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慈悲
众玩家们张开嘴巴瞪着高晏:“您是道士?和尚?不对呀, 就算是道士、和尚也做不到超度游戏场的鬼怪,而且这儿的婴灵有多少……起码得上万了吧。”
上万的婴灵, 怎么超度得了?
高晏吐出俩字:“道具。”
什么道具?
心经, 大悲咒。
第一个游戏场里面带出来的奖励,原名为已失传的《大悲心陀罗尼经》版本,自唐时传入中土, 是千手千眼观世音的大慈悲心。
可用三次,不受游戏场任何客观因素束缚。
即无论游戏场等级,不管将要超度的鬼怪有多少,无论善恶,一律平等, 一切以平常心对待的大慈悲。
除了褚碎璧和宿江,玩家们根本不知道他还有这道具, 故而颇为好奇。
但高晏朝着木屋走进去, 婴灵们似乎很喜欢他,并没有像抗拒其他玩家那样产生抵触情绪。
他毫无阻碍的走进去,随后大门关上,里头没有动静传出来。
短发女:“里面有上万婴灵, 还有六具干尸,但是只有高晏一个生人在里面, 确定不会有事吗?”
不管婴灵和干尸的过往有多可怜, 它们始终是游戏场里面的鬼怪。
褚碎璧靠着柱子,没有搭理她的问话,专心致志的摆弄着手里的随身听。
似乎高晏一离开, 就完全将他的温度和笑容都一并带走了般,此刻毫不掩饰身上的冷漠和傲慢。
宿江小声的回答:“晏哥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他也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中的。他敢进去就说明不会有危险,放心吧。”
高晏踏入木屋中,细碎的欢笑声立刻停歇,阴牌纹丝不动,仿佛刚才在外头看见的、听见的一切都是幻觉。
木屋的窗户是摆设所用,根本打不开,所以屋内几乎没有光线。
高晏站在原地两三分钟后才适应黑暗,他顿了顿,接着盘腿坐下,仰头望着头顶上的阴牌,忽然就笑了。
“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懂……毕竟还是不知事的婴孩,大概有些亲近人的本能在。不过婴灵本就是被父母抛弃,所以对母亲应该也没有过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有所谓的好感和喜欢。”
所以娜娜子送给他的那截手指骨,其实没有用。
真正令婴灵们对他有好感的,其实是他兜里揣着的心经。
高晏在心里盘算神明印记的真正作用,超度婴灵也并非完全是为了报复狗比游戏。
他从兜里拿出那本心经,心经原是梵文,传入中土译出几个版本,其中流传最广是伽梵达摩,最早则为大悲心陀罗尼经。
经文来历是九十九亿恒河沙诸佛所说,后又是观音历劫前所传诵,有渡化众生之用。
所以是很稀有的高级道具。
打开经文,译本上的字晦涩难懂而且十分绕口,高晏试着读诵两行却发现很通畅,并没有艰涩感。
高晏略诧异,但也没有太过于惊讶,停顿片刻便不停歇的诵读经书。
诵读过程,不能停下,不能被打断。
一共八十八句经文,越到后头越是艰难,每个字似有千金重,挂在舌头上,吊着软绵绵的舌头,压得他一个字也说不清。
到了后头,吐字已经有些不清晰了。
高晏额头冒出汗来,汗水沿着额头往下掉,落在睫毛上,差点儿就挡住视线。
视线开始模糊,经书上的文字跟着模糊,而他头痛欲裂,青筋爆起。
清朗干净的嗓音在寂静的木屋中响起,经文梵音好似从天边云丛间落下来,落在木屋里,落在婴灵们的耳朵里。
它们从阴牌中爬了出来,或趴在地上,或攀在柱子、顶梁,或是干脆含着手指头悄悄爬到高晏的膝盖上,凝眸望着他。
经文从高晏口中出来,化成一朵朵金色莲花一般,飘落在婴灵的眉心。
婴灵们伸出细瘦的小手去抓飘在半空中的金色莲花,抓到了,融入掌心中,像看见什么稀奇的事情一般咯咯笑起来。
挥舞着手臂,咯咯地笑着,纯稚而无害,如每个降生的新生儿。
一个小婴儿伸出手想去抹掉高晏额头上的汗水,但是汗水穿过它的手掌心掉落在地上。
婴灵泫然欲泣。
高晏心里叹着气,一边艰难的念着经文,一字一句地吐出来,一边接住一朵金色莲花递给它。
婴灵破涕而笑,高高兴兴地接过金色的莲花。
它们的身形渐渐模糊,但是不舍得离开,而是试探着爬到高晏的身边,摸了下他的手,然后猛地缩回去。见高晏颇为痛苦的情况下,还在微笑着,笑容温和极了。
婴灵们自心而生的喜爱和快乐,它们开心的笑着,牙牙学语,挥舞着手臂爬过来,有的摸着了高晏的衣角便消失,有的碰到高晏的手就像是抓到最心爱的玩具,开心得不见眉眼。
还有胆子大点的,活泼的婴灵爬到高晏的身上,亲了亲他,然后再高兴的消失了。
高晏有些怔然,却还是念着佛经,只是心越来越柔软,最后剩下满心的温柔。
婴灵的感情很直接,喜欢和感激,做不得假。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婴灵们已经陆续吻过高晏,笑着离去。
木屋里还有金色的莲花漂浮在半空中,半空里还有为婴灵们建造木屋阴牌的那一家人。
一家六口的鬼魂,生前模样颇为和善。
他们说的是泰国语,但高晏却意外听懂了。
他们说:“谢谢你。”
高晏:“不用。”
“谢谢你超度了困在这里的孩子们,一万三千零二十五个婴灵,你是大慈悲。”主要开口的是一家人之中的父亲,他也是一家人之中佛法最高深的。
“它们的感情很直接,也很简单,它们跟我诉说对你的喜欢。”他说道:“它们喜爱你,不是因为你身上外在的任何因素,更不是因为你拥有可以超度它们的心经,而是因为你本身。”
如果高晏选择超度婴灵是为了报复狗比游戏和狗比神明,又或者是出于对神明印记的试探,那么他不至于浪费掉只有三次使用机会的心经。
连褚碎璧的评价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心经。
高晏超度婴灵,出于大慈悲心肠。
他们再度道谢,然后在高晏的面前消失,或许是去投胎,毕竟他们并无过错,生前也有修行。
至于一万三千零二十五个婴灵,离开游戏场之后,或许到了轮回之地,等待再次投胎轮回的机会。
高晏想要起身,结果又摔倒回原位,双腿脱力,干脆坐了回去。
他想着刚才见到的那一幕,以及听到的话,半晌后摇着头否认:“不是什么大慈悲……”
一万三千零二十五个婴灵,但凡为人,必然心有不忍。
这时,木屋的门从外头推开,长长的影子落在木屋里头,罩住盘腿坐在原地的高晏身上。
高晏回头,见到褚碎璧跨着长腿走进来,停在他的面前,然后又蹲下来抱起他,清淡的草木香味萦绕在鼻间,挥之不去。
褚碎璧:“不能走了?”
高晏:“休息会儿就行。”
褚碎璧:“那我还是抱着吧。”
高晏小小地应了声。
两人来到门外,宿江正蹲在木屋门口背对着他们,而他的面前正是一丛开得很灿烂的茉莉花。其他玩家则已经离去,就在婴灵被超度离开后,他们也跟着走了,来不及跟高晏道别。
听到动静,宿江回头,朝两人招手并说道:“刚才有个五岁大的小女孩拖我把一样东西亲手交到晏哥手中。”
五岁大的小女孩?
阿苏罗?
高晏:“什么东西?”
宿江起身,从背后拿出洁白美丽的茉莉花串递给高晏:“她说送给你,走的时候还留下句‘致我敬爱的妈妈’。”他颇为好奇:“她妈在木屋里吗?跟你有关系吗?”
高晏面无表情:“她是boss。”
宿江好奇的表情被冻结,手里的茉莉花串顿时如烫手山芋:“不是吧?”
五岁大的小女孩,一直没有出现过,而且看上去天真可爱一点都不凶残,怎么可能是boss?
高晏:“她是‘万婴骸坑’的boss,也是拿着DV机拍摄的孩子。”
宿江拍着脑袋,恍然大悟:“她就是在木屋出现的红衣小女孩!发布任务的‘宝宝’是婴灵们,但婴灵和别墅草坪底下的鬼怪、男主人都不是游戏场的boss。就像是观落阴游戏场,千手鬼佛和鬼怨都不是游戏场boss,房东才是!”
宿江说的没错,婴灵、镇民和男主人都不是boss,他们是互相敌对的关系,并且受制于游戏场的因果限制,对玩家造成的伤害其实很有限。
所以这确实是个初级场。
可惜配置太高,不像个初级场,因为真正的boss没有动手,她一直在旁观。
阿苏罗出现在玩家的面前,无所畏惧,有所凭仗,而且没有在高晏的面前说过谎。她全程说真话,可正因太过真实,反倒让人多想。
她否认自己就是‘宝宝’,说过自己很久以前就出生,伴随着阴地的出现而出生,多次强调过她才五岁。
因为阿苏罗非人非鬼,更不是行尸、僵尸之物,她就是阴地生出来的妖邪。
整个游戏场由她掌控,只不过她没办法超度一万三千零二十五个婴灵,所以只能交由玩家来完成。
发现高晏拥有心经,阿苏罗才主动出来,在规则允许的情况下帮助他。
褚碎璧的补充以及高晏自身的理解,将真相拼凑得七七八八,而听完解释的宿江震惊不已。
“现在的游戏场boss……都这么聪明吗?”
那真的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蹦跳着跑到他的面前还会甜甜喊一句哥哥,礼貌而有教养。
即使知道游戏场心怀鬼蜮的东西很多,宿江也狠不下心来拒绝,不过最主要还是他没有在阿苏罗的身上察觉到恶意。
高晏接过茉莉花串,垂眸凝望半晌才说道:“走了。”
三人的身形渐渐淡去,离开‘万婴骸坑’游戏场。
整个游戏场,除了没有灵魂的NPC,就剩下boss阿苏罗。
阴地空旷而冷寂,阴雨继续连绵不绝的下着,细如丝线,一只乌鸦陡然从木屋屋顶展翅高飞,如闪电一般划过天空,落在窗户伸出来的一只小手手心。
“晏晏真聪明,我好喜欢哦。”
高晏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好在褚碎璧及时扶住他,还在他耳边戏谑道:“要不我再抱着你走回酒店?”
“不小心而已。”
他们一行三人从寺庙里走出来,而此时正有一群人走了进来,导游边走边介绍:“九年前,警方在报德善寺查获300余具婴尸,随后又在寺庙里的停尸间发现剩下来的1500多具婴尸。而在人们尚未查获的时间里,曾未经许可焚烧不计其数的婴尸。有些人还利用成型婴尸牟利,练古曼童等等,不过后来被查封,而且聘请高僧为婴灵们祈福、造阴牌,超度它们。”
宿江小声说道:“背景联系上一部分了。”
高晏也听到导游介绍的报德善寺背景,确实如褚碎璧曾经说过的那样,有一部分背景联系得上。
较为幸运的是报德善寺的两千余具婴尸终有高僧和政府来管理。
三人回到酒店,高晏和宿江的精神都颇为疲惫,便都先行睡觉去。
褚碎璧则打开酒店中备用的电脑,拿出随身听里面的插卡,将里面的内容传到电脑上,随后又下载了个音频剪辑,开始动手处理。
高晏一觉睡到天黑,起身时就看见褚碎璧就在用房间里的备用电脑。
当初是褚碎璧订的酒店,这狗逼以经费不足为理由订了两间,让高晏自己选是跟他睡,还是跟宿江。
还没等高晏决定,助攻小能手·宿江已经溜进隔壁房间并锁上门还说要跟他家那位打电话。
无奈,高晏跟褚碎璧共同一间房。
高晏起床,来到褚碎璧面前:“忙工作?”
他没往屏幕上看,没得到允许就去窥视,总归不礼貌。
褚碎璧抬头,看了眼高晏,伸手打开台灯,房间一下子亮了许多。
他招手:“过来我这边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高晏便就绕到他面前,就着推过来的电脑屏幕看,随口问道:“这什么?”
“我剪的音频。”
高晏来了点兴趣。
说是音频,其实就是类似于颤音平台上的小视频。不知从哪里剪来的沙雕视频,全部汇聚在一个短视频里,每个小片段就持续五六秒钟左右。
高晏起初瞧见,噗嗤笑喷了。
过了会儿,他就发现每个小视频只有一句话——“怪不得看不惯别人谈恋爱”。
高晏的表情经历了凝固、僵硬到冷漠的过程,他冷静的看完视频,扭头看着褚碎璧:“什么东西?”
褚碎璧按着鼠标点保存:“这句话太美了,我觉得可以入选世界十大佳句之一。之前录下来,我不得好好剪切一下,留作纪念吗?”
他随身听都剪好了,准备每天循环一百遍,当成睡前安眠曲。
“……”
高晏很冷静:“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为什么要剪成鬼畜视频?还全是沙雕片段。”
褚碎璧沉默半晌,询问:“你不觉得充满了爱的力量?”
他只看出嘲讽和蔑视,充满了力量,发自内心、来自灵魂深处的鞭挞和拷问。
褚碎璧保存,接着打开一个绿色窗口,点了发送。
高晏一惊:“你发给谁?”
褚碎璧:“群里。我以身作则,鼓励他们多谈恋爱。”
高晏望着褚碎璧的笑脸,微微眯起眼睛,他怎么觉得这狗逼像是故意的?
孤寡老畜生讨薪群。
新消息#世界最美十大佳句.附链接#音频。
群里的人本以为又是哪个养生道师发的音频,正想点开来看的时候,忽然想起以往误入陷阱的惨痛经历,于是战战兢兢抬头一看——褚碎璧。
哦豁!
老畜生的视频肯定没营养,不能看,拒绝看,千万不能手贱。
于是这个视频顽强地撑到了第二天凌晨四点,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点开来看——毕竟画风突变,实在不像是老狗逼以往的风格。
点开看完的群员疯了,红着眼睛怒而再次退群。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其他群员忍住……忍不住了!
好奇心害死猫!
他们点开音频来看,然后受到了一万点的嘲讽和伤害。
鬼畜的内容,和那句发自灵魂的嘲讽再次戳伤他们的自尊。
谢三秋还是不相信褚碎璧能禽兽至此,于是他在群里@褚碎璧,问他:“发音频什么意思?那句话什么意思?”
褚碎璧慢吞吞回答:“以身作则,鼓励你们。”
谢三秋:“???”
褚碎璧过了很久,才问道:“你们不问那句话是谁说的吗?”
谢三秋:“谁说的?”
褚碎璧:“我家小朋友,他对其他玩家说出这句话,当时我在他身边。你们能懂吧,他说‘别人谈恋爱’,这个‘别人’指的是谁,你们懂?”
谢三秋:“……”捶着自己的手指,让你手贱,活该你手贱。
群员们奇怒无比,怒骂褚碎璧老畜生,他们终于知道原来这个鬼畜视频不是嘲讽,更不是来自褚碎璧深切的关爱,其根本目的在于秀恩爱!
何其畜生!何其狗逼!
群员们怒而退群,谢三秋披皮上论坛,本想控诉他顶头老板假公济私拿工作群当秀恩爱场所,结果刷到一条新贴——
【万婴骸坑游戏场,高能玩家再毁游戏场】
点进去一看,里面是某个刚从名为万婴骸坑的游戏场出来的玩家陈述同行玩家带他们一路蛇皮走位火花带闪电骚操作通关的过程。
不仅把所有荫尸都绑成串儿,让乌鸦群吃了,还超度里头上万婴灵。
这尼玛的蛇皮走位,估计得是通天巨蟒。
谢三秋瞧这操作莫名熟悉,很像褚狗他家的小朋友。
他摩挲着下巴,眼尖的瞥见最底还有个层主回复楼主的话,但不是讲述游戏场通关的过程,而是感慨该游戏场某高姓男子为爱忍受生子之苦,娃已五岁大。
此等感人肺腑爱情故事引来大批堆楼者,统一回复:听你瞎几把扯。
谢三秋觉得挺有意思,同一个游戏场,姓氏也一样,最关键是里头还有个特别骚的老东西啊。
于是谢三秋利用后台权限,找到这名层主,套出里头不少信息。
他摩挲着下巴,笑得贼兮兮的。
杨棉一进来就见这黑皮肤异国少年笑得像只乌鸡,浑身哆嗦了下,赶紧溜走,曾经的偶像早已破灭。
剩下的,只是同名同姓的乌鸡精而已!
两个小时后,不周论坛一个新贴横空出世,过没多久,跟楼者过千,帖子尾巴跟了个火把标志以及[hot]。
此贴名为——【惊!某高姓男子疑似孤身产下女婴,五年后另一父亲才知真相,是真情?是柔情?还是一场欺骗?】
对此,高晏和褚碎璧两人尚不知情
游戏场结束,高晏三人并没有立刻就回国,而是利用好不容易过来的机会,先在泰国旅游区玩了个遍。
期间,宿江他家那位突然到了隔壁的省市,一通电话过来,宿江就收拾行李搭飞机过去。走的时候跟高晏说了声,高晏只点头,叮嘱他一路小心。
于是旅游途中就剩下高晏和褚碎璧两人。
送别宿江,褚碎璧轻车熟路的带着高晏走遍整个曼谷,包括一些没有当地人带就不可能会知道的节目。
高晏颇为惊讶:“你对这儿很熟悉?”
褚碎璧:“以前来过两次。这里是著名的佛教胜地,全国上下信仰佛教,同时巫蛊咒术、降头术士、古曼童等等各类事件很多,基本上找到一间寺庙到里面拜一拜,说不定就能进入一个游戏场。不过,泰国的游戏场大多是初级,很少有中级场,高级场以及神明游戏场则没有出现过。”
高晏眉心一跳:“为什么?”
泰国佛教氛围如此浓厚,他们到现在都相信转世轮回的佛教说法,而且各类修行者比比皆是,教条深入民间,在如此氛围下,竟然没有高级游戏场?
褚碎璧:“它没有自己的神明体系。”
高晏闻言,仔细一想便明白过来。
因为泰国信奉佛教,也称为印度教,而其神明体系来源于印度。
世界六大神明体系,其中之一就是古印度的神明体系。
“走,去看他们这儿的佛寺。”
他们去看了这儿著名的佛寺,在里面见到四面佛,同时也看到浑身漆黑、只有上半身并且抱着一颗圆球的拉胡天神神像。
高晏望着拉胡天神神像,忽然说道:“拉胡天神实为夜叉,也是阿修罗道佛教守护神,对吧?”
褚碎璧笑了下,颔首:“对。”
作者有话要说:是啦~~万婴骸坑真正的boss是阿苏罗,正因为阿苏罗是boss,所以高晏才无所顾忌的毁了游戏场。boss在,工资就在。
高晏:没人能让我打白工,boss也不行!
第三十二章 海龟汤
不知是否因boss对高晏有好感的缘故, 游戏场奖励来得很快。
高晏在回国的前一天晚上,小观音就入梦来, 告之游戏场通关情况。
【恭喜玩家高晏通关, 完成‘万婴骸坑’的初级场任务,完成消除婴灵怨恨、超度一万三千二十五个婴灵的支线任务,达成‘观世音大慈悲’成就。】
【初级游戏场评价:A档优秀。】
【支线任务评价:A档优秀。】
【任务奖励:玩家高晏升级为初级晋级场玩家, 获得‘观世音大慈悲’光环,获得‘观世音众法身相’,获得‘来自阿苏罗对母亲的敬慕的茉莉花串’。】
【观世音大慈悲光环:渡善解厄,超度冤魂怨鬼。附说明:玩家高晏达成游戏场超度三杀,说明是个善良的人, 请为拯救世人而努力。
如果达成超度三万三千冤魂,则可获取一滴杨枝甘露, 超度六万六千冤魂, 则获取三滴杨枝甘露。以此类推,多劳多得。】
【杨枝甘露功效:起死回生。】
【观世音众法身相:三十三法身三法相,肖众生相。玩家可在游戏场中随意化出法身相,高晏一直很期待成为一位母亲, 现在愿望实现,是不是很期待?】
【来自阿苏罗对母亲的敬慕的茉莉花串:说实话, 没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一个坏女孩的恶作剧罢了, 但她的确喜欢你。】
高晏的表情有些崩裂,这什么破玩意儿奖励?
观世音大慈悲光环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支使他努力工作, 在游戏场里超度冤魂——三万三千冤魂!
他到哪儿找三万三千冤魂?!找到了还怎么超度?
光是万婴骸坑里的一万三千二十五个冤魂就用掉一次心经,剩下那么庞大冤魂的数量必然要再次动用心经,说不定两次心经用光了,超度人数还不到三万三千!
但是可以起死回生的杨枝甘露太有吸引力了。
即使苦恼于超度三万三千冤魂的难度,高晏依旧被起死回生的杨枝甘露吸引。
初级游戏场难度很高,玩家在明,鬼怪在暗,玩家猝不及防就会被攻击、杀害。
届时还有难度更高的中级和高级场,如果有杨枝甘露傍身,等于多了一条命。
至于观世音三十三法身,这奖励倒是挺实在。
传闻观世音有三法相,幻化之相、男女之相以及无相之相。另外有三十二法身,也有另外的说法,多了一个法身即三十三法身。
老年、少年、妇人以及童男、童女等法身,可以让他在进入游戏场时自由变化法身掩藏身份,就是不知道观世音法身能不能也瞒过狗比游戏。
毕竟高晏跟狗比游戏日常互坑,要是换个人,说不定狗比游戏就不坑他了。
高晏选择性忽略小观音的注解,并决定永远都不会用女相法身。
阿苏罗赠送的茉莉花串……具体作用暂时不明,但是能够成为道具,应该还是有它的用处。
高晏颔首,然后看向扭捏的小观音。
小观音踢踏着小短腿,绕着高晏走了几圈,犹豫着说:“你不要随便把糖果送给别人!”
奶声奶气的,小模样儿也很精致,穿着观音同款白衣,眉间一点红朱砂,粉雕玉琢格外可爱,即使态度颐指气使也不让人讨厌,像是在撒娇。
高晏挺喜欢小孩儿,他干脆蹲下来平视小观音,笑问:“怎么才算是随便?哪些人属于‘别人’?”
小观音高声喊着:“送给游戏场里的东西就是随便!他们根本没安好心,你不要相信他们。你真是……真是太心软了,那么容易就相信别人。你不知道鬼怪嗜杀,不可以相信的吗?唉——”
他老成在在的叹气,格外忧愁,并因为觉得高晏太天真而担心。
“其他人可没有你那么好心,谁像你这样,每个游戏场都超度,还用珍贵的道具……你说你呀,别人都选容易通关的方式,就算是获取信仰值也好,结果你选超度——”他扬起脆嫩的声音说道:“你知道有多困难吗?舍生忘死的大慈悲,辛苦的是你自己。”
高晏听着小观音透露出来的某些信息,心中略震撼,面上不动声色。
“我听你之前说过,我不是唯一拥有神明印记的人……换句话说,还有几个人拥有跟我相同的神明印记,但是成为真正神明的人只有一个?”
小观音点头:“是呀。”
高晏:“你可以告诉我,获取信仰值是怎么回事吗?”
小观音盯着笑容温和的高晏,犹豫再三才说道:“成神的方式之一,类似于阳间立庙塑神像并培养信徒,这也是挺难的通关方式。不过比起你来,就是1:100的难度。”
他撇着嘴,觉得高晏太笨,不懂得走捷径。
“不过,要是你能活到高级场,那就是……”大慈悲、大造化,是为无量,是为十方如来。
小观音含糊的说着话,吞吐不清,后面部分的话全被吞了回去,眼神有些躲闪,悄悄没了声之后停顿三秒,突然扬高音量喊道:“不管怎么样,你以后都不要对游戏场里面的东西那么好!不可以给他们糖吃!”
其实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
高晏好笑的说道:“那以后有糖果的话,我都给你好不好?”
小观音愣怔着看高晏的笑脸,猛地扭身迈开小短腿跑走,一蹦一蹦地,特别像只胖嘟嘟的小鸭子。
他抬起手捂住红彤彤的脸蛋,从指缝间偷看高晏,语气欢喜又扭捏:“我又不喜欢吃糖……但是你给我的话,我勉强可以收下哦。”
“你要是能过晋级场,我以后就可以出现啦。”小观音飞快说完就害羞的跑远了。
高晏失笑地摇头。
当他要醒过来的时候,小观音又哒哒地跑回来,冲他说道:“你下个游戏场是初级晋级场,快要升到中级场啦。不过你要小心哦,神明很不喜欢你,它要坑你的。我给你一点提示,你不用太感谢我的,我也不是很喜欢糖果,尤其是草莓味和荔枝味。”
“下个游戏场,关键词是‘海龟汤’。boss以玩弄人心而闻名,它在游戏场里臭名昭彰。”
说完这句话,小观音就消失了。
高晏醒过来,发现天已经全亮了。
褚碎璧已经将所有行李都收拾好,从酒店的餐厅里带回早餐,见到高晏醒过来便说道:“时间正好,趁热吃。”
高晏挠了挠头皮,起身去洗漱,同时思考小观音的话。
十分钟后,高晏出来,拿起桌上还热腾的汤包咬了口,包子皮鲜软,一咬开,里头浓郁鲜香的汤汁便溅出来,好在温度适宜,没有烫到舌头和口腔。
一个没忍住,高晏就吃了两个巴掌大的汤包,随后用吸管戳开酸奶盒,狠吸了一口便又拿起第三个汤包。
这回慢条斯理的吃着汤包,同时将夜里小观音到访告诉褚碎璧:“海龟汤是什么?”
高晏以前没有接触过所谓的海龟汤,对它的理解停留在表面意义,因此随口问着身旁的褚碎璧。
褚碎璧:“嗯?”他忽然皱起眉头:“你要进入晋级场了?”
高晏讶然:“你怎么知道?”
“海龟汤是新游戏场的关键词吧,也有可能就是新的游戏场。除非晋级场,否则不会提前通知。”褚碎璧眉头皱得更紧,深思半晌,眉头松开:“你才走过三个游戏场,太快……算了,反正我会陪着你。”
闻言,高晏咬着汤包的动作放缓了些,埋下头,唇角微微勾起来,心里似有暖流徜徉而过。他轻咳两声,用手背按着嘴唇,试图把笑容给压下去。
情绪平复得差不多,高晏才用较为冷静的语气询问:“有问题吗?”
褚碎璧:“正常玩家需要经历七八个初级游戏场才会走晋级场,保证保命道具齐全和经验值够高才敢走晋级场。晋级场一般有神明坐镇,难度不亚于中级场,甚至比某些中级场难度还要高一些。”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那就是不能作弊。
即使是主神级玩家,一旦进入晋级场,自身能力也会被强制压到晋级场的水平。
如此就是为了防止有高级玩家带低等级玩家作弊通关。
褚碎璧摇头说道:“狗比游戏大概跟你杠上了,这才三个游戏场就让你走晋级场。”轻烟一阵似的呢喃:“操作太骚就容易被关小黑屋,我当年……”
高晏好奇,于是回头问他:“你当年怎么样?”
