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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

作者:梦筱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二十一章


    晚上时, 任彦东去了字画行一趟,老万专程在那等他。


    老万给任彦东泡好了茶,关于字画, 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能也老糊涂了,当时就隐瞒掩饰过去。


    他用夹子把茶杯夹给任彦东,“这茶苦, 适合你。”


    任彦东把车钥匙往茶桌上一丢,没坐下来, 移步到了展示台前, “我的字呢?”


    老万:“撕了, 丢垃圾桶了。”


    垃圾桶在茶桌前,任彦东几步跨过去,还好, 垃圾桶里没倒茶水, 只有撕了的宣纸,他捡起来。


    老万一头雾水, “你干嘛?”


    任彦东把那几片皱了的宣纸一张张铺开来, 尽量压平, 估计老万当时也气,撕了后还用力揉了。


    老万:“问你话呢!”


    任彦东这才吱声:“这幅字我就是给盛夏写的,跟原来那幅根本就不一样。”顿了下, 他又道:“你就是把这幅字给用粉碎机粉碎了,这事在盛夏那里也不会抹掉。”


    老万嘬了几口茶, 一直盯着他看,“你是准备拿着这幅字去谢罪?”


    任彦东反问:“谢什么罪?”


    老万一噎,“你说呢?”


    任彦东把几张碎片都理好,找来胶带纸,示意老万过去帮忙,他接着刚才那个话题,“她原不原谅我,现在是次要,我得把她心里的那根刺拔了。”


    老万瞅着他,“我就说,这次分手对你来说不是坏事儿,不然就算你们结婚了,也迟早得离,两口子之间最忌讳的就是撒谎,特别是跟以前感情有关的,就算你心里坦荡,到时也是有嘴说不清了。”


    任彦东‘嗯’了声,小心翼翼的把那幅字粘好。


    老万今天下午也没什么心思处理公事,一直待在字画行,到现在晚饭都没吃,刚才老婆打来电话,说要是任彦东晚上不忙,让任彦东一块去家里吃饭。


    “走吧,今晚去我家吃饭,你嫂子做了你的饭。”


    之前是想等盛夏考研结束,请他们俩到家里做客,后来盛夏去了小村,回来都到了年关,这事也就搁置下来。


    哪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子。


    任彦东迟疑片刻,后来还是跟老万一同前往。


    老万媳妇今天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家常菜,菜做的差不多时,老万和任彦东回来了,她正在厨房,听到外面客厅有说话声,擦擦手,抬步出去。


    任彦东打招呼:“阿姨。”


    老万媳妇:“.”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老万笑了,“也没见你喊我叔叔。”


    因为盛夏一直称呼他们两口子,叔叔和阿姨,任彦东现在是自降辈分。


    其实按年龄来说,任彦东就应该称呼他叔叔,他家儿子都快大学毕业了,只不过当初跟任彦东是因为兴趣相投认识,也就没什么辈分不辈分的说法。


    老万媳妇笑着:“大侄儿,快点坐。”她又回厨房接着忙活。


    任彦东不是第一次到老万家里吃饭,没把自己当外人,洗了手之后,去帮着老万媳妇把菜端上餐桌。


    三人边吃边聊,老万媳妇今天下午才知道任彦东和盛夏分手了,那幅字画她之前并不知道,老万这人,也是不喜欢家长里短。


    今天任彦东自己开车过来,老万就没让他喝酒,给他倒了茶,老万媳妇用自己的酒杯碰碰他的茶杯,“没有秘密一身轻,新的开始,没什么不好。”


    任彦东:“谢谢。”


    之于他,确实没什么不好。


    撒谎会让人心虚,会失去原本的判断力。


    所以这么多年他没什么私人秘密,也懒得撒谎。


    只有盛夏,他谎言一个接着一个。


    盛夏去小村他是心虚的,导致了她心情异常他也没能及时感应到,跟撒谎相比,他更自责的是,她难过了一个春节,他竟没有发现。


    老万媳妇抿了一口白酒,“盛夏这孩子我了解,她走了就不会再回头,你唯一的机会就是追到她前面等着她,陪着她一块走,至于她什么时候愿意侧脸看你一眼,这就得看她心情了。”


    说着,她再次跟任彦东碰杯,“还有你未来岳父和岳母,他们那关,你现在也不是很好通过。”


    不管是夏教授还是老盛,那是把盛夏当成了公主去惯的,为了盛夏,他们离婚后也一直单身,情感、物质,能给盛夏的,全都给了。


    夏教授即便会对女儿要求严格,可也极其护短。


    换成其他人家,要是自家女儿跟任彦东在一块了,肯定是叮嘱:懂事点,理解点,别闹矛盾,都是世家,要顾及长辈,任彦东已经很不错,私生活检点,能力也好,你还想找个什么样的?不能分手。


    到了夏教授那里,要求就变成了:要是踹,别太狠.


    在夏教授眼里,不管是谁,都不能给她女儿委屈受,就算是任彦东也不行,该踹就踹,留点面子就行,别闹大。


    老万媳妇跟任彦东说,“想要追到盛夏,任重而道远。”


    她又提醒任彦东,“你可别犯傻,想着要给她消气的时间,现在大家都知道她分手了,说不定有人明天就开始追了。”


    老万接过话,“他一点也不傻,知道不少人喜欢盛夏,不然他没事就撤热搜?”


    任彦东看了一眼老万,默默吃菜。


    老万媳妇不明所以:“什么热搜?”她也只是偶尔刷刷微博,不知道盛夏之前经常上热搜,还又被瞬间撤了。


    老万:“盛夏自从演奏会开始,不时就有话题上热搜,都被他给撤了。”


    老万媳妇明白了,笑了笑,今天看在他被甩的份上,没再调侃他。


    她问任彦东,“你跟盛夏,除了撒谎这事,还有其他矛盾没?”


    任彦东点头,“之前我以为挺好。”但现在看来,也有很多问题。


    老万媳妇:“多说说甜言蜜语,女人不管多大,都喜欢自己的另一半说情话,给自己浪漫的小惊喜。”


    说着,她在桌底踢了一下老万,眼神示意他,就是说给你听的。


    老万干咳两声,拿起酒杯敬媳妇。


    任彦东心不在焉的吃着自己的饭,没注意他们俩的小动作。


    吃过饭已经九点,任彦东没再多留,告辞离开。


    一直折腾到凌晨一点,任彦东才回到别墅,家里冷冷清清。


    今晚也有不少工作,他感觉自己不在状态,就没去书房处理,洗过澡,在卧室沙发上坐了会儿。


    对面就是梳妆台,以前每晚盛夏坐在那里敷面膜,看时尚杂志,他在这边处理工作邮件,抬头就能看到她。


    现在什么都是空的。


    从老万家出来时,老万和老万媳妇把他送到院子里,老万媳妇跟他说,实在不行,就死缠烂打。


    其实老万媳妇不知道,盛夏最烦的就是这样的男人。


    坐了会儿,任彦东给盛夏发了消息:【这个周五晚,我接你去吃饭。不是让你原谅我,是想把我们之间其他的问题解决掉,可能是我们对同一件事有不同的认知,才导致现在这样。】


    盛夏:【没必要了。】


    任彦东顺顺气:【盛夏,是你自己说,要是哪天吵架了,我去公寓把你接回来,你现在重置指纹和密码就算了,下次我敲门,你能不能别再报警!】


    今晚他去找她,她竟然报警了.


    他点击发送,结果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叹号。


    发送失败,她把他拉入了黑名单。


    任彦东没敢打电话,怕她把他号码也加入黑名单,就发了条手机短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是敷衍,但是盛夏,你从来都没有求而不得过。】


    盛夏正在敷眼膜,眼睛又肿又疼。


    “叩叩”,敲门声响起。


    盛夏把手机关掉,“进来吧,门没锁。”


    是闵瑜,今晚闵瑜住在这里,说懒得回家,她知道,闵瑜是怕她一个人难受,专程留下来陪她。


    闵瑜过来是找眼霜,她随身携带的小样化妆品里的眼霜用完了。


    她涂好眼霜,又看了眼盛夏,盛夏一直在看杂志,可那页杂志,从今晚十点到现在,就一直没有翻页。


    分手的伤,不是发条微博宣布单身就能随之烟消云散的。


    那种疼,历久弥新。


    就像她,已经分手一年半,半夜想起来时,还是疼得睡不着觉。


    有时做梦梦到了以前,醒来却是空的,那种感觉,痛彻心扉。


    “今晚我跟你一块睡。”


    盛夏:“你要不怕被我吵着,你就过来。”


    她今晚应该是睡不着了,估计又会不停翻身。


    闵瑜盘腿坐在床上,生活总是周而复始,惊人的相似。


    一年半前,她失恋,状态比盛夏差远了,那时盛夏一直陪着她。


    “下周没什么工作,我正好也想歇歇,周五晚才有饭局。”


    盛夏:“什么饭局?”


    闵瑜:“也不算饭局,周明谦说跟你搭戏的影帝,那晚有空,约了一起吃饭,正好见个面熟络熟络。”


    盛夏至今还不知道那个影帝是谁,“我认识的?”


    闵瑜但笑不语,“到时你不就知道了?”


    盛夏也无所谓是谁,现在也没那个心情八卦,她多问了句:“饭局还有谁?”


    闵瑜摇头,她也不知道,是周明谦安排的。


    第二十二章


    周五那天傍晚, 闵瑜比原定时间提前了半小时去接盛夏,上次饭局她们最后一个到,这次要是再迟到, 给别人印象不好。


    这几天盛夏的心情,从表面上看,还不错,脸上有了笑容, 眼睛不肿了。


    闵瑜到公寓时,盛夏已经换好了裙子, 正在搭配包, 她手里挑选的包正是前些日子任彦东玩游戏为她赢的那个。


    “要选这个包?”闵瑜问道。


    盛夏点头, “这个配我裙子的颜色。”


    闵瑜靠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抱臂,“我以为你会把任彦东送的东西都处理了。”


    盛夏照照镜子, 裙子、包还有鞋子都没有什么不妥, 她从镜中看着闵瑜,“为什么要处理?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


    闵瑜松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盛夏:“触景生情、睹物思人这样悲春伤秋的事在我这里不会发生, 我暂时也没考虑过要开展新恋情, 这些东西都是新的, 还用的上,没扔的必要。”


    她打开衣柜,“你看, 这些都是昨天任彦东让向秘书送来的。”


    闵瑜看愣怔,这一个系列的高定裙子竟然都在这, “任彦东用这种方式求和?”


    盛夏关上橱门,摇摇头,“我演奏会结束时送我的礼物,这些裙子现在才好。”


    闵瑜担心的是,“你以后出席什么活动,要是穿了任彦东送的礼服,他会不会以为你旧情难忘?在暗示他什么?”


    盛夏找了条丝巾系在包上,左右看看。


    闵瑜一直瞅着她,还以为她在回避这个话题,盛夏整理好丝巾才吱声,“三哥不会这么想。”


    她说,“本来我就不是因为不爱他了才分手,他也知道。”


    收拾妥当,盛夏下巴微扬,示意闵瑜可以出发。


    下楼时,闵瑜又看了眼那个包,感觉盛夏慢慢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即便心里千疮百孔,她也没自暴自弃,一点点修复着自己。


    她说起那个包,“这是任彦东在会所玩游戏给你赢的,他说你喜欢这个颜色,输了他要喝一瓶红酒。”


    盛夏盯着那个包看了许久,后来说了句:“他们肯定不会让他输,那瓶红酒太贵,他们舍不得给他一个人都喝了。”


    闵瑜:“.”笑了出来,“盛夏,你有毒。”


    去会所的路上,盛夏偶尔会跟闵瑜聊两句,其他时间都在盯着车外看,喧闹的人群,拥挤的街头,而车里就像另一个世界。


    到了私房菜馆楼下,她们遇到了刚停好车的周明谦。


    周明谦瞅着盛夏的脸看看,不错,对得起唐朝花瓶这个称号。他之前还担心盛夏会受分手的影响,变得憔悴不堪,现在依旧明艳动人,还是那个骄傲美丽的孔雀。


    几人边聊着,进了私房菜馆。


    周明谦并不知道今天饭局会来哪些人,他只通知了几个人,至于那些人带谁过来玩他也不清楚。


    包间的门推开时,盛夏的脚步微顿,那么多人里,她总是能一眼看到他。


    闻声,任彦东抬头。


    猝不及防的,盛夏跟任彦东四目相对。


    他今天穿了黑色衬衫,正在跟几个人打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看过来时,一如平常,眸光深幽沉静。


    不得不承认,即便曾经在一起一年半还多,时至今日,这样的眼神还是会让她心动。


    这种悲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失殆尽。


    周明谦也惊讶不已,没想到任彦东会来这样的饭局。


    他噙着一抹揶揄的笑,“北京今天吹得什么风?”


    周明谦跟任彦东认识,他父亲跟任彦东有生意合作,任彦东每次去香港都会去他家做客。


    不过因为他跟任彦东不在一个圈子里,交情并不是很深。


    任彦东:“吹了什么风你心里没点数?”他边说着,还不耽误出牌,这一局才开始,他没打算接着打,示意周明谦,“你来吧。”


    这个牌桌上,唯一跟任彦东认识的就是厉炎卓,他这是找了厉炎卓?


