然。
不知不觉,时间悄然而逝,到了年夜饭的时间,大伙儿上桌,说着吉祥话就开始拿起碗筷。
骆家人天生热情,待厉琰周到有礼,不会过于盛情款待,也不会让他感到尴尬。酒足饭饱后,骆父、骆母给了几个孩子压岁钱,没有忽略厉琰。
第一次拿到压岁钱的厉琰有些新奇、有些惊讶,接过来的时候,心里有股暖流流过。
红包里的钱没有多大,至少对于厉琰而言,非常的少,但比任何时候获得的财富都弥足珍贵。
骆金和骆银分别给骆白、骆来宝以及厉琰也备了红包,而骆白则给骆来宝备了红包。
作为‘真人生赢家’的骆来宝踱步到厉琰面前,眨巴着双眼盯着他瞧。
厉琰头一次感到为难,他没有准备红包。
这时,骆白塞给他一个小红包:“我准备了几个,紧急备用。”
厉琰接过,然后送给骆来宝。
骆来宝拿到手,还有些不乐意地嘟囔:“这是宝哥的,不是神仙哥哥的……”
骆白一个爆炒栗子就送给骆来宝:“够了啊,别趁机敲竹杠。”
骆来宝吐吐舌头,转身就跑。
骆白失笑:“她也就只能趁着新年的时候光明正大要钱了。”
他侧着头,盯着厉琰瞧,拿出一个红包:“我比你大一岁,所以送给你压岁钱。”
厉琰怔住,接过骆白给的红包,忽然觉得掌心滚烫无比,心口似乎被暖流淌过,温暖了四肢百骸。
连同冰冷的灵魂,好似也在逐渐暖和。
“谢谢。”
轻声细语,仿佛风吹就散。却是厉琰发自内心的,最真挚的感谢。
骆白摊手:“以后每年我都得送你压岁钱了,谁让我比你大一岁。”
厉琰突然凑到骆白面前,后者被吓了一跳,一时间不敢动。
厉琰盯着他,垂眸在他的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猝不及防的退开:“以表谢意。”
那样轻轻碰一下就离开的触感,如果没有集中注意力可能还感觉不到。可是偏偏骆白在那一瞬间集中注意力,于是就有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脸颊边,逐渐蔓延开来。
那酥麻的感觉,渐渐来到心口处,甜而软,似乎还是酒味的,不然怎么有种要醉了的感觉?
骆白不自然的躲避态度,让厉琰的心慢慢往下沉。
厉琰撇开目光,望向窗外的夜空,抿紧唇,克制着忽然而至的病态念头。
他拽着佛珠,一颗一颗地拨弄着,默念着佛经。
骆白是他唯一的光、生命里的温暖,不能——不能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慢慢来,不要急。
跑不掉的……
厉琰猛地扭头,对上突然出现的骆银那审视的目光。被压制在眼底的阴鸷转瞬间消失,换上克制有礼的温和,朝着骆银点了点头。
骆白:“二姐?”
骆银:“我来喊你们,一起去看爆竹烟花。”
骆白赶紧起身,招呼厉琰:“走吧,我们到庭院去。”
两人起身,越过骆银,去往庭院。
骆金从楼上下来,经过骆银身旁时询问:“骆银,发什么呆?”
骆银回神:“没什么。”
她们来到门口,正巧见到庭院中,骆来宝不知说了什么,把骆白逗得捧腹大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而厉琰正巧接住他,并将他带到怀里去,而骆白毫无所觉的,笑倒在厉琰怀里。
骆银总觉得哪里不对,十分古怪。
“你觉得他们有没有哪点不对劲儿?”
骆金:“啊?谁?”
骆银:“大宝和厉琰。”
骆金:“没有啊——哦,对。他们感情特别好。”
骆银:“不觉得太好了?”
骆金:“说得也是。”她琢磨着,终于有所怀疑:“你说,厉琰会不会是我们流落在外的兄弟?”
骆银:“……”
骆金哈哈大笑:“开个玩笑,说不定他俩前世就认识,今生再续前缘。”
骆银:“越说越离谱。”
骆金:“做人要浪漫点嘛。走啦,去玩吧。”
说着,骆银就被拉到庭院中间去看烟花爆竹了。
八点钟的时候,大家伙儿就围在一起看春晚,再晚些时候就有周永利等人打电话过来庆祝新年。
这时候的春晚节目特别出彩,到了后世,过个十几二十年,依旧是经典。
大概九点钟的时候,骆来宝闹不住,开始打瞌睡,慢慢就睡着了,被抱回房间里睡。
骆白偷偷笑她:“下午让她午睡,她不要,果然到点就睡了。”
慢慢到了十一点钟,热闹的气氛逐渐冷下来,烟花爆竹也渐渐停了。
守岁就由骆父、骆母来,而骆金、骆银、骆白和厉琰都被赶回房间睡觉。
回到房间里的骆白还坚持等着十二点钟到来,他打开灯光,说道:“守岁,终岁不眠,以待天明。如果守了整夜,就可以把一切疾病瘟疫都赶跑,祈祷来年平安健康。”
厉琰坐在他身侧:“迷信而已。”
骆白侧头,笑着说道:“要是大家都可以平安健康整年,迷信点也不是件坏事。”
财富可以凭借本事赚到,小病小痛也能够医治。可是意外和绝症,即便再天才,也是他无法触碰的领域。
所以唯独平安健康最重要,只是熬夜而已,如果这份心意真能上达天听,那也不至于因为睡觉而被错过。
“你的平安健康,也在我的祈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