褚碎璧这时候很想抽烟:“才经历两个游戏场就让我走晋级场,而且是刚出来,立刻迫不及待把我扔进晋级场,里面总共两个boss,双生姐妹。”
当时,狗比神明恨不得弄死他,连初级晋级场都特意关照,给了他等同于中级A档游戏场的配置。
高晏更好奇了,“你到底干了什么?”
褚碎璧:“跟你干的事儿没差多少。第一场,策反boss,游戏场崩了。第二场,我把游戏场据为己有,后来出新规则,游戏场被收回去。第三场……就是晋级场,我屠了俩boss。”
从此,恶名远扬。
“……”高晏表情怪异:“俩boss都给你屠了?!”
狗比游戏不得气得撅晕过去?!
褚碎璧耸肩:“后来,我进黑名单,所有游戏场难度是同级别游戏场最高的,评价也很苛刻。不过经验成长飞快,风险和利益共存。但是,”他话锋一转,指出来:“你别学我。”
高晏的通关操作是蛇皮走位,但因他的神明印记是观世音,走的大慈悲之道,三个游戏场下来不知超度多少冤魂。
长久下来,游戏场会恐惧他,但游戏场里面的鬼怪却会对他心存敬畏与好感。
褚碎璧的通关操作实为暴戾之道,以暴制暴,以恶统摄诸邪,以凶相震慑恶念,走的就是暴、恶、怒的杀伐之道。
这是一条跟高晏的‘大慈悲之道’截然相反的道,其中凶险程度堪比于地狱行走,难度相差无几,但如果能走到高级场,成就自己的道,实力则无可匹敌,极为强悍。
高晏点头:“我知道。”
褚碎璧笑了笑,结束这个话题,回答高晏询问的‘海龟汤’的问题。
“海龟汤是一款推理游戏,原名是‘水平思考游戏’,通过给予玩家不完整的故事,由玩家提问。而出题者只能答‘是否’及‘与此无关’的答案。玩家从零碎的线索中推断出事件真相,然后拼凑出故事全貌。”
“最为经典的题目就是‘海龟汤’,一名男子走进餐馆,点了海龟汤,喝了一口就突然跳崖自杀。”
高晏微微瞪大眼睛,吃掉汤包,抽出张纸巾,边擦手,边不由靠近褚碎璧询问道:“为什么自杀?”
褚碎璧正靠在床沿边,见高晏不自觉坐了过来便摩挲指腹,那点儿烟瘾在此刻化成其他的,更为隐秘而深刻的渴望。
他笑着,放轻了声音:“因为男子曾遭遇海难,其恋人为他做过一碗海龟汤。后来他活了下来,他的恋人在海难中去世。男子郁郁寡欢,在餐馆里尝到真正的海龟汤,发现味道不同才陡然明白,他之前喝的不是海龟汤,而是恋人的肉汤。”
高晏更为惊讶:“怎么推理出这个故事背景的?”
惊讶的同时,高晏也非常感兴趣。
他很好奇怎么由一句话推断出完整的故事背景,因为从给出来的那句话,他完全找不到任何跟‘海难’、‘恋人肉’有关的线索,半点儿蛛丝马迹也没有。
小朋友靠得更近了,就要挨到身旁的距离,而且毫无知觉,真可爱。
褚碎璧心痒痒的,心思都飘到其他方面上,漫不经心的回答高晏的疑惑:“推理,从一句话故事里提取关键字或关键词进行提问,逐步推理出完整故事背景。海龟汤背景中,恋人肉也可换成亲近的人的肉,只要合理就可以成立。”
高晏似懂非懂,想了想便说道:“水平思考游戏,就是发散思维,从一句话里面的每一个字发散思维去思考,寻找线索,线索串联起来就成为一个合理的答案。”
褚碎璧:“对。”
正如经典题目里的海龟汤,关键词是海龟汤,与海有关,推断出与海有关的事故,随后一步步得到新的关键字,最终推断出完整的故事背景。
说难不难,说容易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至少有个了解。
高晏打算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好好了解下‘海龟汤’的游戏,培养水平思考的思维。
褚碎璧伸出食指,点住高晏白皙脖子上的那颗红痣:“这颗痣,一直都有吗?”
温热的指尖触及脖子,就像是热源中心点一样,陡然朝着四面八方放射,酥麻的感觉逐渐扩开,所有的感觉都被放大。
高晏瞳孔微扩张,浑身僵硬着不敢动,张开嘴唇:“有记忆起,就一直在。”
他在此刻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得一伸手就能揽进怀抱里。
褚碎璧在他耳边呢喃:“红色的……”
被吞没在唇齿间的,没有说出来的话语,借着叹息传达出来,仿佛那颗枚红色的痣正被反复的舔舐。
高晏猛然起身,僵着身体同手同脚向前走,抓起行李就去开门:“我们还要赶中午12点的飞机,现在该出发了。”
褚碎璧起身,不紧不慢的跟在高晏的身后,目光攫住前方的人影,未曾挪移半分。
两人在酒店门口招来计程车,花费一个半小时到达机场,在候机室里等待时,褚碎璧去吸烟区抽了根烟。
再回来时,高晏闻到他身上有着很细腻清新的水果香味,这股水果香味掩盖了之前的草木香味。
高晏:“你换香水了?”
褚碎璧:“我没用过香水。”
高晏挑眉:“嗯?”
褚碎璧:“应该是烟草味。”
高晏:“不太像。烟草味很难闻,刺鼻、呛喉,你的更像是没有处理过的烟草香,我以为是喷了香水。”
褚碎璧:“没喷过。以前抽烟很凶,近两年在戒烟,有时候烟瘾犯了就抽点电子烟,现在换成水果味的。”停顿片刻,他笑道:“再过段时间,说不定就可以直接用水果糖代替电子烟。”
高晏直勾勾地盯着褚碎璧:“电子烟也不好,既然是水果味的,那从现在开始就换成水果糖。”
褚碎璧:“我身上没有水果糖。”
“我有。”高晏拿出他的水果糖,打开盒盖,递到褚碎璧面前:“你挑一颗。”
高晏很认真,表情和眼神都很认真,让人没办法拒绝。
褚碎璧几乎要溺死在那一片认真的黑色海洋里,他捏了一颗糖,先给高晏,然后再给自己。
他问:“要是我以后烟瘾犯了,就跟你说,你给我一颗糖好不好?”
高晏合上盖子,若无其事:“好。”
褚碎璧伸出胳膊搂住高晏,下巴搁在他的脑袋上,闷声笑出来:“说好了,你得管我。”
他没有告诉高晏,当初烟抽得凶是经历的游戏场太凶残,身边的队友几乎都死绝,他从死亡里爬出来,活着从高难度级别的游戏场走出来。
因为害怕死亡后见不到高晏,所以忧虑的抽烟解愁。又因为要和高晏见面,不能以一个烟民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所以慢慢戒烟。
高晏回他:“好。”
我管你
泰国之行一共耗费十天,游戏场度过的六天时间在现实中不过两三秒,剩余时间多是在旅游。
高晏和褚碎璧回国时,宿江还没回来,打电话给他,是个陌生男人接的,说是宿江在睡觉。
按照时差来算,宿江那边应该是下午五点钟左右。
五点钟就睡……大概就是宿江这辆电动小马达奔跑时间太长,一时间抽了吧。
杨棉当时也听到了那男人的声音,等电话一挂便好奇的问:“宿江他男人?”
高晏点头。
杨棉拆开薯片,随口问道:“他男人是谁?在国外?外国人?”
刚才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中文很标准,嗓音也好听,如醇酒般令人沉迷。
高晏:“听说是北欧人,宿江未成年时的监护人。我没见过。”
他认识的人是宿江,对于宿江的另一半没有结识的兴趣,故而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见过面。不过,宿江的另一半好像很忙,一年只能来华夏两三趟。
杨棉‘哦’了声,问起他在游戏场的通关经验,顺便说自己将在下周进入新的游戏场。
“谢三秋带我。”杨棉把薯片袋递到高晏面前,等他拿了一块后便偎进沙发,小声询问:“你跟……进展怎么样?”
高晏:“谁?”
杨棉:“褚神。”
高晏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杨棉口中的褚神指的是褚碎璧,有些好笑的说道:“你知道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杨棉和宿江两憨货,底子被人套干净,却连褚碎璧的全名都不知道。
杨棉:“猜出来了。”
还真的是褚神!
杨棉压抑着内心的小激动,更加小声的询问:“你们是不是谈恋爱?”
高晏:“不是。”
杨棉挺焦急:“怎么那么慢?还没定下来吗?”
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她一个女的都看出来了。
这都过去三四个月了,平常朝夕相对、日夜相处,而且同生共死的,怎么还没滚上床呢?
啧!杨棉颇为唾弃:“褚神动作有点慢呀,我以为至少滚过一遭了。”
高晏斜着眼睛睨她:“在哪儿滚过一遭?”
床上呗。但不能说——“生死场上滚过一遭。”
杨棉屈辱的换个回答,接着又问道:“晏哥,你怎么想的?”
高晏没法儿立刻给出回答。
杨棉:“不涉及游戏场,褚神本身就很优秀,各方面都挑不出毛病,你就不心动?”
高晏蹙眉,耳朵里听着杨棉的话,脑海里则是在想褚碎璧。
确实如杨棉所说的,褚碎璧各方面都很优秀,单凭相貌就绝对是高晏喜欢的那一款。
高晏对褚碎璧肯定是动心的,但他就是有点疑惑褚碎璧对自己的态度,过于熟悉和亲昵,好像早就认识了一般。
高晏生性谨慎,正因有疑惑萦绕于心,所以就算是动心也没有立刻就扑上去。
杨棉还在说:“褚神身材一定很好,八块腹肌、人鱼线、公狗腰,黄金比例倒三角,肯定都有……你有没有见过没穿衣服的褚神?”
轻咳两声,高晏耳朵尖红得滴血,横了杨棉两眼,教训道:“女孩子说这种话,你也不嫌害臊?”
杨棉拉长语调:“惹——我是替自己说的吗?还不是替你着想。”
高晏本人不急,她跟宿江在旁着急得不行,恨不得变身按头小分队,最近就有朝着锁房门小分队的方向进化。要不是犯法,他俩估计就要商量从哪儿购买助兴药了。
高晏咕哝道:“还好,没见过……我先回房收拾衣服,你吃薯片别让薯片屑掉沙发上。”
杨棉啧啧叹着,摸出手机翻看论坛,看到一条居高不下的热帖,原本是没什么兴趣的。
但看男男生子的一方姓高,让她想起高晏,于是点开来看。
首楼说得挺清晰的,尤其提到蛇皮走位通关,尤其提到万婴骸坑,尤其事件双方描述特别像她认识的两个人。
杨棉张大嘴巴,满脸震惊:“……晏哥生了个女娃?!”
五岁大了?
原来晏哥和褚神不是日久生情,而是破镜重圆吗?
杨棉冲动的把链接发给高晏,附带一连串震惊无比的感叹号。
高晏回房间,而房间里带了浴室,褚碎璧在里头洗澡。
当初买下房子,高晏就重新规划设计,也在主卧里设计出浴室来。
高晏收拾衣柜里的衣服,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同时在想他跟褚碎璧之间的关系。
不多时,浴室的水声停止,浴室门打开。
高晏回头一看,正见到围着浴巾,露出腹肌和人鱼线的褚碎璧。顿时热血上涌到脑门,连鼻子都开始有些发痒。
褚碎璧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问高晏:“有吹风筒吗?”
高晏眼神闪烁:“在柜子里。”
柜子在高晏后面,褚碎璧要拿吹风筒得越过高晏,然而高晏前后是床和衣柜,中间留下狭窄的小道。
褚碎璧走过去,他的腿就得擦着高晏的后背。
高晏绷紧后背,感受到清凉的水汽穿了过去,慢慢的松了口气。
结果下一秒,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耳边是突然凑近来的褚碎璧,指尖拂过他的耳朵尖,头顶上是褚碎璧戏谑的笑语:“耳朵红成这样……小朋友,你老实说,是不是想到又坏又色的地方去了?”
高晏眼角余光瞥见水滴落在褚碎璧肩膀上,滑落下去,在形状优美的肌肉上滚了一遍,最后没入下腹的浴巾里,晕染出一块图案。
空气好像变热了,热得高晏眼前都开始眩晕。
他眼里有了水汽,眼角不自觉红了,头往下埋了一些,正想开口问褚碎璧是不是喜欢他,是不是在追他,如果答案肯定的话,那么可以试一试。
“你……”
手机微信来信息了。
高晏正好挺紧张的,于是拿起手机,点开信息,看到杨棉发来的链接,点开来。
信号不太好,小菊花在转,他就等着,同时心神都在旁边的褚碎璧身上。
“你是不是……”
页面刷新,热帖内容出来,高晏漂移的目光忽然定住,死死瞪着热帖‘某高姓男子产下女婴’的字眼。
一字一句的读完,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红透的耳朵尖褪去诱人的颜色,眼睛眨了下,退去酸涩感。
高晏深吸口气,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听说我曾跟某男子于五年前相爱,并在神明游戏场中为爱产下一女婴。该女孩现已五岁大,我和该男子于游戏场重逢,爱火重燃。”
褚碎璧早忘了他干过的禽兽事儿,直到高晏把热帖怼到他面前,曾经的记忆回笼。
“谁散播的谣言?”老狗逼震惊,随后痛心: “其心可诛。”
高晏微笑,冷酷而残忍:“我觉得,我可能适合当1。”
褚碎璧:“……”
笑容逐渐消失。
曾经肆无忌惮造的谣,都是以后追妻咽下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高晏:要不就在一起,先试试。
褚狗:一时造谣一时爽,一直造谣一直爽。
看到谣言——
高晏:如果注定要生孩子,我选择当1。:)
褚狗:wtf??
褚狗——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曾经失去过什么。
PS:非生子文,只是个梗而已哈。
PPS:因为搞不清楚如来佛和释迦牟尼佛的区别,所以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如来佛是个尊称。
不是特指,而是泛指,西游记误我。
如来等同于先生,是所有佛的尊称,比如释迦牟尼佛是如来佛,阿弥陀佛、药师琉璃佛、弥勒佛也是如来佛。
PPPS:印度是个崇神的国家,它的教派很多,主要两个派是印度教和佛教。
印度教神话就是关于梵天、湿婆,是主要支撑印度神话的体系,但是印度教神话里的故事也会跟佛教人物有瓜葛。
所以我文里的印度神话体系会包括印度教跟佛教,就像是华夏神话体系会包括道教和佛教。
虽然道教和佛教有区别,但其实在后来的发展中,华夏神话里的道教人物和佛教人物是重叠,打破次元壁的那种。
比如太白金星跟观世音,比如佛祖跟玉帝,这就是佛道两教在发展中逐渐融合,形成新的神明体系。
第三十三章 满地木屑
高晏从衣柜底下抽出一套衣服扔到褚碎璧身上, 又从抽屉里翻找出吹风筒递给他,然后抬高下巴:“出去。”
褚碎璧单手抓着衣服和吹风筒, 另一只手将前额的湿法耙到脑后,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立体的五官,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高晏。
高晏背过身,不理他, 坐在床沿折叠刚从阳台收回来的衣服。
褚碎璧觉得自己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他觉得生气的高晏也好可爱,赶他出卧室的时候还不忘把衣服和吹风筒都找出来,生气的时候依旧在叠着衣服。
把衣服折叠得整整齐齐,里面还有褚碎璧的衣服。
生着闷气还在做家务, 有点儿小强迫症的高晏,可爱极了。
褚碎璧想抱住高晏瘦削的肩膀, 把他嵌在自己怀里, 然后伸出舌尖去舔舐他脖子上的那颗枚红色的痣。
高晏应该会湿了眼眶,眼尾都是红的,缩在他怀里不住颤抖,模样一定很可爱。
老狗逼在脑海中想象着美味的高晏, 将他翻来覆去的摆弄,然而现实是他套上衣服, 在高晏身旁道歉, 好话说了一通,又把责任都揽到身上,最后还保证一定杜绝谣言的散播。
高晏横着眼睛瞥他:“你还能封贴?”
褚碎璧:“我有管理权限。”
高晏叠着衣服, 不说话。
褚碎璧:“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会澄清,把所有造谣贴都删了。”
其实高晏没有生气,毕竟热帖底下相信的人不多,也没人知道他现实中的身份。
而且,要说这事儿没褚碎璧手笔,高晏不相信。
褚碎璧或许没有造谣,但肯定有言语上的诱导。
高晏:“跟你没关系?”
褚碎璧:“热帖跟我没关系。”
高晏扬眉,仰起脸来静静地看着褚碎璧。
褚碎璧刮了下鼻子,轻咳两声,转身朝门口走去。
‘咔哒’声响,门关上了。
高晏有些怔然,半晌收回目光,继续收拾衣柜和床上的衣物。
褚碎璧不太注意生活细节,衣服简单几套,随意挂在衣柜里头。有时候脏了皱了,不洗也不去熨平整,直接就扔了再重新买。
那些衣服价格还挺高,扔了浪费。
故此,高晏便就下意识着意褚碎璧的衣物,连贴身的,也会帮忙收起来。
此时,高晏心里和脑海里思绪纷杂,但仔细一想又发现空荡荡的,摸不着头绪。动作机械而熟练的收拾,眼神有些空茫,待发现褚碎璧去而复返,不由面露惊讶。
褚碎璧是去关房门,顺便拿浴巾裹住湿漉漉的头发,免得水滴落在地板上,等会儿还要高晏来清理。
“我向你坦白,那谣言跟我有关,是我口无遮拦,肆无忌惮惯了。”
褚碎璧本来就是个浑惯了的人,在游戏场里横行霸道,连最高神明都敢拿命去怼,可那么多年来也就高晏一个被放在心尖尖上。
他既是病态的爱着生气的高晏,又不舍得他恼怒难过,自相矛盾过后便回来坦诚过错。
“等会儿我就去删帖,然后再发个贴澄清是造谣,最后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提什么要求我都应。”
“什么要求都应?”
“都应。”
褚碎璧一言既出,肯定就会答应他。
高晏垂眸:“你有没有法身相?”
褚碎璧:“有。”
“下个游戏场,你以女法身相进去。”
褚碎璧没有丝毫迟疑:“行。”
回答得太爽快,反倒是高晏愣住:“你没觉得我在刁难你?”
“刁难?”褚碎璧俯身,凑近高晏:“你管这叫刁难?”
他靠得很近,立体的五官完全纳入眼底,然而高晏在这张脸上完全找不到瑕疵。眨了眨眼,心口跳得有点儿快,高晏舔了舔嘴唇说道:“如果不是,那怎样才算刁难?”
按照褚碎璧的报复手段,那是真不适合说出来,所以他笑了声,转而说道:“比如让我变成个孕妇进游戏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高晏震惊于褚碎璧略丧心病狂的提议:“??”
褚碎璧哑着声说道:“不过法身相只是高级伪装,要想弄假成真,还得用最原始的办法。所以我们不如先试试?”
说着,他的目光就瞟到旁边的床上。
高晏被口水呛得猛咳嗽,褚碎璧干脆坐在他旁边,轻轻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
“我不是随便的人。”
“我是就行。”
“我不上人。”
“出力的事情我来,你躺着享受就行。”
高晏抽着嘴角,抬起头来就看见似笑非笑俯视着自己的褚碎璧。男人嘴里说着骚话,实际上没有高晏的首肯,最多就是替他拍着背部,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动作。
亲近而克制,放肆而有所约束。
褚碎璧漫不经心:“嗯?怎么样?”
高晏往旁边的床头柜靠,轻声说道:“假就假吧……你知道我刚才想说什么吗?”
褚碎璧不知道,无非是问询晚上的菜单,或是聊一聊哪里的饭馆出新菜品,他不太在意的想着这些。
“没有看到热帖之前,我在想要不要在一起试试。”
褚碎璧:“……在一起?”
高晏扬起唇角,笑容灿烂:“就是你想的那样,谈恋爱的那种,说不定还可以结婚。”
褚碎璧表情空白:“那现在……??”
高晏‘哦’了声,说道:“现在改变主意啦,大概就是产前恐惧症吧。”
“……”
不还没怀上么?
高晏心情非常美妙,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收拾家务。
褚碎璧站在卧室门口,背对着卧室门。
杨棉吃完薯片,要去厨房拿瓶啤酒,经过褚碎璧身旁时顺道打了声招呼,不经意抬头瞥了眼,顿时吓得往旁边一跳:“卧槽!!”
吓死个人了!这恐怖的杀气,难道是欲求不满?
褚碎璧淡淡的瞟了眼快要缩到角落里的杨棉,没说什么话,抬腿朝门口的方向走去。向前走了四五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对杨棉说:“你进游戏场的时间推迟点,带你的人可能得换一个。”
杨棉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
虽然谢三秋古里古怪,在游戏场里也很爱坑她,不过总体来说是个经验老到的玩家,手把手带她,让她适应游戏场的速度加快不少。
现在这会儿要换个人带,出于人道主义,她怎么也得问一问。
褚碎璧:“因为他要死了。”
嘶——杨棉无声地倒吸口气,为谢三秋默哀的同时,好奇心顿起,于是钻进厨房里联系宿江。
这辆电动小马达到现在还没蓄满电力,半晌都没回应。
杨棉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可说,只好跑到论坛发帖树洞。
那厢,褚碎璧利用权限删掉热帖,同时在穗海市某家地下拳馆找到谢三秋。
彼时,谢三秋正在打拳,他是地下拳馆最近新来的异国少年,攻势凶猛而且狡猾,颇受看好。
褚碎璧报了名,换上拳击服就上台,在观众的嘘声中把谢三秋狠狠揍了一顿。揍得谢三秋最后举白旗投降,下台后,褚碎璧去拿钱。
这人在上台前还给自己压了注,一赔二十,赚了大概十万块。
谢三秋红着眼睛:“艹!你揍我还不忘赚钱?”
褚碎璧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嗤笑一声:“你跟有家室的人比?”
谢三秋:“……爹,我给您跪下认错。”就别在单身狗面前秀了,尽量做个人。
他们就近找了家大排档,里头客满为患,显然菜色不错。于是褚碎璧给高晏去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起吃晚饭。
杨棉还没走,于是也跟着一块儿来。
他们两人还在路上,谢三秋先磕了瓶啤酒,顺便说道:“我发帖澄清了。”
说话的同时,疼得‘嘶’了声,暗道褚碎璧下手太黑。他脸上没伤,因为褚碎璧全照他身上容易疼的部位揍,即使很抗揍的谢三秋,此时也觉得疼。
褚碎璧单手搁在桌上,食指敲着桌面:“高晏下场是晋级场,你也跟着去。”
闻言,谢三秋放下酒瓶子:“才走了三个游戏场吧?你俩还真天生一对。不过,我去没多大用,还会增添难度。”
褚碎璧:“你带着杨棉闯关,本来就有点作弊的性质在,游戏场只会越来越难。我估计她再过一个游戏场就得走晋级场,到时候你不一定护得住。”
谢三秋皱起眉头,有些烦躁的啧叹一声:“最近的游戏场越来越难,玩家明显被针对。”他摇摇头:“不太稳定。”
褚碎璧没回话。
从他升为主神级别的玩家,神明游戏场就开始不稳定,玩家死得越来越多,游戏场里面的鬼怪越来越凶残,而且限制有些松动。
所以他得尽快让高晏升到高级场,届时才有同神明一搏的筹码。
同样的,谢三秋也得加快进程,帮助杨棉成为高级场玩家。
这时,高晏发来信息,说他到了地方。
褚碎璧回了句‘我去接你’,然后起身,将嘴里叼着的香烟抽出来扔进垃圾桶:“高晏来了,我去接他们。”
高晏和杨棉从地铁站走出来,才刚巡视一圈就见到大跨步走来的褚碎璧。
人群中,高大而俊美的男人本来就吸引了许多窥视的目光,偏他本人懒散的走着,唇角带笑,气势即使收敛起来仍旧不容忽视,有着引人着迷的危险。
高晏看到不少人在偷偷窥视着褚碎璧,也有漂亮的女孩子鼓足勇气试图搭讪,却又在靠近时勇气溃散,喏喏不敢言。
褚碎璧视若无睹,毫无障碍的穿过人群来到高晏面前:“来了?”
他伸出手,揽过高晏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同时不忘朝后挥手,招呼杨棉跟上。
走了几分钟,很快就到大排档,正好上了几样硬菜。谢三秋见到褚碎璧和高晏两人,先打声招呼,跟他解释热帖的事儿,同时道歉。
高晏耸肩:“没什么。”
早就不介意了,毕竟吃瘪的是褚碎璧啊。
四人入座,边吃边聊,过了十点才各自回家去。谢三秋在杨棉那儿住,方向不同,一走出大排档,双方就各自道别。
回去后洗了把脸便睡下,第二天照常上班。
高晏进游戏场之前辞了职,后来经以前的上司介绍,再加上他实习期不忘考公务员并且考上了,于是就找了个工作岗位非常清闲的去上班。
工资少,但福利挺高,当成养老工作就挺好。
半个月后,宿江回来,他说在国外的时候意外进入一个初级场,通关过程颇为艰难。当时他怀里抓着个抱枕,蜷缩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只简短说了一两句,随后便昏昏欲睡。
高晏拿出毯子盖在他身上,没有过多询问。
宿江虽说经常像个小孩子似的撒娇,半大少年却娇气得很,实际真遇到事儿,他倒是半点也不畏惧,而且关键时刻很可靠。
通关过程肯定也不容易,至少没有宿江口头上轻描淡写那么容易。
一个月后,宿江买下楼上的房子,搬了过去,但大部分时间都会下来串门。
周五傍晚,褚碎璧、高晏以及谢三秋、杨棉四人前往机场,他们订了飞往柬埔寨的机票。凌晨的时候到达酒店,第二天早上十点钟出发到吴哥窟。
吴哥窟宏伟壮观,遗址群像雕刻精美,基本上是印度神话体系中的众神雕像以及神话故事。吴哥城入口处,随处可见的阿修罗和修罗雕像。
四人便在众神雕像的注目下,双手合十,低头、抬头的一瞬间,眼前景物便是天壤之别。
方才还是游人众多的旅游景区,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却是空寂旷野,旷野前方是冷寂的古木林,后方则开了一条小道。小道尽头,隐约可以见到红色的尖屋顶。
高晏下意识寻找褚碎璧,冷不丁见到原本是褚碎璧位置的地方站着个漂亮的女人。
女人的样貌跟褚碎璧有些相像,但是多了点女性的柔媚,而且身高矮了不少。褚碎璧比他高一个头,眼前这女人则比高晏矮半个头。
高晏迟疑:“……褚碎璧?”