    周明谦拿过任彦东的牌,接着打。


    他给厉炎卓发消息:【你怎么把任彦东带来了?】


    厉炎卓咬着烟,打字:【他都开了这个口,我还能驳了他的面子?】


    周明谦笑着打趣:【任彦东这招狠,都不给你这个情敌一线机会。】


    厉炎卓吐出烟雾,轻轻弹弹烟灰,继续打字,【我不是他的情敌,我只是盛夏的亲爹粉。】


    周明谦:【.】


    收起手机,他们接着打牌。


    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任彦东的来意,没人盯着那边看,该干嘛干嘛。


    盛夏坐在餐桌旁,装作玩手机,没再看牌局那边。


    任彦东走近,在她边上坐下。


    隔着不远,也不算近,盛夏感觉到了属于他的气息,曾经他清冽的气息可以治愈她,现在就是一把刀的双刃,治愈的同时,也伤着她。


    沉默了几秒,盛夏抬头。


    任彦东没看她,而是看着她手里的包,“这个包跟你裙子不搭。”她的包太多,很多颜色都差不多,只有款式有别,他没法形容,拿出手机,点开曾经发给某品牌总监的其中一张图片。


    “这个包配你这条裙子。”


    他把图片放大,将手机递到她面前。


    盛夏搭了一眼图片,在脑海里搭配了一下,确实那款更合适。


    对于他的眼光,她一向信赖。


    她微微颔首,诚意道:“谢谢。”


    任彦东收起手机,他今天过来不是跟她探讨裙子和什么包更搭配。


    “出去聊还是在这聊几句?”他征求她的意见。


    盛夏知道,他今天既然来了,就是要跟她说些事,就算她不出去,他也会在这里跟她聊。


    私人感情的事,她不想当着其他人的面说道。


    闵瑜一直坐在他们不远处,但没多言,她伸手,“我帮你拿着包。”


    盛夏:“不用。”包是个掩饰品,有时尴尬了,手里还能有个东西攥着去释放。


    任彦东到包间的储物柜里拿了外套和一个手提袋。


    盛夏先行出去,找了一处安静、又没人经过的地方,她把包套在手腕处,双手插进风衣的兜里,看起来随意自然。


    其实心跳早就乱了。


    她有时也不明白,为什么跟他在一块那么久了,还是有最初心动的感觉?


    很奇妙,也很不可思议。


    任彦东一直看着她,比上次见面时,她又瘦了不少。


    他原本有不少话要说,又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这个给你。”他把手提袋递给她。


    盛夏刚才一直看着旁处,这才看了眼手提袋,是宣纸,上面还黏了胶带纸,她后知后觉,“任彦东,你什么意思?”


    任彦东看着她:“这字本来就是给你写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这句话,对我来说没什么具体意义,只是这句话本身的意义适合写成一幅字,放在老万那里的那幅字,我也不是留着用来怀旧。”


    以前盛夏信他说的每句话,可现在很可悲的是,他说的话,她没法完全信了,这大概就是撒谎带来的后遗症吧。


    她跟他分手,也是因为如此。


    她怕自己在后来的日子里,会怀疑他,会让这段感情变得面目全非。


    她望着他,淡淡道:“不是用来怀旧,那过去了三年的字,老万还那么紧张?你还那么紧张?赶着过去重新写给我?”


    任彦东:“这幅字之前一直放在别墅,那天给你整理知识点,我在书架上找专业书才看到,我不想在别墅里放跟你无关的物品,就把这幅字送给了老万,哪知道你第二天会去字画行。”


    在老万那里,那就是一幅字,只不过因为他前一天说的那些话,让老万下意识的跟着紧张起来。


    “盛夏,能让我慌了神的,让老万也跟着圆谎的,你是独一个。”


    他怕她不信,“你可以侧面跟厉炎卓打听,那天跟他约了谈事,我迟到了,也是我头一次在自己地盘让别人等我。”


    盛夏细细回想着那天去字画行,老万看到她时,明显一愣,然后那么爽快的拿出自己的镇店之宝给她。


    “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不少问题,不止我撒谎这事。”


    盛夏回神,也没接话。


    任彦东问她:“能不能先跟我说一个?我一点点解决。”


    盛夏跟他对望,“我们之间存在的是恋情和婚姻里最基本最要命的问题,解决不了的。”


    任彦东:“不去试,怎么知道解决不了?”


    盛夏原本不想说的,因为之前她提过,他也没反应,现在说了也等于没说,可要是不说,他就会不停的找她。


    她直言,“我跟你没有共同话题。”


    任彦东:“举个例子。”


    盛夏:“.”


    看他的表情,不是开玩笑,也不是糊弄。


    她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有次吃饭,坐我们隔壁的那对情侣,一直说个不停,我跟你提过,没忘吧?”


    任彦东记得,“然后?”


    盛夏:“人家吃个饭都能说半天,我跟你一共说了不到十句话。”


    任彦东:“你知道你为什么有时间去关注别人吗?”


    盛夏看着他,没吱声,也一时想不到他要说什么。


    任彦东:“因为你吃什么都是我喂给你,连卡路里都给你算好。”


    盛夏张张嘴,无从反驳。


    “至于你之前还提过的,说纪羡北和夏沐能聊冰淇淋聊一晚,我当时也想了想,为什么他们会聊那么久,后来也没想出个结果。”


    任彦东直言,“换我,我不会说浪费时间说那么多,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多看时尚杂志,给你挑选你喜欢的衣服和包。”


    他车上放的时尚杂志,并不是给盛夏准备,她只有偶尔才坐他的车,他是订了给自己看。她对吃喝都不感兴趣,就喜欢买和美。


    他给她买礼服和包,除了要买她喜欢的,还要买一些哪怕不符合她的审美,但是是限量和贵的,保证她在出席活动时,没有谁的礼服和包能超过她,她就没有羡慕别人的机会。


    至今他对包都没审美,但还是会耐心研究包和衣服要怎么搭才能达到最佳的视觉效果。


    任彦东:“因为你是公众人物,有那么多镜头对着你,每次你有活动,我对你的穿着搭配从来都谨慎,怕你着装出了差错会被大众议论。”


    顿了顿,他低声道:“这不算共同话题?还是必须得说出来的才算?”


    盛夏没再看他,侧脸看向窗外。


    任彦东从风衣口袋拿出烟和打火机,“回去我再好好反思,在这一方面,我哪里还做的不对。”


    他倒了支烟出来,下巴微扬,示意她:“进去吧,我抽根烟。”


    盛夏拢拢风衣的衣襟,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


    第二十三章


    盛夏没回包间, 去了楼下停车场的车里,她又给闵瑜发了条信息,让闵瑜下楼。


    司机见状, 借口买烟去了外面。


    闵瑜看着她,“怎么了?聊崩了?”


    盛夏摇摇头,没法用崩不崩形容。


    她感觉跟任彦东之间的问题,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而经过今天短暂的交流,她又更爱他一些, 多矛盾。


    她跟他之间的聊天, 达不到一个共鸣, 而他为她做的点点滴滴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她想跟闵瑜说说心里话,一下子又不知从何说起。


    闵瑜把盛夏散下来的长发拢到肩后,“要是方便, 你就跟我说说你和任彦东这一年半的相处, 不然光凭着我主观臆断,给你的建议肯定有失偏颇, 你也知道, 我对他本来就有意见。”


    之前她对盛夏和任彦东之间的相处, 了解的并不多,盛夏不喜欢说感情里的事情,她就更没那个八卦的心。


    母亲以前跟她说过, 不要过于羡慕别人表现出来的幸福和恩爱,他们吵架闹翻天的时候你没看到而已。


    也不要在朋友跟对象闹矛盾、朋友要分手时, 盲目劝分,你并不是他们,你没跟他们在一起过日子,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相处。因为在气头上,朋友肯定会把对象所有的缺点都数落一遍,而忘了优点,也忘了自己的缺点。


    冷静下来后,或许也仅仅是鸡毛蒜皮的一件小事。


    母亲还跟她说过,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


    可对于盛夏和任彦东,肯定不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他们两人到底存在什么问题,她不清楚。


    闵瑜:“任彦东今晚能来,说实话,我没想到,他一向自我惯了,也不想去为谁改变什么。”


    所以她从小就想打死他.


    她接着道:“他来了,肯定就想解决问题。”


    不过从盛夏的表情看,问题非但没解决,还又加深了矛盾。


    其他的她不知道,但是任彦东从来不会凶盛夏,可见这次的聊天,风马牛不相及。


    盛夏这才说话,“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了。”


    明明她很爱他,他也认真对待这份感情,可怎么就走到了这般田地?


    闵瑜:“因为夏沐那件事?”


    盛夏望着前挡玻璃上婆娑的树影,“不全是,只是个导.火索。”她侧眸,“其实我跟三哥之间,早就有问题,只是我一直在逃避。”


    也可能夏女士说的是对的,她跟任彦东之间,性格不合,长久不了,只是她自己不愿承认而已,因为她爱他,想着的是跟他地老天荒,不想跟他分开。


    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懂他,理解他,爱他。


    而她对他的依恋,还有各种各样的小习惯,他都记着,每次都愿意纵容她。


    这一年半里,都是他飞过去看她。


    可她跟他之间的日子依旧是过得像谭死水,两人没什么交流。


    在去小村前,她总是不自觉的就以各种他对好的理由把他们之间存在的根本问题给掩饰了。


    直到去了小村,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喷发出来。


    闵瑜问:“那你有没有跟他提出,你们之间的问题?有时男人的思维跟女人不一样,他get不到女人的点。”


    盛夏:“说了。”她下意识的用手指缠着包上的丝巾绕,“他觉得没那个共同话题没什么。”


    其实她想跟他表达的是,两人之间可以很亲密的说说话,什么都可以聊,而不是单指吃饭、吃冰淇淋。


    不过他能下意识给她算卡路里,买包也是主动跟品牌总监联系,这点出乎她的意料。


    平时吃饭,她算卡路里时,他都会说句,你累不累?


    然而在外面吃饭,只点一份时,原来他也会想着让她少摄入热量。


    闵瑜:“所以就不欢而散了?”


    盛夏如实道:“也不是,他说回去再好好反思一下,到底哪里错了。”说着,她很无奈道:“估计也反思不出来什么。”


    她说起分手那天去别墅搬东西,“三哥后来给我发消息,你都想不到他说了什么。”


    闵瑜都不用想,“肯定是任氏经典。”盛夏:“他只关注了一件事,质问我,怎么把给他的留言条拿走了,语气也不好,还用了感叹号。”


    闵瑜:“.”没忍住笑了出来,换其他男人,肯定是想方设法说好听话挽回,就他一个奇葩。


    盛夏现在终于承认:“你说的对,就是我哭个三天三夜,三哥只会以为是我泪腺出了问题。”


    闵瑜没跟着盛夏一块再奚落任彦东,她发现盛夏始终在回避所谓的‘导.火索’,除了没话题,任彦东冷冷淡淡的,大概最致命的就是撒谎一事。


    她提出:“当年任彦东暗恋这事,我只是后来听说,并不是直接见证人,具体怎么回事不是很清楚。”


    就连任彦东在小村做慈善,她也知道的不多,就别说其他细节了。


    “等你哪天心情平静了,你可以去找沈凌问问,他什么都知道,说给你的也会比较客观,你只有面对了,才能真的把刺给拔了。”


    盛夏心不在焉道:“再说吧。”


    周明谦打来电话,说影帝到了,问她们俩人呢。


    闵瑜:“这就上楼。”


    盛夏之前就好奇到底是谁跟她搭档,可闵瑜一直卖关子不说,她猜了不少演技好的,获过奖的男演员,不过都没猜中。


    进了包间,看到顾恒时,盛夏微诧。


    她怎么都没想到是颜值影帝顾恒,今天顾恒穿了正装,衬衫西装,刚从片场赶过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顾恒是她喜欢的演员,之前演的一部影片,讲述的跟金融行业有关,他把那个金融大鳄演绎到了极致,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散发出一股强势的气场。


    影片里,金融大鳄因为忙碌跟妻子的感情出现问题,也是跟如今现实里的恋情和婚姻引起共鸣的部分。


    就是因为看了那部影片,她更加理解任彦东,也因此挺喜欢顾恒这个演员。


    有次出席活动,主持人问她喜欢的演员,她说是顾恒。


    周明谦:“把你偶像都请来了,可要好好发挥。”


    他这句话落下,任彦东淡淡的眸光扫过去,不过周明谦的视线在盛夏和顾恒那边,压根就没注意到他。


    厉炎卓指尖有根烟,但没抽,一直转着玩,余光也看了眼任彦东。


    打过招呼,盛夏在顾恒边上的位置坐下,其他人早就入席,就等她跟闵瑜,结果闵瑜坐了另一个位置,她便坐在了顾恒旁边。


    闵瑜打趣道:“在线追星的感觉如何?”


    盛夏浅笑:“很N瑟。”其他的,倒也没多说。


    之后的话题都是围绕电影讨论开,这部电影是文艺片,讲的就是跟小提琴有关,影片反响好的话,一炮而红,要是扑了,盛夏肯定也会被冠为票房毒药。


    闵瑜没想那么多,也不担心,反正她就给盛夏接这一部影片,如果盛夏顺利考上了研究生,电影拍完后盛夏就该开学了。


    等研究生毕业,说不定就会远离娱乐圈。


    聊到剧本,顾恒说起某个场景,特别打动他。


    编剧笑着说:“你是沾了我们盛世花瓶的光。”


    盛夏的粉丝都称呼她为盛世花瓶,编剧也是盛夏的粉丝之一,一直活跃在盛夏的微博下,经常给她打Call。


    编剧说起某个场景的戏份,“那一段,我写了三天还多,灵感是来自我们盛夏的微博漫画。”


    盛夏偶尔会在微博上更新自己画的漫画,转发量很高。


    周明谦没关注这些,问道:“是你自己画的?”