褚碎璧笑着依偎在高晏肩膀:“我现在姓艾,叫艾晏,日安晏。”
高晏没料到褚碎璧还真变了个女法身相进游戏场,而且看样子毫无障碍,适应得很快。
杨棉微微张大嘴巴:“晏哥,原来你们在游戏场这么玩的?”
高晏指了指她身后的谢三秋:“你们不也是?”
杨棉扭头,看到变成女人依旧是黑皮肤的谢三秋,不由大喝:“我艹!!”
这他妈都受啥刺激了?一个两个变女人有意思?
谢三秋撩了撩头发:“差不多,还挺有意思。”
他变成个黑皮肤异国少女,竟然也是颗美丽的黑珍珠。
杨棉突然好奇:“胸是真的吗?”目光下滑,落在某处:“没了?”
谢三秋撩头发的动作一顿,当下就开始脱裤子:“来来,过来让你看还在不在。”
杨棉直勾勾地盯着,谢三秋反而脱不下去了。他若无其事的将裤腰带扣回去,反而是杨棉颇为遗憾:“怎么不脱了?我还没看呢。”
谢三秋冷哼一声:“你说看就给你看?你是我什么人,请问?没给钱,不让看。”
杨棉‘啧’了声,说道:“看你还得花钱,那我干脆去看人妖表演好了。”
谢三秋:“……”我他妈还不如一人妖。
他们之间的对话让高晏和褚碎璧听到了,于是褚碎璧默默看向高晏:“要看吗?你的话,不用钱。”倒贴也是可以考虑的。
……这狗逼随时随地都能借题发骚。
高晏:“不用了谢谢,我没兴趣。”
褚碎璧有些遗憾,小宝贝居然对他的大宝贝没兴趣,感觉好挫败。
杨棉:“你们为什么扮成女人?”
谢三秋:“为了躲过神明的迫害。现在我叫希尔,别喊错了。”
褚碎璧和谢三秋幻化出法身相,前者有答应高晏就要做到的原因,但最主要原因还是为了瞒过神明。
毕竟他俩一主神级、一伪主神级别,双双进入晋级场,虽说自身级别和能力都被最大程度的压制,但难保被神明和游戏场鬼怪发现后,拼了老命的整死他俩。
四人迈开脚步向前走去,耳旁不约而同听到机械的少女音念道:
【欢迎来到神明的游戏~】
【初级晋级场:海龟汤。】
【有一天早上,一对双生姐妹去上学,她们穿过墓园,姐姐失踪了。黄昏的时候,妹妹吊死在墓园的歪脖子树上。】
【来自神明的仁慈:满地木屑。】
【规则:请听神明的话。】
【温馨提示:注意不要太靠近污脏的东西,死掉的话,神明不负责。】
现在不是分析游戏场的时候,天快黑了,四人忙着赶路,终于在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到达目的地。
一栋拥有红色尖屋顶的房子,风格有点类似于哥特建筑。里面还带了庭院,庭院里种植着漂亮的花,还有石桌、石椅以及一架漂亮的秋千。
房子很漂亮,像是被精心布置过一样,如果不是身处游戏场,这房子一定很受欢迎。它看上去没有任何阴冷沉郁,反而具有生活气息,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但这更让人觉得可怕,进而提高警惕心。
过于正常的情况,反而是最不正常的。
高晏按门铃,响了大概两分钟,房子里跑出来一个褐发长辫子少女,她穿过庭院,来到铁门前询问:“你们是学校里来的老师吗?”
高晏:“是的。”
长辫子少女:“太多人了,今天来了太多人……我知道你们其实都好奇珍妮的下落,也想知道琼死亡的原因,不过你们可能得失望了。”她打开门,欢迎着高晏四人进屋,同时说道:“珍妮本来就不是个好姑娘,也许她被哪个臭男人欺骗走了。至于琼,她一直都舍不得离开珍妮,她爱珍妮,珍妮走了,她很难过。不过现在死了,可能是件好事。”
“这没什么值得追究的,非常简单的原因。事实上,我也并不在意失踪的珍妮的下落。”长辫子少女在前面引着他们走进房子里,并且自顾自的说着话。
“啊,对了。每天晚上六点钟的时候,你们可以向我们任何一个人提出一个问题。当然,问题每天都在减少,毕竟活着的人也在逐渐减少。”
长辫子少女嘻嘻哈哈的笑着,打开门,领高晏四人进入客厅。但在玄关处的时候,他们见到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蹲在鞋柜旁边,面对着墙壁。
听到开门声,他忽然抬头,冲着玩家们龇牙,面目颇为狰狞,满嘴牙齿好像碎裂了一般,布满裂缝,看上去诡异又恐怖。
长辫子少女吓了一跳,尖叫着威胁他:“够了!图尤尔,我要将你满嘴的牙齿全部打碎!!你真是该死,为什么死去的人不是你?!”
图尤尔?
高晏挑眉,看向那个面目狰狞的男孩。
长辫子少女将男孩驱赶回阁楼,接着又对众人说道:“别理睬他——否则他会敲碎你们所有的牙齿,然后吃掉你们的骨头。他喜欢任何坚硬的骨头,真是糟糕的癖好。”
杨棉摩挲着胳膊,低咒了一声。
阴阳怪气,鬼怪好像也有点多,长辫子少女和男孩不像是‘器物’,但要说是NPC也太诡异了。除非他们都是boss,那么boss未免太多了些。
四人来到客厅,客厅里还坐着13个玩家。
高晏在玩家里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唐则和俞小杰。双方颇为惊讶,但也没有立刻就相认,而是听着长辫子少女的规则宣布。
长辫子少女:“那么,欢迎你们来到珍妮和琼的家——哦,珍妮和琼就是一个失踪、一个死去的双生姐妹,她们也是我的姐姐。”她耸耸肩膀,满脸无所谓:“我需要提醒你们,时间只有六天。还有,别去招惹我的父母、弟弟和妹妹,他们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有人举手问:“每天六点钟一到,我们就可以提问题,那么今天也可以吗?”
长辫子少女微笑:“是。”
又有人陆陆续续用不同语言询问问题,而长辫子少女都回答他们的问题。而当第一个问问题的玩家再次提问时,得到长辫子少女的回答:“抱歉,您的问题已经用完。”
这名金发蓝眼玩家猛然扭头看墙上的时钟,此时已经六点二十分。
显然他浪费了一个问题的机会,而长辫子少女知道,却不提醒。当然其他玩家在发现长辫子少女只回答‘是’或‘否’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便没有浪费机会的探听出一些消息。
而玩家中来自世界各国,所用语言各不相同。其中较为吃亏的,应该就是母语为英语的玩家,毕竟英语与国际接轨时日太久了。
即使不会说,多少也能听懂一些。
反倒是中文,虽然也跟国际接轨,可语种实在太难,外国玩家几乎很难听懂他们的问话。
而玩家中一共有五个华夏人,换句话说,他们不仅可以得到六个线索,也可以得到其他国家玩家的线索。
唐则问:“姐姐在墓园失踪了?”
长辫子少女看向他,笑容诡谲:“我不知道哦。”
高晏:“不知道?海龟汤游戏中的回答,没有不知道。”
长辫子少女:“我就是不知道嘛,难道你要我欺骗你吗?”
高晏:“那么就是规则错了,或者你在撒谎。”
“没有哦~”长辫子少女欢快的说道:“你们只是问错了人而已。”
此言一出,玩家们脸色顿时变了。
长辫子少女话里的意思就是在说,玩家虽然每天都有一个问题权限,但知道答案的,只有一个人。他们还必须找到正确的人询问才能获取答案,否则就是浪费了机会。
怪不得一共十七个玩家,每天却都拥有一个问题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褚狗:取个化名都是爱高晏的样子。
造谣还是不可取哒,好孩子不要学哦。
这里发帖造谣还是有原因哒,后面再说。
第三十四章 尸袋怨灵
长辫子少女看向墙壁上的挂钟, 说道:“还有二十分钟,过了七点, 没有问题的话就视为作废。”
还有时间限制?
玩家们只能拼命思考, 将脑筋动到最快,尽量在时间限制之内,恰好问对人并问到关键性的问题。
唐则的问题已经问过了, 剩下是俞小杰。唐则对俞小杰耳语几句,俞小杰便举手问长辫子少女:“妹妹是自杀的吗?”
这是个比较危险的问题,如果长辫子少女不知道的话,那么他们的两个问题都算作废。
听得懂中文的玩家们纷纷扭头盯着长辫子少女看,而长辫子少女脸上的笑容淡下两分:“否。”
俞小杰松了口气, 妹妹吊死在墓园的歪脖子树上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这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其他玩家的问题已经用光, 剩下高晏四人。
杨棉:“姐姐和妹妹的感情怎么样?”
长辫子少女:“你只能问可以让我回答‘是或否’的问题。”
杨棉顿了顿, 换个说法:“既然妹妹很爱姐姐,那么姐姐也很爱妹妹,是吗?”
长辫子少女:“是。”
谢三秋:“墓园是否曾经发生过相类似的事件?比如姐姐失踪,妹妹吊死在歪脖子树上。”
长辫子少女:“否。”
轮到高晏, 他想了想,抬头询问:“姐姐是否已死?”
长辫子少女:“我不知道哦。”
听得懂中文的玩家不由可惜他浪费了一个问题, 姐姐死亡还是失踪, 跟题目背景并没有太大关系。
而且长辫子少女数次提到名为珍妮的姐姐失踪,言语中不屑也不喜欢,有很大几率就是她并不知道姐姐是否死亡。
长辫子少女看向褚碎璧,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名玩家有些古怪,瞧着没问题,但感觉哪哪都不和谐。
“轮到你了,你的问题呢?”
褚碎璧抱着高晏的胳膊,倾斜着脑袋看长辫子少女,忽然说道:“你是否有双生姐妹或孪生姐弟?”
长辫子少女瞬间收起笑脸,面无表情地瞪着褚碎璧:“与此无关。”
褚碎璧:“那就算是我想认识你而问的问题,你愿意回答吗?”
闻言,杨棉的目光飘到高晏的脑袋,她仿佛看到绿色环保四个大字。
俞小杰盯着‘艾晏’和长辫子少女,满脑子都是‘我可以’以及‘原来还可以’。
唐则一巴掌盖到俞小杰后脑勺,黑着脸:“你正常点。”
长辫子少女:“我不愿意认识你,也不愿意回答你。”
褚碎璧:“为什么呢?”
他不仅抱着高晏的胳膊,而且整个人都靠在高晏的身上,而且歪着脑袋、说话还带个‘呢’,简直婊得让人受不了。
别说其他女性玩家,就是杨棉都觉得有点恶心,更何况是长辫子少女。
长辫子少女一下子就打消对褚碎璧的怀疑,移开目光,眼里有着难以忽视的厌恶:“谁会想要认识快死的人?”
褚碎璧难以置信的捂着嘴:“你咒我死?你好恶毒!”
长辫子少女:“……”真想弄死他算了。
褚碎璧趁机扑进高晏的怀抱里,搂抱住他的腰,捏了捏,发现一手环得过来,腰肢劲瘦,而且柔韧度似乎还不错。
长辫子少女移开目光:“你们的房间在二楼,除了二楼,其他房间希望你们别试图去查看。那不是你们可以探险的地方,更不是你们能来去自如的地方。”
她说完就离开了。
客厅剩下17名玩家,高晏四人组成一组,而唐则和俞小杰在犹豫半晌后便过来搭讪,接着加入他们。
另外11人分别组成三队,其中一队仅有两人,一男一女,女生是岛国人,但是会三国语言,英、中和岛国语。男的穿黑夹克,以岛国女生为领导。
另外两队,分别是三个印尼僧人组成的一队,六个东南亚小国组成的队伍,暂时不知是哪些地方的人。
四支队伍都没有互相自我介绍的意思,更加没有合作的意愿,各自点头就已经很有礼貌了。
他们离开客厅,到楼上去寻找房间。
二楼的房间很多,一共有十一间房。高晏他们选了三间,每两个人一间房,而杨棉并不介意跟谢三秋同住一间房。
杨棉耸肩:“之前几个游戏场,我们都同住一间房。而且反正他现在也是女生,都不知道还有没有。”
谢三秋忽然出现在她身后,阴森森说道:“我们进房间谈,我脱给你看。”
杨棉拒绝:“没钱。”
谢三秋:“免费。”
杨棉:“太小怎么办?”
谢三秋气得心口疼,单手撑着墙壁,不断拍胸口替自己顺气,并在心里发誓迟早有一天要让杨棉亲眼看一看,再亲口证实一点儿都不小!
唐则和俞小杰并不知道谢三秋是男儿身,反而觉得挺好看的。他们也认不出褚碎璧,俞小杰一时陷入两难抉择。
俞小杰觉得谢三秋、褚碎璧、杨棉以及长辫子少女都好看,他就期期艾艾上前问名字,要联系方式,要是长辫子少女在此,估计他也会上前去攀谈。
褚碎璧躲在高晏身后,而高晏面无表情的说:“我女朋友。”
俞小杰失落:“好吧。”他转头去找谢三秋这颗黑珍珠。
黑珍珠眨了眨眼,大手一揽,把杨棉勒过来并扬起一口灿烂的白牙:“我女朋友。”
俞小杰抽抽鼻子,背过身去,觉得很难过。
这什么世道呀?
男的有女朋友就算了,为什么女的也有女朋友?
人家都脱单了,凭啥他到现在还苟着?他自认条件挺好,而且不挑,女的、漂亮点就行,连游戏鬼怪都可以谈恋爱,怎么偏偏就他单到现在?
唐则翻着白眼,在俞小杰神伤之际忍不住要去勾搭长辫子少女时,赶紧推进房间,把门锁起来,省得出去丢人现眼。
能活到晋级场的玩家都有一定本事,没那么容易被鬼怪索命。
头天晚上,所有玩家安分的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没人死亡。第二天,17个玩家在楼下聚集,他们看到长辫子少女在庭院里陪一个红马甲小女孩玩皮球。
小女孩昨天没有出现,估计就是长辫子少女口中不好惹的妹妹。
双胞胎姐妹一家应该是七口人,父母、题干中的双胞胎姐妹、长辫子少女以及她的弟弟和妹妹。
高晏抱着胳膊站在窗口前看庭院里正玩皮球的长辫子少女和红马甲女孩,同时对着身旁的人说道:“昨天长辫子少女喊她的弟弟‘图尤尔’,你们记得吗?”
唐则和俞小杰先一步到客厅,因此没听到长辫子少女对她弟弟的那声喊,所以不知道。
杨棉等三人自然还记得,褚碎璧和谢三秋没说话,杨棉则好奇询问:“这名字很特别?”
高晏:“东南亚一系列民间传说中的小鬼,在泰国被称为古曼童,在印尼则被称为图尤尔。传说中,图尤尔大头身子小,模样很畸形,长着尖利的牙齿,喜欢偷盗钱财……其实就跟东南亚很多国家流传的小鬼形象相差无几。”
婴灵、古曼童等小鬼在东方国家是很经典的鬼怪形象之一,炼制、役使以及形象几乎是一样的,只是在某些方面有细小的差别。
“不过,”高晏又说道:“图尤尔还有其他的形容描述,比起大头利齿的经典形象,还有个说法就是七八岁大的孩童,沉默寡言,喜欢蹲在墙角,牙齿碎裂,爱啃骨头,热衷于敲碎别人的牙齿并吃进肚子里。”
显然,长辫子少女的弟弟图尤尔就是第二种形象。
杨棉:“诡异的癖好。”停顿片刻,她皱眉说道:“这家人该不会都是民间传说里的鬼怪形象吧?”
高晏:“长辫子少女和题干中的双胞胎姐妹,我暂时找不到对应的鬼怪形象。”
褚碎璧站在他的身旁说道:“东南亚一带的国家信佛和神明,尤其是印尼国家的人民无比相信灵异和鬼怪。要一一对应找出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高晏:“确实。”
话正说着,便见有一女性玩家走到庭院,朝着红马甲女孩的方向而去。恰时,红马甲女孩一脚将皮球踢飞出庭院,长辫子少女不悦地跑出去捡皮球。
那名红发女性玩家上前,屈膝矮身,面带笑容同红马甲女孩聊着天。
红马甲女孩始终背对房子,所以高晏等人不知道她的模样,也没能看到她此时的表情。
但见红发女性玩家表情有些喜悦,可见是套出不少信息。
高晏:“你们有谁会唇语?”
谢三秋指着褚碎璧:“他会。”
褚碎璧整个人都靠在高晏的身上,懒洋洋说道:“她说的是东南亚式的英文。”
听都听不懂,何况唇语?
行吧,看来没法儿捡漏。
长辫子少女捡回皮球,跑进庭院门口就猛然将皮球掷向红马甲女孩,皮球在半空中划出道抛物线,而红马甲女孩不知对红发女玩家说了句什么话,但见红发女玩家突然起身回头又稳又准地接住皮球。
红发女玩家笑意盈盈地捧着皮球,朝红马甲女孩说话。
而高晏等人看清楚她手中捧着的皮球,面色陡然一变。
这时,红发女玩家的队友冲到门口急切大喊:“Throw it!”
红发女玩家表情迷茫,抬头看向队友,发现队友满脸惊恐地望着她手里的皮球,而且大声喊话,下意识低头看向手里的皮球,瞳孔瞬间紧缩,头皮在瞬间炸开,恐惧从脑子里涌到心口,她猛地爆发尖叫——
“啊——!!”
众玩家围堵过来,清楚的看到红发女玩家手里捧着的圆球状物体,根本就不是皮球,赫然是颗腐烂的头颅。
而红发女玩家捧着这颗腐烂的头颅,甚至为了要接住它而曾抱在怀里,头颅孔洞的眼眶中蠕动出蛆虫,蛆虫掉落在她的衣服上。
还有几条蛆虫是被甩飞出去,恰好落在红发女玩家的头顶,此时已经蠕动到她的脑门。
红发女玩家疯狂的将腐烂的头颅砸出去,并使用道具将其焚烧,然后拍打着身上的蛆虫并不断咒骂。
红马甲女孩见状,高兴得拍手哈哈大笑。
红发女玩家被激怒,表情狰狞,拿出相同的焚烧道具就朝着红马甲女孩走去——她已经气疯了,不管不顾就要干脆地杀了眼前的女孩。
“去死吧,小怪物!”
蓝色的药丸飞了出去,划出一道弧线,落在红马甲女孩的身上,‘噌’地一声,蓝色火苗瞬间蹿起,将红马甲女孩包裹在火焰中。
高晏注意到长辫子少女站在门口,盯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快意扭曲的笑容爬上她的脸。
他感觉不太好——
下一刻,惊呼声四起,惨叫声也迭起,再看过去就发现红马甲女孩毫发无伤,反而是红发女玩家被蓝色火焰包围,很快就烤成一具恐怖的焦尸,瘫倒在庭院里。
火焰熄灭,红马甲女孩拍着手掌哈哈笑:“新皮球、旧皮球,扔掉旧皮球,姐姐赔我新皮球。”
仓库里走出来一个套着麻袋的高大男人,手里提着斧头,一步一顿来到红马甲女孩的身旁,举起斧头,高高落下。
‘咔擦’一声,斩下已被烧成焦尸的红发玩家的头颅,红马甲女孩刚弯下腰想抱起那颗头颅,却见一道身影如猫般迅捷的扑过去。
套麻袋的高大男人动作更快,手中的斧头猛地朝那道突然蹿出来的身影劈过去,阻拦这道身影偷盗头颅的行为并将其踢出去。
那道身影被踢飞,凌空翻了两个跟斗,落在庭院的草坪上,抬头龇牙,露出满嘴都是裂缝的牙齿。
他是图尤尔,长辫子少女的弟弟。
红马甲女孩见状,又是高兴的大笑,随后抱起焦黑的头颅。
图尤尔在一旁,用着非常觊觎和渴望的目光盯着她怀里的头颅。高大男人则一手持斧头,另一手拖起焦尸的脚,转身回到仓库里。
烈日之下,这男人却像是活在阴影中一般,没人看清他的长相。
人们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诡异,脑中只有一个仿佛是被裹在尸袋中的能够行走的长条状,让人联想起裹尸袋中的尸体。
红头发女玩家的队友们颇为愤怒,但似乎更为恐惧。
恐惧盖住愤怒,所以他们站在原地,连讨回队友的尸体也不敢,遑论是报仇。
高晏垂眸:“不知道哪个才是boss,或者都是boss。”
褚碎璧之前说过他的首个晋级场就碰到一对双生姐妹,那个游戏场里头有两个boss。
换句话说,同一个游戏场或许可以有多个boss。
“一般来说,只有一个boss,其他都是鬼怪,需要触发条件才会被杀。”褚碎璧说道:“同一游戏场出现两个boss的情况,要么是孪生关系,要么是具备绝无可能脱离的因果关系。”
他抬头,看向窗外的红马甲女孩,嗤笑了声:“熟人。”
高晏诧异:“你认识?”
“你也认识。”
高晏便看过去,恰好红马甲女孩在此时转过身来,双方来了个正面对视。
“……”
红马甲女孩见到高晏,眉开眼笑,迈开小短腿奔跑进来,无视那些恐惧她的玩家,直接跑到高晏面前,扑抱着他的大腿,抬头娇声喊道:“晏晏,我们又见面了呢。”
“真巧,阿苏罗。”
红马甲女孩正是阿苏罗,在上个游戏场‘万婴骸坑’里出现过但没有插手的boss。
“不巧,我就是为了晏晏才来的呀。”阿苏罗仰起脸说道:“我可是为了见你才特意来的,你见到我不高兴吗?”
高晏应了声,温声询问:“你是boss?”
阿苏罗:“你猜。”
高晏静静的望着她,时间一久,阿苏罗就觉得无趣。
“我喜欢晏晏呀,所以留下来陪我不好吗?”阿苏罗轻声说着话,童稚天真,实际残忍而可怕。
她对高晏有好感,所以想把他留在游戏场里面。
旁边的人都听出阿苏罗的言下之意,连俞小杰都感觉到童真言语之下的森冷。
在场众人,除了褚碎璧就没人认识阿苏罗,他们也很好奇高晏怎么就和游戏鬼怪认识了。
一时间,没有说话。
其他玩家也在暗中观察,私底下心思各异。
阿苏罗还想趁机表白,结果下一秒她就被撕开——对!从高晏大腿上被撕开!被撕开的那一瞬间,她愣住了,瞪着之前没放在眼里的一个陌生女玩家。
该名陌生女玩家吊着她的后衣领,提在半空中,远离高晏两米,皮笑肉不笑的低声威胁:“有没有家教?女孩子可以随便碰别人的男朋友吗?”
阿苏罗瞪大双眼,愤怒地低吼:“晏晏是我妈!”
高晏:“……”妈你妹!
同队友:哦豁!!高晏是女人!
褚碎璧‘呵呵’笑了两声,低沉而可怕:“才几天不见,你就忘了你爸?”
阿苏罗敢担保就是把整个神明游戏场都翻过来也不一定能找出敢当她爸的人,除了一老畜生。
她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小小声地问:“褚老狗?”
褚碎璧笑容更加灿烂,灿烂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见血。
“原来你背地里这么喊我,爸爸表示很伤心。”
阿苏罗:猝不及防……现在的人间虚假得令人绝望。
褚碎璧把她放下来,温柔地拍着阿苏罗的脑袋:“乖,别随便碰你妈,小心手脚被折断了。”
阿苏罗动了动嘴唇,委屈地答应下来。
杨棉他们有很多问题要询问,但现在旁边围观者太多,所以都闭着嘴巴把疑惑留待无人时再问。
长辫子少女冷冷地盯着阿苏罗跟高晏等玩家的互动,然后转身进房子里。
高晏等人要去墓园查找线索,其他人一时也没地方去,于是都跟着去,正好分析一下目前的情况。
其他玩家见他们都走了,互相对视一眼便也都散开。
走出挺长一段距离后,俞小杰赶紧问:“这小女孩到底是什么人?高晏,你还勾搭上游戏场里头的鬼怪?”
高晏:“她叫阿苏罗,是上个游戏场boss。”
俞小杰和杨棉当即震惊,猛地扭过头去瞪着紧紧跟随在高晏身后但又忌惮着褚碎璧的阿苏罗——擦!高晏竟然连人五岁大的boss都不放过!
俞小杰:“我单知道你能策反boss辞职,还不知道你竟然可以让boss跳岗位!”
杨棉搓着手:“既然跟boss认识,那可以放水吗?”
阿苏罗:“不可以哦,找到机会,我还是会杀掉你们的。”
“那现在先弄死你吧,趁着人多。”俞小杰薅起袖子,跃跃欲试,让唐则给拦下来。
谢三秋刚从房间里搜出把小洋伞,这会儿打开挡着并不是很晒的太阳。
杨棉:“你至于吗?晒不晒都黑啊。”
谢三秋冷笑涔涔。
高晏在前头走着,回头看了眼阿苏罗,接着转回去,边走边说:“你身为游戏场里的鬼怪,却又对我表现亲近,要不是我这边人多,还都认识,估计得被其他玩家当成伪装的鬼怪,要么给杀了,要么就是被提防。”
总而言之,肯定不会好过。
阿苏罗就是故意当着众玩家的们扑到高晏面前,离间他跟其他玩家的关系,可惜高晏这方恰好人多,不算特别成功。
阿苏罗在后头蹦蹦跳跳,闻言便说道:“晏晏好聪明!不过,我不会亲手害你。”
高晏扯了扯嘴角,没有表示。
她是不会亲手害他,但也不会阻止其他玩家和鬼怪,更有可能会故意妨碍他的游戏进程,以便将高晏留在游戏场成为器物,可以永久地陪伴她。
不过——
阿苏罗挎下脸来,褚老狗也进游戏场了,计划恐怕会失败。
走了一段路,高晏突然开口:“现在来分析一下这个游戏场吧。”
唐则皱眉,看向阿苏罗,有些犹豫:“她?”
高晏:“没事。”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我先说一下我对‘海龟汤’游戏场的分析,第一,我们是从柬埔寨的吴哥窟进入游戏场,那儿有着印度神话体系中的众神。没猜错的话,你们进入游戏场的地方应该也有关于印度神话众神吧。”
唐则点头:“我们去了巴厘。”
巴厘,众神之岛,也是印度神话体系。
高晏:“所以晋级场里面的鬼怪跟东南亚民间传说鬼怪有一定重合之处,而且跟印度神话体系有关联,不过目前来说还不能完全确定。”
“说回刚才出现在草坪的男人,如同裹尸袋中的尸体在行走一般,让我想起印尼民间传说里的鬼,尸袋怨灵。”
印尼民间有个传统,即人死之后要用布从头到尾包裹起来,裹足四十天。四十天后再解开,灵魂才可以转世投胎。如果没能解开,灵魂盘踞于身体内就会诈尸。
“现在出现两个印尼民间传说中的经典鬼怪形象,尸袋怨灵和图尤尔。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鬼妇的存在。”
俞小杰:“鬼妇?”
高晏:“鬼妇,东南亚民间恐怖传说里的经典鬼怪形象,地位等同于婴灵。”
或许是跟国情有关系,东南亚国家堕胎现象频繁,女性地位低下,所以出现两种鬼怪形象,一为婴灵,二为鬼妇。
东南亚各国出现不同名称的小鬼,而关于鬼妇的形象也出现许多种,多为惨死的孕妇形象。如印度难产而死的丘利尔、马来西亚被强暴后难产而亡的桑德博朗等。
所以高晏肯定游戏场至少有一名鬼妇,符合情况者,应该就是双生姐妹的母亲。
“记住鬼怪形象以及他们的特征、攻击玩家的条件,可以在遇到的时候保证活命。”
高晏在前方说话,其他人都全神贯注的听着,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没人注意到褚碎璧和阿苏罗落在后面,至少六七米的距离。
阿苏罗很想避开褚碎璧,但又不敢真轻举妄动,眼前这狗东西是真疯子,屠杀过不少游戏boss,简直有病。
褚碎璧:“阿苏罗?”
阿苏罗讨好卖乖:“哎,爸爸。”
褚碎璧:“你是阿修罗吧。”
第三十五章 鬼妇
“阿修罗王。”褚碎璧向前走, 旁若无人的说道:“非人非鬼非天人,又是在阴地出生。如果在华夏神话体系里, 应该会长成飞僵。放在印度神话体系里, 就是阿修罗。”
阿修罗众数十亿,每千万名阿修罗中诞生一名阿修罗王。
凭借阴地出生,而且还能独自开辟一个晋级场, 阿苏罗应该就是一名阿修罗王。
阿苏罗咧开嘴笑,笑容诡谲:“昔日阿修罗与修罗天神一战败退,阿修罗之名坠为邪魔歪道。今日修罗天神尽数陨落,反而是冠以‘有勇无谋’的阿修罗存活。”
褚碎璧轻声打破她的骄傲:“活下来的数目可以去申请濒临灭绝动物保护名单,再过十年二十年, 说不定你也挂了。”
阿苏罗猛然拉下脸,尼玛褚老狗真吐不出象牙, 说的这叫什么难听的话。
褚碎璧自顾自说道:“根据游戏场规则, 神明不能插手初级场,唯有晋级场是个机会。”
神明游戏场本身就是培养新生代神明的器皿,而新生代神明注定要取缔旧日神明,两方相互敌视。新生代神明——也就是高级玩家, 在寻找机会杀死旧日神明。
相同,旧日神明也在寻找时机吞噬玩家。
最好的方式就是趁玩家还未成长起来前, 先将他们扼杀。
但神明游戏场的规则限制, 神明不能插手初级场,给予玩家成长的空间。唯一能够趁玩家未成长起来前吞噬掉他们的机会就是晋级场。
高级神明只能在高级场和中级晋级场活动,而级别较低的神明则可在中级以及初级晋级场活动。
阿修罗王在印度神话体系里, 被称为非天,即不是天神的意思。
而印度神话体系里的高级神明是创世神梵天、毗湿奴、湿婆等远古神明,天神级别反而比较低。
阿修罗级别则比天神还低,所以算不上高级神明。
修罗天神已经陨落,反观阿修罗王还坚挺,最主要原因是阿修罗的形象远比修罗天神的形象更广为流传。
东南亚、亚洲各国,包括欧洲等国,基本都是只知阿修罗而不知修罗天神。
阿苏罗歪着脑袋:“我杀了一些低级神,好不容易才抢到初级晋级场的机会来见高晏。我其实很喜欢高晏,不会吞噬他的。”
她只是,想把高晏留在游戏场里面而已呀。
褚碎璧低头,眸光冰冷无机质,有种高高在上的冷漠。
阿苏罗心口一窒,下一刻便有恐慌漫上心头,甚至让她产生退缩的念头。
褚碎璧是主神级别的玩家,他身上的神明印记也属于高级神明,对付阿修罗这种低级神明轻而易举,甚至是有着可怕的压制威力。
对上褚碎璧的目光,让阿苏罗想起身为阿修罗的传承里,曾有初代阿修罗与修罗天神争夺,而高级神明站在修罗天神那一方,在旁观望两族之间的争斗。
彼时,阿修罗众与修罗天神酣战不休,而远古神明出现在天际一端,高高在上,看似慈悲,实则冷酷无情。
褚碎璧:“如果杀了你,能不能震慑中级场的那帮低级神明?”
阿苏罗整个头皮都炸开,警惕地瞪着褚碎璧,低声说道:“你身在晋级场,碍于规则,自身能力肯定也被压制在晋级场的等级,别说杀不了我……好吧,你确实有能力可以杀死我,但一旦杀死我,你自己也会暴露。游戏场恨不得你死,晋级场就是个绝佳猎杀的机会,你一暴露,游戏场就会立刻想方设法杀死你。”
褚碎璧睨着阿苏罗,不为所动。
半晌后,他嗤笑一声:“我走的游戏场,有哪个不是想方设法弄死我?”
“……”
阿苏罗沉默,想了想似乎还真没有哪个游戏场对他仁慈过。额角抽了抽,阿苏罗憋了会儿还是没出口嘲讽,毕竟做人做到这份儿上,在某种角度上来说也是非常强悍。
举整个游戏场之力,想弄死褚碎璧,结果到现在还是没能弄死。
真不知道是神明游戏场太废物,还是褚老狗强得可怕。
阿苏罗闷闷地说:“我就是想想——”
“想也不行。”
艹他妈!要换个人跟她面前拽,早一口咬断脖子了。
然而这人是褚碎璧,阿苏罗就不得不怂,她缩着肩膀:“我保证不会害高晏,我很喜欢他。”她再次强调自己对高晏的喜爱之情,并表示:“游戏场的规则已经制定,就算我身为boss也不能破坏,所以途中出现意外的话,也跟我没有关系吧。”
褚碎璧参加过那么多场游戏,自然知道游戏场一旦启动,即使是boss也得遵循规则,强行逆反的话,连boss也会被抹杀掉。
高晏在前方走着,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寻找褚碎璧的身影,没见到人便停下来,转过身见到两人还远远落在后方便招手让他们赶紧跟上去。
褚碎璧应了声,瞥了眼阿苏罗,接着便大跨步跟上去。
阿苏罗撇撇嘴,揪着手指头半晌,迈开小短腿跑了过去,速度还挺快。
见人都跟上了,高晏也没打算走,而是等到褚碎璧走到他身侧的时候才动。
褚碎璧挽住高晏的胳膊,低声问:“在等我?”
高晏没回答。
褚碎璧又开始撩骚:“是不是一会儿没见就开始想我了?”
他没想高晏会回应他嘴里的骚话,就是看见高晏走出老远一段路还记得他,停在原地等待的模样很可爱。眼下不能亲密接触,亲亲抱抱什么的,所以只能过把嘴瘾。
要是能看见耳朵通红的高晏,他也觉得很值。
“心思都在我这儿……小朋友,你可得专心通关呀。”
高晏看了褚碎璧一眼,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小路,目光焦距有些虚,他很小声的说:“你在我身边别跑远,我就能专心了。”
褚碎璧刚想继续撩骚,听到这话猛然倒吸口凉气,扭头就盯着高晏看,目光灼热而贪婪。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啊?高晏,你再说一遍?”褚碎璧把声音压得非常低,像是压抑到极致,连声线都绷得很紧,仿佛下一刻就会突然暴起,任由心中沸腾如烈焰的渴望咆哮出来。
渴望得心都在疼,褚碎璧半哄半引诱似的,对着高晏说道:“你刚才是不是给我名分了?”
高晏抬手盖住眼,褚碎璧靠他靠得很近,几乎是要黏在他身上,胳膊上相碰触的那块皮肤,热量蔓延到整条胳膊。
耳旁传来褚碎璧的问话,像急切而嘈杂的雨滴,敲打着窗口,惹得窗内的人也跟着心绪不宁。
高晏应了声,微不可闻,尾音还有点儿颤抖,仿佛是带着湿气一般。
如果不是靠得特别近,肯定听不到他的回应。
褚碎璧靠得足够近,所以那微不可察的回应于他而言,如六月天的旱雷,震耳欲聋。
高晏偷偷挪开手掌,眼角余光觑着褚碎璧,后者半晌也没有反应。他眨了眨眼,抿紧嘴唇,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褚碎璧松开高晏的手臂,离开他的身边。
高晏面无表情,眼里的光逐渐熄灭,他努力忽视心里那点儿若有似无的难过。但他不想开口否认之前的回应,哪怕他的回应显得颇为尴尬。
于高晏而言,不管褚碎璧对他的喜爱出于何种原因,又是何时喜欢上的,只要自己真的动心,那就一定会回应。
高晏捏紧拳头,垂下眼眸,如果褚碎璧拒绝他的回应,或者说之前的亲近都只是出于好玩的话,那就先狠狠地揍一顿,接着……再主动追求。
下一刻,退开的褚碎璧又凑到他耳旁低语:“要不是人挺多……”高晏这会儿哪还能须尾俱全的站在他面前?
高晏听懂言下之意,心中快要熄灭的小火苗‘砰’的一声燃烧起来,但鉴于褚碎璧以往老狗逼的形象深入人心,于是燃烧起来的小火苗很快凝固——
“要是人不多你想怎样?这儿是游戏场。”
“反正都知道。”
“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狗比神明虽然无耻,但不至于下作到偷窥别人的私生活。”
高晏轻咳两声:“正经点儿。”
“谁先勾引我的?”
高晏瞪眼:“你先撩骚。”
“我哪天不撩骚?”褚碎璧无耻得很坦荡,并且理直气壮,让人寻不到错处:“你以前也没睬我,现在一回应,我肯定激动得不行。”
高晏:“哪儿激动?我看不出来。”
褚碎璧冷静得很,这态度也是让高晏心慌不确定的原因之一。
“下面。”褚狗逼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真的很冷静,仿佛脱口而出的话的内容是在询问今天天气。“你要看吗?找个僻静的地方,大树后面也行,我撩起来给你看。”
高晏捂着脸:“不用。”
他应该相信眼前这人本就是衣冠禽兽,可惜总被皮相误导。
褚碎璧语气惋惜:“要不回去后再看?”
高晏拒绝。
褚碎璧换成商量的语气:“回家后?”
高晏:“……你是海绵精吗?”
“你要是真想要,下回我去闯个高级神明游戏场,争取看能不能拿到驾驭水的能力。”褚碎璧在此时俨然成为二十四孝好男人,对于小情人的任何荒唐要求都可以拼了命去完成。
简直是一昏君!
所谓海绵精,即又骚又黄水还多。
褚碎璧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骚、黄不在话下,水多就是为难他。好在他足够努力,愿意去改变。
高晏:“不用了,你别说,请闭嘴,我需要安静。”顿了顿,他恼羞成怒:“否则弄死你啊!”
褚碎璧没喝酒,但他就是醉了,有点儿上头,脱下人皮就真不是个人。虽然高晏是真的羞恼,他有所忌惮就没有开口说话,但那眼神和表情在在传达一个信息——来呀,来弄死我。
高晏:“……”身心俱疲。
他俩兀自往前走,勾肩搭背,嘴唇碰着耳朵,说得热火朝天,渐渐就把后面的人都抛下了。
杨棉:“你们有没有看到高晏耳朵尖红了?”
唐则:“脖子都红了。”
谢三秋:“啧啧,估计是听到什么骚话了吧。”
俞小杰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为什么没有女人这么对我?”
阿苏罗吭哧吭哧地迈着小短腿,气呼呼地哼哼:“水灵灵的白菜,被拱了。”痛心疾首,疼得表情都扭曲了,还在哼哼:“我先看中的小白菜儿,翡翠绿那一挂的,多鲜嫩水灵,怎么就让一头猪给拱走了?”
她在小小声的抱怨,其他人没听清,倒是谢三秋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杨棉:“我们现在还在游戏场吧?主要任务是通关吧?他们现在甜甜蜜蜜,我们过去插一脚会不会被打断腿?”
阿苏罗很冷酷:“游戏场谈什么恋爱?游戏场就不应该有恋爱!应该禁止办公室恋情!不管是同伴还是boss、鬼怪之间都应该禁止恋情!这对于未成年和小孩子的伤害有多大,你们知道吗?”
他们不知道并且表示成年人想要拥有夜生活。
但此举赢来俞小杰的支持:“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应该出现谈恋爱这种事情。”嫉妒已经蒙蔽了他曾经渴望爱情的心。
唐则一巴掌往他后脑勺上甩:“回头我带你去相亲。”
俞小杰:“真的吗?!”
他平衡了。
看着高晏那一对和杨棉这一对,居然和蔼的催促他们赶紧结婚。
杨棉:“……”妈的神经病!
“回到刚才的话题,”谢三秋举着小阳伞,看了看头顶不是特别烈的太阳以及格外空寂的环境,冷静的陈述:“游戏场经典鬼怪里的形象以及触发他们攻击欲望的条件,就先让高晏跟畜生多点儿单独空间待着吧。我来说。”
俞小杰:“……”你们女生之间都称呼对方为畜生的吗?好直接,好喜欢哦。
谢三秋:“首先是尸袋怨灵,先前高晏已经说过它的形象,换用华夏神话体系中较为熟悉的说法就是——行尸。行而不僵,且有思想,嗜杀、畏光,力大无穷,弱点是心脏。用棺材钉可以钉入它的心脏,墓园里面就有棺材钉。”
“触发必杀条件,别问它死因,不能让它知道它已经死了,否则就会陷入狂怒状态。”
尸袋怨灵本身就是因为印尼传统的墓葬仪式步骤出现的错误而导致它们不能投胎,困于僵硬的尸体中,变成一只畏光的行尸,它们渴望活着,更渴望重新转世投胎,所以非常忌讳死亡,更讨厌别人提醒它们已经死亡。
“其次是图尤尔。”
唐则知道图尤尔,在高晏说起这种流行于印尼民间传说的小鬼时,他也想起来曾经听到过关于图尤尔的传说。
“图尤尔是个小鬼,它没有逻辑和成年人世界的认知,全凭喜恶爱好行事。它喜欢骨头,任何坚硬的骨头都很喜欢,尤其是牙齿。”唐则说道:“它牙齿上布满裂缝就是因为经常啃食坚硬的骨头导致的,而它攻击玩家的条件是‘独身’。”
谢三秋颔首:“对,独身。”
图尤尔是小孩变成的鬼,小孩力量不及大人,对于大人也有着本能的畏惧。
图尤尔害怕人多的时候,因为它打不过。所以就会趁着玩家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偷袭,它的战斗力并不强,但是很狡猾,而且是典型‘趁你病要你命’的类型。
一旦玩家出于劣势,它就会死缠烂打,直到完全杀死玩家并剖开玩家的血肉,吃掉整副骨架为止。
“至于鬼妇——”
“鬼妇难以对付,她很恐怖。”高晏边走边说出他最忌惮的鬼怪:“枉死、暴亡、生前怀着极重怨气死亡的怨妇,在印尼民间传说中名为昆特拉纳克。”
东南亚有许多孕妇怨灵的民间传说,名字虽不同,但其形象和死亡原因,包括所憎恨的人都是一样的。
鬼妇死于难产,死前遭受过暴力行为,怀有非常重的怨气。死后仇恨她的家人,她会先杀死自己的家人,随后游荡于世间,杀死其他怀孕的女性。
那些枉死的女性的怨气助长了鬼妇,令她更加的强大。
但同时也让阴阳两界容不下鬼妇,她只能游走于边缘,永世都不能投胎。
褚碎璧补充:“鬼妇住在芭蕉林,听到婴儿的哭声、小鸡的叽喳声就会出来,杀害玩家。”
“芭蕉林?”
“对。”
高晏抬起手指指向前方:“这就是了吧。”
他俩停在原地,而杨棉几人跟着也追了上来,一起注视着眼前拦住他们去路的芭蕉林,林中静谧得可怕。
明明是青天白日,到处绿意盎然,但是太冷寂,安静得听不到鸟叫虫鸣,走在旷野小路上,他们甚至能听到各自的脚步声。
偌大的芭蕉林,没有一株结了芭蕉,然而每一株芭蕉树都开着硕大的花苞。
杨棉仰头:“华夏民间传说中,芭蕉树容易成精,滴上精血就能成精。而且鬼爱住芭蕉树上,尤其是女鬼,夜间女鬼出笼,勾引走过芭蕉林的男人,然后吸干精气。”
华夏民间传说里,槐、柳、榕、桑等四种树最阴,而芭蕉树则容易被忽略,实际也很邪门。
关于华夏精怪的传说,杨棉烂熟于心,她说道:“芭蕉叶大而阴,滴血则成精怪,也容易招惹女鬼住在芭蕉花苞里。”
她指着芭蕉林数不胜数的花苞:“我们不知道里面哪株芭蕉树已经成精,也不知道是否住了鬼。如果鬼妇如传说中那样居住在芭蕉树上,那可能这整片芭蕉林都是她的家。”
俞小杰倒吸口凉气:“墓园在芭蕉林后面?”
高晏回头看向阿苏罗。
阿苏罗点头:“是的。”
高晏:“要到墓园,就得穿过芭蕉林。”
杨棉:“鬼妇害怕什么?”
“她没有恐惧的东西,但是在她的腹部有一个血洞。”高晏向前走了一步,靠近芭蕉林,明显的感觉到了阴冷的气息。“鬼妇的形象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会以美丽的形象引诱男人。她的腹部有个血洞,那个血洞是她死亡的原因,也是她的弱点。”
“遇到她就攻击她的腹部?”
“她很凶邪,攻击她的腹部可以获取逃跑的时间和机会。”高晏掰下一瓣芭蕉叶,握在手心中:“芭蕉叶驱邪,可用来攻击鬼妇。”
俞小杰愣了下:“不是说芭蕉树邪门吗?怎么芭蕉叶却能驱邪?”
高晏:“如果你被毒蛇咬了,百步之内必有解药。相同原理,芭蕉树招邪,芭蕉叶却可以驱邪。游魂野鬼最爱依槐附柳,但柳枝可打鬼,槐树叶可辟邪。”
俞小杰挠了挠脸颊:“真神奇。”
“走吧。”
高晏举步踏入芭蕉林中,芭蕉林的地面上落满枯黄的树叶,泥土干燥,行走间还算轻易。他们在芭蕉林里面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走散,但也没人说话。
芭蕉林太空旷了,而且非常安静,说句话都有回音。但传回来的声音被拉长,像是深海怪物发出的幽长而凄厉的声音,特别瘆人。
所以高晏一行人渐渐也就没有说话了。
走了约莫半小时,高晏停下来:“我们走了半小时还没走到尽头,芭蕉林有那么大?”
褚碎璧:“鬼打墙。”
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凄厉而幽怨的哭声,让人直觉得难受,而且毛骨悚然。仿佛是走夜路的时候,忽然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听到女人的啼哭声,而且还是那种一听就有问题、非常恐怖的哭声。
俞小杰:“出现了?”
杨棉拔出她的桃木剑,挡在谢三秋的面前,将他护在身后并警惕观望四周。
高晏:“可能。继续走,别管。大伙儿都跟紧点,别走丢了。鬼打墙走丢很麻烦。”
几个人紧紧簇拥在一起,警惕观望四周并向前走。高晏在走了两三步后忽然想到什么,回头一看,没有见到阿苏罗。
“阿苏罗什么时候不见的?”
杨棉几人惊讶,她说道:“没有注意到,她好像一直都在,但是突然从眼皮子底下消失,我却没有注意到。”
谢三秋:“进芭蕉林之后,她就一直落在后面。估计是鬼妇出现的时候,她就跑了吧。”
高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没有担心,毕竟阿苏罗可能是游戏场boss,即使失踪也不会有事。
他们继续向前行走,好像是走到芭蕉林的深处,芭蕉树越来越高,芭蕉叶也越来越大、密,几乎遮挡住阳光,林子底下光线昏暗,土地也颇为泥泞。
褚碎璧:“我们在朝芭蕉林深处走。”
高晏左右看,没见到可以行走的路,回头看,后面的路竟也分不清了。
忽然眼尾处扫到一抹黑影一闪而过,没入芭蕉林中,高晏猛然回头去捕捉这抹黑影,但速度太慢。与此同时,之前听到的幽怨的啼哭声越来越密集,而且绵长得可怕,仿佛是在一秒之内突然爆发。
芭蕉林在移动,一颗芭蕉树朝着高晏直直撞过来,他朝旁边躲避开,两颗芭蕉树挡在他的身后,堵住他的去路。
高晏朝旁边躲避开,后面的路也被堵住。他再回头时,身后已经不见褚碎璧等人。
他们分散了。
“褚碎璧,你们在哪儿?!”高晏扬声高喊,但声音落入芭蕉林里,只有自己的回声。
他皱着眉头,面上不动声色,选了个方向就向前走去,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小心谨慎的走着,同时将芭蕉叶的叶脉和叶肉都摘除干净,最后只留下光秃秃的叶柄。
握在手中,随意挥舞两下,倒是一把不错的武器。
芭蕉树密集的围绕着高晏,将他牢牢困在里面,处于高晏身后的两颗芭蕉树悄悄移动,改变地形,形成鬼打墙。
高晏脑后上方硕大的芭蕉花苞缓缓绽开,露出里面的花蕊,花蕊中心缓慢蠕动,慢慢撑出人的五官,随后就是一颗较于常人小一半的头颅挣扎出来,面孔和头发上还沾着粘液,面孔十分美丽。
她睁开眼睛,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最后定在高晏的背影。
高晏察觉到异样,陡然转过身来巡视,没有见到怪异之物,于是向前走,拨开一片芭蕉叶巡视,因而没有注意到头顶的人头已经低下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小巧美丽的女人头盯着高晏看了半晌,芭蕉花苞缓缓合上,包裹住整个头颅。
高晏突然抬头,但也只看到满树的花苞。
没有任何异样?
不太对劲。
高晏抿唇,想着应该如何离开芭蕉林。
算下时间,现在应该恰好是中午,但是再继续被困下去,等到天黑,届时就很麻烦。
鬼打墙……高晏垂眸沉思片刻,从储物口袋里拿出一支佛香,点燃后举到面前。
起初,白烟袅袅往上飘去,佛香燃烧大概四分之一后,忽然朝他身后飘去,高晏转身,顺着香烟飘过去的方向走。
他刚离开这个被芭蕉树包围起来的圆心中间,身后的芭蕉树花苞陡然怒放,露出里面的女人头颅。女人头颅见他要走出去,面孔顿时狰狞,嘴巴向两边裂开,露出满嘴参吃不齐的利齿,猛然发出尖啸。
啸声就像是最可怕的音波攻击,直接朝着高晏的背影席卷而去。
高晏低咒一声,匆忙瞥了眼声源处,见到那颗恐怖诡异的女人头,眉头皱起来:“怎么在花苞里?”
鬼怪一般是依附在芭蕉树身上,如果是住在花苞里,则是芭蕉树成精。
高晏不觉得是芭蕉树成精,直觉不像,为了平衡,游戏场没那么轻易碰到芭蕉成精的情况。
难道她就是鬼妇?
这东西住在芭蕉树花苞,不是芭蕉成精,而且眼下只有一个头颅,除非是——
“她死后尸身被葬在芭蕉林里?”
哪个傻逼如此勇敢,竟敢冒着全家暴毙的风险将死人葬在芭蕉树林里?
花苞里的女人头还在挣扎,同时发出恶心恐怖的啸声,她慢慢爬出花苞,两只赤裸的手臂伸出来,抱握住树干用力将自己的身体给拉了出来。
如同蚕蛾破蛹,画面颇为恶心。
高晏扯了扯嘴角,握住手中佛香沿着白烟飘去的方向狂奔。
如同按下快进键一般,树上的女人爬出花苞的动作飞快,整个人白花花的从里头拔出来,四肢落地,黑发蜿蜒,腹部有个血洞。
她是鬼妇。
她弓起身体就开始狂奔,一下子就跑到高晏的身后,紧追不舍。
高晏抽空回头看,瞳孔瞬间紧缩,女人竟然就趴在他的背后,面孔近在咫尺,小巧的红唇咧开诡异的微笑弧度,正贴着他的后脑勺。
她张开嘴巴,形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巨大而扭曲的弧度,朝着高晏的脑袋一口咬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高晏将手中的佛香插进女人的舌头里,女人发出野兽般的怒吼,脑袋甩到后面,两者之间正好拉开距离。
高晏反手便将手中的芭蕉枝干条狠狠地甩到女人的面门,将她从自己的背上打飞,右脚蹬地,借用惯性让身体朝着女人的方向弹过去,如一枚出膛的炮弹,狠狠地撞向女人。
手中高高举起芭蕉枝干条,劈向女人的面门。
噼啪!
芭蕉枝干尾端因力道太大而在瞬间碎裂成上百条状丝物,而遭受重击的女人的脑门直接凹陷下去,美丽的面孔完全扭曲。
糟了。
高晏脑袋一片空白,他意识到芭蕉叶并不能完全击杀鬼妇,而且彻底惹恼了她。
下一刻,怒吼声震耳欲聋。
“吼——”
高晏耳鸣了几秒钟,他的身体比脑袋反应更快,迅速将芭蕉枝干尾端掷向鬼妇并转身就跑,期间甩甩因用力过度而发麻的手腕。
彻底被激怒的鬼妇陷入狂暴状态,四肢并用,攀着芭蕉树两三秒就跑到高晏的前面,高晏见状想也没想立即急刹车改变方向继续狂奔,才跑出三四米,面前就被团团的芭蕉树围住。
“艹!”