    盛夏点头,“都是。”


    编剧满脸小迷妹的表情,“我也在线追星。”上次的饭局,她跟盛夏第一次在现实里见面,不好意思要求那么多,这段时间因为沟通剧本熟悉不少,她直接问盛夏,“能不能给我画幅画,再签个名?我想去炫耀一下。”


    盛夏心道,只要不让她写除了名字以外的字,画什么都行,她很爽快的应下来:“想要什么类型的?”


    编剧:“就给我画个小提琴,再签上你名字。”


    她随身携带了记事本,直接翻开递过去,“就画在这一页。”


    盛夏做事精致,要求完美,既然画了小提琴就想上色,她又专程下楼到汽车后备箱拿了她那一套绘画工具来,顺便把宣纸也带了上来。


    盛夏晚上吃的很少,几乎不吃,她粉丝群里的粉丝都知道,厉炎卓也知道,早就让饭店准备了一份蔬菜沙拉,沙拉酱也是放的很少。


    简单吃了点,她开始画画。


    饭桌上继续喝酒,聊完剧本话题就随意多了,想到哪儿聊哪儿。


    顾恒不经意转脸时,看到盛夏的画已经快收尾,这画工跟专业的没什么区别,“从小就学了?”


    盛夏点头:“嗯,四岁就开始学画。”


    顾恒笑了笑,“我四岁那会儿只会玩。”


    盛夏:“我也想玩,不过我妈要求严,给我报了那么多班,没时间玩。”


    她四岁时,除了画画还要上小提琴课,每天都要练琴,还要学英语,还有舞蹈,时间安排的满满的。


    不过她都没什么上课的印象,妈妈说就是因为小时候再累,长大也忘记了,多学点没什么。


    她听后:“.”


    那会儿她唯一的乐趣可能就是在院子里给小朋友表演,一首完整的曲子都不会拉时就开始表演,反正他们也不是真的听,就凑热闹,好玩。


    表演完,她就去任彦东家里玩。


    任彦东经常在书房写毛笔字,她就踩着凳子趴在他桌上玩,他写好的字上,经常被她用水彩笔画朵小花画棵小草什么的。


    任彦东一脸的生无可恋,那是书法班的作业.


    小提琴的画完工,上色和细节部分都处理好。


    顾恒一直瞅着她画画,不由赞叹:“跟真的一样,还以为是拍的照片。”


    盛夏笑笑:“顾影帝谬赞。”


    坐他们对面的任彦东,已经朝这边看了一千八百遍,就是画个小提琴,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盛夏签上自己名字,把画递给编剧,编剧激动道:“我这就拍下来发微博,这个必须要炫耀。”


    听闻,其他人让她立起来给他们看看。


    他们看后都是跟顾恒刚才的反应一样,感觉惊艳,周明谦更是夸张了一点说道:“惊为天人。”


    任彦东对那幅画没予置评,而是拿出手机给盛夏发消息:【别再给其他人画了。】消息发出去后,他抬头看向盛夏跟前的手机,结果没一点反应。


    他心里一沉,她把他手机号码也拉入了黑名单。


    来不及多想,他又给闵瑜发消息,让闵瑜把这话转达给盛夏。


    闵瑜手机震动,她点开来瞧了眼,调侃道:【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要求盛夏不给其他人画画?】


    她明白任彦东这条信息的意思,他是吃醋了,怕盛夏给异性画画签名,因为盛夏给他的留言条都是以画画形式,他也只想这种殊荣属于他一个人。


    虽然她瞧着任彦东不爽,不过还是决定帮他。


    就在这时,周明谦跟盛夏说:“帮我也画一幅。”他看向厉炎卓,似笑非笑道:“你要不要,要的话让盛夏也给你画一幅。”


    厉炎卓点点头,“画个花瓶吧。”


    周明谦:“我就要个小提琴。”


    饭局变成了在线追星。


    盛夏已经给编剧画了画,现在也不好驳了周明谦和厉炎卓的面子,只好继续作画。


    任彦东手中的酒杯刚刚才倒了半杯红酒,他微微仰头,一饮而尽。


    第二十四章


    饭局结束时, 盛夏的两幅画全部画好,这次画的是Q版的花瓶和小提琴,生动可爱。


    周明谦当时就拍照发了微博:【我也在线追星】还@了编剧。


    顾恒看了也觉得好玩, 跟盛夏说:“等宣传电影时,你可以画一些我们影片里的场景。”


    周明谦附和着,“这个可以,到时就画你们CP的Q版。”


    闵瑜感觉周明谦是故意这么说的, 就是说给任彦东听。


    她默默瞅向任彦东,果不其然, 任彦东的眼神差点就冷到南极去。


    周明谦没忘记叮嘱顾恒和盛夏, “你们俩留个联系方式, 交流剧本时也方便。”


    顾恒点开微信,让盛夏扫描添加。


    任彦东揉揉眉心,今晚的酒喝了不少, 有些上头。


    厉炎卓看似漫不经心道:“我建个工作群, 把你们都拉进来,以后有什么问题就在群里讨论。”


    今晚参加饭局的人, 除了任彦东, 其他都是这部影片的工作人员, 全都被进群里了。


    任彦东给闵瑜发消息:【把我也拉进去。】


    闵瑜:【不给带家属,再说你已经不是盛夏的家属。】


    任彦东:【我是投资人!】


    闵瑜:【我不是群主,没法做主:)】


    任彦东求助无门, 只好跟厉炎卓说:“把我也拉进群吧,之前对这个行业不了解, 正好借此机会了解一下。”


    理由听上去冠冕堂皇。


    厉炎卓若无其事道:“这个群就是工作群,也学不到什么,我把你拉入制片人的群。”


    任彦东:“.”


    最终,他跟那个群也无缘。


    饭局散了后,盛夏和顾恒走在最前面,两人边聊着边下楼。


    盛夏显得心不在焉,想回头再看一眼任彦东,最终又忍住了。


    任彦东最后一个离开,包间外,闵瑜没急着走,正等他。


    他淡淡扫了一眼闵瑜,没吱声。


    闵瑜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瞅着他手里的那幅字,“你这不是给盛夏添堵吗?你明知道她介意,还粘好了拿过来,想证明你心里没鬼,不心虚?”


    任彦东还是那句:“本来就是给她写的。”


    闵瑜不理解:“你这幅字写的这么幼稚,还说是专程给盛夏写的?你说出来时你自己都不信吧?”


    这时有服务员过来打扫包间,闵瑜跟任彦东没再多言,并肩下楼去。


    闵瑜侧眸,“就你现在这样的态度和方式,一点诚意都没有,你得认清一个事实,盛夏不是跟你在闹矛盾,等着你哄回去,而是她跟你分手了,以后她会跟别的人恋爱、结婚、生子。”


    说完,她加快脚步下楼。


    任彦东在楼梯上恍惚了一瞬,之后匆匆下去。


    等他到院子里时,盛夏的车已经缓缓驶离。


    回到别墅,任彦东没进屋,就在泳池旁坐了会儿散酒气,晚上喝了不少红酒。


    家里的阿姨叹口气,给他倒了杯温水拿来。


    任彦东:“谢谢。”


    阿姨今晚多说了一句:“喝了酒就早点睡,这几天降温,外头冷。”


    任彦东点点头,让阿姨早点休息。


    他把那幅字拿出来,在桌子上铺开。


    盛夏大概忘了,她以前问他要过字,不过那时候他倒是没放在心上,以为她只是客套一番。


    直到后来老万说,昂贵的字画她没兴趣,只想要他写的字,他才意识到,她当初不是假客气。


    他和盛夏小时候相处的时间多,她基本天天在他家里。


    她五岁后就去了上海,后来跟她的交集越来越少,她十岁生日,他还参加的,之后再见已经是五六年后。


    他已经在纽约工作,她那时刚中考完。


    那天他们在机场碰到了,他回纽约,她舅舅带她去巴黎玩。


    期间他跟夏舅舅聊到慈善晚宴,说起他写的一幅字,盛夏插话,“三哥,你有空写福字送给我,我要照着写。”


    夏舅舅:“你先把你钢笔字练好了再说。”


    盛夏不服气,跟舅舅闹着。


    后来这个话题就打岔过去,他以为盛夏只是随口一说,毕竟她从小就不爱练字。


    再次跟盛夏见面,她已经大学毕业。


    期间她也会回北京,不过他在国外,从来没碰到过。


    那次见面是在纽约,闵瑜带着她去找他,她要开演奏会,闵瑜让他帮着协调演奏会的场馆。


    那段时间闵瑜跟前男友闹分手,没时间管盛夏,就把盛夏全托给了他。


    白天时,盛夏就跟着他去公司。


    她喜欢盘腿坐在窗边,画对面的帝国大厦。


    晚上他加班时,她也陪着,说喜欢看曼哈顿的夜景。


    那晚他处理邮件,她就搬了倚子坐在他旁边,他回头时,她右手托着腮,懒懒的模样,左手正拿着铅笔在他文件上画画,画了一朵小花。


    小花的样子像极了她小时候、在他书法作业纸上画的那些小花。


    他指指那朵花,“一会儿擦干净了,这是合同。”


    盛夏抬眸,他正好也看向她。


    她嘴角带笑,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就不擦。”连口气都跟小时候一样。


    她清澈见底的眼神里,有任性,有撒娇,有小小的骄傲,还有很多特别美好的东西。


    对视几秒,他赶紧转过去,假装继续处理邮件,实际上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呼吸莫名的加快。


    他从来没想到,有天会陷在一个人的眼神里,出不来。


    那晚他加班到很晚,盛夏也一直陪着他,后来她趴在办公桌上,手指轻轻挠着他的手背,说了很轻的一句:三哥,我喜欢你.


    直到现在,他都喜欢看她的眼睛。


    特别是两人亲密时,看着她的眼,他经常会失控。


    还有她的笑,也跟平时不一样。


    在一起后他才发觉,只有她很开心时,才会有那种像小孩子一样毫不掩饰的、最纯粹的笑。


    在最后一场小提琴演凑结束,她在台上致谢时,还有她考研那天中午,他去公寓接她时,都是这样的笑。


    盛夏还特别喜欢画画给他,画的也是千奇百怪。


    有次画了一棵树,叫盛氏孤独树,树的别名叫‘三哥’。


    她说:“世界上有两种树最孤独,因为世上仅存一棵,其实我觉得有三棵树最孤单,第三棵就在我家。三哥,你是孤独的,我说的是灵魂上。不过以后你就不用害怕了,有我陪着你,放心吧,我不会抛弃你的。”


    任彦东从过去的思绪里抽身,把这幅字折好收起来。


    杯子里的水也已经凉透,他拿上字画,端着水杯进屋。


    今晚因为这个饭局,很多工作还没处理,他去了楼上书房。


    书房很静,开电脑时,他又走神几秒。


    以前回到家,心里是满的。


    在变化莫测、尔虞我诈的商场,他每天要应对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也只有回到家才有片刻的安静,不用去想生意场的虚以委蛇,在盛夏眼里,他能找到原本的自己。


    可现在,家里、心里都是空空荡荡。


    因为一个谎言,他感觉一点一点的在失去她,怎么都挽回不了.


    公寓那边,闵瑜把盛夏送到家后没急着离开。


    盛夏笑笑,“没事儿,你快回吧。”


    闵瑜看着她,“盛夏,别逼着自己坚强,恋爱中的女人谁都是个俗人,爱了就会斤斤计较,没法子的事儿。你要是感觉实在没法消化得了,就什么都别去想,交给时间吧,时间能淡化很多东西。”


    盛夏点点头,“我不会自我纠缠。”


    闵瑜揉揉她的长发,“早点睡,晚安。”


    闵瑜离开后,盛夏接到了夏女士的电话,自从分手后,夏女士只给她发过一条信息:【想要什么,列个单子给我。】


    “妈,您还没睡呢?”


    夏女士:“刚散会。”她只字没提分手那事,问女儿:“最近在忙什么?听说你要拍电影?”


    盛夏:“嗯,今晚还跟导演和剧组那些人一块吃了顿饭。”


    两人聊了聊电影内容,之后夏女士问:“这周末有空没?”


    盛夏:“这段时间都不忙。”


    夏女士:“那周末我跟你爸到你那吃饭。”


    他们三口已经很久没一起吃过饭,还是过年时碰过面。


    盛夏分手,老盛一直都担心女儿状态,好不容易安排出几天的时间,说要过来看看女儿,陪陪她。


    结束通话后,盛夏去了书房,把之前收藏的那些字全拿出来,一幅幅,都认真看了一遍。


    她给朋友打电话,就是之前帮她拍下字画的朋友。


    “在北京不?”


    朋友:“没。”笑着跟她说:“不在北京也照样陪你聊天,回头你把电话费给我充好就行”


    问她:“嘛事儿?”


    盛夏:“这一年半你给我拍的那些字,我抽空送到你工作室,再有慈善酒会,你直接送给主办方,拍卖的钱用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朋友愣怔,电话里安静了几秒。


    “夏夏,你喝醉了是不是?”


    盛夏:“没喝酒。留着这些字,最后也是徒留悲伤。”


    现在这些字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意义。


    不仅没了意义,还成了一根刺。


    诚如闵瑜说的那样,她就是一个俗人,做不到豁达。


    太多不确定困扰着她,不自觉的她就会胡思乱想。


    刚才从饭店回来的路上她就想着,要是他跟很爱的女人在一起时,是不是也会像那晚在餐厅遇到的一对情侣,吃个饭都能从头说到尾?


    后来想着想着,她心里就发疼。


    “我现在已经不适合做这些字的主人,给它们找个合适的去处吧。”


    朋友在心底微微叹气,“你跟任彦东就这么算了?你真就舍得?”