高晏低咒一声,停下逃跑的脚步,转身直面鬼妇。
他在人家的地盘上,显然逃不了。
那就只能直面干一架,看谁能先弄死谁了。
高晏面无表情的想着,事实上他还是第一次面临要弄死可能是boss的鬼怪的局面。
他从口袋里拿出杨柳枝,将杨柳枝折叠成两段,慢条斯理的缠绕成一条柔软的短鞭,同时双眼紧盯眼前攀在树上的鬼妇。
鬼妇扭曲的面孔尤为狰狞,双目阴冷地锁住高晏,同时伸出双手到自己的脑后,抓住头皮用力撕开,整张人皮就被撕了下来,露出里头恶心又恐怖的模样。
鬼妇——昆特拉纳克的本体。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得到名分的褚狗(沧桑抽烟):我这一生,不容易…………来来,宝贝,我们该学会成长了。
PS:印度神话体系里,最高神明是三大主神梵天、毗湿奴和湿婆,还有他们的各种化身。
其次是自然神明,然后是动物化的神明,最后就是以帝释天为主的天神一族(也叫提婆神族),阿修罗即为非天,经常跟帝释天打架,可是也经常败退,因为佛和神明帮帝释天吧。
第三十六章 墓园
眼前是一只脱下人皮的鬼妇, 身上是虬结的肌肉组织,红色的血管微微鼓动, 腹部有个巴掌大的缺口, 一条血色脐带从里面掉下来,垂在外面,空落落的晃悠。
腹部上的伤口隐约能瞧见里面还算齐全的内脏, 手指甲长约十公分,微弯,坚硬而且锋利,随手就能在芭蕉树干上留下深深的小洞。
鬼妇阴冷地瞪着高晏,四肢着地如野兽狂奔, 褪去人皮的她似乎变得非常灵活,眨眼间就来到高晏的面前。
高晏急速后退并以杨柳枝抵挡, 柔韧的杨柳枝对鬼怪杀伤力非常强大。
鬼妇的手掌触及杨柳枝的部分立刻被灼烧溶解, 她连忙松手,改而拽住高晏的手腕。
高晏松手,杨柳枝垂落,左手迅捷接住并朝鬼妇腹部上的血洞戳去。
鬼妇反应飞快, 而且力大无穷,拽住高晏的手腕就将他脱离地面并扔出去。高晏在半空中翻身, 单脚踩在树干上借力将自己弹到鬼妇面前, 杨柳枝尖端朝着鬼妇的面门而去。
两者距离极其近,而鬼妇没有闪躲,阴冷而镇定的直视高晏, 脸上勉强能够辨认是嘴巴的地方露出个诡异的微笑弧度。
高晏直觉不妙,正想撤回,但鬼妇猛然张开血盆大口长啸出声,声音尖利可怕,如万鬼嚎哭,瞬间就让他头晕耳鸣,失去抵抗能力。
虽然只有几秒钟时间,但也错失先机,而鬼妇借此蹿到他的面前,手掌用力挥到高晏的脑门上,力道重如千斤铁锤砸过来。
高晏虽迅速躲开却还是被扫到,立刻撞到树干上,肩膀处一阵麻痹似的疼痛,嘴里黏膜被咬破,渗出血丝。舌尖尝到腥甜的血,疼痛让高晏恢复清醒的意识。
他甩了甩略麻痹的手,握紧杨柳枝,紧盯着鬼妇,双方对峙,陡然齐齐发动,互相朝对方扑过去。
高晏一改此前守而不攻的方式,横、劈、挑,竟是一套招式齐全的剑法,虽然普通但胜在熟练,而且速度和力道控制得当,一招一式织成严密的剑网,一时间将鬼妇逼退数米。
双脚踩着芭蕉树干,爬到顶端再纵身跃下,杨柳枝垂直如长剑正对鬼妇面门。
鬼妇之前躲得很狼狈,此时更为愤怒,干脆不躲避,单手拽住杨柳枝,不顾被灼烧的痛苦,接着拽住杨柳枝而将高晏拽到面前,另一只手五指成爪朝着他的脑袋插去。
高晏躲避不开,除非松开手里的杨柳枝,但是丢弃杨柳枝也是死路一条。
高晏瞳孔紧缩,眼中那只锋利的鬼爪越来越近,仿佛是慢放动作一般,连动作的轨迹都能看清楚一般,他开始在脑子里回想身上拥有的道具——
哪些是攻击道具?哪些是防御道具?
杨柳枝是攻击道具,但此刻被钳住,没用。
佛香需要点燃,没有时间。谎言铜徽章,他到现在也没有弄懂这徽章的用法,不能贸然使用。
剩下都是些辅助道具,基本功能都已经了解过,至少现在此刻没有多大用处——不对!
还有一个道具!
搏一搏阿苏罗对他的好感有多少!
高晏狠下心来,拿出阿苏罗送给他的茉莉花串直接就往鬼妇的面门上扔,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茉莉花串一触及鬼妇,立刻套在她的脖子上并迅速缩紧,而且越缩越紧,最后竟然把鬼妇的脖子也给勒断了。
‘咔擦’一声,骨裂的声音非常清脆。
鬼妇耷拉着脑袋,因为脖骨断裂而撑不起来的脑袋倒在背后,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下,双手胡乱挥舞并下意识去扯脖子上的茉莉花串。
杨柳枝被松开,高晏脱身退离鬼妇五六米远,望着鬼妇脖子上还在缩紧试图让她尸首分家的茉莉花串,额头不由渗出冷汗。
他现在可以确认阿苏罗对他的好感度有多少——恨不得勒死他,好让他留在游戏场的好感。
【茉莉花串:来自于阿苏罗的好感,爱你就要勒死你,这样才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嘛。】
撕啦——
高晏背部一紧,瞪着鬼妇,后者竟然扯断了茉莉花串。
好吧,看来阿苏罗的好感并不牢固。
鬼妇掰着自己的脑袋,试图弄回原位,但脊骨断了,尝试失败,她干脆歪着脑袋,眼睛转了一圈,锁定在高晏身上。
高晏:“……”
艹!
转身就朝着芭蕉林深处跑,鬼妇竟然还紧追不舍,而且速度更加快了。
高晏根本不敢回头看,因为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有咸湿且散发恶臭的液体滴落在耳垂旁,头顶的芭蕉叶娑娑作响。
没有风的情况下还能响动,只能说明上面有东西在跑。
高晏突然急刹车停下,与此同时,锋利的黑色爪子将他面前的芭蕉树砍断一半,带起的罡风划伤脸颊。
他侧身往旁侧跑去,黑色的爪子落在他的头顶,按住了他的脑门就要用力戳进去,将脑髓给绞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高晏脑袋重压一空,听到‘砰砰’的闷响,随后有只手掌按在后脑勺上,将他压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熟悉的烟草草木香味萦绕在鼻间,高晏眨了眨眼,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浑身肌肉在瞬间感觉到酸痛和疲惫。
“褚碎璧。”高晏低语。
“嗯,在呢。”褚碎璧环抱住高晏,听似漫不经心的回应,唇角也带着笑,实则看着鬼妇的目光,冷得能结冰。
鬼妇觊觎高晏的血肉,却恐惧眼前忽然出现的女人,明知不过是初级场玩家,却莫名的让她产生恐惧感。
她警惕地瞪着褚碎璧,原地徘徊半晌,犹豫片刻,最终选择离去。
高晏回头看,没见到鬼妇:“跑得还真快。”
褚碎璧松开手:“不跑就得死,她脑子还在。”
高晏:“我惊讶的是你竟然让她跑了,从你的面前。”
褚碎璧:“我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弄死她,麻烦。”
高晏将杨柳枝收起来,闻言疑惑的回应了声。
褚碎璧:“她可以藏身在任意一株芭蕉树里面逃跑,要是真遇到危险,完全可以借助芭蕉林逃跑,反将所有人都困在这里头。”
他倒是有办法弄死鬼妇,然后再毁掉整座芭蕉林,不过动静太大,尤其现在才是游戏场刚开始的时候。
行事还是要低调点的好。
“走吧,我带你走出鬼打墙。”
言罢,褚碎璧挽起袖子,露出强劲有力的胳膊,带着高晏走向一株芭蕉树后面并取出一盏诡异的芭蕉花苞形状的灯笼。
高晏:“什么东西?”
褚碎璧:“指南针。”
“什么牌子的指南针?长得有点儿丑。”高晏嘀咕着凑上前去看,然后对上一张苦瓜脸,瞬间愣住。
他知道什么牌子的指南针了。
鬼牌少女头,你值得拥有。
但见这盏形似灯笼实为指南针的玩意儿,其实是一颗长在芭蕉花苞里的人头,人头五官还挺漂亮。
褚碎璧:“我刚才一转身就没见到你,所以循了个方向找过来,途中遇到这东西打算偷袭我。我也不太认得路,又想她应该是这儿的土著,芭蕉林就算是她的家。所以干脆请她帮忙带路,我其实态度很友好。”
高晏:“……”
少女头指南针:……艹你妈的态度友好!你他妈说了个请字儿就怼上来!!
褚碎璧低头问她:“我是不是态度很友好?”
少女头·指南针艰难:“……说过请字儿。”
鬼生艰难。
褚碎璧扭头:“看——”
高晏打断他:“我知道了,不用再说。”
褚碎璧笑了笑,又问他:“有没有受伤?”
高晏扭了扭肩膀,摇头道:“没事。”
“看来是撞到肩膀了。”褚碎璧停顿片刻,说道:“回去涂点药酒。”
高晏抬头看了眼被芭蕉叶遮挡住的天空,微末光亮洒落下来,此时应该是下午一两点钟左右。
“先去墓园。”他摇摇头说道:“应该有些淤青,但不至于伤到骨头。”
褚碎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边走边说:“跟在我身后。”
高晏跟在他身后,望着褚碎璧指使手中那盏人头指南针,寻到正确的方向左拐右行,约莫走了二十分钟,终于见到光亮。
拨开一片芭蕉叶,两人走出芭蕉林,来到一条小路路口。这儿是个小山坡,沿着小路往下走,下面就是墓园。
褚碎璧随手将手中的人头指南针放置一旁,对着高晏说道:“你还记得‘神明的仁慈’吗?”
“满地木屑?”
高晏往下走,同时想起‘神明的仁慈’里,关于游戏场的一句话提示。
其实满地木屑跟游戏场里面的双生姐妹没有多大关系,基本上没人能够联想到一起,毕竟两者之间实在让人摸不着头绪。
实际上,满地木屑也是海龟汤里面非常经典的一个推理游戏。
游戏中讲述在马戏团里面,有两个侏儒成员,瞎子侏儒比另一个侏儒矮,而马戏团因为经营不善需要裁员,他们只需要一个最矮的侏儒。
两个侏儒约定谁比较高,谁就去自杀。
结果在约定的那天,矮个子侏儒自杀了,只在他家发现木头做的家具和满地木屑。
答案是因为高个子侏儒把矮个子侏儒家里的木头家具都锯短,而矮个子侏儒是盲人,他看不见就以为自己变高了。
绝望之下,矮个子侏儒选择自杀,留下满地木屑。
这推理游戏里头存在诸多不合理的地方,但不妨碍它成为经典的海龟汤游戏。
题目中有两个关键之处:裁员和自杀。
裁员也可说是淘汰,而矮个子侏儒的自杀其实可以说是被设计的他杀。
高晏大胆放开脑洞猜测:“神明的仁慈就是游戏场通关的提示,满地木屑游戏里的淘汰,有没有可能就是在指双生姐妹之间的生存关系,其实也存在淘汰和竞争?”
褚碎璧:“按照这个猜测走下去,双生姐妹或许只有一个能在游戏场存活,那么姐姐的失踪和妹妹的死亡就有点意思了。”
姐姐在墓园失踪,为什么会失踪?是不是有人绑架了她?她现在是生是死?
从长辫子少女的口中可知道妹妹的死亡不是自杀,那就是他杀。
所以,谁把妹妹吊死在墓园的歪脖子树上?
高晏举目四望:“歪脖子树……”巡视的目光忽然顿住,定在一个地方:“在那儿。”
距离两人百米远的地方,在杂草丛生的墓园中,唯一一颗歪脖子树,而且挂满皮袋子,故而非常的明显。
两人走下小山坡,来到墓园。
墓园很规整,在小山坡上看下来时,呈正方形,大概有百来个墓碑,不过长满杂草,显然是久无人打理。墓碑上没有刻字,空空如也。
“无字墓碑,无名之墓,孤魂野鬼。”
看墓园和墓碑的样式,大概可以猜测这座墓园历史有一百年以上,而没有刻死者名字和生平的坟墓,等同于乱葬岗。
一般来说,没有刻字的墓碑,里头应该埋葬着罪人。
褚碎璧:“还有种可能。”
“什么可能?”
“他们的尸体只有一半葬在棺木里。”
“剩下另外一半呢?”
褚碎璧指着小山坡上面的芭蕉林:“那儿。”
高晏恍然大悟:“你刚才提在手里的那个人头?”
“是。”
那颗长在芭蕉花苞里的少女人头,并非芭蕉树成精,而是芭蕉树树根底下埋了尸体,尸体的精魂和芭蕉树融在一起,形成另一种意义上的精怪。
褚碎璧:“天下道术起源于巫,不管是华夏的道术,还是东南亚的蛊、降头等等,起源都是巫术。巫术分黑巫、白巫,白巫救人治病驱邪,黑巫驭鬼驱鬼的同时,也有各种炮制鬼怪的做法。”
譬如炼制古曼童、炼制行尸和僵尸等,这些都起源于黑巫术,其中就有一种炼制精怪的法子,颇为血腥,而且破坏天道轮回,所以被列为禁术。
自古久物成精,先有灵性的动物可开灵智,后有活过千万年的树木能成精怪。
但都需要机缘和时间,成精不易。同时也有人想要长生不老,可却只能活短短百年,于是心有不甘。
草木无智却长寿,人有灵性却短命,便有黑巫将人与树结合,妄图炼制出精怪以达长生。
其中有个法子就是将死去不到一天的亡者尸身的一半埋在树根底下,再辅以道法、鸡血、人血等物,让亡者的精魄融入到树身,催生出树的灵智。
百年之内就可以让树木成为精怪,而挑选的树木多以芭蕉、榕树、柳树和槐树为好,年份越长越好,但若是不幸遇到灵智较强的树木就会被反噬。
这法子之所以被列为禁术,一是违背天道轮回的规则,二是炼制精怪的条件非常苛刻,能够成功的不多,尤其失败者,魂飞魄散。
风险太大,敢于尝试的人也不多。
“芭蕉至阴,多为女鬼、女妖,所以埋葬在芭蕉树底下的尸体应该都是女性。”
而且炼制成功了。
高晏思虑片刻,说道:“芭蕉里面有多少被炼制成功的精怪?”
褚碎璧:“现存的不多。”
高晏疑惑:“现存?”
褚碎璧:“鬼妇吞噬掉她们。那片芭蕉林是鬼妇老巢,在那儿培养出来的精怪最后都被她吃了。”他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挺有意思的,有人在故意培养鬼妇,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高晏沉默不语,环视着墓园许久,突然询问:“阿苏罗是不是游戏场boss?”
褚碎璧:“你怀疑她不是?”
高晏摇头:“老实说,我不知道。”
他们并肩朝墓园尽头的那棵歪脖子树走去,墓园安静得连虫鸣都没有,空气中一丝风也无,诡异的死寂,静谧得可怕。
“小观音说过,晋级场的boss素以狡猾闻名,恶名昭彰。阿苏罗……虽然性情古怪,且是阴地出生,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活了多久,反正不会是她所表现出来的无害和天真。”
那串茉莉花串就是最佳证明。
阿苏罗送给他,小观音不情愿的介绍为‘阿苏罗的敬慕’,实际作用不明,或许连小观音也不知道作用。
而茉莉花串用于佩戴,如果高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戴上那串茉莉花串,现在估计已经被勒死了。
阿苏罗送给他的时候,其实就存着要杀了他的念头。
但又确实是怀抱着‘敬慕和喜爱’的感情,这点作不了假。
“她在上个游戏场就在误导我们,可其实全程没有撒谎。她是boss,但引导了玩家、婴灵以及镇民的鬼魂,没有直接插手。她是旁观者,但是整个游戏场的策划者。”
她很可怕,即便表现得很无害。
高晏从头到尾就没有信过阿苏罗,毕竟她是游戏场里头的鬼怪,而且对他的喜爱来得很突然。
“我之前猜测过上个游戏场里,阿苏罗的真正目的。现在就能肯定她对我的喜爱并非来源于娜娜子赠送给我的‘手指骨’,她根本就没有母亲,哪来的对于母亲的敬慕呢?她接近我,对我表现出喜爱,根本原因是她认出我的神明印记是观音。”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拥有超度众生的大能,恰巧他有心经道具,可以超度游戏场里面上万的婴灵。
“阿苏罗开启万婴骸坑游戏场的目的,其实是要我超度婴灵。”
高晏思索着,“超度婴灵,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眉头紧锁,愁眉哭脸的高晏真可爱啊。
褚碎璧心里在感叹,然后说道:“她是阿修罗王。”
高晏讶然:“阿修罗王?”
褚碎璧:“阿修罗数十亿,每千万个阿修罗中有一个阿修罗王,每百万个阿修罗王中有一个大阿修罗王。”
统摄众阿修罗的王是大阿修罗王,而佛经中记载的大阿修罗王有四个。
“阿修罗有福无德,所以被称为堕落的天人,后被驱逐出天人的行列。现在诸神陨落,她想趁机修德,掌管鬼道,成为新生代神明中的天神。”
所以引导玩家高晏超度阴地上万婴灵,同时也会有功德降在她的身上,因此阿苏罗就是为了修成大阿修罗王,重回天神行列。
高晏:“所以,她或许不是晋级场boss?”
褚碎璧:“她在我面前亲口承认自己是boss。”
他在万婴骸坑那个游戏场的时候就已经猜到阿苏罗和婴灵们真正的目的,但对高晏无害而有利,所以也就顺水推舟不去拆穿。
眼下这个晋级场,阿苏罗原本的目的是为了夺取高晏的神明印记——毕竟高级神明印记可助阿苏罗修成大阿修罗王之身。
不过现在她的目标应该是换了。
高晏:“能信吗?”
褚碎璧低笑:“没事,她是不是boss都不会伤害到你。”
高晏蹙眉,疑惑的看着褚碎璧,可惜没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些许端倪。
阿苏罗,在游戏场里恶名昭彰……
高晏若有所思,不过暂且将对阿苏罗的猜测抛到脑后,重新回到游戏场的题目中,假设刚才的分析正确,那么双生姐妹可能就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而不是长辫子少女说过的关系很好。
但海龟汤规则里,出题人不能撒谎,长辫子少女也不可能会撒谎。
除非在长辫子少女的认知里,双生姐妹的关系很好。
那么,玩家获取的答案其实并非客观,而是主观上认为的回答?
这就在一定程度上误导玩家,阻碍他们通关,还真是陷阱重重啊。
高晏垂眸,而褚碎璧则说道:“可惜没带铲子,要不然就能挖座坟看看里面是不是只有一半尸身。”顿了顿,他又说道:“顺便拿走几颗棺材钉。”
棺材钉很有用,不一定只能对付尸袋怨灵这样的鬼怪。
说话间,两人来到墓园尽头的歪脖树,站在树下打量。树身高四米,向阳生长,主干歪到道路上,而枝干上挂满了褐色的皮袋子。
袋子不知是哪种皮革制作,里头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不过挂得满树满枝干都是,仍旧让人觉得诡异。
褚碎璧上前,解下其中一个皮革袋子,打开来看,却见里面装放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葫芦,葫芦的口嘴处还绑着红穗子。
高晏:“葫芦?”
他感到一阵莫名,同褚碎璧对视一眼后,两人各自一动,分别解开皮革袋子打开来看,里面装的是银饰十字架和俄罗斯套娃。
全都是不属于印尼地区的物品。
褚碎璧:“玩家的物品。”
高晏颔首:“应该是失败的玩家留下来的物品。”
上一任玩家通关失败,身上代表着他们来自何处的东西都被留下来,当成战利品似的挂在歪脖子树上。
高晏又转头去看歪脖树主干,在下方看得不是太清楚,于是他爬到树身上,攀在树的主干仔细查看,在上面看到很多磨痕。
“上面有很多磨痕,或是重叠,或是不再同个位置,应该是曾经吊过很多重物。联想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的双生妹妹,我想,那些重物是人。”
曾有许多人在这棵歪脖子树上上吊而死,是否自杀,有待商榷。
褚碎璧:“你能在上面找到一些绳子的碎屑吗?”
“我试试看。”
高晏仔细寻找半晌,找到了一些毛绒碎屑,于是说道:“应该是用的麻绳上吊。”
褚碎璧点点头,然后环视周围,又在地面上来回走动,半晌后回到树身下说道:“吊死双生妹妹的那根麻绳还被留在这棵树上,刚刚才被取走。”
高晏微微瞠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麻绳的碎屑还留着,以及地面还有其他人的脚印,应该是玩家。”
高晏颇为惊讶,竟然有玩家比他们还早就来到歪脖子树下并取走麻绳?!
唐则和俞小杰,谢三秋跟杨棉都还在芭蕉林里面,应该还没出来,那出现在这里的就是另外三队玩家中的其中一队。
“会是谁?”
褚碎璧抬起下巴,看向一个方向:“他们。”
高晏顺着褚碎璧的目光看过去,但见小山坡上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站在山坡上不知看了多久。
男的高壮寡言,女的黑长直,很漂亮,穿着岛国巫女服。
竟然是仅有的两人组队的岛国玩家?!
“他们在那里看了多久?”
褚碎璧:“刚刚才出现。”
一出现,他就发现了,但也足够说明这两个岛国玩家不简单。
“他们的速度很快。”高晏从树上下来,稳稳落地,抬头看向山坡:“他们刚才是走别的道路拐到这儿来的吧。”
褚碎璧:“可能。”
那两名玩家盯着高晏两人看了半晌,随后黑长直女生转身走进芭蕉林里面,而高壮寡言的男人听从她的吩咐,无声地追随在她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阿修罗—阿修罗王—大阿修罗王(可遮蔽日月)。
上个游戏场,阿苏罗的目的是为了获取功德,不过她对高晏的喜爱也是真的。
PS:原名和谐,已修改。
第三十七章 挖坟
“原来还有其他道路可以提前到墓园。”高晏收回目光, 望着褚碎璧:“他们可能是从别墅其他几个鬼怪口中问出来。”
长辫子少女和阿苏罗只通知玩家们一条通往墓园的道路,这条路必经芭蕉林, 林中有鬼, 玩家受阻。
刚才的两个岛国玩家比他们晚出发,途中也没有相遇,那就该是走的别的道路。
褚碎璧颔首:“麻绳被他们取走了。”
高晏:“不知道麻绳的用处是什么。”
褚碎璧没法回答他。
高晏也没奢望能立刻就知道答案, 而是抬头望着歪出来的树干,扶住下巴,若有所思:“早上的时候,姐妹俩穿过墓园去上学,姐姐失踪。黄昏的时候, 妹妹吊死在歪脖子树上……她们是去上学?学校是在镇子上吧,必须要穿过墓园。”
停顿片刻, 高晏摇摇头, 收回发散得太远的思路:“跟学校没有太大关系。”
褚碎璧:“姐姐是什么时间失踪的?”
高晏不明所以:“嗯?”
“早上上学,一整天的时间里,并没有明确指出姐姐失踪的时间。妹妹吊死在歪脖子树上的时候,是姐姐失踪的当天黄昏还是几天后的黄昏?”
褚碎璧继续说:“‘满地木屑’这个游戏里指出淘汰和谋杀, 所以现在可以推断出一点,姐姐和妹妹之间存在某种竞争关系, 这种关系会让她们必须相互淘汰掉彼此任何一个, 剩下的那一个才可以活下去。为了活下去,妹妹试图谋杀姐姐,但可能中途出现意外, 姐姐失踪。之后没有多久,妹妹吊死在歪脖子树上,死因他杀。”
高晏:“姐姐可能没死,她回来复仇?”
褚碎璧:“猜测的其中一种可能性。”
高晏:“长辫子少女认为妹妹是他杀,可信吗?”
满地木屑中的盲人侏儒虽死于谋杀,其实仍属于被诱骗而自杀。况且长辫子少女的回答偏于主观,要是她以为妹妹死于他杀,那就算是误导了玩家。
褚碎璧:“我倾向于可信。”
高晏:“为什么?”
褚碎璧思索片刻,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关于双胞胎之间存在竞争的说法。”
“比如?”
“你死我活。”
高晏怔住,随即皱眉说道:“我听过,有些双胞胎之间莫名存在竞争,他们相互敌视、抵触,并试图杀死对方。但他们并不恨对方,反而其实很喜爱,可就是没办法共存。”
有个说法,即大多数双胞胎其实都有想要吞噬彼此的欲望,他们认为个体上的健全但不能代表灵魂的健全。双胞胎分走了他们一半的灵魂,令他们经常魂不守舍。
除非双生姐妹或兄弟死亡,另一半灵魂才会回来,他们才能安心。
一些数据表明,双生子在胚胎时期就已经开始竞争并杀死自己的兄弟姐妹,他们吞噬掉胚胎,让自己得以存活。
褚碎璧:“鹰国有一对双生姐妹,她们从小关系非常好,彼此深爱,而且只跟姐妹说话,甚至创造出独属于彼此交流的语言。但随着两人的长大,她们逐渐产生竞争意识,互相敌视、伤害,不肯说话也不再笑,躲避人群,直到妹妹杀了姐姐,她才恢复成一个正常人。”
这对姐妹既深深依赖着彼此,又恨不得杀死对方。
她们活着的时候,谁也离不开谁,但两人曾试图杀死彼此数次。最后一次,妹妹杀了姐姐,摆脱双生姐姐并说自己自由了。
随后,她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旁人非常不理解她们的这种关系,高晏也不理解,他只知道这对双生姐妹之间存在竞争关系,彼此深爱但也彼此敌视。
高晏:“你是说题干中的双生姐妹或许也是这种关系,所以长辫子少女说她们两个人很爱彼此其实没撒谎,也不是主观感情,而是双生姐妹确实感情好,但感情好不能代表她们两个人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
言罢,高晏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于是暂时将之纳入答案范围里,等着继续搜寻一些旁枝末节将整个故事补充完整。
而褚碎璧此时已经将树干上挂着的其他皮袋子一个个拆下来,扔到地面上,慢慢竟然堆出大概五六十个皮袋子。
高晏:“……也确实多了点。”
刚才拆下来的三个皮革袋子里头分别装葫芦、十字架和俄罗斯套娃,如果每个都是玩家留下的物品,那么这个游戏场至少留下上百个玩家。
可以走到晋级场的玩家都有点本事,却有上百个玩家都交代在这游戏场,足见凶险程度。
褚碎璧拆开几个皮革袋子,翻找出里面的法铃、金刚杵、念珠,还有御币、神乐铃等物品。
“佛僧和巫女的东西。”高晏蹲下来,指尖拨弄着地面的物品。
法铃和金刚杵等物是佛僧驱邪所用的物品,后面的御币、神乐铃则是巫女祭祀常用之物。换句话说,曾经进入游戏场的玩家中也有佛僧和巫女。
“刚才的两个岛国玩家,其中的少女也是巫女。”
黑长直是巫女,她身边的高大男子应该是守卫巫女之类的身份。
“房子那儿还有一拨佛僧,我们这队伍里也有道士。感觉前面几批玩家的身份跟现在我们这一批有点重合。”
令人膈应的重合。
褚碎璧安静地听着高晏在旁分析,倒是没再解开皮革袋子,而是起身望着冷寂的墓园,等待谢三秋他们到来。同时不忘告诉高晏:“等他们来,再挖开墓穴。”
高晏挑眉:“没工具。”
褚碎璧:“随便找点吧,用树枝挖开也行,反正难得来一趟,总得确认一下,带点有用的东西回去。”
高晏寻思他说的也挺有道理,于是点头:“也行。”
两人就在歪脖子树底下一边看风景,一边等谢三秋几人到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等了大概半个钟,谢三秋和杨棉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小山坡那儿,高晏抬头一眼就能见到两人。双方打了个照面,谢三秋和杨棉便走了下来。
听到脚步声,褚碎璧撩起眼皮:“慢了点儿。”
谢三秋:“顺道查点东西。”他看了眼歪脖子树以及地上的皮革袋子,轻轻转动手中的小阳伞说道:“有人在芭蕉林里养东西。”
杨棉走到高晏身旁,也看到皮革袋子里的东西,经高晏稍微提示就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了。
高晏:“唐则和俞小杰没出来?”
杨棉:“应该快出来了。”她朝着谢三秋努努嘴,低声道:“他刚才在里面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反正芭蕉林里面的鬼怪不敢再闹,鬼打墙也被破了。估计不了多久,唐则和俞小杰他们就会出来。”
话音刚落,高晏就看到唐则和俞小杰出现在小山坡上面。
两人也看到高晏等人,于是赶紧下来,将他们在芭蕉林里的见闻告诉众人。
安静一瞬后,褚碎璧抬头:“都来齐了?正好,去挖坟吧。”
“???”
褚碎璧:“挖口棺材出来看里面的尸首是不是只有一半,顺便找几颗棺材钉防身。”
谢三秋:“你等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挖坟?”
褚碎璧:“别想太少,我不是只让你们挖坟的。”
谢三秋:“……”老畜生!
一行人边说话,边寻找能挖土的工具,就近找了个坟墓,先推倒墓碑,然后开始挖。好在这坟墓没铺水泥,否则就没那么容易挖了。
好几个人围一起撬一个坟墓,十几分钟就掘出坟墓底下的棺材。那棺材是很普通的样式,四角都钉了棺材钉。
褚碎璧跳下坑,敲了敲棺材盖,接着按住棺材一角,稍微用一下力就掀开条缝隙来。
俞小杰震惊:“力气那么大的吗?”
高晏跟着也跳下土坑,站在棺材的另一角,按住棺材盖往下一推,开了巴掌大的缝隙。
他和褚碎璧合力,干脆直接将棺材盖掀开,棺材里头的东西就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那是一具保存完好的尸体,只有一半,而且是竖劈出来的一半,上身和下身都还在,不过头颅没了。
内脏和肠子都流了出来,也是只有一半,看上去很恶心。
俞小杰见状:“日!”
唐则皱眉,杨棉也满心不适,倒是谢三秋蹲下来仔细的看了遍:“尸身只有一半,而且还是竖劈出来的一半。”
琢磨小半会儿,谢三秋竖起拇指朝后头的芭蕉林指着:“另外一半埋在里面了?”
褚碎璧颔首。
杨棉看着棺材里只剩下一半的尸身,然后又顺着谢三秋指的方向看芭蕉林,想起他们在芭蕉林里面遇到的头颅,不由恍然大悟。
“养尸?”
高晏等人默认,唐则惊讶:“这是什么养尸的方法?”
他听过的养尸多是尸首齐全,至少没见到眼前这种砍下一半尸身和头颅埋在芭蕉林底下的。
杨棉解释:“养尸禁术有很多,华夏是利用养尸地,聚阴气和血气培养成僵尸。东南亚某些国家则利用骨灰、骨头以及寺庙里的一些材料炼制,最后炼成听从掌控的鬼。除了这两种养尸禁术,还有一种很少人知道,而且古早时候就被禁止使用。”
这种禁术就是将人的精魄移到树木里,经年累月长出灵智,成为精怪,达成再生的目的。
“寿命也会随之变长,但是因为有违天伦,很早之前就被禁止。这种禁术应该失传了才对,再说,很少能成功的啊。”
杨棉颇为疑惑,停顿片刻又说道:“其实人跟树木结合炼制成精怪,难度很高。不过要是把人跟动物结合,再炼制成精怪,成功率会比较高。”
因为动物比草木更具灵性。
唐则和俞小杰了然点头,同时为这诡异的禁术而诧异不已。
“游戏场里面居然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禁术?谁施展的禁术?目的是什么?”唐则抬头看向四周围的坟墓,大概是百来个墓碑:“里面都是施展了禁术的人?”
高晏伸出手,探进棺材里,刚碰到尸体的衣襟就被褚碎璧握住手腕。
褚碎璧轻飘飘说道:“这东西不干净,别碰。”
他不让高晏碰,但是自己下手去碰,提着棺材里的尸首衣襟翻过来,没有找到其他小件物品。套在尸首上的衣服是非常简单的白色麻衣,除此外,找不到其他能证明这具尸首生前的身份。
褚碎璧抬头,跟高晏的目光对上。
高晏挑眉:“要不,再掘一个?”
褚碎璧:“行。”
众人:“……”过了,朋友。
虽然嘴上说着不太好,但谢三秋等人还是兴冲冲地挑了个坟挖开,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挖开的速度快了两分钟。
棺材打开,里面也是一具只有半身而且穿着白色麻衣的尸首。
唯一的区别是眼前这具尸首是女身,刚才那一具是男身。
高晏:“身份有点难以确认。”
褚碎璧忽然说道:“几点了?”
高晏:“四点多,我们该回去了。”
于是众人将棺材盖弄回去,顺道收集几颗棺材钉,在离开的时候,杨棉指着歪脖子树下的皮革袋子问要不要带回去。
高晏:“不用,没多大用处。”
真正有点儿用处的麻绳已经被两名岛国玩家带走了。
杨棉:“有头绪了?”
高晏:“乱。”
太乱了,整个游戏场都很乱。
芭蕉林,墓园,歪脖子树上的皮革袋子,以及那栋房子里的鬼怪,看上去仿佛跟题干中的双生姐妹完全没有联系,而且目前为止也没有能够联系得上的关键之处。
杨棉:“会不会本来就没有关系?”
高晏:“不可能。”
肯定都有关系,游戏场绝对不会让不相干的因素出现在里面。
三个游戏场的经历告诉高晏,游戏场出现的任何跟鬼怪有关系的因素,各自之间必然都有一定的因果关系。
高晏:“先回去吧。”
褚碎璧先跳出坑,蹲在高晏上边伸出手,把他拉了上去。
一行人便又沿着原路回到芭蕉林,而这回众人没有遇到鬼打墙,畅通无阻的穿过芭蕉林回到小道。
唐则和杨棉都在询问高晏查到的线索,希望能从中汲取灵感,推理出题干中关于那对双生姐妹的完整的背景。
不知不觉中,褚碎璧和谢三秋落在最后面,当然也是两人有意落在后面。
谢三秋:“你总该有些头绪吧?”
褚碎璧瞟了他一眼,没回话。
谢三秋‘嘿嘿’笑了两声:“放心吧,你要是真出了事儿,我肯定帮你照顾好高晏。”
话音刚落,谢三秋直觉危险,连忙合起小阳伞往面门上挡,一股凌厉的劲风袭击过来,直接把伞面连带伞骨都斩断成两截。
谢三秋目瞪口呆:“至于吗?这至于吗?你打我杀我都行,为什么要趁机毁我容?”
褚碎璧笑容阴沉:“你毁了容,爹才放心把你小爸交到你手上啊。”
谢三秋:“……”得嘞。
杨棉和高晏都注意到他们俩落在后面,也同时看见褚碎璧突然出手攻击谢三秋的一幕。
高晏挑眉,褚碎璧这是又发神经了?
杨棉摇头,觉得谢三秋估计又犯贱了。
一行人回到住处已经是五点半,玩家基本都在客厅里,那两个岛国玩家也在。黑长直转过头来,和高晏的视线对上,几秒后便转到褚碎璧身上。
褚碎璧垂眸,正在跟高晏交头耳语,没有注意到她,估计就是注意到了也懒得回应吧。
高晏觉得黑长直的态度有些古怪,但思及现在褚碎璧是女法身,应该不会被认出来,于是暂时将疑惑放置一旁。
众玩家在等待长辫子少女的到来,继续新一轮的问题。
当!当!当!
连续三道钟声响起,在场玩家头皮一紧,不由感到紧张。
长辫子少女就在此时下楼,她巡视一圈,笑容灿烂:“哇哦,你们今天好幸运呀,居然都没有死……不对,有一个死了,哈哈,她好蠢,居然试图攻击我们。不过阿苏罗有了新的皮球,她可能就不会再要其他皮球了,我是说在短时间内,她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
她跳下楼,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满脸厌恶的捂住鼻子:“你们一定去了墓园,在那里染上讨人厌的气味。”
高晏六人出去,其他玩家都知道,现在听到长辫子少女的话就能肯定他们去的是墓园,而且看上去没有遇到危险,平安归来。
没去过墓园的玩家眼神闪烁,各自在心里打着主意。
长辫子少女将所有玩家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她背着手走到高晏身边,正要凑到他跟前时就被褚碎璧拽住长辫子,往后拖到旁边去。
长辫子少女表情狰狞:“你——”
褚碎璧对长辫子少女说:“请你自重。”
谢三秋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他一口,老畜生这会儿就跟狗撒尿占地盘似的,他敢保证褚碎璧现在顶着居委会大妈的表情劝长辫子少女,压根不是在乎她靠高晏太近。
他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炫他跟高晏的关系!!
果不其然,褚碎璧下句话就是——“他是我的人。”
长辫子少女表情空白一瞬,旋即变得更为狰狞:“关我屁事!”
褚碎璧一听这话就不乐意,逮着她就想科普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分几等,有多亲密,而他跟高晏的关系就是夫妻那档的亲密。
长辫子少女:“行了,你闭嘴。”
她把辫子从褚碎璧手里扯回来,也不往高晏那儿去了。转身表情阴冷的走开,经过黑长直时停下,扭过头盯着她看。
半晌后,长辫子少女面色阴转晴,恢复成平日那十分不协调的快乐模样。
其他玩家都盯着她,期望她能说出点线索,或是透露黑长直是否拿到线索。
但没有。
长辫子少女蹦跳着跑到最前面,很开心的摆手说道:“六点到啦,你们有问题就赶紧问吧。”
玩家们扎堆一起悄声交流,半晌过后,佛僧们先后询问长辫子少女问题。
其他玩家听不懂佛僧们的语言,他们选择的是东南亚小国语种,而且还是国内地方上的语种,没人能听懂。
长辫子少女全程只回答‘是’、‘否’和‘与此无关’,她倒是没再说自己不知道。
玩家们面色凝重,互相警惕,另外一队里面的玩家也学聪明,由队伍中的一人以小语种询问所有问题。
最后是岛国队伍中的两人。
他们只有两人,相比起其他队伍,能够获取的有用信息非常少,看上去像是所有队伍中最弱势的一支。
岛国男子用的是岛国语,而高晏他们这边恰巧有几个人都懂岛国语,另外一队玩家也有人懂。
然而岛国男子和黑长直毫无所觉一般,用官方岛国语问话。
高晏:“他们问什么?”
褚碎璧:“双生姐妹跟长辫子少女是否有血缘关系。”
唐则等人愣住,颇为不解岛国玩家问这个问题的意义。
长辫子少女之前就一直提过她是双生姐妹的妹妹,等等——好像确实不能证明她们有血缘关系。
长辫子少女的答案是‘否’。
她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这时,岛国男子再次问了句话,得到的答案依然是否。
高晏看向褚碎璧,后者说道:“双生姐妹是否跟这房子主人有血缘关系。”
答案依然是否定的,也就是说双生姐妹跟整栋房子里的鬼怪都没有血缘关系,当然这房子里的鬼怪可能互相没有血缘关系。
那么,他们各自之间的因果关系是什么?
高晏看向黑长直女孩,那两个问题的真正提问者是她,她为什么问出这两个奇怪的问题?还是说,她发现了什么?
“轮到你们了。”
长辫子少女对着褚碎璧翻白眼,不太情愿的提醒。
杨棉提问:“双生姐妹是不是想杀了彼此?”
“是。”
杨棉松了口气,由俞小杰问话:“姐妹俩死于同一天?”
“是。”
高晏皱眉,在心中划掉两人非同一天死亡的猜测。
唐则:“双生姐妹之间是否存在竞争关系?”
“是。”
接连三个肯定的答案吸引其他玩家注意,因为答案肯定的话,那就说明玩家的猜测是正轨的,接近于真相。
高晏注意到黑长直一直看着这边,忽然想起对方其实听得懂中文。
这么说来,她其实也不是处于劣势,至少能够获得的线索挺多。
谢三秋:“双生姐妹的死亡,是否造成轰动?”
长辫子少女迟疑片刻,回答:“是。”
高晏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谢三秋这个问题的目的。
早在一开始进入游戏场的时候,长辫子少女就说过来了很多人,他们都好奇双生姐妹的事情。
而且这些人是出于好奇,不是为了找到失踪的姐姐,也不是想查清楚妹妹死亡原因,他们仅仅是好奇。
虽然这些人是玩家,但玩家也在游戏场里面扮演角色,而这些角色也有推动剧情发展的作用。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双生姐妹一死一失踪会引来那么多人关注?
除非她们本身就是名人。
这时候,阿苏罗从外面跑进来,她来到高晏的面前抱怨:“晏晏为什么不等我?我一直在外面等你,等得腿都酸了。”
高晏弯腰,捡起阿苏罗衣服上沾到的草屑,温和笑道:“我以为你可能玩新皮球的时候很开心,已经忘记我了。”
“怎、怎么会呢?”
阿苏罗心虚的移开目光。
她是否知道芭蕉林里面的情况,途中如何突然消失,这些问题大家都心知肚明。
高晏懒得去拆穿她,于是蹲下来询问:“姐姐是否死在墓园?”
闻言,阿苏罗撇嘴。
一旁的长辫子少女跳脚骂高晏:“狡猾!”
阿苏罗那么喜欢他,肯定什么都说,她也什么都知道。
阿苏罗:“是。”旋即,她又拍着手掌欢乐的说道:“晏晏好聪明。不过,每天只有一个问题哦。下次我就不出现啦,要不然晏晏一路问下去就完全可以通关了。”
这就是在变相承认阿苏罗什么问题都知道,但为了避免玩家走捷径,她选择避开玩家。
褚碎璧凉凉说道:“那还剩下我啰。”
阿苏罗笑容一僵,扭着五短圆胖却格外灵活的小身体就朝楼上跑,褚碎璧眼疾手快抓住她的后衣领,阴森森说道:“见到我就跑,什么意思?”
阿苏罗见跑不了,干脆放弃抵抗,毫无求生意志的叹气:“问吧。”
褚碎璧蹲下身,声音放轻,让别人无法通过唇语看懂他话里的内容,也没让别人听到,连高晏也听不到。
“你听过恐怖双生的故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举例的双生姐妹发生在英国,曾经形影不离,聪明而孤僻,成年后突然变得憎恨对方,几次试图杀死彼此。
后来她们被送到疗养院,分开,进去前约定谁死了,剩下的那个才可以说话。
后来姐姐先死,妹妹说“终于解脱了”,她变成一个正常人。
第三十八章 恐怖双生
阿苏罗表情一变, 瞪着褚碎璧不说话。
褚碎璧见状,心中了然。
“看来知道。”
他脸上挂着笑, 睨着阿苏罗, 模样懒散又嚣张,一如其恶劣品性。
阿苏罗抿唇,瞪圆了眼睛, 扭过头就想扑到高晏怀里求抱抱,但是慢了一秒,高晏怀抱位置被褚碎璧给占了。
褚碎璧满脸嫌弃:“你们怎么都那么不自重?”
阿苏罗:“??”
褚碎璧把脑袋搁高晏肩膀上,甜蜜蜜的说道:“他是我男朋友,不管你们是男是女都不可以靠近。”
阿苏罗:“!!!你是人吗?我才五岁!”
“呵, 你也知道自己一把年纪还装嫩啊。几百岁的人了,还装五岁。”褚碎璧不停啧啧, 非常嫌弃阿苏罗。“你也太过分了, 别人最多假扮十七、八,你厉害,五岁。啧,不要脸。”
阿苏罗气得不停跳脚:“谁不要脸?!你才不要脸!你个糟老头子, 你要脸哦,你要脸就扮成十七、八岁?你明明就好老还故意扮嫩, 别以为我不知道。”
高晏眉心一跳, 不由好奇:“那他是几岁?”
阿苏罗刚想说话,褚碎璧阴冷的目光就投过来,还用阴测测的语气问:“你说, 我几岁呢?”
“……十、十八,不能再多。”
不是她怂,关键是褚碎璧太贱。
她要是敢当着高晏的面儿说实话,回头褚碎璧就能扛着大刀一路追杀她到高级场,抢走她的财产和所有宝贝,还要霸占她的游戏场,最后还会把她当成家仆那样来奴役。
这头畜生没有虐待童工的观念。
阿苏罗挪到高晏身旁,抱住他的一条腿,难过而委屈:“晏晏,你别相信他。”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高晏笑了笑,拍拍阿苏罗的脑袋,倒也没接话。
其他玩家看见这一幕,目光闪烁,心思各异。
两名岛国玩家也在看着高晏,黑长直本来是在关注褚碎璧,但见阿苏罗和高晏的亲近关系,便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早上的时候,他们就注意到游戏场中有个可能是boss的鬼怪非常亲近某个华夏玩家,所以就记住高晏此人。
但高晏和队友走得很近,而且才第一天,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地方,各方面中规中矩。但见现在那个红马甲小女孩跟玩家说笑打闹,还会抱住高晏的大腿撒娇,就像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女孩。
看上去非常无害,而且正常,如果他们早上没有看见她把玩家头颅当成皮球来踢并轻松杀了一个玩家的话,肯定也会以为她是被丧心病狂的游戏场拉进来的无辜小孩。
太过正常,反而比不正常更让人恐惧。
长辫子少女在旁冷冷注视着这一幕,原先维持的十分诡异的热情和笑容全部消失,属于游戏场鬼怪的狡诈、残忍和阴沉在此刻表露出来。
高晏:“行了,都别闹,该吃饭了吧。”
阿苏罗:“晏晏饿了吗?”
高晏垂眸:“饿了。”
阿苏罗:“那去吃饭吧,妈妈做的饭菜还可以。说实话,比起处理尸体,她的厨艺还是有点糟糕的,不过勉强可以吃吧。”
杨棉开玩笑似的说:“该不会准备的饭菜是人肉做的吧。”
“怎么会呢?”阿苏罗圆溜而灵秀的眼眸里满是惊讶:“爸爸和妈妈还嫌人肉太少不够吃呢,怎么可能会用来招待人畜……招待客人?”
她刚才说了人畜吧?绝对没有听错。
人畜,把人圈养起来当成畜生,等养得骠肥体壮再宰来吃掉——在游戏场鬼怪的眼中,玩家本来就是可以用来吃的食物。
尽管历经多个游戏场,玩家心中早已知道这个事实,但是真正亲耳听到鬼怪把人类玩家形容成人畜,依旧刺耳无比。
谢三秋还在心疼那把被褚狗砍成两半的小阳伞,打算等会儿找长辫子少女要两把小阳伞防身。
他一边朝餐厅走去,一边在杨棉耳边说道:“这不是你的晋级场,你的通关条件不会太难。不过晋级场机会难得,你多学多看。”
杨棉:“我知道。”
谢三秋笑了声,又说道:“刚才听到阿苏罗的话了?人畜,感想如何?”
杨棉颔首,眉头皱起,心中也觉得不适应。
“别觉得不舒服,这是事实,你无力改变。”谢三秋一眼就能看透杨棉只想什么,所以他宽慰她:“玩家跟boss是势不两立的关系,除非你们有共同目标或者共同利益,或可暂时合作。否则,你就得学会将所有鬼怪都视为仇敌,会要你命的仇敌。”
“我明白。”
“你还不明白。”谢三秋面上带着,少年似的爽朗的笑,话音里却透着一股近乎冷漠的冷静。
“鬼怪跟玩家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它们把玩家当成人畜,玩家也把鬼怪当成升级的怪。初级场玩家束手束脚、畏首畏尾,恐惧害怕鬼怪,只想通关,没想过从中汲取经验、获取道具,一旦进入晋级场或中级场,死路一条。”
“今天早上,你应该看到那个红发女性玩家用道具试图杀死阿苏罗吧?在那之前,你走过的所有初级场,有没有玩家敢正面跟boss对上?有没有玩家想过杀死boss或游戏场鬼怪?”
杨棉沉默,半晌后回答:“晏哥。”
谢三秋:“他不是人。”
杨棉:“……那没有。”
谢三秋语气轻飘飘:“在中级场和高级场,必要时候,玩家会杀死boss和游戏场里面的鬼怪。”
硬碰硬,正面刚上,所以双方矛盾激烈化,但也有好处就是玩家不再如同蝼蚁般被戏耍。
杨棉略震惊:“我听到的版本是玩家最好不要跟boss正面刚,否则会被游戏场和神明拉入黑名单。论坛里也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科普。”
谢三秋:“论坛是给新人看的,教导你们怎么活下来,不然教导一点经验都没有的新人去刚boss?分分钟死无全尸后继无人。”
见杨棉又想提及高晏,他挥挥手:“行了,别举例高晏,他是例外。出去后,我拉你进个群,里面会教导你真正闯关的方法。”
停顿片刻,谢三秋继续说道:“我们并不鼓励玩家跟神明或boss刚上,除非走投无路,逼不得已,没有其他方法能活下去。”
闻言,杨棉又看向前面的高晏。
谢三秋撇撇嘴,指着褚碎璧的背影:“这俩天生一对。”
狗比神明的小本本上都有名的,真绝配。
杨棉:“啊?”
谢三秋不意多说:“我说的,你记住就行。”
杨棉:“哦。”
黑珍珠虽然看上去不怎么靠谱,其实闯关经验确实很丰富。
众玩家全部落座于餐厅,阿苏罗和长辫子少女各占了两个位置,除此之外没有见到鬼妇、尸袋怨灵和图尤尔的出现。
长辫子少女和阿苏罗根本不吃那些食物,玩家也不想同他们交流,匆忙解决完晚餐就各自回房间。
回房后,高晏询问:“你刚才问阿苏罗什么问题?”
“我问她有没有听过恐怖双生的故事。”
高晏怔住,回头,看见褚碎璧正站在窗前看夜空,夜空布满繁星,意外的非常漂亮,能够让人的心情慢慢沉淀下来。
“恐怖双生?”沉吟片刻,高晏问:“跟双生姐妹有关?”
“跟全世界都有关系。”
高晏疑惑:“怎么说?”
他走到褚碎璧的身旁,昂起头颅,仰望夜空,忽然笑了声:“游戏场里遍布鬼怪,玩家随时性命不保,神明至高无上,人类如同蝼蚁。结果星空比现实中布满阴霾的天空还美丽。”
褚碎璧:“说的也是。”
他摘下一边的耳机,递给高晏,后者接过,塞到耳朵里,耳塞中传来轻柔的纯音乐,配合美丽的星空,让人由里到外都放松下来了。
气氛很安静,高晏舍不得打破此刻的宁静。
良久,褚碎璧:“恐怖双生是关于双生子的故事,之前提到过双生子之间存在竞争,那是他们自身的原因。现在我说的这个故事,则是在全世界都流传的,来自于外界的认知。”
高晏:“是什么?”
“原始民族对于双生子的歧视。”
高晏愣住,随即蹙眉,没有打断褚碎璧的思考。
褚碎璧单手按住眉心,斟酌语气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在初级晋级场遇到的一对双生姐妹boss吗?”
“知道。”高晏点头,随后诧异:“该不会就是这次题干里面的双生姐妹吧?”
褚碎璧摇摇头:“我就是碰到那对双生姐妹才了解到原始民族关于双生子的歧视,你应该知道,世界很多民族神话里有许多神是双生子。大多数是一男一女,最后他们结为夫妻,生下子女。”
世界六大神明体系里都有类似的神话传说,而且很多个国家的民族神话里竟然也有着类似的传说,异卵兄妹结为夫妻,后来诞生下人类。
不知是否为原始神话影响人们的观念,致使很多地方民族认为双生子不祥。
世界各地的少数民族都曾认为双生兄妹前世是情侣,今生来相亲,所以就有双生兄妹长大后结为夫妻的习俗。
当然也有一些原始民族认为双生子结为夫妻是乱伦,所以会杀死其中一个。因为他们既认可双生子前世是情侣且今生一定会在一起,同时也认为这是不道德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死其中一个,通常被牺牲的是女婴。
以上是双生子为异性的情况,如果是同性,则要全部敲死才行。
“双生子多与神明牵扯,一是没人敢把神灵养大,二是认为他们会带来灾祸。毕竟原始民族对神明的崇拜中大多掺杂血腥和恐惧,遇到异类就会先杀死。”
所以从古至今就有无数双生子被视为不详而溺杀的案例,而且这种现象曾出现在全世界不同国家和民族里。
这种现象非常怪诞奇诡,至今也没人能完成解释清楚,人们将此怪诞的现象称为‘恐怖双生’。
因为双生通常预示着血腥、扭曲、残暴和死亡。
褚碎璧:“我那个晋级场就叫’恐怖双生’”
高晏:“你是说,题干中的双生姐妹之间存在的竞争关系跟这种现象有关?”
褚碎璧:“可能。”
高晏:“你还记得你当初经历的晋级场游戏背景吗?”
褚碎璧靠在窗台边,闻言点头:“印象深刻。”
“说来听听。”
“我们当时的游戏场是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村民信奉古印度神话中的一对神明,这对神明是孪生兄妹,后来结为夫妇并生下孩子。”
褚碎璧想了想,还是没说出这对神明的名字,因为在古印度神话里,孪生兄妹在一起的故事不少,名字太长也不重要。
那小山村信奉的两个神明早就湮灭在历史中,至少在主流的神明体系中并没有两神的明字。
村民虽信奉这对神明,却厌恶和恐惧双生子。
他们视异性双生子为夫妻,但他们的结合会带来不幸,生下丑陋的后代,这种行为是在侮辱他们供养的神明,于是双生子其中一个通常会被杀死。
如果是同性的双生子,则会用石头或坚硬的木棍将他们活生生敲死。
高晏讶然:“敲死?!”
“我看过。”
村民将刚出生的双胞胎婴儿敲成肉泥,最后刮进河里喂鱼,而那条河还是村民日常取水用水的地方。
褚碎璧当时刚进游戏场没多久,看不惯这么愚昧的做法,试图阻止,但是不仅失败,还被村民当成入侵者抓起来。
“那对双生姐妹刚出生的时候好像是被藏了起来,后来回到村子里就开始报复村民。我到游戏场的时候,姐妹俩已经是boss,将玩家也都当成村民,意图全部杀死。”
那对姐妹很恐怖,行事疯狂又残忍,极其热爱各种酷刑,她们先杀死村民,再用惨死的村民恐吓玩家,有个玩家还被逼疯。
褚碎璧当时只来得及了解那个村子落后残忍的观念,却没有时间去挖掘双生姐妹背后的故事。
“没来得及,我就把她们弄死了。”褚碎璧语气遗憾:“她们很嚣张,步步紧逼,没办法用正常人的角度去推测。就算变成鬼,她们行事也很疯狂,我只能比她们更疯狂。”
“当时整个游戏场的人数是现在这个游戏场的两倍,可是最后死剩下两个人。”
其他玩家,全被玩死了。
要想通关,只能变成比那对双生姐妹更疯狂的疯子。
所以褚碎璧联合另外一个玩家弄死双生姐妹boss,成功被狗比游戏记入小本本里,名声一落千丈。
‘海龟汤’的晋级场一共十七名玩家,两倍那就是三十四,六天死剩下两个,平均每天死5个玩家左右,确实很凶残。
高晏垂眸,右手扶着下巴深思:“恐怖双生……”
这和姐妹俩之间的竞争关系有关啰。
“我可能还需要多问几个问题,确定一下,最好是再去趟墓园。不过如果可以接触到题干中双生姐妹更多有关的事物就好了,现在的信息太少,线索也支离破碎。”
非常的零散,每个信息碎片好似都有联系,但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能将它们都扣在一起。
高晏耸耸肩,摘下耳机:“我去趟洗手间。”
褚碎璧叮嘱他:“小心些,要不我陪你去?”