    默了默,盛夏才出声,“现在肯定舍不得,可总得往前走,跟他有关的东西我会一点点清理。”


    第二十五章


    周六那天, 任彦东没去公司,把书房那幅字拆下来给老万送去,盛夏把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带走了, 只有这幅字,她没动。


    在她看来,这幅字只是老万解燃眉之急拿来救场的道具,不属于她。


    下午字画行不忙, 老万正在会客室写字,任彦东进来时他微微吃惊, “今天怎么有空?”


    任彦东:“休息。”


    从过年到现在, 他一天也没闲下来。


    他把字放到展示台上, “你的镇店之宝。”


    老万:“送都送了,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再说, 也不是看你面子送的。”


    任彦东直言不讳:“放在家里碍眼。”


    老万:“.”


    一口老血堵在心口。


    那么贵一幅字, 他竟然说碍眼。


    老万搁下笔,把那幅宝贝放到保险柜里。


    他也理解任彦东, 毕竟这幅字是任彦东撒谎以及被甩的直接证据, 连盛夏都不把它放在心上了, 看着是要碍眼和扎心。


    “跟盛夏现在怎么样了?”


    任彦东双腿交叠,倚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半晌后才说了句:“不怎么样。”


    老万本来想给任彦东泡茶, 看他一副疲惫的样子,大概也没心思喝茶, 就给他倒了杯温水。


    搁以前,他才没那个闲工夫八卦别人感情问题,就因为任彦东和盛夏这事,他也算小半个参与者,总觉得心里不安。


    他把水杯搁在茶几上,问任彦东:“那你打算怎么办?”


    任彦东也没想好具体怎么办,要是想到了,就不会踌躇不前,他只知道:“目前的路行不通。”现在他在一条死胡同里,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回到原地。


    老万:“行不通的路就要放弃,再寻其他出口。”


    任彦东揉着太阳穴,考虑片刻,“嗯”了声,他现在不想讨论这些,“我眯会儿。”


    老万摇摇头,把会客室的门关上,去了外厅。


    一直到傍晚五点半,老万才进会客室,准备叫醒任彦东,哪知道任彦东正在写字,“以为你还睡着呢。”


    任彦东一分钟也没睡着,后来索性起来写写字,静心。


    老万晚上还要参加一个慈善酒会,他问任彦东:“你要是不忙,也一块去?”


    任彦东不喜欢凑热闹,如今更是没心思去应酬,“不去了,公司还有事要处理。”


    从字画行出来,任彦东去了公司。


    向秘书加班还没走,以为今天任彦东不过来了呢,她从保险柜里拿出手表盒去了任彦东办公室。


    “任总,手表已经好了。”


    任彦东微微颔首,“早点回吧。”


    等向秘书关上门,他才打开来看,原本是情侣手表,现在也没了之前的意义。


    他登陆微博,给盛夏发了条私信:【我十点钟到你公寓楼下,能不能下来一趟?】


    过了十多分钟,盛夏也没回过来,消息显示,未读。


    电脑已经打开,他也没用,直接又关上,离开办公室。


    在去公寓的路上,任彦东接到老万的电话,“你.要不要紧?”


    任彦东听得一头雾水,“你喝醉了?”


    老万那边嘈杂,他出了宴会厅,找个安静的地方,“我真没想到盛夏跟你分手,对你刺激那么大。”


    任彦东:“.怎么了?”


    老万叹气:“你一次性写了二十多幅字给慈善晚宴主办方,你.心里怎么想的?”


    任彦东懵了,“什么字?”


    老万很无语,反问:“你说呢?”


    任彦东真不知道,他已经好几年没专门写过字,也就是今天下去在字画行练了练,不过不是很正式。


    他问:“确定是我的字?”


    老万确定以及肯定,那些字就是任彦东的,印章也是,任彦东的字还不具备商业价值,都是慈善拍卖,所以没必要弄假。


    任彦东:“拍照给我看看。”


    老万:“已经被拍走了几幅,我又不认识人家,怎么拍照?这样吧,我去问问主办方,这些字是谁赞助的。”


    挂了电话,老万就托人去打听。


    任彦东对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他隐隐预感到是盛夏,又被自己给否定了,他不希望是盛夏。


    可心里的那种不安,一点点放大,无尽蔓延。


    很快,老万的电话再次打进来,“是盛夏。”


    即便有心里准备,任彦东还是被刺了一下。


    老万继续说着:“是她这一年半来托朋友拍的,都是你早前写的字,有些还是打听到了去处后,高价买回来的。”


    她那么在意的东西都不要了,这份感情.大概是没回头路可走。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任彦东,电话里有瞬间的沉默。


    老万问:“剩余的那些,我给你拍回来?”


    任彦东的拇指用力摩挲着手表盒子,“不用了。”之后就挂了电话。


    好一会儿,任彦东才缓过来,吩咐司机靠边停。


    他让司机回家,他自己开。


    司机担心他的状态,“任总.”


    还不等司机一句话说完,任彦东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心里有数。”


    周末晚上,这段路异常拥堵,半天都不挪一下。


    任彦东不时望着车外,直到后车鸣喇叭催促,他才回神,赶紧往前开。


    一直到了公寓楼下,盛夏还是没回过来。


    任彦东下车,点开私信箱,显示已读,盯着屏幕看了片刻,他给盛夏又发了条私信:【我已经在楼下。】


    盛夏看着对话框,任彦东的微博昵称是:盛氏孤独树,头像也是她曾经画给他的一棵树。


    注册时间是他们认识的第三个月,只关注了她一个人,微博数零,动态也是零,连条点赞都没有。


    今天一早,她就把那些字送到了朋友的工作室,朋友一直在国外,她工作室的助理把这些字收了下来。


    朋友给她打电话:你这么不舍得,何必为难自己?


    她也不想为难自己,可要是不狠下心来,那这辈子她都会陷在痛苦里,到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这两个月来,她已经感觉不再是以前那个自己,所有的精力都被这段感情牵绊,不自觉就会去怀疑,去否定。


    又有消息进来,盛氏孤独树:【等你下来。】


    盛夏收回思绪,回他:【三哥,我不是在跟你闹矛盾,我们不是吵架,是分手了,以后,别再打扰我了行不行?】


    任彦东看完后点了支烟,用力吸进一口才回她:【你下楼,我把东西给你,这是最后一次打扰你。】


    盛夏一直盯着那条消息看,好久才回神,她把头发整理好,今晚没穿裙子,她找了衬衫和长裤换上,随手拿了件大衣套上,下楼。


    任彦东连着抽了三支烟,和盛夏在一起后,她不喜欢他抽烟,他基本戒了,有时一个月也抽不到几支。


    不远处传来‘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他抬眸,然后下意识就把烟灭了,丢进垃圾桶。


    盛夏双手抄兜,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心情平静,“要给我什么?”


    任彦东打开车门,从副驾的座位上拿了手表盒。


    趁他转身拿东西时,盛夏也偏头,用力做了个深呼吸,在他转过来的瞬间,她又恢复如常。


    “什么?”她没接。


    任彦东:“手表。”


    盛夏想了想,去年演奏会结束后让他买过两块手表,她就没推辞,伸手接过来,“谢谢。”


    任彦东:“打开来看看。”


    盛夏已经把表盒揣到兜里,迟疑几秒,她又拿出来打开,呼吸微滞,这块手表竟然跟他的手表同款。


    她之前挺想要一块跟他一样的情侣表,可他那块是定制版,后来又作罢,找了两款接近的,没想到他看出她的心思。


    要是他们没分手,她收到手表时该有多开心?


    任彦东解释:“之前没给你买,是这款手表太男性化,不配你那些礼服。”他都是给她买了适合搭配礼服的女士腕表,哪知她会喜欢他这款表。


    盛夏再次说了声,“谢谢。”


    任彦东这才发现最该说的还没说,“这是给你考研的礼物。”


    盛夏点点头,她之前问过他,三哥,要是我考上了,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当时他说没想好。


    任彦东知道她应该不会把这块手表一直留着,或许等过段时间,跟那些字画一样,她就送给慈善拍卖会了。


    他看向她,她别开视线看向一旁的汽车。


    他张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


    盛夏心口又闷又疼,“要是没别的事,我上去了。”


    任彦东嗓音发哑,“一直欠你一个当面的道歉,去年我在小村支教两个星期,我跟你撒谎说我在那边省城的分公司出差.”


    他暗暗呼口气,“对不起。”不管什么原因,他不该骗她。


    盛夏声音很轻,“没什么,都过去了。”


    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在小村的那段时间,才是她人生里最灰暗最绝望的日子。


    两人之间沉默着。


    她以为任彦东要解释两句,解释为什么都跟她在一起半年了,还要去那边那么久,还要跟她撒谎。


    后来他也没出声。


    盛夏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冲他淡淡笑了笑,“我上楼了。”


    任彦东看着她,还想再跟她说句话,可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盛夏转身就走,自小到大,她从来没当着谁的面掉过眼泪。


    回到家,关上门,盛夏靠着门缓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胃疼还是哪个地方疼,连喘气都疼,绞疼。


    手机响了,是爸爸的电话。


    第一遍响铃时,她没接。


    爸爸不放心,紧跟着打第二遍。


    她坐到沙发上,长长吁口气,划开接听键:“喂,爸爸。”


    盛爸爸:“在忙?”


    盛夏:“嗯,在看剧本,有场哭戏,我找不到感觉,闵瑜让我吃芥末酱,刚刚在厨房吃了点芥末酱,辣死我了。”


    盛爸爸心里发闷,他听出女儿不是吃了什么芥末酱,肯定是伤心了,他没拆穿,顺着她的话,“受那个罪干什么?要不咱不演了。”


    盛夏:“那怎么行呢,合同都签了,要有契约精神。”她尽力扯了个笑,“爸爸,你也没看我是谁闺女。”


    盛爸爸也笑笑,“明天我跟你妈大概中午到,你不用早起,睡个懒觉。”又问,“中午想吃什么菜?”


    盛夏:“你跟妈妈做什么我吃什么。”她怕控制不好情绪,“爸爸,不说了啊,闵瑜还等着跟我对戏。”


    盛爸爸继续配合着她撒谎:“闵瑜也在你那?”


    盛夏:“嗯,这几天都在我这,明天就回去了。”


    盛爸爸叮嘱女儿早点睡,这才挂电话。


    盛夏赶紧切断电话,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从洗手间出来,她脚步不停使唤的走去了露台,楼下空空的,任彦东的车早已离开。


    第二十六章


    盛夏在露台待了几分钟, 夜色无边,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忽然门铃响了,她回神, 以为是闵瑜。


    到了门口,盛夏从可视猫眼里往外看,表情凝住,看到外面站着的人竟然是任彦东。


    这一刻, 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客厅里,手机音乐响起。


    盛夏看看门外, 任彦东双手抄兜, 一直盯着门内看, 在耐心等她开门。


    她快步走去客厅,电话还是爸爸打来的,她划开接听键, 朝门边走去。


    盛爸爸:“夏夏, 你去给彦东开门。”


    盛夏一愣,“爸爸, 你怎么知道.”


    盛爸爸打断, 接过话, “彦东向我求助了。”说着,他无奈叹口气,“看来他是实在没办法了。”


    “夏夏, 爸爸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不过之前肯定就有问题, 彦东那么稳重的性格,急吼吼高调宣布你们在一起。你呢,也是高调宣布你们分手,一个不安,一个不甘。”


    盛夏:“.”


    不甘肯定就是在说她。


    盛爸爸原本是明天过来,想当面跟女儿聊聊天,谈谈心,但现在事情赶到了一块,他就只能在电话里说。


    “爸爸一直都内疚,没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导致你不会处理情侣之间的矛盾,也让你比一般女孩内心敏感,是爸爸的错。”


    盛夏心酸,想宽慰爸爸,又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盛爸爸的声音继续传来,“这些年,你跟你妈妈生活,无形中就受到了她的一些影响,做任何决定都干净利落,基本没有可商量的余地,这种行事风格大多时间都特别好,尤其是在工作学习上,所以你小提琴能拉的这么好,画画也好,只要你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


    说着,他顿了顿。“可是,夏夏,有时候恋情和婚姻里,不一定适合这么做。”


    盛夏没打断,静静听着。


    盛爸爸说了很多:


    “婚姻里的两个人,不管多恩爱,都会有矛盾,这时得解决矛盾。如果是原则性问题,就是你自己犹豫,我都会让你一脚踹了他。要是其他矛盾,性格上、习惯上、看法上,试着去解决,如果最后你还是不满意磨合的结果,这个时候再分也不迟。”


    他问女儿:“你跟彦东有了问题后,有没有认真聊聊?”


    盛夏如实道:“没。跟他也聊不到一块。”


    盛爸爸来了句:“要是能聊到一块,你们就不会有问题了。”


    盛夏:“.”


    盛爸爸了解女儿,要不是心里没放下,以她的性格,哪会分个手都要那么高调,她这是逼着自己不回头。


    他中肯的跟女儿说道:“跟彦东开诚布公谈谈吧,聊过之后你要还是觉得没法在一块,至少没遗憾了,要是因为有误会分手,那多可惜,对不对?”


    盛夏沉默着,没吱声。


    盛爸爸看了眼手表:“你快去给彦东开门,有什么都当面说清楚。”


    说完,他就切断了通话。


    盛夏看着门外,任彦东还站在那里,微微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能去而复返,挺让她吃惊。


    毕竟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最后一次打扰你’,这才过了二十分钟,他就打脸自己。


    门铃又响了几声。


    盛夏拿了风衣穿上,开门。


    任彦东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她眼睛微红。


    盛夏把门带上,她不想让他进屋,之后没再多看他,抬步走去电梯,任彦东紧随其后。


    进了电梯,盛夏这才说话,“三哥,出尔反尔,这不是你。”


    任彦东一直看着电梯壁镜里的她,半晌后才说了句:“再想着面子,你就不是我的了。”


    盛夏跟镜中的他对望,“早就不是。”


    任彦东点点头:“你说不是就不是,除了分手,其他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盛夏转身,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怎么成这样了?”