高晏朝后面摆手:“不用。”
褚碎璧喊住他:“你说给我的名分,出去后还算不算数?”
高晏正好走到门边,拉着门把,闻言侧过身体看向褚碎璧,挑着眉,眼带笑意:“算数。”
说完,他就关上门,脚步轻快的去洗手间了。
褚碎璧愣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句‘算数’原来不是他日思夜想以至于幻听,而是真实的,从高晏口中说出来的两个字。
盖章了,承认了,名分有了,关系确定下来了。
‘算数’俩字含在褚碎璧的嘴里,在舌尖上滚了好几遍,像是一块糖,几乎要融化在嘴里,甜到心口。脑子里全是盛放的烟火,噼里啪啦热闹缤纷不说,还特别喜庆。
褚碎璧向前走了两三步,想要追上高晏,但又有些犹豫,毕竟在洗手间秀恩爱总觉得会被赶出来。
他脸皮厚,不在乎地点,关键小朋友挺爱面子的。
于是他就停下来,在房间里踱步,脸上笑容不自觉扩大,然后又靠回窗台边,下意识摸口袋想抽根烟缓解现在激动的心情。
可惜他已经在戒烟,身上又没有糖果。
等下找高晏要一颗。
褚碎璧还想在群里把这事儿说一说,把自己脱单的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好伙伴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但现在是在游戏场,不过没关系,哪怕是游戏场也阻挡不了褚碎璧热络的心。
褚碎璧出门,敲开谢三秋的房门。
谢三秋的头发还是湿的,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水汽,而且还挺困,本来不想理敲门的,但听见褚碎璧的声音还是出来开门。
主要是不开门,这狗逼会踹开。
谢三秋:“有事?”
这是发现什么重大线索?大半夜还来敲门。
褚碎璧表情挺严肃,“你知道刚才高晏给了我什么吗?”
谢三秋:“他终于忍不住揍你了?”
褚碎璧‘嗤’了声,看着谢三秋的目光像是严厉老父听见智障儿子愚蠢发言,虽然很嫌弃但还是勉强接受。
谢三秋忍气吞声,他弄不死褚碎璧,不能轻易动手。
“名分!你小爸给你爹名分了!”
谢三秋面无表情:“哦,恭喜爹夙愿得偿。”可以瞑目了。
“啧。杨棉在吗?”
“她在忙。”
“没事,我就跟她说一声,不浪费时间。”
“我通知吧。”
闻言,褚碎璧微微皱起眉头看着谢三秋,犹豫再三,语气充满怀疑:“你能说对吗?”
老父亲表示很怀疑智障儿子的语言组织能力。
“……”褚狗他终究是个畜生。
谢三秋悲伤而绝望,为什么他曾经会期盼褚碎璧能当个人?
在谢三秋坚定拒绝的态度下,褚碎璧只能遗憾回房,他本来希望能亲口宣布这个好消息。
另一厢,洗手间。
高晏打开水龙头洗手,头顶上惨白的灯光洒满整个洗手间,哗啦啦的水声反而衬得小小的空间更为安静,安静得令人窒息,不由心生恐慌。
高晏洗手的动作停顿两秒,随后加快速度,洗完就关掉水龙头,抽出张纸巾擦手。
擦干净两手沾上的水珠,把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垃圾桶满了,扔进去的纸团摇晃两下,险些溢出来。高晏收回目光,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的灯光是声控,感应不太好,需要大一点的声音才能亮起来,否则就会出现走着走着忽然陷入黑暗的情况。
胆小者,肯定会被吓到。
高晏在心里数过数,从1到20,灯光就会熄灭,所以每次默数到19时,他就会鼓掌,灯光始终亮着,而走廊依旧长得像看不到尽头。
其实走廊没有那么长,但房子的设计很古怪,什么不方便就照着什么样儿建造。
玩家住在二楼,长辫子少女等人则住在三四楼,但洗手间却设在五楼,其他楼层竟然完全没有洗手间,更奇葩的是每个房间里却有淋浴间。
这就意味着玩家要洗漱沐浴,可在自己房间里完成,但要想解决其他,就得走到穿过鬼怪boss居住的两个楼层。
五楼的设计也很古怪,楼梯上来是一扇很狭窄的小门,小门后面是更为狭窄的楼梯,大概八个台阶。
上来后,右手边是白色的墙壁,左手边则是走廊,走廊刷成纯白色,两边都是墙壁,没有任何装饰品,视觉上就延长了廊道,而且让人心生不舒服的感觉。
空荡、苍白、狭窄和幽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错觉,人走在廊道里,脚步就算放得再轻还是有回声。尤其是灯光又亮又苍白,还是声控,必须鼓掌。
单独一个人上来,肯定心慌不已。
高晏现在一边向前走,一边鼓掌,廊道里就清晰的传来掌声和脚步声,而且带着的回音好似有东西跟在他后面。
走到廊道中间,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暗了大概一秒钟,高晏立即鼓掌,灯光继续亮如白昼。
但高晏停在原地,双手还维持着鼓掌的姿势。
他的眉头皱得很紧,背部紧绷如弓弦,抿着唇,双眼直勾勾注视前方。
刚才灯光暗下去的一秒钟里,他看见前面有个黑影,身上裹着麻布袋,手里握住斧头,静静伫立在廊道的尽头。
高晏吞了吞口水,抬脚向前走,速度有些慢,眼睛眨也不眨的瞪视着前方,全神贯注地在心中默念数字,数到18的时候,他立刻连续鼓掌三下。
灯光没有熄灭。
他继续向前走了两米,灯光突然熄灭,眼前陷入黑暗,走廊没有窗户,灯光一熄灭立刻伸手不见五指。
高晏直觉不妙,在黑暗席卷到眼底的时候,迅速鼓掌五下,灯光又亮了起来。
但此时高晏的情绪已经非常紧绷,他身上的肌肉甚至因为过于紧绷而产生一些痛感。
豆大的汗水从鬓角滚落,沿着侧脸滑到下颔处,再滴落于光洁的地面。不知为何,高晏甚至觉得汗滴落地的声音在耳边不断放大,非常的清晰。
灯光熄灭的一瞬,他看见裹着麻布袋的黑影前进两米。灯光亮起的一瞬,那麻布袋里的东西前进了三米。
目测现在距离他不超过九米,而他们可能还在靠近。
情况很危险,那东西在光亮里看不见踪影,但在黑暗中逐渐靠近。更为糟糕的是高晏无法在黑暗中视物,他也听不到那东西前进的声音。
声控的灯,维持光亮的时间变得不稳定。
高晏继续向前走,心里数着数,同时计算他和那东西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17、18、19……
高晏连续鼓掌,灯光没有熄灭。
距离缩短成五米。
高晏重新计算时间,此时距离缩短成三米,而当他数到15时,‘啪’的一声,灯光猛然熄灭。他只愣了一秒,立刻转身朝后面跑。
转身的瞬间,高晏明显感觉到有利刃自头发刮过去,要不是反应足够快,估计是得刮掉他一层头皮。
跑了一段距离,而高晏不忘鼓掌,于是灯亮了。
高晏眼角余光瞥见那麻布袋里的东西就停在他刚才站着的位置,手里的斧头高高举起,灯光一亮起,它就消失。
地上有几缕黑色发丝静静躺着,那是高晏刚才被砍下来的头发。
看来那把斧头非常锋利,高晏暗忖。
作者有话要说:双生子在一起是有的,很神奇,很多国家的一些地方都有这相同的认知,虽然愚昧,但我还是觉得很神奇。
我国有几个地方(南北方都有,以前)认为异性双生前世是情人,今生会在一起,所以有的会将他们分开养,长大后再结婚。有的就溺死女婴。
而且他们也会认为双生子不详,会带来灾祸,有些地方会直接杀死,有个地方就是敲死婴儿。
挺恐怖的。
我觉得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不同国家、地域都几乎有过这个认知——双生子会带来灾祸。
即使现在,只要双生子诡异一点,人们其实也会害怕。
小说、电影,双生子都是恐怖题材里的经典元素之一,比如超经典的恐怖电影《闪灵》里面的双胞胎,没有血腥的画面,甚至是面无表情,观看者都觉得不寒而栗。
所以,原始民族里就有关于恐怖双生的说法。
其实很多经典恐怖镜头都很有意思的,大部分都有个来源,能够深挖出人内心深处所恐惧的东西。
PS:别在吐槽文名啦,我也不想改,但是神明、恶魔、厉鬼、鬼这些都是和谐词,没办法,我只有几个小时时间改,只能随便改成游戏了。
PPS:我也觉得这文名难听。
第三十九章 菊里花铃
尸袋怨灵。
出现在走廊里, 手握斧头,裹着麻布袋的东西就是尸袋怨灵。
这玩意儿堵在唯一的出口处, 就等着截杀他。
高晏索性不去数数, 反正没有用。
刚才三番两次被戏耍,他早就反应过来,走廊里的灯根本就不是声控。
他从口袋里拿出杨柳枝条, 在半空中用力一甩,打出破风声,然后转身,举步朝前疾走,速度越来越快, 及至最后奔跑起来,已经越过刚才尸袋怨灵所站的位置, 眼见着楼梯口近在咫尺, 忽然之间,‘啪’地一声,灯光熄灭。
高晏来不及思考,也没有在刹那间停下来, 而是借着刚才快速奔跑的力道和惯性猛然回身,将杨柳枝条挡在眼前。
金属相撞的声响铿锵有力, 星星点点的火花从眼前闪过, 让高晏得以在刹那间看清面前的怨灵。
尸袋怨灵足有两米高,身上穿着麻衣制作的裹尸袋,从头部开始往下套住, 所以看不见头部。
裹尸袋两侧撕开洞口,尸袋怨灵的两只手从洞口伸出,皮肤呈青黑色,握着的斧头足有百来斤重。
百斤重的斧头砍在杨柳枝条上,枝条毫发无损,倒是高晏的手臂被那巨大的力道震得发麻,险些挡不住劈在头顶上的斧头。
高晏的手臂开始颤抖,如果再来两下估计是挡不住,于是他就干脆将杨柳枝条顺着斧头锋利的边沿往下一滑,顺势缠住斧头并用力往后扯。
尸袋怨灵力大无穷,任高晏用尽吃奶的力也纹丝不动,但高晏需要的就是它不动如山。
借着力道,高晏腾空一记飞踢,阴险的朝着尸袋怨灵的下身重要部位踹上去。
下一刻,高晏没忍住,表情略扭曲的‘嘶’了声,踹出去的一脚仿佛是踢到铜墙铁骨。眼前这东西早就死了,无论踢它哪儿,它也不会有痛感。
高晏见攻击无效,立刻松手,抓着杨柳枝条,在黑暗中凭借感觉往旁边钻过去,结果被尸袋怨灵揪住衣服并狠狠地甩到墙壁上。
胸腔一阵剧烈的疼痛令高晏在瞬间弓缩身体,但他不能停在原地等待疼痛过去,而是赶紧矮下身。
下一秒,斧头砍到他头顶上的墙壁。
高晏就地一滚,反手用杨柳枝条朝前方鞭笞。黑暗中无法视物,但手感告诉他打中了。
柔韧的杨柳枝条打中尸袋怨灵,竟给这鬼怪造成痛感,成功惹怒对方导致攻势更加凌厉密集。
高晏狼狈的躲闪,只能凭借感觉以及听觉躲避尸袋怨灵的攻击,有几次是直接擦着斧头利刃而过。
若是被击中,估计整个人都会被劈成两半。
现在形势不利,高晏打算跑回卫生间,把门锁起来暂时躲避一下难以对付的尸袋怨灵。
于是他就边抵挡尸袋怨灵,一边朝卫生间摸索前行,期间也击中尸袋怨灵数次。
“咳……”
高晏背部猛然击中冰冷的墙壁,没忍住咳了声,喉咙口一阵腥甜,内脏在重力撞击下受伤了。
而此刻他却无法挣脱,因为尸袋怨灵的手掐住他的脖子。
好在这玩意儿比起掐死更热衷于用斧头将人劈成两半,所以没让高晏窒息。
高晏可以感觉到他距离卫生间的位置很近,只要挣脱束缚,几秒钟就能躲进去。
可尸袋怨灵彻底被激怒,连钳制住他脖子的力道也不肯放松一点。
寒芒于半空闪过,高晏能猜到那就是斧头,斧头高举,正要朝他天灵盖劈下来——不过眨眼间,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
“停电了?”
下一刻,灯亮了。
尸袋怨灵消失,高晏扶着墙壁支撑身体,同时弓着腰,单手捂住喉咙疯狂的咳嗽,喉咙口一片火辣的疼痛。
剧烈的咳嗽带出星点血沫子,喷落在洁白的墙面和地面,看上去格外刺眼。
好不容易缓解了一下疼痛感,高晏抬头,见到脸色难看的褚碎璧。
他扯起唇角笑了下:“还好你来得及时。”
褚碎璧已经走到他的面前,阴郁的目光落在墙面上的血点,接着又缓缓的挪到高晏苍白的脸和嘴角的微末鲜血,盯着看了会儿后,非常非常慢的眨了下眼睛。
“遇到偷袭?”
“应该看得出来。”
褚碎璧应了声,伸手扶住高晏,随后握住他的手,低声而缓慢的诵念着高晏根本听不懂的话。
那调子像在吟唱,十分古怪,也不像是语言,因为音节很单调,但听在耳朵里却莫名的觉得好听,心神渐渐安定下来,连心口被击打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高晏垂眸,眼睫毛微微颤抖,下一瞬眼睛睁大,他感觉到心口有股热流涌入脏腑,身上的疼痛也在逐渐消失,内伤仿佛愈合了。
他有些惊讶:“你吟诵的是什么?之前好几次救过我,我还以为只是驱邪镇邪的安魂曲,没想到居然还能治疗内伤?”
褚碎璧:“咒。”
“咒?”
“早期时候,巫道靠吟诵祝咒,驱邪治病安魂。大悲咒心经或其他佛咒也有相同的作用,等你学会就可以试一试。”
高晏按住胸口,扭了扭肩膀,两处都不疼了。
他抬头看了眼灯光,蹙眉道:“我遇到尸袋怨灵,灯光一熄灭它就会出现,我看不见它。”顿了下,他又说道:“还好你及时出现。”
褚碎璧:“下回我陪着你。”
高晏:“回去吧,先离开这儿。”
“等会再说。”
高晏诧异地看向褚碎璧,但见褚碎璧面色平静得让他瞧不出半点端倪。
他不知道越是平静,底下就越癫狂。
“你先进卫生间,我猜廊道只出现一个玩家的时候才会触发鬼怪攻击。”
高晏有些担忧:“你能行?”
褚碎璧抬眸看着他,意味深长:“你要试试看我能不能行吗?”
还能骚,看样子没疯,挺正常。
高晏转身打开门:“我走了。”
关门的时候,高晏还是止不住问:“你不是说晋级场会将你的真实水平压制到最低?”
“一只低级场鬼怪而已,就算水平最低,我也能应付。”褚碎璧直视高晏:“等着啊,老公替你报仇。”
老、老公?!才刚给名分就是蹬鼻子上脸发骚了?
高晏差点儿让口水呛死,红着耳朵尖瞪了眼没个正形的褚碎璧,把门一甩就进去了。
高音的身影一消失,褚碎璧的表情便一点一点的冷下来,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套,慢条斯理的套上去,此时正背对着走廊。
长而笔直、白而空荡的走廊似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褚碎璧的背影,那双眼睛的主人在靠近,企图拿下落单的猎物。
灯光闪烁两下,熄灭了。
褚碎璧没回头,抚平手套边缘的褶子,大概二十秒钟后,灯光猛然亮起,而在黑暗与光明交界的刹那,空荡荡的走廊上伫立着一具手执斧头的高大的身影。
灯光又熄灭了,这回,那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中,就站在褚碎璧的身后,高高举起斧头,朝着那颗头颅用力而凶狠的劈下去。
破空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张牙舞爪、势如破竹,凌厉得似乎连空气都会被割开,却突然断在中途仿佛是被卡住了。
随后,黑暗中便传来数声拳头击打在皮肉上的闷响,约莫三分钟过后,黑暗中的闷响被裂帛声取代。
卫生间里灯光亮如白昼,高晏背靠大门,屏气凝神专注地听外面的动静。
起初自然是死寂般的安静,半晌过后便能清晰地听到刀斧破空声,当高晏起了一丝担忧时,那抹破空声突然戛然而止。
安静只维持两秒钟,便是其他混乱而嘈杂的声响汇聚一起直冲耳朵,下一刻便又是裂帛声响,还有切割东西的钝响,敲敲打打格外热闹。
听了会儿,高晏表情古怪,他以前在屠宰场兼职过几天,亲眼看到屠夫宰杀肉猪的场面,所以到现在还记得宰杀肉猪时,先撕开皮再剁肉拆骨的声音。
褚碎璧该不会……正把尸袋怨灵剥皮拆骨吧?
正当高晏犹豫要不要开门看看情况的时候,忽然敲门声响,随后就是褚碎璧低沉的声音:“出来吧。”
高晏迅速打开门走出来,走廊灯光惨白,依旧空荡得让人心慌,唯一的区别就是走廊正中央仿佛被泼了满盆血,廊道、墙壁和天花板都溅满乌黑恶臭的血。
除此之外,没见到尸袋怨灵。
他侧过头,看向靠在墙壁上正低眉垂眸摘下沾满鲜血的手套的褚碎璧,忽然之间,心口剧震,心房被强硬的敲开、入驻,而他毫无反抗能力。
此时的褚碎璧依旧是女法身相,身高有一米七几,手长腿长,视觉上就觉得过了一米八,特别高,穿上衣服的时候偏瘦。
中长发,在后脑勺上扎了个小丸子,五官略艳而英气逼人,穿着中性的衣服,不仔细辨认很难认出他的女法身相。
脸颊上沾了两滴乌黑的血,让他看上去多了丝令人畏惧的邪气。
高晏透过褚碎璧现如今的这具女法身想象他真正的模样,身材高大的男人,面孔冷峻,有时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不属于正常人的冰冷残酷,但是只要抬头看过来,再深沉的眼睛也会在瞬间盈满温柔。
眼前这男人,明明满嘴骚话都能构成骚扰了,实际上到现在连一个吻也没有,始终恪守自我。
在他面前扮得多豁达爽朗,一旦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就变得生人勿进,连个字儿都懒得多说,这两面做派真当高晏完全没发觉吗?
褚碎璧,把他所有温和开阔的一面都给了高晏。
高晏心知肚明,并一日日沦陷,哪怕是现在女法身相的褚碎璧,落在他眼里也帅得让人腿软。
褚碎璧推开卫生间的门,将被鲜血浸透的手套投掷进垃圾桶,然后转身,漫不经心的抬头,摩挲着指腹:“给我一颗糖,行吗?”
他现在特别想抽根烟,牙根很痒,于是磨了磨,心想着放颗糖磨磨就行了。当然,要是那颗糖是烟草味的就好了。
高晏眼皮一颤,不知为何就想起抽烟时候的褚碎璧。
他是见过的,在家里阳台抽烟的褚碎璧,指间夹着细长的香烟,吸一口便吐出来,烟雾轻飘飘的萦绕在半空,再加上光线的作用,莫名就萦绕出旖旎的氛围。
那时候,褚碎璧的表情很寡淡,眉眼冷漠,整个人变得很陌生,不容靠近,却有引人堕落的魔力。
高晏见到的第一眼就愣怔住,想靠近又害怕,他觉得那是个深渊,一脚踩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初时很犹豫,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思,高晏终于明白自己想要把握住的,他本就不是怯懦的人。
相反,一旦确定目标,勇往直前就是他唯一会走的路。
高晏垂眸,拿出糖果罐子并打开来,递到褚碎璧面前,抬起头来说道:“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嗯?”褚碎璧应了声,随意捏起一颗糖果放进嘴里,懒洋洋的骚了句:“想让我干你?”
高晏低笑:“我想吻你。”
“咳咳!!”褚碎璧突然就被滑到喉咙口的糖果呛到,好不容易把糖果呛了回来,又嫌它碍着舌头的动作便拨到脸颊旁边去,瞪着高晏:“我听错了?”
“救命之恩,以吻相许。”
褚碎璧顿时纠结,暗示他:“不如以身相许?”
这一字之差,区别可就大了,至少褚碎璧觉得很亏本。
“吻跟糖果,你要哪个?”高晏挑起眉,颇为神采飞扬。
他是头一次说索吻的话,虽然念头无比坚定,而且心中充满无畏的勇气,实则耳朵尖还是红了起来,如红玉一般,可爱极了。
褚碎璧也笑了,上前一步,搂住高晏:“大人从不做选择,都要。”
语毕,吻上高晏,唇与唇相贴,舌头交缠,糖果被推送进高晏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弥漫,甜入心肺。
褚碎璧这会儿身高还比高晏矮了半个头,但没人能辨认错两人之间的主导地位。
高晏刚开始还有些不甘心,试图争夺主导权,同褚碎璧展开追逐,但到了后头竟是反而激起褚碎璧那被压抑多时的渴望。
如火山爆发一般,不断的追逐、攫取,到后面几乎是恐怖的压倒性的强占,高晏节节败退,红了眼眶,握手成拳捶打着褚碎璧的肩膀,呜咽着要求停止。
眼见高晏几乎要窒息,褚碎璧这头畜生不得不强行压下渴望,控制着血液里沸腾的冲动,克制到极致,竟是额头浮起几条青筋,眼眸里藏着风暴似的疯狂,隐约可见一丝红光一闪而过。
高晏见状,心头闪过恐惧,那是被极为强势的存在所盯上的、注定无法逃脱的恐惧感,但随之而来便是同样热烈的渴望倾泻而下,如山洪决堤。
眼前强大的男人在渴望着他,而高晏也同样在渴望他。
高晏盯着褚碎璧半晌,忽然笑道:“我们在卫生间外面接吻。”
而且差点儿干柴烈火。
想着想着,高晏便将脸埋在褚碎璧的肩膀上闷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我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好像失去理智一样。”
他一直是冷静的,冷静而从容。
褚碎璧无奈,觉得高晏在破坏气氛,但是想了想也觉得好笑,不由笑出声来。
“回去?”
高晏:“再抱抱?”
褚碎璧觉得自己的心快融化了,小朋友怎么那么可爱?
“抱,抱多久都可以。”
于是两人就在走廊里走一段路就停下来,等灯光熄灭,他们就搂抱在一起,时不时啄吻一下。
接着灯光亮了,就继续前行,过一会儿又抱一块。
好端端一段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两人愣是走了个把小时才到楼梯口。
下楼梯的时候,高晏忽然想起:“廊道里的灯光不是声控,那是谁在控制?”
褚碎璧单手搭在高晏肩上,整个人几乎要赖在他身上了,闻言便不在意地说道:“反正都是鬼。”
高晏:“也对。”
于是两人就离开了。
他们一走,阴冷的走廊灯光瞬间熄灭,下一刻又亮起来,但景象已完全不同于刚才高晏所见的空荡。
但见整条走廊两旁的墙壁颇为斑驳老旧,而且沾着暗红色的干涸血块,两边也各有一个暗红色的房门。
走廊中间的地面、墙壁和天花板都溅满鲜血,地面上还躺着一具被剥皮拆骨的高大尸体。
走近一点看,这尸体俨然就是尸袋怨灵。
它被拆分成几块,处理的人很熟练,技巧也很高超,至少尸袋怨灵被自己的斧头砍成几段,那头颅还能活动。
而且捆绑着尸袋怨灵的麻布袋没有被解开,这就注定尸袋怨灵即使被砍也没法让灵魂脱困于躯体。
啧啧,褚狗逼真阴险。
左边的暗红色房门由内打开,阿苏罗走出来,站在干净的一块地板上,扫了眼地上的尸袋怨灵,歪着脑袋喃喃自语:“要不缝起来算了,勉强还能用一用。”
停顿片刻,她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双手揪着头发很懊恼:“要是早点来,救晏晏的人就是我了。”
好生气!
特别生气的是好不容易赶过来,结果慢了一步。
慢一步就算了,结果她还要在褚狗的胁迫下控制灯光开关,配合他们在黑暗中拥抱亲热。
阿苏罗气得肝疼,她总觉得自己亲自给自己找了个后爹,不是人的那种。
有点憋屈。
这时,红色暗门再次打开,长辫子少女走出来,看见地上被分尸的尸袋怨灵便故作惊讶:“好凶残。”
说这话的时候,她眯着眼笑得很开心。
阿苏罗瞥了她一眼,指着地上的尸体:“你收拾起来,随便缝一缝,别让游戏场被玩家掣肘。”
“OJBK。”
长辫子少女笑吟吟地回应,然后撸起袖子开始拖抱着地上的尸块放进红色暗门里的房间,打算今晚熬夜把肢体缝起来。
阿苏罗安静地伫立在原地半晌,听到楼下突然传来尖叫声,于是迈开小短腿朝楼下走,边走边自言自语:“不知道晏晏这次要怎么通关呢?如果我趁机弄死褚老狗……会不会是我先被弄死?”
高晏和褚碎璧刚走到二楼就听到尖叫声划破安静的夜空,两人对视一眼,朝着声源处走去。
尖叫声过去几分钟才有玩家打开房门,但就站在门口观看情况,态度倒是挺小心谨慎的。
走廊末端一间房门大开,高晏两人走到门口,率先见到那两名岛国玩家,不由诧异,这两人竟然早已到现场,估计是刚听到尖叫声便毫不迟疑的出来探情况。
黑长直女生朝高晏两人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高晏便也回了个浅浅的笑,扭头去看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一看倒是吓了一跳,因为房间里洒满鲜血,像有人倒了一盆又一盆的鲜血在房间里四处泼洒,整一凶杀现场。
只见大床上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尸体身上包裹着麻布袋,看不见头部和上半身。
地板上瘫软着一个女人,她面色惊恐的瞪着床上的尸体,捂着嘴巴要吐不吐,模样挺可怜。
刚才受过巨大的惊吓,但好歹是走晋级场的玩家,心理素质还可以,所以现在已经差不多缓过来了。
“裹尸袋?”高晏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那句尸体是被剥了皮的。“斧头造成的伤口。”
想了想,高晏揭开裹尸袋,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是具男性尸体,高一米七左右,腹部、背部和大腿上的皮被剥下来,四肢被砍下来,腰部以上的位置也被砍断,但是伤口部位缝上了黑线,接着又套上麻布袋。
“你弄的?”高晏低声问褚碎璧。
他之前就猜测尸袋怨灵估计被褚碎璧剥皮拆骨再碎尸,结果刚从楼上下来就见到一个死法差不多的玩家,太过巧合。
褚碎璧:“不是。之前那只怨灵生前就是被斧头碎尸,后来又缠上裹尸袋没解开。所以它杀人的方式就是先将玩家捆起来,套上麻袋,慢慢砍断玩家的肢体,将玩家折磨致死。”
高晏琢磨道:“所以那只怨灵一开始是想抓住我?”