    任彦东看看她,没吱声。


    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他对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他只知道,今晚他要是走了,他就会彻底失去她,以后不管用什么法子,都挽回不了她。


    到了公寓楼外面,盛夏左右看了看,“你车呢?”


    任彦东:“在地下停车场,停这边碍事。”


    盛夏想起来,考研那会儿她给过他门禁卡,方便他停车,后来分手,她只重置了指纹锁,门禁卡忘了收回来。


    她看向他,伸手。


    任彦东明白她要干什么,却假装不知,直接把她的手攥住,揣进他风衣的口袋。


    盛夏:“.”


    她条件反射般想抽回自己的手,可他攥得太紧,力量有悬殊,怎么都挣脱不开来。


    “任彦东!”


    任彦东跟她对视,手上的力道比之前更大:“你在厨房跟我说分手那次,我就不该放你走。”


    就在刚才,他好像才想明白一些事。


    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想着法子跟她解释,让她原谅,其实他挽回的方向错了。


    她在意的,并不是他过去的暗恋,也不是他撒谎,她心里真正的刺,只是事情发生后他的一个态度。


    如果那天她要分手,他抱着她不让她离开,不同意分手,是不是就不会闹成今天这个地步?


    她的画,还是他一个人的。


    他的那些字,也还在。


    之后的时间,两人无声对峙。


    盛夏被攥住的那只手,大拇指可以自由活动,她用力掐他的虎口处,用了她所有的力气。


    任彦东一动没动,深幽的眸光紧盯着她的眼,任她掐着。


    后来,盛夏手指的力道一点点减轻,终究舍不得再用劲掐下去。


    “三哥,你松手,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别开视线,不看他。


    任彦东声音低沉:“我就是松手,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默。


    是任彦东的手机响了,老万媳妇的电话。


    “阿姨。”


    老万媳妇把手机开了免提,老万也认真听着。


    “彦东啊,忙不忙?”


    任彦东:“不忙。”


    盛夏转头,瞅了他两眼。


    老万媳妇:“老万刚到家,盛夏那些字,他都给找回来了。”她主要不是说这个,是想给他上上课。


    他跟盛夏,一个高冷的像千年雪莲,一个骄傲的像美丽孔雀,估摸着谁都不会低头,感情有时太脆弱,说断就断。


    她之前叮嘱他,让他死缠烂打,多跟盛夏说好听话,估计他也没照着做。


    “彦东,你今晚要是不挽回,我估计你以后就没机会了,盛夏都能把字给捐了,她就没给自己退路。”


    任彦东何尝不知道,所以他没走,走了就不会再有以后。


    老万媳妇:“彦东,你信阿姨说的,多哄着盛夏,男人跟自己喜欢的女人服软没什么,不丢人。你看那些幸福的情侣和夫妻,哪个男人没有服过软?女人本来就该被温柔以待。你可千万别给盛夏时间去冷静、去想通、去理解你,她不可能想通的,只会冷静着冷静着,心就凉了。你不管做什么都不如给她一个拥抱,让她感受到你是在乎她的。”


    任彦东‘嗯’了声,他现在正在死缠烂打牵着她。


    “阿姨,我现在就在盛夏公寓楼下。”


    老万媳妇松口气,还不傻:“那你好好跟盛夏聊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任彦东把手机揣在另一个口袋,“老万把你那些字都拍回来了。”


    盛夏微怔,又觉得不稀奇,他们都是经常参加慈善晚会的人。


    任彦东如实道:“我没打算拍,有了心结的东西不要也罢,以后你想要,我专门给你写。”


    盛夏:“谢谢,不用。”


    任彦东听出她在置气,就识趣的没再接着说下去。


    他下巴微扬,“去花园那边走走。”


    盛夏不动,“你放开。”


    任彦东:“要放早放了。”说着,他下意识间又把她手收紧了一些。


    十点多,小区很静,她要跟他争执起来,还会惹来围观。


    盛夏无奈看着他,“有什么话你快说。”


    任彦东其实没什么话,就是不想走。


    现在脑袋一片混乱,理不出个头绪来。


    “你说吧,我听着。”


    盛夏:“.是你回来找我的!你要没什么可说的,我上楼休息了。”


    任彦东望着她,静默一瞬,“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停顿几秒,“盛夏,我唯一拿着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人就是你。”


    盛夏稍稍偏移视线,不看他。


    任彦东见她沉默,只好把之前那些事,拿过来重复说一遍:“那幅不忘初心的字,你初三在机场时问我要过字。”


    盛夏猛地回眸看他,没想到他竟还记着。


    任彦东接着说了说支教:“那是跟你在一起之前我就答应了那些孩子,我去那也是跟他们做个告别,以后我就不过去了。”


    她没支教过,他不想把他的感受强加到她身上,强迫让她理解。


    “以后,你要是有机会去山区支教,可能那时候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不想爽约那些孩子。”


    盛夏脱口而出,“那你当时干嘛瞒着我?”


    任彦东:“有两方面原因,第一点就是我刚说过的,你没支教过,你就不明白那种承诺对那些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你不理解就会心里不高兴,我怕影响你演奏。”


    “第二点呢?”


    “因为那是夏沐的老家,后来做慈善跟她没关,可第一次去那里,也确实是因为她。”


    下意识的,他就不想让盛夏知道。


    他接着道:“你在伦敦的那场演奏在圣诞假的中间,我所有能调整的假期也就十五天,来回路上还要花好几天,不管是在你演奏会前过来,还是在你演奏会之后过来,能在那里待的时间也就一两天,一两天不够讲什么的。”


    纠结之下,后来他就放弃了去听她的演奏会。


    每年,他只有十二月份有时间过去,就像今年,他能在那个月里陪她做考研的真题卷,搁在任何一个月份,他也挤不出那么多时间。


    已经说了那么多,盛夏就索性一次问清楚,“那我那么多场,一年半的时间,又不是挤一块,后来你就不能多补几场给我吗?”


    说完,她再次别开视线,这是她心里最在意的。


    三十场,他才听了三场。


    任彦东知道,他说出来后,他们之间肯定隔阂更深,可要是不说,她心里就一直以为他不爱她。


    “这点.我跟你的认知可能出了偏差。”


    盛夏:“什么偏差?”


    默了默,任彦东:“我以为那是你的工作,以后你就一直从事这个职业。”既然是工作他就没必要次次到场。


    不过第一场,他推了商谈去的,就算是工作,对她来说也是上班的第一天,意义不一样。


    纽约那次,那座城市对他们来说意义也不一样,他们在那里确定了关系。


    最后一场,他人在北京,也是她第一次巡演的一个总结,那天的商务代表团过来,还有相关部门领导在,他跟领导请了假,说女朋友的演奏,他怎么也得去捧场,领导理解,他缺席了晚宴。


    其他场次的演奏会,他时间也是卡不上,就没有特意推迟工作过去。只要没有出差,周末他都会飞过去看她。


    盛夏看向他,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任彦东今晚主动提起‘共同话题’,“没共同话题也没什么。”他举了个例子,“锁和锁有共同话题,但它们也只是同类,是朋友,它跟钥匙才是一对。”


    盛夏:“.”


    任彦东从盛夏无语的表情里感觉出,他好像说错话了。


    他松开她的手,然后一手箍住她的腰,另一手搂着她的肩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第二十七章


    盛夏以前最喜欢任彦东这么抱着她, 他的怀抱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特别治愈,可现在,两人即便贴的再近, 却有了一道无形的墙壁,将她和任彦东分在墙的两边。


    或许,她就不该听爸爸的话,下来和他好好聊聊, 越聊越发觉,她跟他之间的想法和认知南辕北辙。


    沟通之前, 她还会有很多幻想, 会给他的行为找一些她能说服自己不难过的理由, 比如,他实在太忙了,才没有去看演奏会。


    可没想到, 她跟他的想法天差地别。


    坦诚相待, 有时候是把双刃剑,它在解决一些问题的同时, 也会毁了一人对另一人的幻想。


    这种感觉大概就像年轻时暗恋某人, 对方无意间说的一句话, 我们就会各种解读,在想象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也喜欢我吗?


    那种小雀跃和小欣喜,只有暗恋过才懂。


    其实后来才知道, 他那句话什么意思都没有。


    “三哥。”她喊了他一声。


    任彦东的下巴一直抵在她的发顶,刚才她没吱声, 他就望着路边的灌木丛,后来想着想着,就走神了。


    “三哥。”


    “嗯?”任彦东回神,问她:“怎么了?”他自己也意识到抱她抱得太紧,她呼吸不太顺畅,他松了松力道。


    “你放开我,好好说话行不行?”


    任彦东依旧没放,“我再抱一会儿,下次再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他很清楚,之前那番话说出来,他跟她的隔阂会更深。


    盛夏问他:“你后不后悔?”


    后不后悔说出那些让她更伤心的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任彦东:“没什么后悔的,说出来才知道我们的问题在哪。”他也答应了盛叔叔,跟盛夏摊开来讲。


    “跟我说说你心里怎么想的行不行?”顿了顿,他说:“我已经猜不准了。”


    一开始,他觉得她是在意他以前,所以给她时间冷静,没有死缠烂打。


    可发觉冷静后,她跟他之间渐行渐远,他又恍然,她心里最介意的会不会不是他撒谎也不是他的过去,而是他对她的态度?


    可这一刻,他又感觉自己猜错了,她好像还是很介意。


    他稍稍松开盛夏:“跟我说说你的心里话好不好?我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不然猜来猜去,没一个准。


    盛夏仰头,他正好垂眸,两人视线对上。


    靠的太近,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块。


    盛夏很快别开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的小区花园。


    “你所有的做法,站在朋友的角度,我都理解,可我不是你朋友,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别让我理智的都明白,那样的话,我肯定也不爱你了。”


    任彦东:“其他呢?”


    盛夏很无奈:“想跟你有话说,可你没话跟我说,还觉得没什么。”


    任彦东盯着她的侧脸看,他在思忖着要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后,她说不定又要生气。


    见他不吭声,以为他又无话可说,盛夏转脸,“你还是觉得无所谓是吗?”


    任彦东:“我说了你别不高兴行吗?”


    盛夏点点头,本来开诚布公就是有风险的,就是戳破美好的幻想,因为实话有时候最尖锐,直戳伤口。


    “说吧。”


    任彦东:“我们之间,本来就没话题,不是吗?”


    盛夏脊背一僵,脸上的表情也凝结,开始眼前是模糊的,之后才一点点又清晰起来。


    她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很遥远,又沉闷,“没话题你还跟我在一起?”


    任彦东把她又往怀里收紧一些,反问:“你不是跟我也没话题?”


    盛夏:“那是因为我爱你,我乐意委屈我自己。”


    任彦东:“难不成我还是因为恨你才跟你在一块?为的就是折磨我自己?”


    盛夏:“.”


    任彦东发觉自己刚才那句话好像让她又不高兴了,他亲亲她的头发,“我不是跟你抬杠。”


    盛夏:“我知道你不是抬杠。可是三哥,”她话题回到之前,“我的梦想我以前跟你说过。”


    任彦东:“我知道。”


    他说他自己,“我现在的工作,也是我曾经的梦想,我花了那么多年去实现,因为和家里预期不符,跟他们闹了那么久,我还是坚持学金融,可最后,在商场摸爬滚打十几年,如今它其实也只是一份工作。盛夏,可能是我活得太明白了,一些事情在我看来就没什么华丽的外衣,最终绕不开最俗的利益二字。”


    顿了几秒,他还是如实道:“有多少人的梦想,最终没跟利益挂钩?梦想最开始都是纯粹的,后来都变了样。”


    “这点我要跟你道歉,我太过于现实的一些固有的想法,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也想活的单纯,但我回不到那个年纪了。”


    盛夏伸手抱了抱他,“我给你画那些画,就是给你增加点生活的乐趣,想让你开心点,让你能找到小时候的感觉,其实要留言,一条短信就足够,何必费那么多事。”


    任彦东定定的看着她,没吱声。


    这一次,他静默了很久,在反思,在决定,时间太久,久到盛夏都有点不适应,“三哥。”


    任彦东在她侧脸上亲了下,声音沙哑:“谢谢。”


    他又想起一事,“对了,我还跟你撒过一次谎。”


    盛夏:“.”


    任彦东:“公开恋情那晚,你问我那个视频是不是我们公司其他人不小心发出去的,其实不是,是我让信息部发出去的。”


    盛夏一愣,这样才通,“没什么,我挺高兴的。”挺高兴他竟能用她的照片做屏保。


    他们恋爱后,两家长辈让他们别公开,说以后万一要是分了,其他人背后肯定添油加醋议论。


    主要两家的家庭背景都特殊,而她又是公众人物,还是低调点。


    任彦东松开她,以前纳闷怎么恋爱里的人都没智商没情商,到了自己才知道,当局者确实迷。


    “现在我知道自己问题在哪儿了,性格这个东西,一天两天肯定也改不过来,我会尽力。”


    他看着她的眼,“要是以后有机会遇到,我又改的不错,你再把手伸给我。”


    盛夏用力点点头,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掉眼泪,“开车慢点。”她抬步离开。


    到家后,盛夏没给自己坐在那里发呆的时间,直接去了浴室,泡澡,护肤,减肥,一样没少。


    等她躺床上才打开手机,有物业的通知消息,让她约个时间,他们把任先生寄放的一张地下车库门禁卡给她送过去。


    她回过去:【谢谢,不用麻烦,我明天走门口时自己拿。】


    熄了灯,房间瞬间漆黑一片。


    盛夏一直盯着天花板看,脑袋里是放空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一夜,时间很漫长,也难熬。


    后来,窗边渐渐有亮光透进来,天亮了。依旧是风和日丽的一天.


    三月上旬,盛夏参加了报考学校的复试,她初试的分数是报考专业的第一名,复试的表现自己也算满意。


    这大概是这几个月来,最让她开心的一件事。


    出了学校,盛夏给夏女士打电话,“还不错,应该没问题。”


    夏女士开始了日常唠叨,“你要是大学里一心学习,不成天想着你那个小提琴,你现在研究生都毕业了,你知不知道?”


    盛夏:“妈,您当初要是不给我报那些兴趣班耽误了我,我这会儿说不定就是世界首富了。”


    夏女士:“.”


    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你就给我顶嘴吧!”


    缓了缓,夏女士问女儿:“中午想吃什么?”


    盛夏:“我跟闵瑜去朋友家里吃。”


    夏女士:“你还有朋友?”


    盛夏:“.妈,您这话说的真有水平,什么叫我还有朋友?”


    夏女士的意思是:“你在北京不就是只跟闵瑜关系好?你以前玩的好的朋友不是都在上海那边?”


    盛夏:“闵瑜的朋友约等于我的朋友,您大概不知道,您闺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大家都hei喜欢我。”


    夏女士揉揉眉心,这段时间因为女儿分手,怕女儿心情差,她基本什么事都顺着女儿,“盛夏,你好好说话!”


    盛夏笑笑,语气正常,“行了,不聊啦,你忙吧。”


    盛夏和闵瑜今天去周明谦家里吃饭,周明谦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说要亲自下厨做粤菜,邀请他一众好友过去吃饭。


    自然,这好友里,也包括了她。


    “今天还有谁过去?”盛夏问闵瑜。


    闵瑜正在补妆,忽然眉心微蹙,靠,眼角貌似有了细纹。


    “问你话呢。”


    “什么?”


    闵瑜这才听到盛夏的声音。


    盛夏:“今天还有谁去周明谦家里?”


    闵瑜摇摇头,不清楚,她跟周明谦说熟悉吧也不算熟悉,不过工作上挺透默契,合作起来很愉快,然后因为这部电影,距离就忽然拉近了。


    她现在没心思想周明谦朋友是谁,总觉得自己老了,“你看我这有鱼尾纹了是不是?”


    盛夏:“女人盯着镜子看自己不是找虐?开手机美颜,分分钟心情好。”


    闵瑜:“.”


    眨了眨眼,无力反驳。


    盛夏把她手里的化妆镜拿过来,“别看了,也看不出花来,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跟你合照吗?”


    闵瑜真就打开手机相机开了美颜,顺着她的话问道:“为什么?”


    盛夏托着腮:“因为你太美,我怕我自卑。”


    闵瑜哈哈笑,心情好了不少。


    在盛夏眼里,闵瑜真的很漂亮,成熟性感美,在圈内也被称为最美经纪人。


    她问闵瑜:“周明谦有女朋友没?”


    闵瑜不答反问:“你看上他了?”她多说了句:“周明谦他爸是珠宝大亨,他不在家好好继承家业,一直拍电影,也是情场浪子一个,指望他对谁一心一意,太难。”


    盛夏原本想着的是,周明谦跟闵瑜挺配,颜值很配,不过情场浪子,那算了。


    她说:“周明谦不符合我审美。”


    闵瑜自拍了几张照片,心不在焉道:“嗯,你应该也不会喜欢那样的。”在盛夏心里,她家三哥最好。


    也确实,任彦东除了冷情,甚少有谁能赶上他的个人魅力,特别是在商场上运筹帷幄时。


    她们到周明谦家时,其他人都到齐了,正在打牌。


    今天来的基本都是剧组里的人,顾恒来了,厉炎卓也在。


    聚的次数多了,也都熟悉起来,简单打过招呼,各玩各的。


    盛夏后来也参与到牌局里,之前她没打算打牌,周明谦非让她打,说正好跟顾恒培养默契。


    她跟顾恒坐对面,厉炎卓和闵瑜是对家。


    周明谦拍了几张照片,还又在厨房拍了几样菜,上传到微博:朋友小聚,我的厨艺


    附了几张照片。


    这条动态,在一个半小时后上了热搜榜。


    任彦东一开始没看到,还是经向秘书提醒。


    今天中午任彦东有饭局,两点多才回公司,向秘书跟他汇报说,蒋总两分钟后到,已经在楼下。蒋总,蒋百川,任彦东朋友,也是投行的老板,他们远东跟蒋百川的投行一直有业务往来。


    任彦东:“他来做什么?”要是有重要的事,蒋百川就直接给他打电话了,不会直接跟秘书预约。


    向秘书:“蒋总说顺道把合同给您送来。”


    任彦东点点头,是份委托合同。


    远东私募基金持有的一家非上市公司,现在他们想以并购方式退出,委托给投行找买家。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推开,蒋百川进来了。


    任彦东:“今天怎么有空?”送合同这样的小事,也需不着他这个老板专程跑一趟。


    蒋百川把文件袋丢在他桌上,径自坐到沙发那边,“我明天要出差,过来跟你讨论一下项目安排。”


    任彦东拿着水杯,正要起身坐到蒋百川那边,向秘书小声提醒他,“任总,热搜.撤不撤?”


    任彦东点开手机,登陆微博,周明谦的热搜,里面有两张是盛夏的照片,边上的厉炎卓也入境。


    这一看也是周明谦故意的。


    “先这样,一会儿再说。”


    向秘书明白了,离开办公室。


    蒋百川瞅着他,“你撤热搜还撤上瘾了?”


    任彦东坐过去,“今天先不撤,我用远东的官博给周明谦点个赞。”


    蒋百川笑着:“这倒不错。”


    很快,有网友回复:咦,不是分手了吗?这是什么操作?


    任彦东把手机屏幕递给蒋百川看了看,“要不要回复?”


    蒋百川颔首,“回,和平分手,了解一下。”


    任彦东:“.”


    第二十八章


    任彦东眼睛微眯, 蒋百川故作不见,但笑不语,任彦东收回手机, 退出微博,工作群里有消息,他顺手给回复了。


    蒋百川瞅着他,见他一直打字, “你还真那么回了?”


    任彦东反问:“我傻?”


    蒋百川直言不讳,“这段时间也没见你聪明到哪儿去。”


    他又后知后觉, “你点个赞而已, 网友怎么这么快发现?”


    任彦东没吱声, 他没点赞,在评论里留了‘点赞’二字。


    就算任彦东不说,蒋百川也猜个大概, 不过他没再刨根究底。


    他和任彦东从来没有私下专程探讨感情问题的习惯,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他说起那个并购项目, “要是把所有资产打包出售, 短期内不一定遇到合适的买家。”


    资产全部打包的话, 需要对方有雄厚的资金实力。


    任彦东已经回复完工作消息,把手机放一边,“不着急, 会有人找上门。”他起身去泡咖啡。


    招待蒋百川和沈凌之类的,他只给他们冲速溶咖啡, 一条咖啡,一杯热水就解决问题。


    蒋百川思忖了片刻,他们圈子里倒是没有对这个行业感兴趣的,他问道:“你是猜准了对方会买,才决定出售?”


    任彦东:“不然呢?我哪有那个时间牵扯这些事?”


    蒋百川:“你就这么有把握?”


    任彦东反问:“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


    蒋百川揶揄道:“有把握,还被分手?”


    任彦东手指微滞,而后指指办公室大门的方向,“门在那!”


    蒋百川笑了笑,没再继续调侃,接着说起那个项目,关于之后会有什么买家出现,任彦东没说,他自然就没追问。


    既然任彦东不着急,他就暂时不安排团队跟进这个项目,“那等我出差回来再说。”


    任彦东顺口问了句:“去多久?”


    蒋百川也不是很确定,“两个月左右。”那个跨国并购案太复杂,需要跟好几个国家的政府相关部门对接,最后能不能顺利完成收购,还是后话。


    任彦东微微颔首,又问,“期间不回来?”


    蒋百川:“应该没时间。”


    任彦东起身去了办公桌那边,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份项目调查报告,他对这个项目还挺感兴趣,原本是等着蒋百川有空时再谈,结果他要两个月后才回。


    “你看看这个,要是有兴趣,我们再电话沟通。”


    蒋百川:“嗯。”他收起文件。


    公事谈完,任彦东随意问了句:“你两个月不回,你媳妇没意见?”


    蒋百川:“她现在正好在我要出差的那个国家,到时过去看她。”说着,他笑了笑:“现在给我规定,不许超过一个月不见面。”


    他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口感太一般。


    任彦东点点头,不由说起:“我家那个也是,最多不能超过一个月见不到我。”平时不是太忙时,一两周就得见面,如果赶上有项目,也不能超过一个月。


    蒋百川本想说,盛夏现在已经不是你家的了,可到了嘴边的话最后又就着咖啡咽下去。


    他跟他媳妇,和任彦东跟盛夏基本差不多的情况。


    他们大多时间都是在不同国家、不同城市,有时一个往返,要二三十个小时的飞机,时间都耗在了路上。


    咖啡喝完,蒋百川告辞离开。


    办公室安静下来,任彦东拿起手机,想再次登陆微博,手指停留在那个图标上半晌,最终把手机屏摁掉。


    他给向秘书发消息:【让企宣部把官博密码改回她们自己常用的吧,以后我不用了。】


    上次公开恋情,他要了密码自己操作,官博那条动态是他自己发的。


    向秘书:【好的,任总。】


    任彦东把手机搁一边,揉揉眉心,三点还有会,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因为远东官博的点赞,周明谦那条动态又多了一个话题,网友纷纷猜测,远东到底什么意思?为何莫名点赞一个导演的微博?


    是放下了盛夏,还是念念不忘?


    这个点赞很迷,底下的评论争的不可开交。


    这条动态一直到晚上,还位居热搜榜的前几位,搁在以前,只要跟盛夏沾边的热搜,很快就会不见,今天却一直处于自然发展状态。


    之前圈里人还开玩笑说,找谁拍戏都不能找盛夏拍,因为宣传的热搜分分钟被撤下。


    有朋友直接给周明谦发来消息,【你运气不错,以后任彦东就不会再撤热搜了。】


    周明谦‘呵呵’两声。


    他们的聚会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回到家,盛夏有些倦了,泡澡的时间比以往也少了二十分钟,正打算睡觉,有电话进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盯着号码看了数十秒,还是决定接听。


    “是我。”


    一个女人的声音。


    盛夏听出来了,是商梓晴的声音。


    她跟商梓晴在高一闹翻了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商梓晴知道盛夏不会先问她做什么,她直接道明来意,“我马上就到你小区,跟你谈谈闵瑜的事。”


    因为事关闵瑜,盛夏才决定下楼一趟。


    盛夏已经做完护肤,不想再化妆,她就挑了件性感的礼服换上,头发挽起,素颜出门。


    盛夏到楼下时,商梓晴的汽车已经停在路边,今晚商梓晴自己开车过来,看见盛夏,她推门下车。


    商梓晴今晚有活动,结束后直接就来找盛夏,她也是穿着晚礼服,妆容性感,看着盛夏婀娜走来,她总感觉是另一个任彦东,莫名的压迫感。


    盛夏在一两米远的地方停下,眼神冷淡,“有话快说。”


    商梓晴淡淡扯个笑,手自然的搭在车门上,“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还记着呢?”


    盛夏漫不经心道:“脑子好使,记性好,没办法。”


    商梓晴轻轻的‘呵’了一声,辩驳没意思,她来也不是跟盛夏掰扯谁对谁错,反正她跟盛夏这辈子不可能和解。


    她长话短说,“你换个经纪人吧,我怕以后跟闵瑜的事儿会波及到你,毕竟咱同桌一场,即便没有同学情,至少还是同学,对不对?”


    她就是想断了闵瑜所有的资源,让她远离娱乐圈,少在余泽面前晃。


    她感觉得出,余泽还是对闵瑜余情未了。


    也不奇怪,彼此的初恋,又在一起那么多年。


    余泽从来都没想过要跟那些女人怎么样,只不过逢场作戏罢了,但是闵瑜眼里揉不得沙子,非要分手。


    前几个月她过得异常郁闷,就因为任彦东是盛夏男朋友,而任彦东的背景,又不是她们商家能比的,给闵瑜使绊子时,她都要瞻前顾后,生怕得罪了盛夏,没想到任彦东和盛夏分手了。


    而盛夏的家庭,跟她们家就差不多了,她就无需再看谁脸色行事。


    盛夏依旧风轻云淡,“我觉得,你的经纪人该换艺人了。”她扫了商梓晴两眼,转身就走。


    到了楼上,盛夏一点困意都没有,她趴在窗台吹了会儿风。


    三月底就要去上海拍戏,原本是四月底开拍,顾恒的上一部电影杀青,周明谦就提前了开机时间。


    去上海那天,夏女士也要出差,便跟盛夏同车去机场,夏女士要去深圳,跟盛夏的目的地不同。


    一路上,盛夏都在埋头画画,夏女士则看她的会议资料,不经意抬头时,她就看到了盛夏画板上的画。


    一个雨天的晚上,汽车停在路边,车灯亮着,打着双闪,在汽车旁边还有个画外音:雨刮器在工作哦~


    她:“.”