还真没想到,那东西挺残忍。
褚碎璧:“这玩家……应该死了有段时间。”
黑长直女生走到吓坏了的女玩家面前,用英语询问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名短发女性玩家颇为警惕,本来不想回应黑长直女生,但见房间里只有岛国玩家以及高晏两人,全都不是她的队友便产生恐惧感。
她犹豫了一下,觉得没有跟通关有关的线索才说了出来。
褚碎璧:“她跟死者不是情侣关系,因为死者能保护她,所以才住同一间房。她跟死者睡在同一张床,十分钟前忽然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伸手一摸,满手都是液体。”
短发女性玩家虽然靠男人带她一路上来,但多少也有些本事,刚摸到液体就嗅闻到气味。那是血腥味,对于任何一个玩家来说都不陌生。
她以为是床伴受伤了,于是摸索着开灯,回头一看就发现自己早就浸在血泊里,而身旁的男人便是这副惨状。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睡得又熟又香的时候,突然发现身旁躺着一具死相恐怖的尸体,估计都会被吓尿。
短发女性玩家:“我记得他在一个小时前提过要去卫生间,后来我又听到开门声,以为是他回来了。但现在想想,那身影过于高大,超过两米,小山似的。而且脚步声也不一样,但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
回想刚才,她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那东西想杀她,岂不易如反掌?
死了一名玩家的事情,不到一会儿就传遍了。
这间房暂时没人处理,而短发女性玩家则敲开队友的房门进去,整晚都没有再出来。其他玩家见不过是死了个人,线索依旧没有,便也无趣的关门回房。
黑长直女生喊住高晏:“你们也遇到袭击了?”
高晏惊讶于黑长直女生醇正的普通话,但也点头:“在五楼卫生间的廊道里,会遭遇尸袋怨灵的攻击。”
黑长直女生:“尸袋怨灵?我管它叫Pocong。”
Pocong是尸袋怨灵真正的名字。
“要不要合作?”
高晏:“怎么合作?交换信息还是线索?”
“我把吊死妹妹的麻绳送给你,而你欠我一条命。”
高晏摇头,拒绝她的提议:“我不做亏本生意。”
一条不是关键道具的麻绳换一条命,没这么亏本的生意。
黑长直:“再加上我的命。”
高晏讶然:“你的命?”
黑长直似乎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多令人震惊,她坦然自若:“我把我的命给你,你欠我一条命。”
高晏笑了笑,还是摇头拒绝:“我要你的命来做什么?”
本就是没有必要的买卖,为什么要答应?
黑长直女生预料到高晏会拒绝,她开口继续劝:“我——”
褚碎璧微微侧过脸来,睥睨着黑长直,轻声打断她:“你哪来的勇气觉得自己那条命可以跟高晏相提并论?”
这话毒,毒得黑长直女生瞬间黑下脸,但她没有反驳褚碎璧的话,而是对着高晏鞠躬并说道:“我叫菊里花铃,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来联系我。”
接着,她说出自己在现实中的联系方式和居住地。
说完后,她就带着身后的队友离开了。
高晏:“她为什么找上我?”
褚碎璧:“应该调查过,别答应她。”
高晏:“我又不傻。”
褚碎璧:“菊里一族是岛国没落的巫女流派,前十年出了个挺有天赋的继承人,但没闯过中级晋级场,死了。她要的,应该是那条命。”
第四十章 树人皮
菊里花铃的事情对于高晏来说, 目前只是个小插曲。
回房之前,两人遇到也出来查看情况的杨棉四人, 高晏便同他们说道:“别单独行动, 这个游戏场里的鬼怪会袭击落单的玩家。”
无论是芭蕉林还是在五楼的廊道,高晏都是独自一人时才遇到袭击。
闻言,褚碎璧想起件事儿, 便问道:“你知道触发图尤尔攻击条件就是’独身’,刚才怎么不喊上我?”
高晏:“我觉得我打得过图尤尔。”
褚碎璧挑眉:“所以?”
高晏:“每天一问太少,线索又乱。”顿了顿,他叹口气:“要是能抓到图尤尔关起来审问……我就是想想。”
但是付诸行动了。
高晏耸肩:“这不没遇到?”
不仅没遇到,还被尸袋怨灵袭击。
这个教训告诉高晏, 下回要捕捉游戏城鬼怪一定要提前做好调查准备。
杨棉和谢三秋给他鼓掌,啪啪声响:“操作蛇皮, 居然是捕捉图尤尔……其实是可以考虑的操作吧。”
他俩开始认真考虑这操作。
褚碎璧皱眉:“你早点说, 我就把尸袋怨灵的头拎回来。”
高晏:“……下次吧。”
杨棉问道:“那个黑长直岛国玩家怎么回事?”
“她想用题干中吊死妹妹的麻绳跟我交换东西,我拒绝了。”高晏回答她的问题。
杨棉:“麻绳用处应该不大。”
高晏没应话,他也不知道麻绳的用处。
“先回去吧,一天之内死了两个玩家, 可能会刺激到其他玩家。至少明天开始,他们不会像今天这样什么事情都没干。”
其他玩家很谨慎, 所以在第二天的时候没有离开房子到墓园查探, 而是试图从房子的其他鬼怪那儿询问有关于通关的线索。
但今天过后,玩家的危机感就会提高,谁都想抢先通关。
俞小杰嘟囔道:“其实一个玩家通关, 其他玩家也能活着离开,可惜玩家之间并不配合,反而互相提防,还会故意破坏线索。”
唐则:“初级场尚可相互合作,到了晋级场,包括中级场及其以上的游戏场,只有获得游戏场认可的通关最高等级玩家才能获取道具和经验。”
中级场的玩家,活着通关是必然选择,但抢夺道具也是重要目的。
众玩家各自回房,房子很快就恢复宁静,仿佛根本没有死过人。第二天一大早,有玩家去死过人的房间里查看,只见到一滩血迹,尸身已经消失。
楼下还是长辫子少女在招待他们,在叮嘱玩家们别随便跑的时候忽然说道:“昨晚我的爸爸被偷袭受伤,那个人真没有良心。”
闻言,玩家全都愣住,颇为惊讶。
长辫子少女口中的爸爸其实就是尸袋怨灵,在场玩家都知道这个印尼传说,同时也猜到昨晚上被套裹尸袋碎尸的玩家是让尸袋怨灵杀的。
但没想到昨晚上竟然还有玩家可以跟尸袋怨灵杠上,不仅杠上,似乎还占上风。
这玩家会是谁?
玩家们互相猜忌,心中警惕。
心知肚明的高晏和褚碎璧则各自拿起面前的吐司和牛奶吃起来,并且面不改色,安静听着长辫子少女说话。
长辫子少女的目光时不时飘向这两人,欲言又止,本以为俩人会表现出心虚害怕,但可惜的是没有。
不仅没有,两人还津津有味的享用早餐。
长辫子少女抽抽嘴角,默默转移目光,她不确定自己再看下去是否会忍不住发飙。
“我的爸爸受伤——”
“死了吗?”高晏举手问。
“没……”
“那你说个吊?”
“……”长辫子少女背过身,盯着雪白的墙壁从1默数到10,转过身来又是笑容满面:“我爸爸没死,但四肢和脑袋都被砍断了,流了很多血,我为了帮他把四肢都缝上花费一整晚的时间。一整晚都没睡,现在有些累呢。”
高晏:“你爸被分尸,你就只顾着自己熬夜有多累,你们父女情好塑料。”
长辫子少女:“!!!”这人怎么那么讨厌?!
她摊开手掌做出邀请的动作,阴测测说道:“你来?”
高晏:“不了,您说。”
长辫子少女:说他妈个屁说!
气得深呼吸好几下,长辫子少女终于恢复冷静:“我的妈妈很爱我的爸爸,谁伤害了他就等着被寻仇。”
长辫子少女的妈妈就是鬼妇,不过她还没有在别墅里出现过,所以一些玩家不知道长辫子少女的妈妈是谁。好在对方只攻击伤害尸袋怨灵的玩家,其他玩家可以放心了。
长辫子少女环视松了口气的玩家,笑容诡谲:“但是我妈妈不知道是谁剁掉我爸爸的四肢,所以她会去找你们,她脾气不太好,惹怒她被杀掉就算你们倒霉哦。”
“艹!”性格较为冲动的玩家闻言,愤而摔椅子。“你们根本不是寻仇,而是故意找机会截杀玩家!”
“你不要随便造谣。”长辫子少女微微倾斜脑袋看向质疑的玩家:“我妈妈真的很爱爸爸,爸爸受伤了,她很生气,我们也很生气。可惜只有她抢到报仇的机会,真是糟糕,我也很不开心的。”
长辫子少女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那名被注视的玩家有些胆寒,稍稍后退了一步。
高晏相信长辫子少女确实不开心,因为杀人的机会被抢走了。
长辫子少女喃喃道:“图尤尔也不开心,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机会猎杀到一个玩家,我们真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姐弟了。”
俞小杰摸着胳膊的鸡皮疙瘩:“她说话好瘆人。”
高晏惊讶他可以无视长辫子女孩的性别和相貌说出准确而直观的评价,瞬间深感欣慰:“你长大了。”
俞小杰:“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认为你是在嘲讽我。”
高晏啪啪两声给他鼓掌:“聪明。”
俞小杰谦虚:“还好,多谢夸奖。”
唐则:“……”无言以对。
俞小杰:“你们打算今天去哪儿?”
高晏:“我再去趟墓园。”
唐则:“我们留在房子里找找关于那对双生姐妹生前的事情,如果可以,希望能顺利找到她们居住的卧室。”
高晏点点头,随即看向谢三秋和杨棉。
谢三秋:“我带她去芭蕉林练手。”
杨棉是跟着进来的,这不是她的游戏场,只要小心谨慎争取不在六天时间里被鬼怪杀死,平安活到第六天,游戏场就会自动将她送出去。
所以杨棉不需要探查太多线索,谢三秋便干脆带她去芭蕉林练手,那儿鬼怪挺多。
高晏:“那算同路,等会儿同行。”
六人一天的行程便就如此安排下来,等吃完早饭后再分工行动。等高晏出发的时候,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了。
其他玩家囫囵吃了点儿就赶紧巡查线索,连两个岛国玩家也早早就离开。
杨棉:“果然变得积极了。”
“还剩下四天,五只鬼怪虎视眈眈,他们也不能确定boss的身份,而且线索极其凌乱,玩家不着急才怪。”高晏在她旁边走着,而褚碎璧在他右侧,不时颔首肯定他的说法。
杨棉侧头看了他俩一眼,收回目光,两秒后又瞥回来,瞪着两人相牵的双手:“你们俩?”
褚碎璧举起十指相扣的两手,非常做作的说:“居然被你注意到了!”
不瞎就能看见吧?
杨棉扯起唇角:“您昨晚不还特意来通知我跟谢三秋,您终于有名分的事儿了吗?”
褚碎璧笑眯眯:“这是喜事,怎么能不让你们知道?”他状似不经意般的问:“你高兴吗?”
杨棉:“高兴。”
褚碎璧:“高兴不得祝福一两句?”
杨棉沉默几秒,祝福他俩比翼双飞、天长地久。
褚碎璧听得很开心,于是身为队长的慈父心肠和责任感促使他开口问:“脱单了吗?”
……禽兽!!
杨棉悲愤之下,跑去挤谢三秋的小阳伞,不想说话了。
谢三秋哆嗦着肩膀闷笑不停,见褚碎璧的目光移过来便头皮一紧,一连串祝福成语不带停的吐出来。
褚碎璧心情更好,觉得谢三秋虽不太孝顺,也不怎么成器,好歹是儿子,怎么都得一视同仁。
于是他亲切慰问:“你虽然长着少年样,但过了年也奔三了吧?准备好脱单了吗?”
谢三秋:“……”怎么也没想到这大喜的日子,褚老狗也不当个人。
两人情绪低落,共撑一把小阳伞远离褚碎璧,全程不想说话。
褚碎璧心满意足,他觉得自己难得如此温柔。不过谁让他心情好?自然也想大伙儿都开心。
高晏表情复杂:“你管这叫关心?”
褚碎璧:“不是吗?”他振振有词:“结婚是人生头等大事,脱单是结婚的第一个步骤。你别看谢三秋那张脸稚嫩,其实过年就奔三了。快奔三的人还没谈过恋爱,我身为他的队长,不得关心一下?”
高晏挑眉:“你比谢三秋大?”
褚碎璧眺望前路:“芭蕉林快到了。”
“别转移话题——谢三秋快奔三,你是他队长,应该比他还大,那你到底几岁?你别装聋作哑,我估算一下……嘶,这得比我大十来岁。你怎么这么老?!”
“没那么老!瞎说!”
“那你是几岁?”
“有人靠近,以后再说。”
高晏抬头看去,还真见到其他玩家,他们也到了芭蕉林入口处并注意到高晏等人的到来。
一共是七个玩家,三个是佛僧,另外四个则是东南亚玩家组成的团队。东南亚团队原本有六个人,但第一天死亡的两个人都是他们那队的,现在只剩下四个人。
这一队性格比较冲动,不像岛国玩家那么冷静,也没有佛僧这队的淡定。不过经历两个队友死亡,他们都沉住气,不再轻易挑衅游戏场的鬼怪。
三支队伍互相对视一眼,佛僧先行佛礼,率先进芭蕉林,东南亚团队则盯着高晏四人,不肯先动。高晏四人便越过他们先进去,进去后,东南亚团队又等了一会儿才进去。
昨天才来过一次,这回倒熟门熟路,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行,或许是因为玩家比较多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褚碎璧昨天拿人头当指南针的行为太恶劣,反正高晏等人没有遭遇鬼打墙。
行到中途,谢三秋和杨棉停下来:“我们就在这儿分开。”
高晏:“行,你们小心点。”
双方便在此处分开,而高晏和褚碎璧很快就走出芭蕉林,朝着墓园走下山的时候,高晏忽然问:“昨天晚上你没有弄死尸袋怨灵?”
真正要杀掉尸袋怨灵的方式是用棺材钉钉入它的心口,当时他跟褚碎璧都带着棺材钉。他刚不过尸袋怨灵,更别提杀他,但褚碎璧可以,却没动手。
褚碎璧:“做个试验,验证一下我的猜测。”
高晏疑惑:“嗯?”
褚碎璧:“晚上再找那玩意儿叙旧。”
高晏:“可以的。”
他俩到了墓园,靠近歪脖子树的时候发现菊里花铃和她的队友再次先一步到达,正在树下仰头看树上的皮革袋子。
高晏一走近,菊里花铃就转头:“你好,你考虑得怎么样?”
“拒绝。”
“好吧,你再考虑。”
两人结束这个话题,菊里花铃突然说道:“姐姐也死在墓园里,是妹妹杀死的。”
高晏不动声色:“你确定?没骗我吧。”
菊里花铃认真说道:“我在向你示好,希望你能看在我好意的份上,同意我们的合作。所以,我不会骗你。”
高晏略诧异,看向菊里花铃,这还是第一次正式并且近距离观看,发现她似乎更小,应该还没成年吧。头发黑长直,相貌颇为美艳,不过没什么表情,因此不会让人产生亵玩的邪念。
高晏无奈:“你问了长辫子少女?”话音刚落,他自己先否定:“她连姐姐死了都不知道,不会是她。”
菊里花铃:“我问了芭蕉林里的东西。”
高晏:“鬼妇?”
菊里花铃点头。
高晏:“她怎么可能愿意回答你?”
菊里花铃简短两个字:“道具。”
高晏明了,于是说道:“歪脖子树上吊的皮革袋子,袋子里的东西都是曾经的玩家的。墓园里的棺材,装的都是玩家尸体。”
坟墓的数量跟树上的皮革袋子数目一致。
菊里花铃:“我知道。”
高晏继续说:“尸体被剁下一半,另一半埋在芭蕉林里,用血肉灌养芭蕉树,养成精怪。”
闻言,菊里花铃皱眉,神情有些凝重。
高晏:“那些精怪,被鬼妇吃了。待到成熟,一百零八只精怪——这儿共有一百零八个墓碑,曾有一百零八个可以晋级中级场的玩家血肉埋在芭蕉林里,当然也可能有神明印记的玩家在。吃掉这一百零八个精怪的鬼妇会变成什么?”
“妖。”菊里花铃指着芭蕉林:“成熟了吗?”
高晏:“应该快了。”
菊里花铃定定的望着高晏,半晌后叹口气:“扯平。”
高晏温和的笑了下,他不想答应菊里花铃的请求,但也不想平白无故接受她的示好,于是一来一回,信息共享算扯平。
捏了捏褚碎璧的掌心,高晏转过头来,看着褚碎璧,无声的说:“有家室,要避嫌。”
褚碎璧本就懂唇语,所以完全看懂了。
他又不是真恋爱脑,看到有女人靠近高晏就嫉妒之类的,不至于小气到什么醋都吃,更不会分不清场合瞎说话。
褚碎璧是真把高晏放心上,将对方当成并肩同行的伴侣那样来培养,故而不会擅做主张替高晏拒绝菊里花铃的示好。
但他不在意,高晏却会顾虑到他的情绪,说明他也把他放在了心里。
高晏本来就没必要特意解释,却还转过头来,把这意思传达给他,简直……乖巧得超可爱!!
褚碎璧瞥了眼菊里花铃和她的队友,趁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迅速倾身,舔了下高晏的嘴角:“可爱。”
高晏抿紧唇,耳尖微红,低声说道:“在外面,你别乱来。”
褚碎璧勾着高晏的手指,笑着回以同样小声的音量:“不是在外面就可以?”
高晏眼神游移,微微颔首:“嗯。”
褚碎璧呼吸忽然一窒,随后极重地长舒一口气,喃喃说道:“我现在才明白之前撩你的行为有够俗套,不仅俗套而且无聊,怪不得追那么久。”
高晏:“倒也没有。”他小声安慰:“我也有被撩到的,不然怎么跟你在一起了?”
褚碎璧抬手,捂住鼻子,慢吞吞的转头,不看高晏:“你别说话了。”
高晏:“为什么?”
“你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在撩我,撩得老房子快着火了。我要是再多听几句就真成禽兽,你信不信?”褚碎璧咬着牙,他差点儿就被撩得立正起立。
高晏懵住,他没撩。
褚碎璧叹气:“你的每句话都能撩拨我,让我失去理智。”
高晏:“……明明是你在撩我。”
略委屈。
褚碎璧又叹气了,揉着脑门,心想算了,还是别说话吧。
高晏这是无师自通,撩人本领一流,天生自然无凹型的。不像他,第一次正式见高晏之前,硬是恶补了一大堆撩男友语录,结果对上高晏就一战惜败。
菊里花铃突然说道:“这颗树吊死过很多人,上面有很深的痕迹。”
高晏:“我知道。”
菊里花铃:“你觉得吊死过什么人?”
高晏:“玩家?”
菊里花铃:“吊死妹妹的麻绳一直挂在这里,所以才能被我拿走。但我很好奇,既然双生姐妹都死在墓园里,那她们的尸体去了哪里?”
高晏微微眯起双眸,也开始思索双生姐妹的尸体在哪里。
姐姐虽死在墓园,但找不到尸体,所以称之为失踪。
妹妹吊死在歪脖子树上,也不见尸体,当然可能是长辫子少女他们带走了尸体,可是为什么不把麻绳也一并带走?
如果入殓下葬的话,杀死妹妹的凶器应该也要放进棺材里才对。
“不对。”高晏看了眼墓园,摇头说道:“应该没有妹妹的坟墓,她没有葬在墓园,这里面都是玩家。”
菊里花铃:“可能埋在其他地方,也可能在那栋房子里。”停顿片刻,她又说道:“我能肯定麻绳是通关的重要道具,你真的不想跟我合作吗?”
高晏依旧拒绝。
“好吧,但我觉得你应该会来找我。”菊里花铃退后一步,带着她的队友离开。离开前说道:“等会儿有很多人过来,我在这里也查探不到什么线索。所以先回房子寻找妹妹的尸体,如果找到了,或许我们还可以再次合作。”
言罢,她就和队友一起离开。
离开后不久,东南亚队伍中有三个玩家出现,出现时面带惊恐,身上还溅着零星的鲜血。少了一名队友,显然遭遇不测。
过后没多久,三个佛僧也到场,其中一个肚子被撕烂,鲜血淋漓,里面的肠子也都流了出来。
这种情况下,又没有医生,再不治疗,这名佛僧就会因失血过多以及感染而死亡。
只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佛僧中有一人对着这名受伤的佛僧吟诵,语调依旧古怪,语言也很陌生,但受伤的佛僧在吟诵中慢慢恢复精力。
流血止住了,便有另一佛僧替他包扎。看情况是脱离了危险,命保住了。
高晏低语:“咒?”
褚碎璧:“印度佛教里的经文。”
高晏:“出去后,你教教我。”
褚碎璧捏了捏高晏的手掌:“行。”
东南亚玩家们看得很眼红,但他们不知道佛僧用的是咒,以为是道具,即便心生妄念也不会在此刻动手。
三方各自寻找线索,而他们也看到了歪脖子树和墓园,至于能不能想到有一半尸体埋在芭蕉林中就不得而知。
但没过多久,东南亚玩家开始挖坟掘墓,挖了好几个坟都只见到半边尸体,心中骇然,自然也猜到可能跟秘法巫术有关。
佛僧们见状,先唱诵佛号,接着也开始挖坟,似乎是为了寻找双生姐妹的尸体。
高晏收回目光:“姐姐的尸体到底会被藏到哪里去?”
肯定不会在墓园之外的地方。
褚碎璧:“这棵树长得挺茂盛。”
高晏看向这棵歪脖子树,之前因其斜到道路上的主干以及茂盛的枝叶、树干上挂满的皮革袋子,所以注意力都放在树冠部分,没有太过在意树身。
如今再看,却发现树身很粗壮,一个成年男人勉强能将树身环抱住。
高晏:“树身很粗,里面藏得下一个成年人。”顿了顿,又说:“双生姐妹应该还没成年吧?那么,至少藏得了姐姐的尸体。”
褚碎璧站在树旁,招呼他过来:“你昨天爬上树,只看了主干部分,没有看那处树叶最茂盛的地方。”
高晏抬头,看向树叶最茂盛的地方,仔细盯了半晌,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那堆树叶有些虚,底下好似盖住了什么东西。
“我爬上去看看。”
褚碎璧握住高晏的手:“先等等。”他抬起下巴,示意他看树身:“树皮,不觉得太光滑了吗?”
高晏愣了下,旋即看向那树皮,这么一看也觉得过于光滑了。
树皮出了名的粗糙,纹理复杂而斑驳,眼前这棵歪脖子树的树皮虽然也有些斑驳,但相比较起来已经格外光滑。
而且树皮还是白色的,洁白而光滑。
一开始,高晏没想太多,毕竟不是没有一些特殊树种的树皮是白色且光滑的。但褚碎璧特意提醒,他再仔细一看,心里起了疑心,便也觉得莫名古怪。
想了想,高晏抬手摸了下树皮,指尖才触摸了一下,猛然就缩回来:“触感很奇怪。”
褚碎璧:“是人皮。”
高晏:“树人皮。”
他绕着这棵树走了一圈,发现了两条不在同一直线上的黑线,本以为是树缝,现在看来应该是黑丝线缝出来的细缝,已经跟树身长在一起,不细看的话可能分辨不出来。
想着墓园里还有其他盯着他们看的玩家,高晏没有爬到树上面去拨开树叶丛看,但也能猜到树身里藏着什么。
双生姐妹中失踪的姐姐的尸体,就藏在树身里,死亡之前,全身皮被剥下来,缝在了树身上。日积月累,人皮长在树身上,成了树人皮。
高晏:“那就还剩下妹妹的尸体。”
褚碎璧:“被藏在房子里了吧。”
高晏:“那么,应该可以确定故事背景,但我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我暂时也想不通,直觉很奇怪。算了,或许是错觉。”
“直觉?”褚碎璧望着高晏:“你要相信你的直觉,你的判断会出错,但直觉永远不会错。”
高晏:“我知道了,我会再仔细想想。”
“回去吧,唐则和俞小杰他们应该有点眉目了。”
“嗯。”
两人一离开,另外两队的玩家立刻到歪脖子树底下探查线索,他们暂时应该不会爬到树身上面去看。
暂时来说,皮革袋子和墓园少了一半的尸体会吸引他们的注意。
走到小山坡的时候,褚碎璧突然回头,看着那棵歪脖子书,唇角勾起,眸光渐冷。
高晏温声询问:“怎么了?”
褚碎璧:“想起故人。”
高晏:“朋友?”
褚碎璧:“准确来说,仇敌吧。”
高晏:“你会有危险吗?”
褚碎璧心口一暖:“没那本事能伤害我。我要是说,我知道怎么通关,你要不要我告诉你?”
高晏摇头:“别了,我自己来猜。你告诉我真相,固然很爽,但之后空落落的,我很不舒服。”
褚碎璧眯着眼睛笑道:“有时候,我挺想不管不顾带着你通关,一路绿色通道,杀到高级场。但是想想,你冥思苦想的时候特别可爱,通关的时候又特别让人心动。啧,我就放弃了,一步步陪着你往上走。”
高晏笑容加深:“不是说游戏场通关没捷径?”
这话是在娜娜子那个游戏场,褚碎璧对他说的,如今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一样,那时候你是‘弟弟’,现在你是媳妇,兄弟跟媳妇没得比,你是最重要的,命给你都可以。”
高晏耳朵尖又红了,声音温温的,有点儿软:“你这些话都哪儿学的呀?”
“无师自通。”
高晏手指尖挠了挠耳垂,有些不太好意思,唇角扬起笑还要紧紧抿住,试图压住那抹笑容。
“咳咳,游戏场里谈情说爱,影响不太好。以后,注意点。”
褚碎璧惊讶:“负距离交流?”
高晏:“不行!”
才刚开始谈,这畜生想到哪儿去了?!
褚碎璧:“那接吻?”
高晏犹豫:“偶尔吧,不能太频繁。”
褚碎璧:“牵手总行吧。”
高晏很大方:“那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褚老狗在见高晏前,恶补情话大全和撩汉语录,重装上阵,十分自信。
遇撩而不自知的高晏,卒。
高晏:你情话哪儿学的呀?
褚老狗:无师自通。
(读者和作者:hetui!臭不要脸。)
PS:答应我,不要把菊里花玲看成菊花里!你们清醒一点!!菊里它只是一个姓,一个无辜的姓氏!!
PPS:菊里是用了菊理媛命的菊理作姓氏,因输入法的锅,打成菊里。
菊理媛命是日本的巫女之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