    抬眸瞅瞅女儿,盛夏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没注意她在看她。


    夏女士摇摇头,继续看资料。


    这种小孩子心性,也不知道哪天能长大。


    这幅画只完成了场景部分,人物还没画,时间也不够了,涂完色,盛夏把所有工具都收起来。


    夏女士侧脸,“你画的是什么?”


    盛夏:“电影里的一个场景。”


    夏女士叮嘱道:“每天收工后就回你外婆家,吃住都比在酒店方便,你外婆老念叨你,怕你受委屈。”


    盛夏点头,看着画,心不在焉的应着。


    今天闵瑜没有跟盛夏同行,闵瑜晚上要参加一个朋友的婚宴,明早一早的航班,盛夏不想早起,就今天提前去了。


    她行李不多,就一个最小尺寸的箱子,下了飞机后,她戴上墨镜和口罩。


    可能是身影的辨识度太高,即便全副武装,她还是被粉丝认了出来。两个女孩特激动,一开始隔着点距离拍照,后来又觉得,下次还不知道哪年哪月能见到,就上前问盛夏,可不可以给她们签名。


    盛夏点头,移步到不影响别人走路的地方。


    国内到达厅里,任彦东和向秘书一行人从天津飞到上海,任彦东下了飞机就在接电话,看着前方的路,目不斜视。


    向秘书看到了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给粉丝签名,她瞅瞅任彦东,他正在讲电话,也不好打断他。


    任彦东像有感应一般,又像是无意间看了左手边一眼,脚步定住,他已经一个多月没看到她。


    电话里安静了十多秒,电话那边是海外事业部的负责人,跟任彦东在汇报工作,对方没听到声音,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还是没动静,可信号又不像是不好的样子,他还能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机场的嘈杂声。


    “任总?”


    任彦东回神:“嗯,继续。”


    他收回视线,抬步离开。


    签过名,盛夏戴上口罩,推着行李箱朝出口走,闵瑜已经安排了车过来接,刚才已经把车牌号发给了她。


    朝出口方向看时,她身形一顿,就在她恍惚的瞬间,车门关上,汽车从即停点驶离。


    刚刚那个背影,是三哥,她应该没看错。


    手机响了,是厉炎卓的电话。


    她缓了几秒,接听,“厉总,你好。”


    厉炎卓:“在出口处等着,车马上开过去。”


    盛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厉总,你也在机场?”


    厉炎卓‘嗯’了声,解释道:“节目组的车半路抛锚,我正好出差回来,顺便带你回市区。”


    盛夏:“谢谢厉总,麻烦了。”


    厉炎卓:“跟我不用客气。”


    挂了电话,盛夏的思绪还在之前那个背影上,只是匆匆一瞥的背影,隔着那么远,她竟能看出是他。


    她把手机揣到风衣口袋,随着人流往外走。


    到了出口,厉炎卓的车已经缓缓停下来。


    车停稳,司机下来把她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公共场合,怕有娱乐记者,厉炎卓就没下车,长臂伸过来,给她把车门从里面开了一点。


    盛夏莞尔,客气道:“谢谢。”


    第二十九章


    盛夏跟厉炎卓虽然吃过几次饭, 也打过牌,但聊天并不多,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熟悉。


    干坐着冷场, 聊天也是尬聊。


    早知道是厉炎卓接她,她还不如坐地铁回市区。


    厉炎卓的感受倒是还好,他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怕盛夏不自在, 他主动问道:“剧本看的怎么样了?”


    盛夏侧脸,谦虚了一点:“研究的差不多了。”


    其实戏里所有属于她的台词, 她已经熟记于心, 就连戏里的场景她都能像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里过一遍, 也画了不少出来。


    厉炎卓颔首,“揣摩不透的可以跟周明谦或是顾恒沟通。”他本来打算在车上处理一些文件,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把文件合起来。


    问她:“以后就不拉小提琴了?”


    盛夏:“不会啊, 现在每天也都有练琴,保持手感。”


    厉炎卓浅笑着, “以为你以后要从事金融工作。”


    盛夏顿了片刻, 认真考虑后又点点头, “也许。不过不影响,在我这里,两者应该可以兼得。”


    厉炎卓:“那就好, 希望以后还有听你演奏的机会。”


    盛夏一怔,“你听过我的演奏会?”


    厉炎卓笑了笑, 不答反问,“对我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盛夏仔细回忆,把在上海生活时认识的人,还有在开演奏会期间认识的朋友都想了个遍,还是无果。


    她只好半开玩笑道:“选择性失忆了。我这个人,对太优秀的人有种羡慕嫉妒心理,往往不想记住跟他们有关的。”


    厉炎卓看着她,他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不少,也没再逗她,给她提示:“你到上海后,第一位小提琴老师还记不记得是谁?”


    怎么能不记得呢?教了她好几年。


    盛夏盯着厉炎卓看,名字里又带个卓,她恍然:“你是卓老师的儿子?”


    厉炎卓点点头,“好久不见。”


    盛夏想了想,大概得有十六七年了吧,也许后来他又听过她的演奏会,但她没印象了,记不起来。


    她赶紧问道:“卓老师身体还好吗?”


    厉炎卓:“还行,一直在国外疗养。”他说:“等四月份天气舒服了,我妈会回国住两个月。”


    盛夏:“到时要告诉我,我去看看卓老师。”


    卓老师当时是上海知名的小提琴老师,她从五岁到八岁一直跟着卓老师学习小提琴。


    有天夏女士跟她说,以后不去卓老师的琴行了,给她再换个老师,因为卓老师上课时晕倒,在医院做手术,以后就不开琴行了。


    长大一些她才知道,卓老师原本身体就不好,她老公不许她再劳累,期间做过三次手术,后来就去了国外。


    盛夏对小时候的记忆并没有多少,她问厉炎卓,“那会儿你也经常去琴行?”


    厉炎卓摇摇头,“偶尔,不过你第一次过去上课,我正好在那。”


    盛夏对五岁时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她让厉炎卓说说那时她什么个状态。


    厉炎卓笑着:“真要听?”


    盛夏点头,表情认真。


    厉炎卓便把他能记住的都说了出来,他之所以当时对盛夏印象深刻,因为当时她哭的稀里哗啦。


    那次是她的舅舅带她过去,夏舅舅抱着她哄了大半个小时,她还是抽噎的停不下来。


    他当时正在妈妈的办公室写作业,夏舅舅怕在走道上会影响其他孩子上小提琴课,就把盛夏抱到妈妈的办公室。


    舅舅问她:今天在幼儿园是不是有小朋友欺负你?


    盛夏眼泪啪啦啪啦的往下掉,一直重复那一句:我要回北京。


    后来他从妈妈那儿才知道,原来盛夏的父母离婚,盛夏的抚养权给了妈妈,从北京到上海来生活。


    那天是盛夏第一天去新的幼儿园,什么都是陌生的。


    夏舅舅说:在上海也好呀,有舅舅陪你玩,对不对?


    盛夏:上海不好,我要回北京找三哥。


    然后说着说着,眼泪就跟小豆子一样往下掉。


    舅舅不会哄孩子,急的额头冒汗,他从包里拿出盛夏的水杯,带吸管那种,打开来给盛夏,盛夏两手抱着水杯,吸了几口,接着抽噎。舅舅问:你找你三哥做什么?


    盛夏:打.他。


    然后断断续续还说了很多。


    盛夏听后,扶额。


    她瞅着厉炎卓,笑着说:“厉总,你确定没黑我?”她可是坚强的小孩,怎么会随随便便掉眼泪呢。


    可能是第一天去新的幼儿园,发现不是原来大院里的那些小伙伴,什么都是陌生的,就产生了排斥心理。


    结果到了琴行一看,老师也不是原来的老师,就一下崩溃了。


    厉炎卓问:“三哥就是任彦东吧?”


    盛夏点头,“嗯。”


    不过在她的记忆里,到了上海之后,基本是没有任彦东的片段。


    等她熟悉了上海这边的生活,有了小玩伴,北京的那些日子一点点的就被遗忘了,以至于后来一点痕迹都没有。


    就像沈凌说她打过纪羡北,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对任彦东的喜欢,始于中考结束,在机场那次遇到,可能是他颜值太过惊艳,她便情窦初开了。


    也只是暗恋的一些小欢喜,一个人独自乐着,没事给他画画漫画,自己沉浸在一个人的喜悦里。


    不过因为商梓晴,她的漫画被收了。


    高二分班后,她找高一的班主任要漫画,班主任说忘了搁哪儿了,没找到。


    因为夏女士对她期望太高,高二后她的生活里只有学习二字。


    这段青涩的暗恋跟漫画一样,无疾而终。


    厉炎卓见她走神,说了句:“晚上想去哪儿吃?你请客。”


    思绪跑太远,盛夏给拽了回来。


    她对吃一向无所谓,也从来不记哪里的什么菜好吃,“餐厅你定。”


    厉炎卓打开手机订餐,还不忘跟她闲聊,“吃过饭带你去唱歌,”顿了下,“应该是你带我去,你舅舅入股的那个会所。”


    盛夏笑着,“今晚给你签单。”


    正聊着,厉炎卓手机响了,是秘书打来的,汇报工作,“厉总,厉炎越今晚约了远东的任总,应该是为收购CE公司铺路。”


    厉炎越,他的堂弟,比他小一个多月,爷爷给取的名字,他名字最后一个字是卓,爷爷就给堂弟取了越。


    堂弟目前是厉氏集团的执行副总裁,野心路人皆知。


    厉氏集团最早从电子产品起家,如今厉氏的电子产品依旧是集团的支柱产业。


    CE公司,任彦东控股的非上市公司,生产电子产品的某个元件,CE的元件也是厉氏电子产品的核心部分之一。


    他们厉氏集团自主研发的元件跟CE的比,差距不小,这些年厉氏一半以上的元件都是从厉氏采购,也都由厉炎越负责。


    之前厉氏也想过入股或是并购CE,但任彦东始终没松口。


    任彦东当初投资CE,就是找个合适的时机出手,他没想过长期运营 ,所以这几年CE的利润基本都投在了研发上。


    CE的元件一直处于行业领先水平,还有个优质的研发团队。


    厉氏集团的董事局主席一直是他的爷爷,爷爷今年身体状况不佳,决定退休,董事局主席一位,成了争抢的目标。


    目前合适的人选有两人,他的父亲,还有他的小叔,也就是厉炎越的父亲。


    所以不管是他父亲还是小叔,都想把公司最核心的东西控制在自己手里,而任彦东瞅准了这个时机,准备把CE出手。


    要是他没猜错,任彦东此番开出的是天价。


    可即便这样,他们也都想着,把CE的控股权拿到。


    厉炎卓跟秘书说了句:“我知道了。”


    原本任彦东此次上海之行没有跟厉炎越见面的安排,不过朋友牵线,他就抽空见了一面。


    厉氏集团的高管,他就只跟厉家老爷子熟悉,其他人没有过接触。


    今晚饭局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任彦东和厉炎越两人,边吃边聊,一顿简餐结束时,也聊的差不多。


    初次见面,聊的也只是些表面的东西。


    任彦东跟厉炎越在餐厅楼下散了后,他给朋友打电话,“在哪?”


    朋友那边嘈杂,“会所,你那边结束了?”


    任彦东:“嗯,我过去拿手链。”


    朋友去了会所外面,“不是都分手了吗?你还要那手链干什么?”


    任彦东:“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把手链拿给我就行!”


    那个手链是盛夏之前在时尚杂志上看到,让任彦东给她买的,不过杂志上那款是基础款,还有限量款。


    任彦东便让朋友的老婆帮忙,内部拿到了限量款。


    手链是新品,提前了三个月发布,实物上周才拿到。


    任彦东到现在还记得,那晚是跟盛夏去餐厅吃饭,后来闵瑜给她打电话,说要拍戏,他问她要拍什么电影,她故意气他,说有亲密戏。


    后来他转脸看窗外,不睬她。


    杂志看到最后那页,她看中一款手链。


    那晚所有的场景,都历历在目.


    朋友的声音从话筒又传来,“对了,你之前跟我打听厉炎卓,说厉炎卓影视公司上市要引进私募,后来怎么样?”


    这段时间他自己也忙,后来就忘了问问进展。


    任彦东回神,“合作了。”


    不仅合作了,后来厉炎卓筹拍的那部戏,他也投了不少钱进去。


    朋友:“现在厉家内部斗的厉害,都想要拉拢你。”顿了下,他提醒任彦东:“你赚钱的时候也悠着点,别把厉家的浑水趟的太深。”


    任彦东:“水至清则无鱼。”


    朋友一听这话,就知道任彦东有把握,他也没再多言。


    任彦东知道厉家现在什么个局势,所以他才决定出售CE公司,委托给蒋百川的投行找买家,其实不用找,厉家的人会主动找上门。他不着急,慢慢跟他们周旋。


    结束通话前,任彦东又提醒朋友:“我一小时内到会所,你回家把手链拿给我。”


    朋友也是无奈:“行啊,我这就让我媳妇回家拿。”


    任彦东到了会所院子里,让司机先回了。


    他还没走几步,身后有人喊他,“任三哥。”


    任彦东转身,是朋友的老婆,他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带某品牌LOGO的包,知道她是给他回家拿手链去了,他淡笑着:“麻烦你了。”


    朋友老婆嘴角微扬,“这话就见外了。”


    她把手里的那个手包递给任彦东,限量款的手链还附送一个定制版的手包,手包很精美,非卖品,是这个品牌二十周年的赠品。


    两人边说,边往会所走。


    这时,一辆轿车缓缓停在会所院子里。


    刚才汽车拐进来时,盛夏就看到了那个背影,原来下午在机场时她没看错,那人就是三哥,跟眼前的三哥穿着一样的衬衫。


    只是此时,三哥身边多了一个短发气质美女。


    看到那个美女把自己的手包递给三哥,而三哥脸上有笑意,随后,他如此自然地把那个女人的手包接到手里拿着。


    之后两人并肩走着,聊起来。


    以前她跟三哥出去,他都是这样给她拿包.


    下了车,盛夏感觉自己的腿竟有点软,心里翻江倒海,这种感觉就跟初到小村那晚,跟着大伯去阅览时一样,甚至更重。


    仅仅一个月而已,什么都变了。


    画地为牢的,其实只有她自己。


    因为厉炎卓在旁边,盛夏下意识的就想维持自己的骄傲,不想让外人看出她心里的脆弱,关上车门,她在心底一直做深呼,迈着优雅的步子绕过汽车。


    她浅笑着,示意厉炎卓,“走吧。”


    厉炎卓看着她,即便伪装的再好,眼神骗不了人。


    他宽慰道:“眼见不一定为实,就算是真的,你弄个清楚,也就不用再胡思乱想。”


    说着,他看向会所门口那边,任彦东和那个女人马上就要进到大厅,他喊了句:“任总。”


    盛夏头脑‘嗡’地一声,不得不承认,她不想面对自己这么狼狈的一刻,可一切都来不及倒回。


    任彦东和那个短发美女停下脚步,齐齐转身。


    厉炎卓:“没事,必要时你利用一下我,找回你的场子。”


    盛夏不想在任彦东面前失态,她尽最大的努力调整好自己的表情。


    只有十多米的距离,可盛夏感觉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好不容易走到了,已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厉炎卓:“任总,这么巧。”


    任彦东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还真巧。”他也没给他们做介绍,视线一直在盛夏身上。


    盛夏看上去若无其事的跟任彦东打了声招呼,“任总。”她自己都听出来,声音极不自然,且发颤。


    任彦东看到了盛夏眼里流转的难过,他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向她。


    盛夏现在头脑混乱,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任彦东用他以前经常哄她开心的方式,一只手臂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第三十章


    会所门口这边, 不时有人进出,任彦东很快松开盛夏,牵着她去了旁边的回廊, 厉炎卓还有短发美女很默契的各自进了会所。


    盛夏现在才回神,心情也平复不少,不得不承认,他的怀抱依旧是有治愈的功能。


    任彦东还是没吱声, 打开那个手包,拿出里面的首饰盒, 限量款的首饰盒都与众不同, 像个精致的摆件。


    盛夏看了眼任彦东, 又看看那个手包上的LOGO,她猛然记起,去餐厅吃饭那晚, 她在杂志上看中了一款手链。


    刚才看到他跟那个短发美女在一块, 帮对方拿着手包,那种疼, 就跟刀绞一般。她以前也想过, 分手后, 有可能他会遇到合适的那个人,她或许也会遇到合适的那个他。


    但没想到会那么快,一个月而已。


    那一瞬, 她所有的理智都没了,失去了判断力。


    之前误以为他有女朋友的那种难过, 现在一点点释然。


    “那个短发美女,你朋友?”


    “也不算,跟她没多少交情,是朋友的老婆。”任彦东拿过她的手臂,将手链给她戴上。


    盛夏:“以为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她来回转着手腕,手链比她在杂志上看到的要漂亮。


    “谢谢。”


    她想了想,“我之前让你买的礼物都齐了吧?”


    任彦东‘嗯’了声,把首饰盒又放回手包里,拉上拉链。


    盛夏接着之前的话题,“你刚才介绍一下那位美女就行了。”她就不会再误会。


    任彦东看着她,“介绍过后你的疑惑是解决了,我的呢?”一个拥抱,能解决她的误会,也能在厉炎卓那里表明他的立场,何须再多言。


    盛夏如实道:“我跟厉炎卓只是普通朋友,今天才知道,他是我小时候小提琴老师卓老师的儿子,吃过饭就来这边唱歌。”


    任彦东点头,“别玩太晚,早点回去。”


    顿了片刻,盛夏说:“你之前的话,我是当真的。”他说他慢慢改变自己,以后有幸再遇到,可以更好的在一起。


    所以这一个多月来,她也让自己静下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让自己别再去钻牛角尖。


    未来的事,谁知道是怎样的。


    也许,慢慢地,她也没那么爱他。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想念加深,她会越爱他,谁知道。


    她总觉得,她的运气不会太差,有天他们都以最好的那个自己,在前路顺其自然的遇到,然后一起走人生余下的路。


    “三哥,以后你要是真的遇到你觉得挺合适的人,你可以跟闵瑜说,让闵瑜告诉我,我不想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


    说不定那个时候,她所有的感情就能全部放下,即便做不到祝福他,她也会好好祝福一下自己。


    任彦东本不想说的,后来又没忍住,“盛夏,你没男朋友那是你自己的事儿,可我有女朋友,我是被分手,我一直也没同意。”


    盛夏:“.”


    任彦东最不喜欢跟她起争执,也不想她不高兴,他顺顺气,“不是责备你的意思。”


    他看了看手表,“我约了人谈事。”再不过去就要让对方久等,他问盛夏:“你跟我去我那个包间?”


    盛夏:“不耽误你谈事了。”


    这是拒绝了跟他一同过去。


    任彦东没勉强,跟她一块进了会所。


    盛夏侧眸,“我今天在机场看都你了。”


    任彦东跟她对视几秒,“我也看到你了,你在给粉丝签名。”


    盛夏微怔,迟疑一瞬才点点头。安静了几秒,她说:“那你也不喊我一声?”


    任彦东跟她开玩笑道:“我也不要你签名,也不要跟你合照,我喊你干什么?”


    盛夏抬起的脚,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腿上,他的小腿被细高跟扎了一下。


    任彦东忍着疼,无奈的看着她,最后失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好好走路,以前踹我时,你自己差点摔倒,忘了?”


    盛夏:“忘了。”


    她快步走去电梯。


    两人到了电梯口,电梯门缓缓打开,盛夏先进去,按了她那个包间所在楼层,任彦东:“帮我按3楼。”


    盛夏没按,趁着电梯门开始关的时候,她用力把他推出电梯。


    任彦东没有一点防备,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等他回头,电梯门已经缓缓关上。


    盛夏的包间在四楼,等她进包间时,不少人跟她打招呼。


    厉炎卓发觉她跟不少人关系匪浅,他好奇,“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这么熟了?”


    盛夏笑了笑,“春节时。”过年那段时间,舅舅每天带她过来玩,吃喝玩乐,醉生梦死。


    厉炎卓点头,难怪。


    春节那段时间他不在上海,在国外陪母亲。


    无意间,他看到了盛夏手腕的手链,晚上吃饭时还没有,他恍然。


    楼下包间,任彦东先跟约好的人把公司的合作事宜敲定下来,之后去找朋友,问朋友借了手机。


    朋友看着他,“混的这么惨?盛夏把你拉黑了?”


    任彦东没吭声,表情默认。


    他给盛夏发消息:【在机场看到你时,我是从天津赶过来,天津和上海子公司有个项目出了点状况,我赶着过去解决。我知道你来上海,也知道有剧组的车接你。】


    很快,任彦东自己的手机震动,盛夏给他发来手机消息:【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任彦东:【正在解决。】


    盛夏就没再多问,发了一条:【盛氏大刀.jpg】任彦东看到盛氏大刀这几个字,又想起他的留言条:【什么时候把留言条还给我?】


    后来,盛夏没再回过来。


    任彦东把朋友手机上他之前发的消息删除,将手机还给朋友。


    朋友问:“跟盛夏现在怎么样?”


    任彦东:“在追。”


    朋友笑了,就看在他被甩的份上,没往死了去打击他,只揶揄两句,“你?追人?我觉得你还是行行好吧,你追人时说点话都能把人噎死。”


    任彦东斜睨他,让他闭嘴。


    朋友问他,“在上海待几天?”


    任彦东:“接下来一个月,基本都待上海。”


    朋友知道盛夏要拍戏,之前影视方官宣了演员阵容,电影有部分是在上海取景,他理所当然的以为,“为了配合盛夏的时间?”


    任彦东问侍应生要了两杯红酒,递给朋友一杯,“不是。”


    朋友不明所以:“嗯?”


    任彦东:“剧组的拍摄地配合我的行程安排。”


    这部电影要在全国多地拍摄,还有国外部分,原本上海这边是最后过来,他投资这部电影就一个要求,四月在上海拍摄。


    他手上有个项目要在这边落户,前后忙下来至少得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基本没有休息时间,要是剧组在其他地方拍摄,他没空探班。


    任彦东抿了一口红酒,他拿上手机,准备上楼。


    朋友:“不玩了?”


    任彦东:“去楼上找我家那个。”


    朋友跟他碰碰杯,说起盛夏,“像她这种骄傲有灵性又童心未泯的公主,你只能惯着。”


    任彦东颔首,跟其他熟悉的人道别离开。


    任彦东并未直接去找盛夏,而是约了厉炎卓出来,【我在四楼的休息区,出来喝一杯?】


    厉炎卓看到消息在心里‘呵’了声,这哪是喝酒,另一种鸿门宴,不赴也不行,以后还指望着并购CE。


    他回:【这就过去。】


    厉炎卓跟盛夏说了声,出去一趟,马上回。


    盛夏点点头,接着打牌。


    厉炎卓拿了烟和打火机,又端着自己的酒杯出去了。


    拐到休息区那边,葱郁的植被旁,任彦东已经到了,正意兴阑珊的看着窗外,手里酒杯歪了,酒差点就要流出来。


    听到脚步声,任彦东回神,把酒杯拿好,他冲厉炎卓微微颔首。


    厉炎卓走近,在空位上坐下来,有些事,两人已经心照不宣,就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淡笑,“有何指教?”


    任彦东开门见山:“去年在纽约那场演奏会,你就知道我跟盛夏在一块了?”


    厉炎卓一点都不意外任彦东调查了他,今晚这么一出,任彦东肯定不会相信,他认识盛夏,只是单纯为了追星。


    他没否认,“确实是那会儿知道的。”


    难得,他解释:“任总放心,我还不至于去利用女人。”


    喜欢小提琴,只是从小受到母亲的影响和熏陶。


    任彦东轻晃酒杯,没接话。


    厉炎卓知道任彦东这人,从来不动声色。


    他直言道,“再说,厉氏集团一直跟CE合作的那么愉快,我再傻也不会自断财路。”


    顿了下,“任总给CE找买家,找个志同道合的,不比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有意思?厉炎越给的条件,我不比他的少。”


    任彦东似笑非笑:“在商场,我只跟利益,志同道和。”


    厉炎卓笑了笑,跟他碰碰杯。


    任彦东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不看任何人的面子,最后谁给的价格让他满意,他就跟谁合作。


    酒喝完了,厉炎卓邀请,“任总去我们那个包间玩会儿?”


    任彦东本来就是这个目的,点点头。


    任彦东跟包间里的不少人都有过点头之交,他进去时,有人惊讶:“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说完,才后知后觉,任彦东跟盛夏之前是一对。


    任彦东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盛氏之风。”


    他们笑,了然于心。


    盛夏听到那边嘻嘻哈哈,转脸就看到任彦东,任彦东正好也看过来,两人对视几秒,他朝她这边走来。


    任彦东跟认识的人简单招呼一声,就在盛夏旁边坐下。


    盛夏:“你怎么来了?”


    任彦东:“追债。”


    盛夏:“.”


    还在惦记着他那些留言条。


    到了盛夏出牌,她转过脸,没再跟他说话。


    任彦东双腿交叠,很放松的状态,手臂搭在盛夏椅背上,看她手里的牌。


    盛夏正犹豫着,要不要出这张,她下意识转脸看着任彦东,什么都没说,不过任彦东心神领会,点点头,盛夏便出了那张牌。


    牌桌上都是上海本地人,说着说着就习惯了说上海话,一不小心忽略了还有个不懂上海话的任彦东。


    不过厉炎卓有意识到,他瞅了一眼任彦东,但还是故意继续说着上海话。


    任彦东拿过桌角的那杯鸡尾酒,是盛夏的那杯,已经喝了一半,他问盛夏:“还喝不喝?”


    他把酒杯送到她嘴边,盛夏不想让他喂,便摇摇头。


    任彦东直接自己喝起来,盛夏:“.”


    陪着盛夏玩了几局牌,鸡尾酒也全部喝完,任彦东小声跟盛夏说:“去楼下院子,跟你说件事。”


    盛夏迟疑几秒,应下来。


    凌晨的院子,空气清晰,三月底的春风,柔和舒服。


    盛夏跟任彦东面对面站着,隔着有一米的距离。


    “什么事?”她问。


    任彦东:“你们后天才开机,明天你去我公寓做客。”


    盛夏疑惑的望着他,细细品味这话的意思。


    做客?


    “什么意思?”


    任彦东看着她的眼:“你不是羡慕夏沐和纪羡北可以聊冰淇淋聊一晚吗?以后,你不用羡慕任何人。”


    盛夏:“你.要跟我聊冰淇淋这个话题?”


    任彦东‘嗯’了声,“你起床后就过去,明早我要早起出去,你到的时候我要是还没回家,你自己开门进去,密码还是以前那个。”又提醒她:“要在那待到晚上,有其他什么事你提前安排给闵瑜。”


    盛夏诧异的盯着他,“一个冰淇淋话题从早说到晚?你有那么多话说?”


    任彦东颔首,“我准备了一个月。”


    盛夏:“.”


    不会做成了几百页的PPT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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